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走马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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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尼·斯塔克在楼下的实验室里鼓捣新元素，乔安兮在楼上的客厅里翻着最近些日子的新闻。
“我总觉得我错过了些什么。”乔安兮一边翻报纸一边对贾维斯说，“贾斯汀·哈默这个名字我的确很陌生，但他的身份定位和他做的事情总让我觉得不对劲。”
“不是因为他这个人浮夸……怎么说呢，”她放下报纸揉了揉眉心，“他和斯塔克先生很相似——不是那种带着默契的‘相似’，而是一种……我不知道该怎么用英语形容。”
她顿了顿，改用中文才继续说：“画虎不成反类犬？”
一山不容二虎，一部电影不会需要一个循着主角的脚步、却又妄想踩着主角上位的正面角色，所以那个人势必是个反派——乔安兮没有说出这句话。
“还有在摩纳哥出现的那个人，胸前同样有一个反应炉并且袭击了斯塔克先生的那个人。”乔安兮说，“他几乎动摇了钢铁侠在舆论之中的地位——对，没错，他撕开了一个伤口，引得无数人顺着血腥味凑了上来——我猜这个贾斯汀·哈默就是其中之一。”
乔安兮伸出手，敲了敲一张报纸的头条。
“哈默工业博览会……前些日子斯塔克工业办过类似的东西吧？”她说，“我打赌这家伙会展出一堆比钢铁侠更浮夸的机器人，话里话外影射斯塔克先生，然后——如果他弄得到的话——会把那身出自斯塔克先生的钢铁衣改造成和他一样浮夸的样子，并且作为大轴展出。”
“再看这些。”她换了一张报纸，“监狱爆炸，伊凡·万科死于狱中——这么巧的事情我只相信它存在于电影中，而且三十分钟以后主角会看到他全副武装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既然巧合已经这么多了，那么我们不妨用电影的思路来考虑。”早知道《钢铁侠》是一部电影却又记不住剧情的乔安兮只能努力根据已有的信息发散思维，并试图以言语诱导，“假如这个伊凡·万科其实是被贾斯汀·哈默救走了、死于狱中的家伙不过是李代桃僵，然后贾斯汀·哈默还真的起用了这个能够制造对钢铁侠产生威胁的武器的人为他制造机器人，那么这一场博览会上会发生什么——应该会发生什么？”她说，想到了那场F1比赛上发生的事情，仍然忍不住感到恐惧，“那个叫伊凡·万科的家伙明显有反社会人格吧？”
“……”
“贾维斯？你有在听吗？”
“你要是全猜对了，我就送你一套钢铁侠模型。”耳机里传来了托尼·斯塔克的声音，“真人比例，关节可动——继续说。”
“……你不是在做实验吗？”以为自己一直在和口风严实的人工智能碎碎念的乔安兮目瞪口呆，“我只是随便说说……”
“你几乎猜到了事实。”托尼·斯塔克这么说——他已经装上了新的反应炉，组装了钢铁衣，准备起飞，“我接到了伊凡·万科的电话，贾维斯追踪到他的位置在哈默工业总部附近——如果按照你之前的猜想推理，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
“来吧，我的大医生。”他说，“让我看看你识人的本领究竟能够强到什么地步。”
首先——钢铁侠不出现未必有事，但钢铁侠一出现肯定要开打。
“喂，喂，这就是你所说的‘主角待遇’？”为躲避炮火而飞出了几乎最高速的托尼·斯塔克咬牙，“有没有可能出现主角一出场敌人立刻跪地求饶的场景？”
“它们真的打了？”乔安兮的语气像是有点兴奋，“这说明我猜中了至少一半——”
“乔？”
“——呃，我是说，你也算有准备了不是么。”乔安兮迅速地蔫了下去，“好吧，让我想想……所有的机器人都在追着你打，甚至其中的一个盔甲里面装着你最好的朋友——”
“乔，你是不是真的希望我很伤心？”
“不。”乔安兮立刻回答，“不，不，我情愿把我这些年能从这么多灾难里面完好无损地活下来的好运气分给你，让你平安地回来。”
“……好吧我说到哪里了。”乔安兮挠了挠头，看着贾维斯反馈给她的情报，“对方的电脑黑不进去，连你的挚友靠意志也控制不了他的盔甲——显然对方在玩策略游戏，而你却在玩格斗游戏，这一战你亏大了。”她说，“你得把对方也拉下水，你需要队友。”
“那就让我看看我们有什么盟友可以潜入哈默工业的老巢——”托尼·斯塔克应了一句，显然也有这样的念头。
其次——钢铁侠有所顾忌，伊凡·万科却无所畏惧。
“一队钢铁士兵返回了主会场。”托尼·斯塔克抽空说了一句，“我应该早点想到这一点的。”
“反社会人格——我也忽略了，抱歉。”乔安兮也有些阴郁，“这种人不多见，我怕他分散手中棋子的目的并不只是这么单纯。”
“这还叫单纯？”
“如果我都能想到，那还要你们那个段数的智商有什么用？”乔安兮的语气理所当然，“钢铁侠先生，除了人民群众您还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早点说出来也好让您的贾维斯帮您分析一下保护的方法。”
“你听起来比万科更像是个反派！”
“……哈，”乔安兮叹了口气，“抱歉，我开玩笑可能有点过了——我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从您说钢铁士兵分出去了一队开始……好吧，我姑且把它当做是错觉。”
再者——反派死于话多，主角一般会因为话多而挨打。
“……”
“看吧，”乔安兮摊了摊手，尽管她知道托尼·斯塔克并不能看到她的动作，“你的话多得我都没法插嘴。”
“看上去你还是挺冷静的？”
“我觉得两个钢铁人面对一群机控的钢铁士兵，危险系数大概跟我一个普通人坐在副驾驶席上面对车祸差不多。”乔安兮叹气，“我都可以平安无事，你问题不大。”
“这还真是——沉重的信任。”托尼·斯塔克只能是顺口应了她一句话，“罗迪，低头！”
“我建议你把大招留给……嗯，最终boss。抱歉，我说晚了。”
钢铁侠收回了摆姿势的手，弹掉了手背上的两颗弹壳。
“这算是打游戏得来的经验？”
“生存经验。”乔安兮回答，“你还没见到伊凡·万科，如果这是电影，进度条至少还有十分钟——你得有办法撑过这十分钟。”
“你这样的形容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托尼·斯塔克这才有心情给她提提意见，“什么叫‘如果这是电影’？我可是在拼命地生活——不是为了取悦什么观众，不要说得好像删掉一个波折就会损失几个点的票房一样。”
“……”乔安兮正站在窗前，盯着由远及近的一个亮点，慢慢地回答，“您说得对。”
“这是生活，不是电影。”
最后——钢铁侠有所顾忌，伊凡·万科却无所畏惧，包括死亡。
伊凡·万科和他所有失去战斗力的钢铁战士一起自爆了——最后一刻，托尼·斯塔克将佩珀·波兹安全救上了房顶。在斯塔克工业的总裁和CEO得以交流感情之前，一个噩耗打断了他们。
“不是所有的钢铁战士都炸掉了！”娜塔莎·罗曼诺夫盯着屏幕，几乎是用喊的说出了这一句话，“有一个钢铁战士正在你的家里——托尼，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什么？我家——”
“先生，”紧接着是贾维斯的声音传来，“有一名钢铁士兵来到了这里。”
“我们没有任何防备。”
躲避子弹的时候，乔安兮想，会不会是因为她说了“情愿把好运分给托尼·斯塔克”，现在才会遇到这种糟糕事。
说是“躲避”也不尽然——她只是在毫无头绪地逃窜。手机早就已经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没有贾维斯，没有托尼·斯塔克，她能靠的只有自己和自己的……运气。
也许吧，假设它靠得住的话。
可哪怕是保护了她二十多年的好运——乔安兮几乎生出了一种错觉，似乎有某些东西正在从她的身体中消失着。
——如果没有她的好运气，那往日里如影随形般的厄运，应该会给她带来些什么？
她本该经历过些什么？
飞溅起来的碎玻璃划过她的手臂，留下了猫抓一般的伤痕。
乔安兮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家里养过猫。
她家的猫性子刚烈，总是喜欢找那些比它强壮许多的野猫打架——乔安兮心疼家里的小猫每次伤痕累累，在某一次发现它又和大猫打起来了的时候，冲上去想要把这两个家伙拉开。
但野猫像是已经打出了火气——它像豹子一样尖叫着，挥起爪子，尖锐的指甲瞄准的是乔安兮揽在小猫腰间的纤细手臂。
但那一次，乔安兮怀里的小猫扑了出来，狠狠地咬断了大猫的爪子。
——那次自己本来应该伤在什么位置？乔安兮的视线划过自己手臂上的血痕。但她来不及思考，后背上的剧痛让她几乎昏厥。
乔安兮踉跄着爬起来，伸手向背后摸，拿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一手的鲜血。
真脏。她恍惚地想。
她还记得她遇到过的唯一一次地震——那是在假期，她和家人一起出去玩，父母出门，留她一个人在宾馆里睡觉。
那时候她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突然感觉天摇地动。
床塌了——具体是怎么塌的乔安兮也记不清楚。厚被子裹了她一身，枕头挡在头顶，直到救援到来的时候乔安兮都没能搞清究竟是哪里落下来的墙壁替她挡下了无数碎石和其后的余震。
现在她倒是知道了。
乔安兮扒开砸在她后背上的碎石，连给自己判断伤情都不想做了。
——接下来会是什么呢？
乔安兮抬起头——面前的钢铁士兵肩上的弹口已经全部抬起，胸前反应炉发出的光芒很像是记忆之中某一刻曾朝她直冲而来的汽车的车灯。
晃得乔安兮几乎想要闭上眼。
——我还想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走马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