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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遇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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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生在青丘的时候,品阶太低,后来做翼后,又是天族的叛徒,一生都未受人待见过,况我连辟水术也不会,这西海水晶宫,却是从未来过。
这两日调养过来,我身上松快了许多,便趁着午后,扶了侍女出来,在水晶宫的花园里随处闲逛。西海到底是龙族一脉,这花园里雕梁画栋,并不比天宫逊色多少,虽然气派非凡,但也不失精致典雅,珍贵的珊瑚水草随处可见,错落有致,假山形状各不相同,别具一格,看得出昔日布置这园子的人,着实费了许多心思。
一路走走停停,拐了个弯儿,却迎面撞上了叠风与一位年轻妇人走过来,叠风怔了怔,的确未曾想过会在这里碰见我,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的侍女屈膝行了个礼,“见过二皇子,见过皇妃。”
我愣了愣,是啊,八万年过去了,叠风早该有了妻室。我笑道,“莫非此地是西海禁地,我不能入?”
叠风皱了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身子还未大好,别太劳累。”
我并未答话,倒是他身旁的妇人向我行了个礼,便先行退下了。
我看着那女子渐渐远去,笑了笑,“大师兄膝下如今可有子嗣?”
叠风突然笑了,了然我是误会了他,他向来稳重老成,这一笑不同于平时的客套,倒真是流露出了他的心情,“方才那位是我家大嫂,我还未娶妻。”
我看了看他,倒是有些意外,以叠风的年纪,寻常人只怕膝下儿女俱全了,莫非这么多年,他……是在等我?我摇了摇头,一定不是,暗笑自己怎会自作多情至如此地步,叠风看我举止奇怪,笑道,“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婚姻之事,虽不必勉强,但若有合适的,你也该找一个人,与你相扶相持。”
叠风垂了垂眼,笑道,“我心里面,已有了人。”
这话越聊越死,气氛诡谲,我正不知如何答话,便有侍女来请,“大皇子听闻娘娘和二皇子在花园,便差遣我来请二位去调风殿一叙。”
叠风关切道,“若是乏累了,我与大哥说一声,明日再安排你们相见。
我摇了摇头,“并未虚弱到这个地步。”便请侍女在前面引路。
我客居西海,虽然现在宫里的事务是叠风打理,但名义上叠雍到底是西海大皇子,水晶宫之主,于情于理,我本该主动拜访的。
我并非拘泥于礼数的人,叠雍亦是耿直爽快,几杯酒下肚,便打开了话匣子。
叠雍的身子还是不大好,前世我们未曾照面,因此他并不知道我便是翼后玄女,只当我是九天玄女,便甚是有趣的对我吐槽,“娘娘不知,昔日有一野狐,背叛了天族,又做了那翼君的君后,此女居然还敢名叫玄女……”
“咳咳……”叠风在一旁掐着嗓子咳嗽。
叠雍奇道,“二弟你病了?用不用请折颜上神来看?”
我知道叠风是怕叠雍说话得罪我,我笑了笑,“二皇子的病没有什么大碍。大皇子不用担心。”
叠雍回过身对我道,“那就好。对了,折颜上神的医术可真是了得啊,娘娘不知,正是那与娘娘同名的叛徒害死了墨渊战神,那墨渊战神的元神便来我体内修养……”
这一段我倒是不知晓,正听得有趣,叠风又咳嗽起来,叠雍不耐烦道,“二弟你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我笑道,“二皇子的病看来不轻,还是把那老凤凰请来看一下吧,也为本宫把把脉。”
叠雍便当真差人去请了。
我昔年真身本为玄鸟,与折颜也算近亲,我大了他几万岁,又与他一同长大,算起辈分,他还要尊称我一声玄女姐姐。
西海的人去请折颜时,折颜正与白真下棋,听闻我请,白真诧异道,“九天玄女,不是早就身归混沌了吗?”
折颜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棋盘上迷惑的棋局,“玄女与帝君同为天地共主,帝君不也健在么?他二人的命数,是天定的,天意怎可揣测。”
昔日我与折颜私交甚好,但白真出生的时候我已应劫。白真甚是好奇折颜这只孤傲的老凤凰昔日私交是如何容貌,便随了他一同来到水晶宫,
流光殿,珠帘轻垂。人还未见,倒是先闻其声。
“玄女,没想到数十万年过去,你这只老玄鸟还活着?”
折颜挑帘进来,白真也跟随他入殿,见了我,先是愣了一愣,前世玄女的名字也不是白起的,只是那容貌着实次了些,如今恢复真身,容貌亦恢复了,但到底还是与玄女有几分相似。
白真不愧是青丘五荒之一的帝君,很快反应过来,向我行礼,“青丘狐帝四子白真,见过九天战神。”
我抬了抬手,“白真上神多礼了。”又看向折颜,“你这只老凤凰愈发不像样了,见到本宫都不尊称一声姐姐。”
折颜笑了笑,不愧是开天辟地第一只凤凰,他虽没有白真年轻,却也自成风流。“我叫你一声姐姐,却也不为过,只是真论起辈分,我这样称呼你,你那年龄岂不暴露了?”
叠风与叠雍仍旧只是上仙之位,因而起身向折颜和白真行了个礼。
普天之下便是东华帝君也不敢这般对折颜说话,白真暗暗打量了我几眼,折颜却自顾自的坐到我身边,白真还静静的立在原地,虽同列上神,他也知道我的身份甚是尊贵,我笑道,“白真上神请入座。”白真这才谢过我,坐在了右侧。
折颜衣袖一挥,桌上便多了三坛桃花醉,我哼了一声,“虽说你凤凰尊贵,却也不至于这般一毛不拔吧?”
其实桌上的酒坛已算大的,昔日即便是天君,帝君那儿,折颜历来都是送小坛。折颜翻了个白眼,吩咐侍女拿一坛去倒给两边的上仙、上神。又唉声叹气道,“我这几十万年过的甚是顺心,除了白家兄妹偶尔敢顶撞我外,无人敢像你这般拂我的面。”
桃花醉馥郁的酒香散开,我端起杯,笑道,“听闻那青丘白浅上神因年岁较同辈大了些,最爱自称一声老身。我便也效仿效仿,毕竟我连你也年长十几万岁,这天上地下也担得住此名,故要倚老卖老了。”
折颜笑了笑,倒是白真急了,起身向我行礼道,“我家小五向来随心所欲了些,却未见过娘娘,我回去也定会嘱咐她,叫她改了这习惯,请娘娘不要见怪。”
折颜坐在一旁不语,自那日西海仙气冲天,九天玄女重现于世,他便猜出了我与玄女的渊源,亦感慨过自己怎会眼拙于此,未认出我来暂且不提,又应了我与白浅的玩闹,为我换了容貌,这才生出后面的许多事端。
我抬手,一盏桃花醉缓缓入喉,我与白浅本就对错难分,此番死里逃生,我诸事都早看通透,若囿于爱恨之间,也太没意思,不如让过往烟消云散,又怎么会想去为难谁呢
“白真上神多虑了。白浅上神自小受狐帝宠溺,娇惯了些也不为过,只是年纪轻轻,不必学着折颜倚老卖老。”
白真这才松口气,恭敬道,“是。”
折颜抬头看了看我,多年故交,这一眼,他便明白了我的心思,只是淡淡笑道,“也好。”
一席宴席下来,我已昏昏醉矣。折颜亲自将我抱回寝殿,看了看我的醉容,无奈地笑了笑“嫌我的酒少,几十万年了,酒量还是这样差。”
我自重生后,向来睡眠浅,到底是挂心我那孩儿,和那从未在意过我半分的离镜。折颜见我醉过去了,仍旧眉头紧皱,便叹了口气,为我施了个安眠咒。紫色的睡意流淌至我全身,我的眉头才渐渐舒缓开来,白真走进来,正欲开口,折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为我理好乱发,盖好被子,便招呼白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