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宛拙

2、凝恨对残阳，忆君君不知

　　也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我仿佛听见耳边有人的声音。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是卓文的声音。但是，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的痛。乔毅呢？乔毅他没有来看我吗？乔毅在哪里？我的身体仿佛浸在沸水中，滚烫无比，我的脑子痛得已经支离破碎……
　　“那个男的真是痴心，性命不要将方向盘向左打，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这个女人的周全。”
　　“但是这个男人不是她的先生……”
　　“你们不要乱讲，她虽然已经昏迷了8个月，但是不代表她没有意识，你们不要在这里刺激病人。”
　　“是的，护士长！”
　　我在医院吗，我努力向睁开眼睛，但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温暖的手在我额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对不起……”是卓文的声音，那么无奈和痛楚。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我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你说好陪我去加拿大待产的，新儿情况稳定，你不用天天来陪她的。”是若岚的声音。
　　“不行，我要等新儿醒过来。不可以让她孤零零的待在这里。”卓文的声音听来很疲惫。
　　“她要是不醒呢？你在与不在有什么分别，小骏和欣欣我们带到加拿大好好照顾，也算对得起她了啊。”
　　我感到卓文握着我的手，轻轻摩挲，仿佛在为我活血。他没有回答若岚的话。
　　“你说爱我的！原来都是在骗我！”若岚甩门而去。卓文叹了口气，将手指插入我的发际，帮我按摩头皮。我努力想说话，但是没有办法张嘴。意识慢慢的又模糊了。
　　“你等我回来，我要去摩洛哥去拍一组照片，完成这次合约。回来就可以娶你了，傻瓜！”乔毅英俊的脸庞和灿烂的微笑。
　　“为什么不等我？” 乔毅痛楚万分，眼睛那么红，那么红……我的心抽痛着，想伸手去抚平他蹙着的眉心。我怎么等？乔毅一去一年，了无音讯，期间父母双亡，弟弟病故，我的学业没有完成，叫我怎么再一个人支持？
　　“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快乐，放心吧，卓文是好男人，他一定会对你好的！”
　　乔毅笑着，但是眼中为什么会有泪光？喔，乔毅……

　　“我到底哪里不如你？我一直要输，好了，我赢了！卓文要跟我走，可是你干嘛，不死不活……博取同情啊？”我感到有人来到我的床前，是若岚的声音。“我告诉你，乔毅已经死了，你这个害人精！哈哈！，乔毅死了！他死了！他为了救你才死的，你是害人精。你要死就死吧，不要阻拦我和卓文去加拿大，不要破坏我的新生活！”
　　一丝光线跳入我的眼脸，我用力睁开眼睛，看见大腹便便的周若岚站在我床前，她因为怀孕脸有些浮肿，脸上都是厌恶与不耐，但是看见我张开眼睛的一刹那，脸色瞬间惨白了，声音开始颤抖：“你醒了，……太好了，新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啊。”她的表情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虚假的开心，这是我认识多年的好友吗？眼前这个人我仿佛从来都不认识。
　　“新儿！”一个高大的身影冲到我床前，执起我的手，卓文……他瘦了。眼睛深深的馅进去，胡渣没有剃，再也不是往日那个温文尔雅、斯文识礼的卓文。然后他向身后的若岚喊道：“叫医生，快去叫医生！”
　　“乔毅……”我努力发出一个支离破碎的声音，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不争，我只要乔毅。他死了，刚刚若岚清清楚楚的说他死了。喔！……不要！卓文咬住下唇，低下了头。
　　“他死了，是不是？……”我颤抖着，背上出了一阵冷汗。心脏绞痛得无以复加。
　　“新儿！对不起！”卓文哽咽道。
　　我转过头，嘴唇被我咬破了，嘴唇上的血染红了雪白的枕套……

　　医生说我脑子里的瘀血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只需要好好调养，不日就可以出院。但是我仿佛已经对世间的一切都不在意了，我按时吃药，按时做物理治疗，其他的事情我不闻不问，也不和任何人说话。卓文每天都会来和我说很多话，但是我都没有反映。我感到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时至今日我才知道我原来一直一直都还那么爱着乔毅，现在他死了，为了救我而死，我感到我的生气一天天减少，仿佛到了一种假死状态。
　　转眼已经过了冬天，天气又开始回温，我住的疗养院在岐山顶，每日卓文都会推我到后山的草坪，满山都开满了白梅，放眼望出去仿佛是下了一场大雪。幽幽的馨香弥漫在整个空间里。卓文经常不说话陪我一个下午，我感到他似乎在赎罪，但是我并不怪他，因为我发现结婚的6年来，尽管他一开始对我那么的好，但是我都没有爱上他，到了今时今日他去爱上别人我对他已经没有怨恨了。是我拖累了他。
　　“上大学的时候我们经常来这里爬山，还记得吗？”卓文蹲在我身边，我望着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一望无际。
　　“等你好了，我们再来爬……”卓文温言道。我一直没有办法去回忆往事，因为一想我心上的疤痕就会重新破裂，血流不止。
　　“你们在这里啊？”是若岚。“卓文，你去帮我倒杯水，我口好渴啊。”若岚的声音好温柔。
　　“你陪陪她！”卓文走了，我感到若岚慢慢踱到我身边，然后将我的轮椅向前推去。
　　“你是真疯还是假疯？装可怜，卓文到现在还不肯跟我走啊！”她的声音阴狠无比。“我知道你已经好了，现在装思觉失调啊！你如果真的喜欢乔毅，你可以跟他一起死啊！何必拖着张卓文，破坏我们的幸福？我已经连他的儿子都生好了。”她将我的轮椅飞快的推向悬崖边，风一阵阵抚乱我的头发。“我听说过，人死后就可以和自己最想在一起的人相遇，”她将头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你何不试试？”她冷笑了一下，“还有，小骏昨天从楼梯上滚下来，都怪我照顾得不好，但是等我真的成了张太太就不一样了。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小骏和欣欣的……”
　　“聊什么呢？”卓文的声音响起来。
　　我的拳头紧紧握着，小骏、欣欣……我的孩子们。身体也跟着发抖了，“新儿好像冷了，我觉得他在发抖……”卓文边说着，已经将外套脱下披在我的肩上。

　　夜深了，一轮明月照进我的病房。我拖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其实我早已经可以站立了。“人死后就可以和自己最想在一起的人相遇……” “小骏昨天从楼梯上滚下来，都怪我照顾得不好，但是等我真的成了张太太就不一样了。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小骏和欣欣……”的我在床头柜上留下纸条：若还有恩情，请善待吾儿若有违此意我在九泉下亦不会放过你们龙芮新绝字。
　　后山狂风大作，白色的花瓣在空中飞舞。那香味我慢慢走向悬崖，明月当空，好一番人间美景，但是这一切我再也不会留恋。我只是想找到乔毅，乔毅……
　　我一步步，走向我要去的地方，有乔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