15、风云惊变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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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晟帝驾崩，太子轩辕昭继位，改年号昇隆。
国丧头七未过，尚未举办登基大典东洲便噩耗连连，边关战乱再起。
南蛮人越境抢掠，北夷人各大部落接连进犯，东篱海岸海盗猖獗，又有地龙震动，灾祸连连，民间苦不堪言。加之朝廷赈灾不利，不少灾民成了流匪,各地不约而同起了叛乱。国泰民安的东洲一去不复返。
半月之后，平南王韩澈勉强击退南蛮，却身受重伤，军队损失惨重。
定北王战乱中被一箭穿心，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定北军与北夷人两败俱伤。
平寇水军和海盗在东篱海岸交战，一场惊天海啸袭来，双方舰队无影无踪，连同数万海岸百姓的性命一同消失在海中。
饥饿的灾民，逃难的群众一并涌入天都。受尽苦难的他们需要一个发泄口，而不幸，凤玉成了众矢之的。
奉天祭祀，白虎匍匐在他脚边的异象成了他作乱苍生的罪证。先皇赐婚后即驾崩，坐实了凤玉灾星的事实。
所有的天灾人祸，都成了凤玉的错。咒骂之声不绝于耳，相府外每日都围着各种各样的人要凤玉偿命，要他负责。
暮色深沉，相府的大门紧闭。门外百姓高举火把，吵吵嚷嚷。
“血祭凤玉，求天护佑！”
“血祭凤玉，求天护佑！”
“血祭凤玉，求天护佑！”
听着那群人疯狂的口号，凤玉冷笑一声，这世界越发的荒唐。
只听见门外，有领头的人在高声喊道：
“诸位，众人皆知凤凰乃祥瑞圣兽，每逢世间灾难便会替民受过，集木自焚以换取世间祥和、幸福。若这凤玉真乃凤凰转世，我们这么苦，他也该献身救济苍生！若他是灾星，血祭了他，也能免祸消灾。”
“对！对！”
“没错！交出凤玉！”
“血祭凤玉！”
家中仅剩的仆人将门抵得死死的，就怕那些人冲如相府。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相爷病重难治，新帝不闻不问，凤玉又在风口浪尖，明眼人皆知冯家走上末路，逃的逃，散的散，仅留下几名老仆人，忠心不二。
他们不懂，短短时间，为什么会变成个这样。
“外敌嚣张实乃先帝纵容之过！钱粮都送给西洲了，还拿什么赈灾？”老管家张伯目中含泪，咒骂道：“战乱不平是军队无能，这会打仗都冤死了，还指望那两位花天酒地的王吗？关我家公子什么事呀！造孽呀……”
管家老泪纵横，越擦眼泪掉得越厉害。想到近日凄惨境遇，忍不住蹲地上嚎啕痛哭。
“这什么世道呀！”众人控诉。
冯丞相一生清廉，为国鞠躬尽瘁，冯夫人一辈子吃斋念佛、积德行善。如今，两人病重，如冯丞相中风卧床不起口不能言，冯夫人痴痴傻傻失了心神。那群庸医却因愚昧的流言不肯看诊救治，甚至不肯抓药。凤玉顶着压力和咒骂去御医所请御医，那群小人也各种推迟、回避。
“我命格羸弱，禁不住凤公子凶煞之气。”
“这皇上都被你克死了，老丞相夫妇还能好。”
“准备后事吧。”
冯丞相平日至交好友，他提携的属下、学生，对他也是避之唯恐不及。
凤玉心知，一场惊天的风雨将至，灾祸尚未来临。
父母病重，自己无能为力，凤玉气愤那些是非不分的愚昧之人，也恨自己的无能。
凤玉交待：“张伯，替我备马，我去城外采药。”
无人看诊，只能自己查医术保守治疗。无人卖药，他就自己上山采。父亲还是有希望的。
“二公子使不得！”老管家阻止，凤玉不能出门，“外面的人都疯魔！”
凤玉知外面危险，可父母病情不容耽搁。
但尚未出门，就听得门外一片嘈杂纷乱。
只听“哐当”一声，一队凶神恶煞的卫兵破门而入。领头走进一个威风凛凛的年轻太监，他捧着圣旨宣读：
“昇隆帝御令，右丞相冯正通敌卖国证据确凿，祸害我三军将士，十恶不赦。夺国公爵位，免丞相之职，冯家一门压入大理寺候审。钦此！”
听到旨意的瞬间，凤玉愣住了，然后冷笑一声：“呵呵！轩辕昭好荒唐，我父亲中风躺床上一个多月，如何通敌卖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胆！”传旨太监严厉斥责：“凤公子，如今，识相点比较好！”
太监一挥，那一排排士兵闯入府中拿人。
凤玉不停摇头，满脸苦笑。今日种种，早有预感。这当皇帝的就是能指鹿为马，就是能光明正大陷害忠良。
凤玉被押上一顶软轿，看着官兵抓走仆人，看着他病重的父母被抬进囚车，看着他的家被查抄，看着那个充满回忆的地方燃起雄雄烈火，付之一炬。
周围的愚民哪里管什么青红皂白，高举着火把在一旁欢呼。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血祭凤玉！”
“血祭凤玉！”
凤玉闭着眼，委屈、怨愤、愤怒各种滋味与心中交杂，极难平静。
“凤玉，是你无能！”指甲陷入掌心，血丝渗了出来。
他是个废物！只能看着冯家败落，无能无力。
倘若哥哥在世，定能护家人安全离开。可他却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在家中等待末日来临，让年迈病重的父母受辱。
“嫂子、妹妹、还有程儿和秋儿，只要他们平安就好。”这是凤玉最后的安慰。
冯家的血脉还留着。还好，让他们走得及时。
*
到达星都后，冯瑛并未如凤玉交待那般立刻赶往中洲，在老家歇息两日，就到刘家作客。
最开始，是迫不得已。嫂子万氏早产，元气大伤。恶露不尽，半身瘫软。迫不得已留在星都坐月子调养。后来刘夫人上门，冯瑛留了下来。
星都是冯家老家，很适合冯程、冯秋还有刚出的小宝宝生长。虽然凤玉坚持说谁都不要信，但刘家在朝中任御史，刚正不阿。刘夫人善良贤惠，是信佛之人，又有何危险？况且，刘湘是她未婚夫，是自己人。再说，中洲修士横行，怎会有星都安全？
“瑛儿，今天必须离开。”万氏再劝。她忧心忡忡，近日完全得不到外面的消息，这让万氏没来由的心慌。直觉此地不能久留，万氏强势要求。
“嫂子，你就安心养病。”冯瑛怀里抱着刚满月的小宝宝，神情格外轻松。
“瑛儿，听我的。莫要忘了你二哥交代。”万氏面露愠色，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晚，带孩子走！”
她走不了的，只要冯瑛把孩子带走就好。
冯瑛目中含泪：“嫂子……”
好不容易安定，冯瑛不想再奔波。
“舍不得刘湘？”万氏气愤。这些天那刘湘缠着冯瑛，明显意图不良。
“嫂子你说什么！”冯瑛又羞又恼。
“瑛儿，就算你动心也必须离开，莫要忘了，我们是逃难！”万氏心中自责，若不是她早产也不至于滞留此地。
“好好好！嫂子别生气。”冯瑛安抚道：“我们总得跟刘夫人他们道别吧，受她这么多照顾，匆忙离去于礼不合。”
“不行！”万氏不同意：“谁也不能说，我留下，你带孩子悄悄离开。”
“嫂子，没必要如此的。”冯瑛还想分辨，见万氏主意已定，终究还是点头同意。
乘着天黑，冯瑛按计划带着三个孩子离开，刚到马厩牵马，忽地灯火通明。她的未婚夫，那个甜言蜜语不断的男人如今站在一队官兵身旁，那些人各个凶神恶煞，将她团团包围。
冯瑛心思纯善，却不是傻的。如今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都走不了了。是她错了，信错了人，害了家人。
“长官，这就是乱臣贼子冯正之女，和冯家的孙辈。厢房里面还有一个。”刘湘一脸鄙夷看着冯瑛：“我刘家当年误信贼人与逆臣之女立下婚约，但我刘家不耻这等罪人，今日检举揭发，还望长官从轻发落。”
“行了行了，只是定亲而已，查不到你刘家头上。”领头的人将刘湘推到一边。
冯瑛将小孩们护在身后，跪在地上叩头求饶：“军爷，我跟你们回去领取。可稚子无辜，孩子们没有错。还请各位爷通融，放过他们。”
刘湘跳了出来，义正言辞指责：“他们并不无辜。生在冯府，就是要承担冯正的罪孽。要怪，就要怪你爹为何犯下牵连九族的罪孽！”
“我爹没有……”冯瑛泪奔，“我爹没有……有人栽赃陷害……”
真无辜又如何，圣旨已下，冯家诛九族大罪。
*
平南王韩澈、定北军监军卫荣、左丞相联合参奏昇隆帝，冯丞相为子复仇、通敌卖国，有冯丞相写给给北夷、南蛮的书信、印章为证，也有敌方俘虏的认真。
中风瘫在家中的老丞相被扣了个通敌的罪名，罪诛九族。那些在冯家没落之际避之唯恐不及的亲戚也一并下狱，择日问斩。
至于凤玉，昇隆帝昭告天下。顺应民意，以血与火祭祀天地，献祭真凤，请求上天饶恕他们的罪孽。
血祭之日，就是昇隆帝的登基大典。
诏书一出，天下欢呼，纷纷赞颂昇隆帝英明神武。
“都疯了！”凤玉笑道，心如死灰，这个世界真心荒谬。轩辕昭即位以来一无所成，拿他祭天就成了明君？
“他们本就没脑子，谁告诉你百姓是清醒的？”昇隆帝轩辕昭手中拿着梧桐木制的梳子，痴迷地梳理凤玉的长发，“所谓百姓，从来都是乌合之众。野蛮、愚蠢、听风就是雨。我除了造谣什么都没干，这不全天下都信进去，半点脑子都没有。怪力乱神的东西，在不安稳的世道最能古惑人。”
轩辕昭非常得意地炫耀，凤玉没有理会他。
撩起一缕青丝，放在鼻尖，轩辕昭呼吸着凤玉的气息，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别怕，你是真凤凰，你是属于我的。辛苦一下，血祭后很快就回来。”
轩辕昭凑近凤玉跟前，想讨个亲吻，却被凤玉用力推开。轩辕昭也不恼，笑着离去。
入宫之后，凤玉屡次求死，却被身边人拦住。这想死，都不容易。
夜晚，老太监送饭。守护的人有些松懈，并未发现送饭人的不同，但凤玉留意到。虽然他身形佝偻，满面病容，却依旧是自己熟悉的模样。
“凤公子。”老太监轻声问好。
“公公。”凤玉惊讶，这是天晟帝身边传旨太监。他没想到还会见到他。
感受到门外监视地目光，老太监并未多说话，耐心地为凤玉布菜。筷子小心翼翼在餐盘上写出两个字：“瑛--落--”
冯瑛他们落入轩辕昭手中。
凤玉强作镇定，内心最后的一点安慰破碎崩塌。
“凤公子，别为难老奴了，吃点吧。”老太监高声说道，趁人不备，往凤玉袖中塞了个东西。
不必看，指尖触碰后，他就明白那是何物--引凤萧。
“下去吧，用完我叫人收拾。”凤玉低头说道，死寂地心中生出希望。
“老奴告退！”老太监退下。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风云惊变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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