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同人之武则天》齐妙

30、伯当之孽 落雁之哀

　　“蒲山公该回来了吧？”任沈落雁心底万千思量，宋师玉只淡淡问道。

　　沈落雁收拾起心思，微笑答道：“不错。”心中暗暗惊讶于他消息来得竟如此之快，须知连她自己也刚刚在几个时辰前才接到捷报。

　　隋将刘文恭率步骑兵二万五千人，自洛阳东进，约好由虎牢来的裴仁基于洛口南面会师，准备一举残灭瓦岗军。

　　岂知李密早侦知敌情，先开仓济民，收买人心，待附近各县归心，才与翟让率师迎战。

　　李密把精锐分为十队，自率四队埋伏于横岭，翟让的六队则在洛水支流石子河东岸列阵以待。
　　刘长恭大军先到，见瓦岗军人少，还以为对方在攻打洛口之战时损耗巨大，竟不待士卒休息进膳，便仓卒渡河进击，忘了要与裴仁基会师之约。

　　接战后翟让的部队失利，往后退却。

　　刘长恭得了甜头，衔尾追击，给李密伏兵侧袭，本已饥疲的刘军立即溃败，死伤无数，刘长恭率残部溜回洛阳。

　　裴仁基得悉刘军败北，哪还敢在这当儿进攻，退守百花谷，固垒自守，不敢出战。

　　听沈落雁几句话介绍完此次大捷的概况，宋师玉叹道：“此战之后瓦岗军更是声威大振，蒲山公的声望想必会更加如日中天。”

　　“落雁替密公多谢大公子吉言。”沈落雁以茶代酒，微笑向他虚敬了一敬。此战的确出于李密策划，消息传出，翟让的声名只会继续被比得跌落下去。

　　举盏虚还了一礼放下，宋师玉却长喟了一声，意甚萧索。

　　沈落雁诧道：“大公子难道不认为这是一个好消息么？”

　　“是不是好消息，要看对什么人说。”宋师玉悠悠道，“至少，这对于当今皇帝来说，就不是什么好消息。”

　　“大公子说的是。”沈落雁只得赔笑称是，心中却知他的意思决不仅指杨广而言。难道——

　　沈落雁心头倏地一惊。宋师玉在这个时候来荥阳，而且一时没有走的意思，摆明要等大龙头和密公回来。难道他竟探知了什么？

　　宋师玉却没有再说下去，转了话题：“听说前些日子翟大龙头曾在府中大宴瓦岗将领，想来落雁也有随蒲山公出席？”

　　“不错。”沈落雁点头应是，心中暗暗思索，他这种说法，分明一早看出自己是密公这一边的人了。

　　宋师玉道：“如此正好。师玉正想跟落雁打听一件那席间发生的事。”

　　“师玉请说，落雁知无不尽。”沈落雁不觉间也换了亲近称呼。

　　“听说席间曾有一名将领，向大龙头讨了他府中一名侍宴的美婢陪寝？”宋师玉问道。

　　沈落雁愕然看向他，没想到他郑重其事向自己求询的，竟是这种不值一哂的问题。

　　至少，对于那席间除她以外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不值一哂的问题。

　　因为他们都是男人。

　　而当时的她也只能压下心底的一丝兔死狐悲，微笑着抚慰神色大惶的素素：“王将军看得上你，原是你的福分。”她能做的，最多也就是这样了。

　　“是有这件事。”沈落雁淡淡答道。

　　这件事给她的印象殊不愉快，原想装作没有发生过就此忘记，此刻却被宋师玉特地提起，令她颇有些不悦。

　　只因素素的遭遇很容易令她联想起自身的处境，陷入自怜自哀这软弱的情绪中，对她不是什么好事。

　　翟让用素素笼络王伯当，跟密公用她沈落雁去笼络徐世绩，并没有什么本质不同。区别只在于素素只是个侍婢，所以王伯当尝过新鲜便算。而她则要顶着瓦岗军师的头衔，去跟瓦岗大将徐世绩厮守终身。

　　徐世绩仪表非凡，更是大将之才，对她也倾心已久，的确是女儿家的好归宿。

　　只是，她不爱他。

　　只是，她其实比他更强，能做的比他更多，为什么一定要为了他牺牲她从此局促深闺？只因为他是男人？

　　李密终是不能用她到底，只因为她是女人。

　　宋师玉方才那句“是不是好消息，要看对什么人说”，其实说得她心有戚戚然。这次瓦岗军大捷对她本人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只因密公他们回来之后，自己跟徐世绩订婚一事十之八九是再拖不过了。

　　沈落雁蓦地有些恼怒，今天自己是怎么了，在宋师玉面前居然如此多愁善感。

　　而那个始作俑者还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脸无辜的表情，只顾追问：“不知那位将领姓甚名谁？”

　　“王伯当。”沈落雁硬邦邦道出这三个字，极难得地给人看了自己脸色，“大公子想拿他怎么样？”

　　“落雁恐怕还不知道，那名有幸为王将军侍寝的婢女素素，恰好是我那两个族弟的金兰姐姐，自然也就算是我宋师玉的妹妹。”宋师玉轻笑了下，“换作落雁是我，会想拿他怎么样？”

　　他声音清和，甚至称得上温柔，可听在沈落雁耳中，却有如一道炸雷在头顶炸响，惊得她倏地起身，手一抖碰翻面前茶盅，水渍撒了一案。

　　寇仲与徐子陵跟宋师玉究竟是什么关系，杨公宝库的秘密究竟有没有落在宋阀手里，沈落雁如今都已无暇追究了。

　　她只顾震惊于面前这位宋阀大公子的泼天大胆，竟然在瓦岗的大本营，瓦岗军师的家中，当着她沈落雁的面，轻描淡写地透露出对瓦岗大将的杀意，就像是透露他今晚想吃什么宵夜一样轻松。

　　极快地收拾了心情，沈落雁面上露出动人的一笑，娇声道：“大公子好大的胆子，难道忘了自己正在荥阳做客，眼下正下榻于我落雁庄么？”

　　“在下当然不敢忘记，更清清楚楚记得，此刻在下正在落雁的香闺与佳人对坐品茗。”宋师玉微笑，“而这位佳人的聪明机杼天下间无几人可出其右，自当会明白，有些话说出去也要人信的道理。”

　　与瓦岗是秘密盟友的宋阀少主，密公准儿媳妇的大哥，为了一个小小侍婢，要杀一名瓦岗大将。说出去，谁信？

　　沈落雁颓然坐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