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巧遇 ...
-
天微微亮了，有点寒。傅玮瑟缩了一下从迷糊中转醒过来，伸手看一眼手表，才凌晨五点钟。
环顾西周，那幽暗的白炽灯还在那，光不似昨夜感觉那般刺眼，发现自己仍坐在石阶上。这是怎么了？讶异自己竟然会坐在石阶上睡着了，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夜身旁应该还有另一个人。
那个女人呢？
只留下他为她披上的外套落在地上，却不见人。
傅玮打了个喷嚏，发现自己手脚僵直又浑身酸疼，微微舒展几下筋骨后他起身，麻木的腿脚还是让他一个踉跄，啧——他轻哼，这就是同情心泛滥，乱当好人的结果，如果不是一瞬间的不忍心，他如何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他有些自责，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陪了一个素未平生的女人过了一夜。
但那女人呢？思忖间听见身旁有人说：“先生，昨天谢谢你！”
他抬起头，对上一双清澈无瑕的眼睛，是她，差点忘了，她的家应该就在附近。眼前的人已然妆点成另一番光景，清秀利落灵动可人，傅玮想，这才是她原来的样子吧，较之前看起来顺眼多了。
“昨天——”傅玮刚想开口，就被她打断：“昨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什么都不记得。”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一副不想再提起的样子。
好吧，也没什么好再提，萍水相逢而已。他懂的。
傅玮摸着鼻子又打了个喷嚏，“你没事吧？”她关心地问。
傅玮不答，捡起地上的外套，抖了抖上面的灰尘，淡淡地望了她一眼，那疏离的眼神已不同于昨晚。他们之间该就此打住了吧。他从她身前经过，步出了她的视线，竟没再说一句话。
罗依凡站在原地，凝视着已经消失在她视线的背影许久。这是那个给了她温暖，拥有柔情双眸的男人吗？这是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靠在他肩膀，守了她一夜，宁可自己着凉也要帮她披上外套的男人吗？这是让她有片刻动容与感激的男人吗？
但为什么刚才他淡漠的眼神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她只是不想记起昨夜自己为了楚煜江失态，是不是他误会了？为什么与这样的感觉匆匆相遇又匆匆分离？罗依凡心头不禁涌上一丝伤感，她记得是他昨晚用柔情的眼波拯救了她这颗破碎的心，是他的安慰让她感觉到很温暖，虽然时间很短暂，但如论如何，感谢上天赐给她的这一场相遇。
傅玮步出小巷，想起刚才看到的她，她与方雁晴，根本就是两个人。
他招了一辆出租车，回到昨晚唱歌的地方开回自己的车去了公司。
7点不到，傅玮已经坐在办公桌前，回想昨晚的一幕一幕，不知不觉竟沉沉睡去。
“啊——”蒋铃儿打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每天早上帮傅玮整理办公桌，洗好杯子泡好茶也是她的工作，“傅总今天那么早？”没想到一开门便看见傅玮坐在那儿。
傅玮睁开眼睛，只轻轻应了她一声。
蒋铃儿看到傅玮冷着一张脸，眼神凌厉地正盯着自己，不觉心头一凉，不敢再问，听着傅玮吩咐。片刻，他也没多说一句话，她正心想要不要出去时，突听傅玮说，“下午开会的资料帮我准备下，中午之前mail到我邮箱。”
“好的。”蒋铃儿应着，听他说话比平时严厉几分，只觉头顶发麻，又小心问，“傅总还有其他事情吩咐吗？”
傅玮摆摆手让她出去。
蒋铃儿轻快地转身，怯怯地退出办公室，反手轻轻扣上门后，吁出一口气，心想总经理今天真的很反常。
待蒋铃儿出去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他一人，眼角瞥见办公桌上一叠等着他批阅的文件，刚拿起笔准备翻看，脑海里又闪过昨夜她含着泪的双眼，耳边回响起她问他，既然爱，为什么又放弃？扪心自问，当初如果坚定一点，如果能不顾一切地追去美国找雁晴，可能结局就会不同，可能也不会有这一段漫长的日子倍受思念的煎熬。
他揉一揉太阳穴，收一收胸中烦闷，重新翻阅起桌上的文件。
一个上午，他不知道出神了多少次，心情也乱糟糟的，太荒唐了，他竟然在想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这根本不像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这样。
他抓回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思绪，将手中的鼠标轻快地点击着，又刷新了一遍他的邮箱，却仍不见新的邮件，随手便按下了蒋铃儿的内线电话，居然没人接。
“人呢？”他自言自语，三步并两步地走出办公室，发现蒋铃儿的办公椅空着，桌子上还散落着零散的文具，他眉头一蹙，走回办公室。
“戴琳，蒋铃儿去哪里了？”他拨内线到总助办公室。戴琳是总助办公室的主任，除了他特批的特例外，但凡总经理办公室里所有人员的请假都要经过戴琳的批准。
“我了解一下，五分钟内给您答复。”戴琳乍一听傅总严厉的语气，心头一紧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傅玮挂断电话，想着蒋秘书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继而一再做错事，就连开会之前帮上司把需要的资料准备好这种秘书最基本的职责也做不好。
不一会儿，戴琳回复说，蒋铃儿擅离职守，翘班了！
他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难道蒋铃儿也与自已一样中邪了不成？一早还见到她，怎么此刻让她整理资料整理到不见踪影？难道整理报告这种事超过她的能力范围？即便真有什么难度，也应该提前向他汇报一声！这算什么？落荒而逃吗？
想到蒋秘书，傅玮只能无奈得深吸一口气，又按下了总助办公室的电话，“戴琳，下午开会的资料，你帮我准备，开会前交给我。”他不信，就没有人能做这件事。
开会前，戴琳的资料准时mail到了他的邮箱。傅玮才稍觉一丝安慰，谁知点开文档才翻阅了两页，便将文档一叉，再看不下去。做得纰漏百出，根本有失水准。
其实整个公司运作与市场趋势分析报告的数据他全熟记在脑海里，有没有准备那些资料对他来说也并没有太大影响，但该做好的工作还是必须做好，这是他一贯的工作原则。要是平时，他一定会让戴琳重做一份，直到他满意为止，但今天，他实在没什么心思再看什么数据听什么报告了，也就作罢。
下午的高管会议，他依旧是一直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头脑里所有的细胞都还是跟着昨晚的事情在跑，对会议中各部门经理汇报的内容，他也没听进去多少，最后只得草草散会。
或许是他今天心情不好的缘故，周围的人和事好像也跟着同他作对似的，很久没有烦躁和坐立不安的感觉了。
下班时间傅玮准时到车库提车，好久没有准时下班，今天他要早些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他开着车在车流中缓缓前行，下班高峰时间的交通情况原来那么糟糕，以为可以早些到家，谁知把时间都浪费在堵车上。
他放下车窗，任扑面的风吹进来，吹散他心中的烦闷，一个红灯，车流停了下来。
他正懒懒地等着绿灯，突然从前面一辆停着的宝马车上跑下来的一抹熟悉身影强烈地吸引住他所有的目光。她正神色慌张地向后张望——是昨晚那个女人。难道她不知道，在马路中间强行下车是很危险的？
他的双眼紧盯着她移动的轨迹，隔着挡风玻璃，她居然抓到了他看她的目光。
罗依凡像看到救星，疾步跑到他的车前，对他挥手说：“开门，我是昨天那个。”她不能确定他还认得她，只能努力唤起他的记忆。
绿灯亮了，前面的车发动起来，后面的车摁着喇叭催促，抵不过她坚决地站在路中间，傅玮还是开门让她上车。
坐上他的车，罗依凡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傅玮也不说话，神色严肃。车内两人之间的空气好像突然凝结了，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坐在他身边很不自在。
开过了刚才那个红绿灯，他又开了一段路，将车停到路边。
“你怎么回事？”傅玮问，看到她刚才是从一辆宝马车里下来的。为什么半路下车？
“哦——”罗依凡侧着头望向他，不知道要怎么说，“我遇到了一些麻烦，”她眨了眨眼又说，“你去哪里？能不能带我一段，然后随便在哪个路口让我下车就可以。”她同他商量。
这算什么？傅玮也侧过头与她对视。
怎么又碰巧遇到她了呢？他心头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昨天那是他自找的，即使今天心情低落了一天，他无法怪她。但现在又算什么？这女人为何总出现在他面前？明明两不相干，互不亏欠，他又哪根神经不对，招惹上她？怎么会又莫名其妙同情心泛滥，让她上了他的车来呢？
“帮帮忙吧。”罗依凡又恳求。
“我这个不是出租车，请你下车。”傅玮的语气冰冷，神情凝滞。
她一愣，他同昨天很不一样。虽然昨天她是醉了，可是依稀记得他温柔的眼神，是可以包容她暂时放任她的眼神。可惜她又看错了。
差点忘记，她看男人向来不准，男人的那种温柔那种包容，都不是真相。
“你——”看来他决心不帮忙。
僵持间，那辆宝马车追上来，停到了他前面，车上下来一男的，径自走到她副驾驶座的半边，隔着车门对罗依凡说，“依依，你下车，我们好好谈谈。”
“楚煜江，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她激动地轻颤着肩膀说。
原来这就是她昨夜想念的男人？傅玮冷眼看着，不动声色，心里已大概猜到她为什么要借酒浇愁。
“依依，你先下车。”楚煜江继续哀求。
“对不起，我和我男朋友还要约会。”罗依凡侧过头，伸出双臂甜甜地圈上傅玮握着方向盘的右臂。
傅玮任她勾着，没有拒绝，因为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瞧见她眼睛里盈盈闪动的泪花。她含泪问他为什么放弃的样子又跃进他脑海。她似乎总能用眼泪要挟他，而他又心软。
傅玮铁青着脸孔，发动了车子，丝毫不理会愣在原地表情错愕且不甘心的楚煜江。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巧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