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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错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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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依凡的酒劲上来了,身体开始不受自己控制,感觉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的。林立撑着她,踉跄地走到电梯旁,有些支持不住。罗依凡脚一软,又向林立靠来。“依依,你走好。”林立忙扶住。几个站着的服务员见状,也忙跑上去搀扶。
大厅内没什么人,零零碎碎有几个人跑来跑去。傅玮坐在一边,被这细碎的声音打扰,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夺去了他所有的目光。他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身型,那个背影,那一把顺长的头发……
活脱脱就是当年的方雁晴。
是她回来了?
还是因为太想念产生的——幻觉?
他锁住那个身影定睛看时,她已经被带进电梯,消失在那道聚拢的门背后。
真是她吗?
犹疑间突然惊觉,她将又要离开他的视线,如同许多年前一样,什么话都没留下,就走了——
不允许!她还没有跟他解释,他也还有很多话要问她。
傅玮倏地从沙发上弹起,没再迟疑,提起外套就飞奔似的追了出去。追到门口,只见她们钻进一辆出租车内,开走了。他毫不犹豫地也拦了一辆跟在她们后面。
坐在车上,傅玮突然想起包房内的林聪和蒋铃儿,他给林聪打了个电话,“林聪,我刚刚在外面大厅里看到雁晴了,我现在正去追她,这事我下次跟你细说。今天就麻烦你帮我把蒋小姐先送回家,还有我没带走的东西,让她明天一起带去公司。”
遇见方雁晴?不会那么凑巧吧?林聪只是答应了两声,也没多问就先挂断了。回头望向身边的蒋铃儿,表情似笑非笑,暧昧地说:“好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你们傅总先走了。”干笑两声,“真是意外的独处。”说着又靠近了她些。
“总经理,他没事吧?”每次出来应酬,傅玮从不让自己落单的,想着可以会发生什么事,蒋玲儿倒是为他有些担心起来。
“没关系,他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她对其他男人的关心在他看来特别别扭,即使傅玮是他的好朋友也不行,感觉心口微微发闷。林聪话锋一转,“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说着盯住她的眼里迸出璀光。
蒋玲儿只觉得汗毛一竖,赶紧用警惕的眼光瞅他。
林聪被她逗得笑弯了眼睛。
出租车停在罗依凡家门前的小巷口。
“好啦,我自己走进去就行了,你回去吧。”罗依凡下车,回头朝林立挥手,示意要她先走。
“你真行吗?”林立有些不放心。
“好啦,回吧。”罗依凡一笑,又挥了挥手后就径自歪歪扭扭地走进巷内。
林立目送她的身影拐进巷子深处后才叫司机开车离开。
隔了一条马路,傅玮紧盯着她步进巷子的身影。周围的环境是他不熟悉的,记忆中也没有来过这里,想着当年方雁晴家也是开公司的,郊区的别墅不说,她自己在市区还有一套常住的公寓,才不过几年光景,方雁晴的家里已经落魄到如此田地?想着想着,傅玮的心里不禁一揪。
五年。她音讯全无,难道是有说不出的苦衷,难道竟一直流落在这里?一下子太多问号出现在他脑海,说不清此刻的心情仍是怨恨还是新生出来的同情?但无论如何,从KTV一直尾随到这,他只想听她亲口解释当年的原因。
见送她回来的出租车开走,他便匆匆穿越马路,顺着小巷走了进去。巷子里漆黑一片,只有一条路通向深处,顺着路走拐个弯,可以见到一些光亮。一处平房的房檐上悬着一盏白炙灯,简陋的充当路灯。前面一个靠在一边,对着阴井盖呕吐的人影,他再熟悉不过。
从前她是滴酒不能沾的人,喝酒对她来说会很危险。一想到这里,傅玮就冲动地举步,想上前扶她,可是已经抬起的脚却怎么都迈不下去。
他犹豫!她,何曾念及过他的感受?既然她那么决绝,他现在又为什么要为她担心?
他看着她撑着自己难受地干呕,吐到已吐不出东西却还想再吐,心软了。不管前程往事如何,但此刻,他明明还是在担心她。
“哎——”傅玮深深吸了口气,还是上前扶她,“雁晴,你没事吧?”
一声“雁晴”,肩膀上一个有力的支撑,让罗依凡抬起了头。
四目交汇,一个醉眼迷离柔情百转,一个爱恨交织冷峻凌厉。
“呵——”罗依凡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眼睛轻笑出声。傅玮也觉出自己荒唐,正要松开拉住她肩膀的手时,她抚着心口悠悠道,“喜欢的时候什么都是好的,不喜欢了就连看一眼都懒得!”她头晕得厉害,有些词不达意,“追求的时候什么方法都用,得到了就不当一回事——”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听着她略有些嘲弄的话,傅玮解释。近看时,她的长刘海遮住了前额,披散的发也挡住了大半的脸颊,哪里是方雁晴,真看仔细,就只有几分神似而已。
“女朋友?”她随口一问,就精准地击中了他的心脏。
傅玮不答,既然认错人,也就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他只是将她扶好,疏离地退开一步,转过身准备离开的脚步还没迈下去,又听她说:“她甩你吧。”罗依凡突然笑起来,越笑越伤心。
傅玮听着她笑,没回头,却也没走。
她笑着笑着,无力地坐上一旁的石阶,垂下头去,滚烫的眼泪就从眼角落下,笑声渐渐变成了低泣。
傅玮转过身,凝视她颤抖的双肩,无论她是在发酒疯,还是其他什么,她真的在伤心。他一向见不得女人哭,也见不得女人伤心。他伸过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也像是怜悯。
罗依凡泪眼婆娑地抬起头仰视着他,眼前的人突然变了个模样,“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好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问出这句话,问得那么认真,那么痛,直直得问进他的心里。
傅玮只是看她并不说话。他不是她要问的那个人,他也无法代替那个人回答,可是她的心痛,他却全看进眼里,心竟也陪她痛起来。想必她一定深深爱过那个男人,只是后来爱不在了,心痛却留下来。无论压抑多久,那份感觉始终无法消除,就好像自己,也是一样,只能藏在心底,慢慢折磨着自己。现在,她的眼泪与悲伤都与他无关,这个问题也并未真的在问他,他可以走的,却走不开,他可以不管,却放不下。
因为,同病相怜,感同身受。
见他不答,罗依凡又问:“有没有?”她眼波粼粼,神色涣散,目光期望也绝望。
她一定被深深伤害过。
他懂。
“爱。曾经,很爱很爱。”他像中了蛊,竟回答了她。无论如何,这样的真心,这样的用情,这样的期待,都不该被辜负。如果可以让她此刻快乐,让她少痛一些,他愿意这么说。
罗依凡拉他的手,让傅玮蹲在自己面前与坐在石阶上的自己平视,“既然爱了,为什么又放弃?”她眼眶里充盈的泪花,一不小心,又滚落。
傅玮没有回答,眼光温柔许多,静静地凝视她,伸手为她摸去脸颊上的眼泪。
他也坐上石阶,任她拉着自己的手,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
此时不需要言语,互相传递的体温就是微弱的力量,虽不强大,但满足。
他们萍水相逢,竟在幽暗的灯光下,彼此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