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的》君言浅止

3、Chapter-3

　　“那个，修完了吗？”

　　萧何闻言敛起目光，转头看向陈宝雯。只是还未开口，后者就忙补充道。

　　“你别介意，阿姨就是个粗人，不懂这些东西。就是看你拿个扳子像是在修……”

　　萧何笑笑，“其实也可以这么说……”

　　“那是调律。”

　　他循着那略带沧桑的声音望去，便看得萧成伟拄着铁质拐杖，站在狭窄的走廊间。

　　这一天两人都各忙各的，他这才仔细看看，自己多年未见的父亲。

　　厚重的老花镜架在鼻梁上，小麦色脸颊堆满褶皱，深灰色立领衬衣松垮垮掖在腰间，黑色休闲裤裤脚一直垂到满是折痕却打得发亮的皮鞋面上。许是因为身子佝偻加上腿脚不便了，他身高缩得严重。

　　当年他送自己出国时，还是那般身姿挺拔、康健有力。

　　想到这，胸口涌上一阵酸楚，萧何薄唇微启，半晌却只吐出一个字：“爸。”

　　“调完，吃饭吧。”萧成伟点了点头，转身朝屋内走去，小声嘀咕着，“再晚了不消化。”

　　“哎，老萧，你慢点！”陈宝雯朝萧何不好意思地笑笑，忙跑过去扶起萧成伟垂在身侧的手。

　　萧何垂头站了阵，才又跟上去。待他走到厨房时，萧成伟已在折叠方桌靠里的位置坐下，厚实的手拧开白酒瓶盖，自顾自斟了些。而后抬眸看向他，举起酒瓶。

　　“来点吗？”

　　“我自己来。”萧何接过酒瓶在他对面坐下。

　　陈宝旻一一打开扣在菜上的盘子，又盛好饭，才在萧成伟身边坐下，笑着看向萧何。

　　“大老远回来的，忙一整天肯定饿了，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萧何随意加了块肉放进嘴里，嘴角浮起心满意足的笑容：“我很久没吃过这么正宗的锅包肉了。”

　　陈宝雯听了，嘴角笑纹深陷，又一连给他夹了好多菜。她不喝酒，便在他们爷俩喝酒的间歇，和他
　　随意聊聊国外的事。相比之下，倒是萧成伟一直闷头吃，话少得像是个外人。

　　酒足饭饱后，陈宝雯留下收拾碗筷。萧成伟和萧何则走出狭小的空间，在店前的石阶上并肩坐下。

　　萧成伟半眯着眼仰头看向暗无星辰的夜空，脸颊已然透出红晕。

　　“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萧何垂眸看着掌心：“差不多一个月吧。”

　　萧成伟一怔：“待这么久，美国那边没问题吗？”

　　“放心，都安排好了。”萧何瞥向身边人，嘴角微扬。

　　“恩。”萧成伟点了点头，宽厚的手掌来回摩挲着后脖子，面露难色，“你陈姨家有个不到四十平的房子，他儿子、儿媳刚搬回来，挤在一起不怎么方便……”

　　萧何的房间早已变成储物间，如果留下，他只能和父亲挤一张床。然而现在看来，如此也并不方便。

　　“我回国前就跟老赵打过招呼，这段时间去他那住。”萧何瞥了眼腕表，扶着膝盖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也好。”萧成伟拿过拐杖，萧何忙去扶。

　　“没事会会朋友，到处转转，也不白回来一趟。”

　　萧何闻言，心头莫名堵得厉害。

　　把萧成伟送回卧室，他便提着皮箱朝门口走去。穿过狭窄的胡同，抬头看去，主街依旧灯火通明。不时有出租车在他面前速度放缓，甚至按车喇叭，最后却又都一脚油门，驶远。

　　他环视一周，最终还是掏出手机。

　　“喂，老赵。”

　　半小时后……

　　萧何抬手敲了敲面前红棕色的防盗门，很快，门“咔哒”一声开了。

　　身着白浴袍的男人一侧嘴角微勾，单手勾住他的肩膀，在他后背拍了拍。

　　“你终于肯回来了。”

　　未等萧何回答，赵骏奇又松开手侧过身，用下巴指了指屋内：“进来说，我去拿酒。”

　　萧何拖着皮箱走到沙发前，整个人一放松坐下，叹了口气：“还是你欢迎我。”

　　“难不成你爸不欢迎你？”赵骏奇提着酒杯和酒转回身，迎上萧何目光时，满脸不可思议：“不能吧？你可是他亲儿子，这么多年没见着，他就一点都不想你？”

　　萧何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只是直觉告诉我，他不希望我回来。——不说这些了，你这几年怎
　　么样？”

　　“凑活过日子呗，还能怎么样？”赵骏奇在他对面坐下，拧开瓶盖，“哎，你搞突然袭击，可坏我大事了。说吧，怎么赔？”

　　萧何怔了半晌，才想起是什么事。

　　“都还没确定关系，你大半夜把姑娘约到家里来。还洗了澡，你想干什么？”萧何一本正经地指着自己，“我这是及时帮你护住原则。”

　　“她走之后，我才洗的澡，可没你想的那么龌|龊。”赵骏奇握起酒杯撞了下他的酒杯。

　　萧何但笑不语，点了点头。

　　“你不是吧？”赵骏奇眉心微蹙，手在两人间流连，“你我这么多年交情，你居然不相信我的人品？”

　　手机铃声突然传来，赵骏奇敛起目光，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喂，佳佳……哦，好啊。我定好位置告诉你。”

　　萧何看似自顾自喝着酒，实则早把赵骏奇丰富的表情收入眼底。

　　终于挂断电话，赵骏奇单手握住手机一下下捶打着大腿，目光似是无处安放。

　　“说什么了，你这么紧张？”萧何身子微向前倾，盯着他。

　　赵骏奇闻言一顿，缓缓转过头看向他，嘴角浮起诡|异的笑容：“老萧？”

　　萧何见状默然靠回去，一脸防备：“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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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爬上桌角，办公桌上堆着好几个文件，一片凌乱。

　　苏弋歆枕着胳膊趴在电脑前，呼吸均匀。某一刻，她不自觉动了下手臂，胳膊肘碰到一个文件夹。

　　随后，安静的办公室中，突然传来“啪”的一声。

　　苏弋歆猛地坐起身，目光四下搜索半晌，最后落在地面的文件夹上，才扶住胸口松口气。

　　她俯身拾起文件夹，抬手揉了揉狂跳的太阳穴。

　　拿过手机一看，才知道已经快早上八点。

　　来不及回酒店了。

　　她拎起包，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镜中的脸，略显憔悴。苏弋歆叹口气，从包中拿出粉饼。

　　手机提示音传来，她握着粉扑的手一顿，垂眸看向屏幕。

　　是黎娜，她的大学舍友兼闺蜜。不过最近可能因为两人都忙，她们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苏弋歆点了下语音，又看向镜中的自己。

　　掐着嗓子奸细的声音自听筒传来：“弋歆小朋友，今晚有没有空，一起逛个街啊？绿游今天搞活动，全场7折起！”

　　她收起口红，抿了抿唇，拿起手机凑到嘴边：“我刚熬了大夜，今晚要补觉，就不去耍了。”

　　简单梳整一番，苏弋歆背起包，走出洗手间。

　　彼时，已经陆续有人打过卡，走向工位。

　　“主编，早。”

　　“早。”苏弋歆勾了勾嘴角。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又一条语音进来，她把手机举到耳侧。

　　“我听说你和陆过又吵架了？弋歆，你们俩都在一起那么久了，真准备就这么放弃啊？”

　　苏弋歆脚步一顿，放下手机。拇指飞快点着屏幕，只是打出的话删了又删，最后只发了一小段话——纠正下，不是吵架，是分手。而且我主意已定，你不用劝了。

　　才刚点了发送，屏幕坐上角便显示一条未读消息。点开一看，居然是程佳佳。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都扎堆来找她？

　　不过，程佳佳找苏弋歆是正事。有个比她大很多的男人在追她，她想让苏弋歆给把把关。

　　程佳佳神经大条，苏弋歆还真不放心她的眼光。

　　由是，她发了个“好”。见黎娜那边没再发消息，也便放下手机，继续看文件。

　　快递发来短信时，已是下午四点。

　　苏弋歆思忖片刻，才想起是之前买的《Zsen》特刊。本想着出差回来这天她会在家办公，才想邮回
　　家。没想到……

　　当时他们租房子时，主要考虑到苏弋歆上下班方便，所以，他们组的房子离Tric很近。倒是陆过下班比较麻烦，需要倒两趟公交车。

　　想着陆过到家至少也得七点，或许，她可以今天早走一会，取快递时顺便把平时常用的东西搬走，也免得之后六日搬家东西太多，两人见面还尴尬。

　　拿定主意后，她给唐铖发了封邮件。得到批准，便立刻动身出发。

　　十几分钟后，苏弋歆站在自家门口，望着地面、餐桌、茶几上七歪八倒躺着的易拉罐，心中五味杂陈。

　　事到如今，他还会难过吗？

　　鼻尖微酸，苏弋歆抿住唇，用力摇了摇头。快步走到卧室，打开从楼下超市买的编织袋，推开柜门。

　　正当她收好衣物，起身要走时，门口突然传来的交谈声，令她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

　　随后，门“咔哒”一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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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萧父当然不是不爱儿子了，这后面另有隐情，看我正经脸→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