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老》极儿

3、3 情歌

　　她们打车来到最近的KTV，不是周末，所以不需要排队就有包厢。

　　进入包房后，罗依凡就径自躺倒在一边的沙发上，喃喃说，“林立，帮我点那首‘可惜不是你’。”

　　林立眼色一黯，照她的话帮她点播《可惜不是你》，按下单曲重复后也坐到沙发另一边，静静地看着她，直觉今天罗依凡心情低落一定跟楚煜江有关。但这可能吗？已经那么久再没有他的消息。可这首歌分明就是当年罗依凡最爱的歌，也是她跟楚煜江分手后听了三天三夜的一首歌。

　　林立知道当时罗依凡很伤心，却也没见她哭，倔强地只是不停在听这一首歌。如果不是活生生发生的事实，林立怎么都不会想到，她和楚煜江终会以分手结局。记得一日早上开门，见到罗依凡憔悴着双眼站在她家门口，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听情歌疗伤是最自虐的方法，效果从来都适得其反，只会让伤口越来越痛。”说完轻笑了两声，“林立，我没事，不要担心。”

　　从此这首歌，罗依凡就再没听了，成了她的禁忌。林立一直以为，她好了。

　　“为什么又听这首歌？”林立问。

　　罗依凡听到她问的话，却不回答，并不是要沉默，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注视着沙发上紧紧闭起双眼的罗依凡，想起刚才看到的眼泪，林立懂了，一直以来她都用坚强来掩饰脆弱，可心里却从未平静过，倔强只能伪装表象，心情又怎么藏得住？此刻耳旁的歌声映衬着她的心痛，林立能很清楚地感觉到罗依凡正在伤心，却无能为力。

　　“林立，对不起。”罗依凡轻轻开口道，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她不想这样，却控制不了。

　　林立真希望自己不要猜中，但除了楚煜江又会是谁？

　　“楚煜江出现了。”罗依凡终于说。

　　林立突然也想哭，为她心痛，“拜托你了好不好，已经三年了。你不是都已经忘记了吗？他现在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为什么你还要为他把自己弄成这样？为什么还在为他伤心？他就是个人渣，值得吗？”早猜到一定是楚煜江，可是真听她亲口说出来，又难免动气，气罗依凡竟瞒着她独自一人伤心了那么久。

　　罗依凡低泣，无法回答，因为曾经答应过林立，也答应过自己，不再惦记，不再留恋那个男人。只是，心不从人愿，心里的那道疤，至今还在淌血。

　　“林立，我不爱他了，真的，可是那口气一直郁结在心里，” 罗依凡指指自己的心口，“我，我不懂他，为什么，为——”一阵恶心，她说不下去，立刻起身跑去外面。

　　林立拎起包，跟在罗依凡身后追了出去。

　　罗依凡站在包房门口扶住墙，没有吐，只是打恶心。

　　“你没事吧？”林立上前小心地轻拍她的后背，“不能喝还拼了命狠灌，你这样是何苦呢？”

　　“没事，我，没事，我们去唱歌。”罗依凡抹掉眼角的泪，转身又要进去。

　　“不唱了，我送你回家。”看不下去她再这样糟蹋自己，林立后悔带她来唱歌，这不是帮她，只是让她更痛苦而已。

　　另一边包厢。康捷公司傅玮和世豪集团林聪这两位总经理也在这个KTV唱歌。

　　他俩是大学时的好友，毕业后先后投身两大物流名企任职，时隔经年都已是总经理的位子。由于平日里各忙各事，最近几年都鲜有联系。近期由于业务需要，两家公司正协商合作事宜。好友见面，不免要借此机会聊些近况，到KTV唱歌，一则为谈生意，二则也为叙旧。

　　“没想到傅总经理那么会唱歌？”在一边的傅玮的秘书蒋铃儿惊喜地说。

　　傅玮平日一向内敛，原以为他唱歌可能会跑调，没想到他能唱得那么专业。相比之下，看上去很会玩的林聪反倒只是静静坐着听他唱歌。

　　听见蒋铃儿好奇，林聪献宝似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想当年读大学的时候，他们可是有名的麦霸。”

　　“他们？”蒋玲儿更好奇，难得听到关于傅总除“三个月”之外的八卦。

　　“阿玮和他那时的女朋友——方雁晴，感情很好，可不知道为什么，毕业后方雁晴却独自去了美国。”林聪无奈地耸耸肩膀。

　　蒋玲儿了然地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总经理那么深情啊！”耳边飘来了傅玮唱，“原来牵着手，走的路，只有我一个人，相信天荒地老——”这首《一个人的天荒地老》，傅玮今晚已经唱了三遍了。

　　“总经理很喜欢这首歌哦？”蒋玲儿说。

　　林聪不答，听他至今仍唱这首歌就知道他至今仍没有放下方雁晴。

　　这首歌，原是方雁晴最喜欢的，从前他们去K歌的必点曲目，那时方雁晴就老喜欢哼给他听，后来还逼着要他也学会唱。他从不唱歌，为她还是学了。从他们恋爱起，他对她的好，几近百依百顺的地步。到最后又如何呢？她还是离开了，带走了他对她所有的好，留下的竟是首那么苦又那么涩的情歌。记忆犹在，他们的情歌，如今却只有他一个人在唱。现在听来，字字是讽刺，句句是伤害。

　　一曲唱罢，傅玮利落地起身说：“我出去透透气，你们继续唱。”说着便大跨步走出了包房。

　　留下林聪和蒋铃儿面面相觑。

　　包厢里太闷，他步到大厅内离落地玻璃最近的那张沙发前坐下，松了松领带，将脱下的外套搭在一旁。一个服务员眼尖地忙上前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递一杯水，傅玮点点头，那人就跑开了。

　　他一个人坐着，想起有一次他和方雁晴也约好了到KTV唱歌，可是那次方雁晴迟到了。他打电话给她，问她在哪里？她只说，等你唱完“一个人的天荒地老”就来，他唱了，曲终之际她真的就推门进来。刚才他唱这首歌时，有一刹那，竟有回到那时那刻的错觉，想着也许唱着唱着，方雁晴就真推门进来了。于是，他一遍一遍唱，一次一次期待那扇门会被推开，却又一次一次失望。

　　傅玮深吸一口气，向后靠进沙发里，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她怎么会回来呢？关于她去美国的原因，他一直期待哪天她可以回来亲口解释给他听，却在这些年孤单的等待中早变成了奢望。明知道她当初走得那么决绝，就不会再回来，他却还是执迷不悟地等。明知道那个解释大概永远等不到，真相怎样已经不重要，他却仍是耿耿于怀地记挂。

　　不禁要嘲笑自己，当年是她以死相挟的感情，却也是她先放弃了，最后，放不下的那个人——竟然是他！

　　可能当年的事，真是他错了。错在太心软，太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