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的》君言浅止

4、Chapter-4

　　门口传来零散的脱鞋声。

　　“我先去做饭，吃完再收拾屋子，恩？”

　　女人的声音极尽温柔，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苏弋歆总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听得推开厨房推拉门的声音，她猜那女人已不在门口，便提起编织袋朝门口走去。

　　事实就是陆过出轨了，对方是谁，她以为又有什么区别？她不想自己像条疯狗一样去咬他，因为那样，狼狈的根本就是自己。

　　可很快，她便知是自己错了，而且错得一塌糊涂。

　　才踏出卧室几步，她便被人叫住。

　　“弋歆……你怎么回来了？”

　　身子猛地一僵。

　　是她，没错。

　　苏弋歆抬眸看去，却迎上陆过的目光，而后者紧蹙的眉透露出无奈：“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她本不想生事，但他们的话，让她听着很不舒服。

　　他们才分手不到二十四小时，他就急着和别的女人开始新生活，两个人连说的话都如出一辙。仿佛她是个做错事的外人，正偷偷背起行囊，落荒而逃。

　　苏弋歆微偏过头看向躲在他身后的娇小：“这么多年朋友，不准备打声招呼吗？”

　　陆过死死挡住身后的人，目光多有不耐：“弋歆，你别胡闹。”

　　“说我胡闹？”苏弋歆丢下编织袋，指着自己，冷笑出声，“你不经过我允许，带别的女人住我花钱租的房子，还留下避|孕|套向我示威。”

　　陆过闻言明显一怔，目光飘向身后。

　　纤细修长的手握住他的衣袖，躲在他背后的声音小得可怜：“我的错，我忘倒垃圾了。”

　　“倒不倒都一样。你们早都风花|雪月了，却双双瞒着我，准备一步步榨干我，把我拖到人老珠黄，然后再一脚把我踹了。生儿育女，颐养天年。”苏弋歆眸光冰冷地盯着他身后。

　　陆过眼底浮现出愠气：“苏弋歆！我从没想着多花你的钱，你放心，等我……”

　　“抱歉，我等不了。”苏弋歆打断他的话，目光淡然地看着他，像是在和陌生人谈赔偿货款，“我交了一整年的房租。现在是五月十七号，前半个月我都在出差。我大胆的猜想了下，极有可能当天她就迫不及待地住进来了。那么，算上这个月，一共是八个月。每月五千，我给你打个八折，算你四千。请你和我亲爱的朋友，每月二十号如期打到我的工资卡上，卡号你知道。”

　　说罢，她提起编织袋朝门口走去。

　　“没想到你可以这么冷静，这么绝情。”陆过语气冷清。

　　苏弋歆脚步猛地一顿，莫名的情绪涌上来，眼眶瞬间温热。她仰头看向天花板，压住喉咙翻涌而出的苦涩。

　　“对，我就是这么绝情。”她握住门把手，语气加重了些，“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才让你看清。”

　　“弋歆，弋歆。”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拽住她的手，她抬眸便对上黎娜噙着泪水的双眸。

　　“都是我的错，我求你，别说出去好吗？陆过下个月要晋升，不能……”

　　苏弋歆轻笑一声，随后冷漠地抽出被某人握得生疼的手，默然转身推开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所有的气势烟消云散，一路失魂落魄地走进电梯。转回身的瞬间，她所谓的冷静、绝情顿时土崩瓦解。电梯门慢慢合上，提在手中的编织袋滑落，她垂着头，咬紧着下唇，修长浓密的睫毛下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如果说之前在办公室里，他们是因为吵架，才冷漠。那么，现在，她确信他彻底不要她了。

　　是，她说话呛人，她强势，做不了他的小女人，可这不代表她不爱。

　　事实正相反，她曾经恨不得把自己抽筋拔骨扔进爱情这锅汤里。现在她只剩下一把骨头，却被推出门外，要这样活下去。

　　电梯缓缓停下，苏弋歆抹去眼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提起编织袋朝大门口走去。

　　程佳佳打来电话时，她正蜷缩在床上，瞪着双眼发呆。半晌，她才伸手拿过手机。看着上面写的“佳佳”二字，才猛然想起自己晚上还有事。

　　“佳佳，我……”

　　“老苏，你到哪了？”程佳佳瞥了眼包间内，捂住话筒，“你快点过来啊。他也带了朋友，我现在一个人坐他们对面，跟面试一样，好尴尬啊。”

　　苏弋歆用胳膊肘支撑着坐起身，抬手撩开眼前的发：“我稍晚点到。”

　　补过妆，她对着镜中毫无表情的自己扯了扯嘴角，自觉看不出异样，才朝门口走去。

　　到达目的地时，已是晚上七点。比约定时间，整整晚了一个小时。

　　但苏弋歆提不起力气，连踩高跟鞋都觉得累，只能慢慢走。

　　电梯在三楼停下，她整理了下衣着，迈步走出去。只是还没走几步，就听得身后传来焦急的喊声。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待她循着声音转回身，端着满满一大盆汤的服务生已经走到她身后，眼看着汤盆就要撞上来……

　　胳膊突然被握住，未等她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已经跟随那力道转到一边。指尖碰到滚烫结实的胸膛时，她抬眸便迎上一双有些熟悉的黑眸。怔了数秒，她忙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又后退一步，才站定。

　　萧何收回双手，插|进口袋：“不好意思，刚刚情急……”

　　“谢谢你。”苏弋歆笑着点了下头，转身朝走廊尽头走去。

　　推开“玲珑阁”的门，她瞥了眼程佳佳，继而看向她对面坐着的人，嘴角缓缓扬起：“实在不好意思，
　　我来晚了。”

　　“没关系，快坐。”男人笑着指向程佳佳对面的椅子。

　　苏弋歆正要关门，却见门外把手握着一只宽大的手，抬眸一看，刚刚撞见的人，此刻就站在门口。

　　那一瞬间，她的表情有些僵硬。

　　怎么他会跟上来？

　　赵骏奇几乎是看到她不对劲后，立刻起身朝门口看去，朝萧何勾了勾手：“哦对，你们还不认识，这位是佳佳的朋友……”

　　他看向程佳佳，后者轻声道了句，“苏弋歆。”

　　苏弋歆拉开门，后退一步，有些尴尬地笑笑。

　　“苏弋歆。”赵骏奇走到门口，拍了拍萧何的肩膀，“我哥们儿萧何。”

　　萧何朝她伸出右手：“你好。”

　　“你好。”苏弋歆伸手握了握，便收回手。

　　只这一下，萧何便怔住。

　　真凉。

　　“赵骏奇，佳佳的……”赵骏奇笑笑，也伸出右手，“朋友。”

　　“你好。”苏弋歆握了握，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个头在180-185之间，黑色便分头梳得利落，人长得挺白，但浓眉大眼，面部线条刚毅，应该是个大男人。

　　她看人比较准，且善于挑刺，所以程佳佳才会让她来把关。不过，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比如陆过……

　　“既然人都到齐了，点菜吧。”赵骏奇把菜单推到苏弋歆和程佳佳面前。

　　苏弋歆除了观察赵骏奇，便是发呆。自然不知，萧何早已把她的心不在焉和若有所思，收入眼底。

　　他很好奇，她这两天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看着比之前在墓地还憔悴。

　　程佳佳最早发现不对劲，忙干咳两声：“骏奇，你这位朋友是做什么的？”

　　“他啊，跟我一……”

　　“钢琴调律师。”萧何看向程佳佳，笑笑。

　　赵骏奇怔了片刻，才嬉笑着打圆场：“跟我一起学的医，后来转行了。”

　　“哦。”程佳佳点了点头，拉过苏弋歆的手，“苏弋歆是时尚杂志主编，有个又高又帅的男朋友，马上就要结婚了，对吧？老苏。”

　　程佳佳渴求答案的目光，在苏弋歆看来就像是手术台上的无影灯，照得她无处遁形。她勾了勾僵硬
　　的嘴角，忙拿过杯子喝了一大口饮料，整个人才平静些。

　　萧何不动声色地敛起目光。

　　很显然，他的观察被人误会成了别有用心。

　　晚餐结束后，赵骏奇和萧何在前台结账，程佳佳就挽着苏弋歆的手在门口等着。

　　“老苏，你感觉他怎么样？”程佳佳挑了下眉。

　　苏弋歆寻思片刻：“人很好，彬彬有礼。只不过，他应该比较大男人，你要学会做一个小女人才合得来。”

　　程佳佳看着远处人的背影，突然拉着苏弋歆的手晃了晃，眨着眼睛抛媚眼：“是这样吗？”

　　“……我是让你小女人，不是扮狐狸精。”苏弋歆想推开她握在自己衣袖上的手，却突然想起刚刚黎娜躲在陆过身后握着他衣袖的一幕。

　　她以前怎么从没发现，黎娜从来都是陆过喜欢的那种小女人。

　　“佳佳家离我那很近，我们可以先送苏小姐回去。”

　　苏弋歆闻言回过神来，而此时赵骏奇和萧何已然走到她们面前。

　　“不必了，我打车走，很方便。”苏弋歆推开程佳佳，笑着摆了摆手，“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程佳佳盯着苏弋歆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

　　送走程佳佳，车才刚启动不久，赵骏奇的手机便响了，是程佳佳发来的信息。

　　【我姐们儿可是有家室的，赶紧劝你哥们儿收收心。】

　　赵骏奇轻笑出声：“老萧，这可不是我不帮你，是我没法帮，人家真有男朋友。”

　　萧何靠在车后座看向窗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他不认为他们能成，“结婚”更是空谈，这当然不是他的恶意揣测，而是他从苏弋歆的反应看出来的。

　　赵骏奇从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你说你也是够背的，这么多年，好容易相中一个，人家还有主。”

　　“我对她没那个想法。至于观察……”萧何顿了顿，“大概是职业病犯了。”

　　“哎！说到这，今天你为什么撒谎啊？”赵骏奇转了下方向盘，“临床心理学家的职业难道说不出口？多稀奇啊。”

　　话音刚落，赵骏奇突然想起什么，禁不住笑出声音。

　　“该不会那次相亲的事，你还耿耿于怀呢吧？”

　　赵骏奇曾经托朋友给萧何介绍过一个女朋友。结果相亲当天女方一听他是临床心理学家，整个人恨不得穿层加厚盔甲，还问了他一堆奇奇怪怪的问题。比如：心理学家是不是可以随时随地给别人催眠，套出她所有秘密……

　　萧何靠进座椅中，仰头闭目养神：“我是回来度假的，不想谈工作，也不想再被国内那些专家缠住。”

　　路灯的光时不时照进双眸的黑暗，半梦半醒间，他的思绪不觉飘到大洋彼岸。

　　大概一个月前，狭小的木质忏悔屋中，萧何双眸轻阖，双手合十对着面前的四方窗口。

　　窗口对面传来苍老的声音：“或许你该把这些话说给她听，我相信她会原谅你。”

　　感觉到车缓缓停住，萧何挣开双眼，眉心却还深陷着。

　　她会原谅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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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三次元一些原因，本文从今天开始隔日更，也就是下次更新是6月8日。6月22日恢复日更，望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