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16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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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的下坠，令柳月姬的大脑有一瞬地停摆，失去了反应能力。
但也就在这一刻，她的五感与六识忽然变得无比敏锐，远方传来的利箭破空之声，清晰到近在咫尺，掌心传递的温暖则令她不再寒冷。
大地开裂的那一瞬，库洛洛拉住了她。
来不及细想心底涌起的情绪代表着什么，柳月姬已经发动了念能力，具现化出一层又一层的空间。
无形无色，却切切实实存在的空间壁障，就像最坚实的墙壁，挡住了如林箭雨，也成功延缓了大部分坠落的力道。
地面冰冷的触感令她十分不舒服，柳月姬却顾不上观察四周环境，第一时间望向库洛洛，急切地问：“你没事吧？”
库洛洛没有回答，目光落到柳月姬的脚踝上。
柳月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脚已经肿了起来，显然是刚才落下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了。
没发现的时候，她还不觉得痛，一旦察觉到了，钻心的痛就蔓延开来，令她脸色一白。
几乎是下意识地，柳月姬拼命拉着裙摆，想将伤处掩盖起来，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没翻墙的经验……”
好尴尬。
柳月姬心中哀嚎，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么丢人，就听见库洛洛轻声说：“下次，不要这样了。”
“哎？”柳月姬不明所以，库洛洛却没再提，只是向她伸出手：“我背你！”
“不行！”
压根没有经过大脑，拒绝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声音甚至有些尖利。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度，柳月姬连忙补救：“那个……这个遗迹挺危险的，如果你背我，一旦发生什么事，你也来不及反应，我也……”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很简单——她不习惯与异性太亲密。
这是累世穿越带来的后遗症之一。
明明每一世的容貌都相差无几，但她出身平民，毫无力量时，遇到的男人都只想与她保持情人关系；当她出身高贵，或者力量极强时，向她求婚的男人犹如过江之鲫，却或多或少带着其他目的。
如此强烈的反差，令柳月姬对“恋爱”和“婚姻”产生了极强的厌恶与恐惧，她可以与男性成为朋友，却不肯前进一步。只因她无法忍受自己付出真心，却发现对方别有用心。
柳月姬明白，如果对方有心欺骗，以她的观察和判断未必能发现端倪，而她也不是付出感情后，一旦发现问题就能利落斩断情丝，及时止损的人，所以她宁愿不去靠近，免得自己受伤。
迄今为止，猎人世界是她待着最舒服的一个世界，因为在这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涉及王权、秘宝、神位等惊天名利，不会时时刻刻就卷入阴谋与杀戮，这令她一直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不少。
对此世的柳月姬而言，她唯一特殊的地方大概就是拥有念能力了，但猎人世界的念能力者虽然不多，却也不少。
再说了，漫画中体现出来的最强念能力者也就是蚁王的水平，仍旧比不上人类的科技，个人的重要性不会像火影、海贼那样无限拔高。虽然免不得“怀璧其罪”的困扰，但世上那么多念能力者，不都好好生活么？
脑中转着这些乱七八糟念头的时候，柳月姬听见库洛洛平静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然后，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张写满弯曲蝌蚪文的纸张，没等柳月姬辨认出上面的文字，纸张就慢慢发生变化，增高、拉长，生出四肢，长出五官，最后变为一个穿着华丽服饰的女性人偶。
柳月姬惊讶地看着栩栩如生的人偶，忍不住想去摸摸它，刚要站起来，左脚又是一阵钻心的疼，险些没跌回地上，却被库洛洛轻轻扶住，就见人偶轻盈地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双手向后伸展，似是要她伏到背上去。
“这是你的能力吗？”柳月姬好奇地问，“把纸变成人？感觉和传说中的‘式神’好像！”
库洛洛饶有兴趣地问：“‘式神’？这个叫法很有趣！”
“是一个偏远岛国的叫法，那个民族的服饰与文化颇有意思。”柳月姬立刻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些，说完就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欲盖弥彰，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大和民族”，她知道也没什么奇怪，心中却有一块大石卸下。
她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库洛洛就是幻影旅团的团长，恶名昭彰的蜘蛛头。
年仅十六岁就学识渊博、温文尔雅、风姿翩翩，喜欢古籍还爱往遗迹里钻，又黑发黑眸。年纪对得上，神秘莫测的来历也对得上，真的很容易让人想到团长。但库洛洛没有团长标志性的逆十字刺青，同人里一致认定的液态矿石耳环，又令她有些迷惑——年轻的、痴迷考古、黑发黑眸的天才，这个世界也不少，总不能看见一个比较相似的就认为是团长吧？
但现在，她的疑惑彻底打消了。
根据柳月姬看漫画时了解到的信息，截止到黑暗大陆篇，团长发动念能力时都必须将“盗贼的极意”给具现化出来。书签的存在顶多让他同时发动两种能力，并不能解决这一缺陷。
联想到团长收集念能力的苛刻条件，柳月姬有理由相信，必须具现化“盗贼的极意”是团长发动念能力的条件之一。也就是说，无论什么情况，只要团长用念能力，一只手的战斗力就直接被废除。
正因为如此，看见库洛洛具现化出人偶，手中却没有书的影子，柳月姬切切实实地松了一口气——她并不畏惧幻影旅团，却不希望眼前这名自己略有好感，觉得可以做朋友的人是团长。
潜藏于心底的疑虑消弭后，柳月姬对库洛洛更添了三分信任，顺从地让人偶背着自己，这才有空打量四周的环境，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祭坛。”
“上面不也是祭坛吗？”
“不一样。”库洛洛淡淡道，“上面是供奉神的祭坛，下面是屠杀人的祭坛。”
人祭、人殉。
这种流传已久的残忍陋习令柳月姬眉头紧锁，但很快，她就意识到，如果不尽快找出正确的通道，他们就是下一个的祭品。
随身携带的水和食物只够吃三天，哪怕柳月姬偷偷放了些吃的用的在空间里，最多也只能撑一个月，这还是两个人的份量。如果与团队汇合，她肯定不忍心自己一个人吃独食，即便她能活下来，也会一辈子良心不安。
心软是病，但没得治。
想到这里，柳月姬问：“其他人呢？”
“应当分散到各方了，他们都是很有经验的遗迹猎人，会向正中央前进，那是遗迹的正中心。”库洛洛示意人偶停下，自己走到墙壁边缘，凝视着那些艳丽却残酷的壁画，以及壁画中间的一些孔洞，确定那些闪烁着幽蓝光芒，淬着剧毒的利箭从这些孔洞中迸射后，沉吟片刻，才道，“机关和出路应该都在这些壁画上。”
柳月姬明明看见前面有个很大的广场，库洛洛却看都不往那边看，就下这样的论断，这令她非常疑惑：“不去前面看看吗？”
“不去为好。”
为什么？
柳月姬先是不解，随后看见壁画上的血腥内容，立刻反应过来，胃部顿时翻江倒海，极不舒服——想也知道，前方肯定是奴隶殉葬的大坑，不知埋葬了多少白骨。
与此同时，她的心中又有些温暖。
她心里很清楚，库洛洛一看就是探索惯了遗迹的人，对这种人来说，哪怕是木乃伊呢，都是宝贵的科学财富，压根不恐怖，反倒胜过世俗瑰宝。他不往前走，一方面是在这边找到了线索，另一方面就是照顾她的感受了。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像个累赘，柳月姬忍不住开口问：“你听过《黑暗奏鸣曲》的传言吗？”
库洛洛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思索道：“以为解开了壁画中乐谱的秘密，可以离开遗迹，兴冲冲地演奏壁画中破解的乐谱，却遭遇无法想象的灾难……很不错的连环计。”
柳月姬也有这种顾虑。
这个遗迹的一切线索都指向音乐，而与魔王有关的音乐，她只知道那首丧心病狂的《黑暗奏鸣曲》，偏偏祭坛中发现的乐器又是长笛，这令柳月姬心中浮起了一个猜测——莫非就是在这次的遗迹探索中，《黑暗奏鸣曲》的曲谱得以外流，辗转落到了旋律的朋友手里，才酿成了日后的悲剧？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柳月姬问库洛洛：“以前发现过类似的遗迹么？”
“这是第一个。”
这么说，她猜得很接近现实了。
想到旋律的下场，柳月姬登时急了：“那我们快点找其他人会和，想办法说服他们，千万不要吹奏长笛。”
库洛洛却不像她这么急切，反而在想：“为什么是四种乐器呢？”
“啊？”
“壁画上的内容。”库洛洛已经走到长廊的尽头，辨认巨大石墙上刻着的古代文字，念给柳月姬听，“……至高无上的皇帝创作凡人无法聆听的绝世之曲，可由钢琴、小提琴、长笛、竖琴等四样乐器分别演奏……这是来自神界的不朽之音……贸然演奏会遭来神明的责罚……凡人无法窥探神的领域……”
念完整段描述，库洛洛摸着下巴，陷入思考：“既然是独奏曲，为什么只能用这四种乐器来演奏？用其他乐器演奏不行吗？还是说，能够演奏这一乐曲的，只有特定的四个乐器，而不是四种乐器？如果四种乐器一起奏响，会发生什么变故吗？”
柳月姬被绕得头有点晕——故事里对这一段说得很模糊，她还真不知道，《黑暗奏鸣曲》到底是随便拿一支长笛就能演奏，还是说只有某一支特定的长笛才能演奏出来。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快去找人，千万别让他们按着墙壁上的曲谱吹奏长笛！一旦真是《黑暗奏鸣曲》，那就完了！”
不管《黑暗奏鸣曲》是不是要特定乐器才能演奏，他们发现的那把长笛都是彻头彻尾的“凶器”，一旦《黑暗奏鸣曲》真被吹响，旋律已经是最好的下场，那还是只听了一个乐章的结果！
就算活着，对一个大美女来说，沦落成那副模样，与生不如死又有什么区别？
库洛洛应了下来，认真观察石墙四周，寻找机关。柳月姬在一旁心急如焚，却又不擅长这种细节上的事情，不好插嘴。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柳月姬急了，索性咬了咬牙，暴露另一种空间能力：“要不，我置换门前门后的空间，我们进去看一看吧！”
库洛洛转过身来，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看得柳月姬有些不自在了，才说：“不要轻易对外人暴露你的念能力。”
柳月姬自以为理解库洛洛所说的话，努力用轻松的语气说：“我知道，一旦能力暴露，敌人就会想方设法找克制你的手段。我平常很谨慎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我有这些能力，我也不想被当做异类，但人命关天，也顾不上这些了。”
库洛洛静静聆听，末了发表自己的看法：“他们对你并不友好。”
“救人没有值不值得，我也没资格审判他们的生死。”柳月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无比认真地回答：“他们不待见我，却也没害我呀！顶多就是误会我与你的关系，私下说几句难听的话而已。我虽然挺生气的，不想搭理他们，看见遇到困难也不帮忙，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吧？”
她曾无数次身陷绝境，比谁都要明白“绝望”的含义，正因为如此，只要她有能力救对方一条命，就不会置身事外。
就算世界带给她的是无尽的绝望，她也想带给其他人希望，就像最初的最初，明奈拯救了她一样。
如果不是这份善意，让她知道世界上真有这样的高贵与善良，她早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堕入黑暗，甚至彻底崩溃，又怎么能坚持到今天？
库洛洛沉吟片刻，目光又落到机关上：“你暂时不要消耗过多念能力，我已经有思路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9章 16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