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102 ...
-
维多利亚宇宙港沦陷了？
阿斯兰心中一突，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维多利亚宇宙港的沦陷，象征着PLANT的全盘军事计划计划付之东流。
这个锅，谁来背？
只能是他的父亲。
如果不是帕特利克·萨拉急功近利，抽调地球上全部的ZAFT兵力去攻打阿拉斯加，损兵折将，就不会造成维多利亚宇宙港守备空虚。
打下两个基地，却损失了五分之一的兵力，还让敌人突破重围，跑到宇宙中……可想而知，帕特利克·萨拉背负着多大的压力。
事实上，PLANT的情况，远比阿斯兰想得要严峻。
明奈与帕特利克·萨拉交换的条件之一，便是她父亲西格尔·克莱因的名誉。
正因为如此，对于西格尔·克莱因的死讯，PLANT只能宣称是“意外身亡”，而不能说他是“叛国被抓，反抗中被击杀”。
这两者的差距，可谓一天一地。
一个平素形象极好的人，哪怕真做了坏事，大部分人也不会相信，至少是将信将疑；若是一个恶棍嘛，就算什么也没做，把坏事栽赃到他身上，九成九的人都会信。这就是为什么想中伤别人，得先给对方“扣黑锅”，让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原因。
倘若西格尔·克莱因被公开宣布“叛国”，自然会有一部分人将憎恨的情绪转移给他——如果不是你们因为失去权力的不甘，背叛国家，与敌人合作，为什么阿拉斯加攻防战会惨败，ZAFT会死那么多人？
不管这个理由多少人会信，好歹能安抚大部分民众，给主战派转移一些矛盾，争取到一定的时间。
但现在……
西格尔·克莱因在PLANT拥有崇高的威望，谁会杀他？或者说，谁敢杀他？
别提蓝色波斯菊，大家又不傻——十年前，这组织还能混到PLANT核心里来搅动风雨，现在可没那么大的能力。
人们对战争的热情已经渐渐开始冷却，大量的死伤让大家重新思考起和平。这么敏感的时间点里，温和派的前议长被暗杀，前方战事又出现大问题，之前的努力几乎都做了无用功。人们自然而然地会想，是不是主战的帕特利克·萨拉杀死了西格尔·克莱因？因为一个PLANT不需要两种声音？
现在的帕特利克·萨拉，已经骑虎难下。
他只能进，不能退，更不能停。
这大概是所有主战派的悲哀吧？他们需要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来证明自己，看似滚雪球一般越发庞大，但只要一场溃败，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所以，现在的PLANT最高评议会是拉克丝在主持，我父亲他去了雅金·杜维要塞，决定与地球联合军决一死战？”
听见迪兰达尔的描述，阿斯兰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孤注一掷，前往战争的桥头堡，指挥作战……这确实是父亲的风格……
基拉轻轻拍了拍阿斯兰的肩膀，望向迪兰达尔：“地球联合军真的得到了反中子干扰器，将再次使用核弹么？”
迪兰达尔轻描淡写地说：“谁知道呢？这得看天意了。”
没错，这得看“天意”。
以迪兰达尔对克鲁泽的了解，这时的克鲁泽，应该有一丝犹豫了吧？但他不会放弃疯狂的计划，只会将决定交给上天。
这就是为什么，不管明奈还是迪兰达尔都很清楚克鲁泽的灭世计划，却从来不去真正做阻止的原因。
克鲁泽这样的人，你拦他是拦不住的，只会让他把你当做绊脚石给清除。想让他收手，只有一种做法，就是让他看到“结果”。
这个世界，又会反馈给他们这群贪婪的人类，什么样的结果呢？
克鲁泽在阿拉斯加基地，无意间救下了芙蕾。
这个自然人女孩，成为了他心中的契机——他有无数种更好的方式，将反中子干扰器的图纸送到地球联合军手里，但他还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把装载反中子干扰器设计图与制造过程的资料，交到芙蕾手里，然后在ZAFT与地球联合军激战的时候，将芙蕾装进救生舱，任由她在宇宙中漂流。
如果这艘救生舱没有被纷飞的炮火击坠，及时被地球联合军拯救的话，那就是上苍要毁灭人类。
这就是克鲁泽心中的“天意”。
C.E71年，注定载入史册。
就在这一年的六月，PLANT与地球联合这两座庞然大物，在宇宙决一死战。
枪炮与核弹交织的乐曲中，划过璀璨的流星。
闪烁着万丈光芒的自由与正义，以锐不可当之势，阻挡了击向PLANT本国的核弹。
他们的英姿，注定被无数人铭记。
地球联合军的垂死挣扎，也被“埃忒尔之盾”拦下，ZAFT则动用了他们的秘密武器——“Genesis”。
创世纪。
本来用于推动使用太阳帆的星际太空船的伽马射线雷射炮，却成为指向自然人的超级武器，仅仅一击，就摧毁了地球联合军40％的舰队，再一击，直接毁灭了地球联合军的月面基地。
面对这人类无可抵御的可怖武器，地球联合终于低下了他们骄傲的头颅，向PLANT投降。
从C.E44年的初步建立，到C.E70年的独立，再到C.E71年的战争胜利，足足经历了27年。
对一个国家来说，27年或许很短暂，但对人来说，却已经过完了漫长的半生。
阿斯兰单膝跪在地上，轻轻合上父亲的眼睛。
“萨拉议长想第三次使用‘创世纪’，目标选中了地球……大家都在阻止，萨拉议长却举起了枪……被部下击毙……”
曾经为PLANT争取独立的英雄，最终变成了疯狂的战争犯，想要杀光一切自然人，摧毁曾经生长的地球。
这是谁的错？
阿斯兰如同雕像般伫立，谁也瞧不出他的悲喜。
海浪拍打着沙滩，海鸥盘旋在天际。
一望无垠的蓝色大海，勾起阿斯兰的心绪：“人工制造出来的海，却与自然的海一模一样……”
自然人讽刺着PLANT是“怪物居住的地方”，把这儿妖魔化成“冰冷的怪物巢穴”，谁能想到，这却是全世界生态、绿化、环境做得最好的地方，远远胜过地球的钢铁都市？
前往地球之前，阿斯兰从来没有见过“自然”的景观——无论在月球还是在PLANT，触目所及的一切，全都由人工的高科技堆砌。
但这些景观看上去，都与“自然”生长的一切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硬要说有，那也只是自然的相对更粗犷，人工的或许更精雕细琢一些，仅此而已。
就像调整者与自然人一样。
“阿斯兰已经做好决定了么？”
明奈温柔地凝视着阿斯兰，就见他轻轻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想去奥布待一段时间。”
离开PLANT，摆脱“萨拉”的影响，前往那片心中的净土，是否能寻找到内心的安宁？
更何况，他也需要一个安宁的环境去思考，去观察，去探究——调整者与自然人，究竟有什么不同。
“我明白了，婚约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理。”明奈微笑着说，“但我想与阿斯兰做个约定。”
没有质疑，没有反驳，更没有指责。
她平静地接受了阿斯兰的决定，并选择了包容。
阿斯兰眼眶一热，却没有说什么。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很清楚一点。哪怕世界上的人都不理解他，还有拉克丝在，拉克丝永远是最懂他的人。
如果换做伊扎克、迪亚哥，肯定觉得他疯了吧？
放弃身份、放弃国家、放弃唾手可得的荣耀与地位，隐姓埋名，去另一个国家，当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一旦暴露身份，就将面临数不尽的危机。
值得吗？
阿斯兰也不知道究竟值不值得，但他需要时间疗伤——身体的伤口可以快速痊愈，心灵的伤痕必须时间才能抚平。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明奈含笑道，“基拉也会这样告诉你，对吧？但基拉不会强人所难，我会——阿斯兰每个月最少要回PLANT三天。”
阿斯兰怔住了。
他想去奥布待一段时间，就是暂时不想回PLANT。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留在这里，父亲的亲朋故旧全会找上门。他们想要扶植他，继续成为一面旗帜，在PLANT争权夺利。
有什么意义呢？
不管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都已经得到了拉克丝的赦免。哪怕是伊扎克、迪亚哥的父母那种主战派中的二三号人物，也只是象征性地在监狱待了两天就出狱。虽说没了议员身份，却还是备受尊敬。
拉克丝包容了所有的人，调和曾经矛盾激化的两派，让大家拧成一股绳，一起为PLANT的明天而努力。
PLANT不需要阿斯兰·萨拉，他也不想成为野心家的工具。
“尤尼乌斯7的打捞工作即将开始，我希望，这个仪式能由阿斯兰来主持。”明奈凝视着阿斯兰的眼睛，柔声道，“我们不能让同胞的躯体一直停留在碎石带里，那是宇宙中的垃圾收容区域。”
阿斯兰无法拒绝。
他的母亲还在尤尼乌斯7，没能与父亲团聚。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1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