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心愿单[综]》双面美人鱼

40、第四章

　　三姨太穿上衣裳把张雨云搂在怀里，见她迷迷糊糊就是张不开眼，便轻轻摇晃着哄着，一会儿雨儿拿来烘好的棉袄，两个人轻手轻脚给她套上。
　　“……姨娘，这可是要变天了。”
　　“是啊，这可怎么整啊。”三姨太拿脸贴着自己的心肝，无助得张望着。张家是大户，太太还是八旗女子，当初都是下嫁了来的，头一年就生了个儿子，老太爷老太太越发偏疼太太，家里上上下下的事都是交给她料理的，等老太爷老太太去世，老爷还是被太太死死压着一头。
　　好在老爷自己也有本事赚钱，理应是老爷的脸面太太半点也不会含糊，对她们这些姨娘们也算是可以了，这么多年来，她都习惯了。总归老爷病倒在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只要照样对着太太俯低就小也就是了。
　　可如今大公子居然死了！撑门顶柱的爷们没了！
　　三姨太看着在自己怀里睡得真香的小宝贝，心里又急又忧，“就知道睡！”再不济也有个娘家哥哥，如今也没了。
　　雨儿听了就破口一笑，“姨娘，三小姐这么大点的娃儿，不是天黑了就睡，饿了就吃还有啥。”她知道三姨太在担心什么，太太抽那个大烟弄得脾气一年比一年古怪，有时候前头说的事，后头就忘了，对着三小姐时好时坏的，谁都摸不准她的脉，就是有心想折儿都没纸！
　　“姨娘，您别也太忧心了，总归老爷还在呢，再说，大公子死了，眼下府里可就三小姐一个主子了……”雨儿宽慰着三姨太，横竖船到桥头直然直。
　　三姨太没吭声，就是只剩下她的闺女才让人害怕，当初她的哥儿怎么掉的？别说老爷气得直跳脚，她是为娘的，活生生看着自己的孩子没了，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她就算是没那么觉得是太太干的，也得琢磨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也不知道大公子是怎么死的……太太听到这消息，怕是得疯……
　　她眼神往自己的针线活上飘着，“雨儿，拿点钱，准备点吃的吧，我怕是后面几天，没人能顾得上咱们了。”
　　雨儿全身一凛，忙从床头下面拿出个盒子，抓了一把钱，“要不，让厨下煮几个鸡蛋？咱们大人也就算了，三小姐这么小……”
　　“能办就办，不能办……能把她喂饱也就行了。小孩子得活，我们大人也得活，钱也要开始省着花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给我们按时发月钱。”三姨太往最坏的打算里做准备，她也摸了一下雨儿的脸，“让你四哥赶紧准备婚事，不论好歹，你都是要嫁给他了，这张家翻浪还是打旋，你犯不着卷在里面。”
　　“……姨娘！”雨儿感动得眼泪都下来了，这时候姨娘还想着她，雨儿抹了抹泪，把钱收在腰带里就去厨房，“您宽宽心，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
　　三姨太弱弱得笑了下，把挣出皮袍的小手又放回到里面，自己背靠着床沿，“只希望老天爷保佑，给我们娘俩一条活路。”
　　都是当娘的，以太太那左性，自己的孩子没了，一气上来要把她的闺女拉去陪葬怎么办！
　　好不容易看着她像眼珠子似的长大，太太总是使人不看着大门想让三小姐跑出去她是知道的，好在自己的大姑娘乖巧又懂事，她才故意当成毫无察觉，咬着牙含着刺忍着……这夜，实在是有点长……

　　徐凤娇本来就睡的浅，这冬夜里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人叫醒，她的脸色差的可怕，瞳孔几乎缩成针尖般大小，“吵什么！”
　　平顺哪里顾得上瞧，只跪在地上大声痛哭，“太太，大公子他……他死啦。”
　　“你说……你说什么！”徐凤娇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扯起平顺，面无红色干瘪的老脸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把平顺吓得哭声都停了，只觉得全身都透着风的凉。
　　“大公子，大公子死了……”
　　徐凤娇狠狠一个巴掌打过去，“说，怎么回事！”
　　平顺嘴角流出一丝血迹来，满口血腥气却不敢不答，“大公子约了朋友出去玩，那前头新来了一家洋人开的福寿烟馆，大公子要去尝尝鲜，结果……结果等我去接大公子的时候，大公子已经，已经死了……”
　　“他去了烟馆……把银杏给我叫来！”徐凤娇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跳跳跳着疼，全身也不觉着冷，却在发着颤。
　　银杏全没有以前的那点体面，几乎是被拖着过来扔在平顺的旁边，她抖如筛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让这个小贱人说，她给了大公子烧了几个烟泡！”徐凤娇说出这句话就气喘如牛，她自个儿也在抽，抽了这么些年了，她能不知道这烟的好处坏处？
　　银杏比了一个二字，婆子见她还不老实，跟着就是一个巴掌下去，她立马哭道，“太太，太太，大公子他非要，不是我给的，是他一定要的，不是我……”
　　“多！少！”徐凤娇把刚递上来的茶碗摔在银杏身上，滚烫得茶水淋得银杏满头满脸，她也只敢跪在太太面前磕头，要是知道会这样，她宁愿被大公子打一顿啊！“太太饶命，太太！是大公子非要的……啊！”银杏高昂得叫唤着，大大直接拿钗子捅她，胳膊上全是血点子，“我说我说，大公子从上月起每天都要用三个烟泡。昨天抽了五个……”
　　徐凤娇越发恨她，五个！她一天只许他用一个，她给她儿子抽五个！她怎么不去死！为什么死的是她儿子！贱人！贱人！
　　没有敢说话，其余人都只敢看着太太拿银杏发泄作践。

　　张老爷天天都躺在床上，夜里也睡的不好，他听到这夜里的动静，一扫床头的茶壶，把身边的服侍人都叫了来。
　　“说，出，出……出什么事事了。”
　　大公子死了这大事，也瞒不住，平青立马就带着哭音道，“老爷，大公子死了。”
　　那个女人的儿子死啦！
　　哈哈哈哈哈，好！
　　死的好啊！
　　张老爷使劲锤床，也不知怎么的，竟然有力气自个儿坐了起来，“扶我起来。”
　　“老爷……您，您好了……老爷？”
　　他当然要好了，他得好好看着那个女人还怎么骑在他的头上！

　　雨儿趁没人想着，赶着趟蒸了一锅死面馍馍煮了十五个鸡蛋，咸菜也拌了一小坛子拿到三姨太屋里，上房里的动静大，他们这边倒是静悄悄的，谁都不敢跳出来炸刺儿，都怕惹了祸事上身。
　　“快来睡一会儿，不管明天天是不是要塌下来，咱们看着办吧。”三姨太把熟睡的张雨云放在一边，早给雨儿铺好了被子。这时候雨儿也不含糊，倒在上面扯着被子就睡，没精神怎么打硬仗！
　　没想到第二天，三姨太领着张雨云去请安，才发现真是变天了。
　　可天变的，跟她想的不一样。
　　赫然坐在主位上的，是张老爷！
　　绝非以往的张太太。

　　“过，来。”张老爷吐字还不是很清楚，他看着自个儿的三闺女心里就高兴。
　　三姨太轻轻推着张雨云上前，张雨云给自己壮了壮胆，怎么说这也是亲爹！小短腿一溜跑到那坐得有点古怪的福态小老头跟前，把小嫩手在他那有着黄斑点的大粗手上一放，小嘴一抿甜甜得叫了一声，“爹！”
　　“唉！”
　　要不是没力气，张老爷真想把她抱怀里亲两下，这才是亲孩子！他赞许得看了一眼三姨太，虽说小门小户的，可妇德妇功那是极好的。他严肃得扫了一眼立在堂厅里的下人们，“请，请秦爷过，过来。”
　　“是，老爷，我就这去。”平青立马就出了门。
　　“把，三三三姨太跟三，三小姐移到我这边，跟跟我一块儿住。”
　　“……是。”张妈心里跟油混着辣子煎似的，却不敢不应。太太能跟老爷顶牛，还不是自己有儿子当靠山，自己是旗女子，能说一不二。可眼下大公子没了，老爷要夺她的权，实在是太容易了，她还抽着大烟，这就是说出去，也没人会帮着太太。
　　张雨云望着眼前这个此时看起来有点像韦汤尼的男人，觉得自己就算是再活二十年，也不一定有他的手段。
　　她虽然还没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可眼看着之前坐在这里的太太不见了踪影，就起码明白了一件事，以后有他张老爷在一天，这张家都由他说了算。

　　张大公子死的窝囊也不体面，膝下没儿没女，除了张大奶奶哭得直不起身，就连灵堂摆设出来，连个来吊丧的人都没有。
　　张老爷心病一去，老朋友秦爷又带来一个大夫，半个月的功夫，虽说不是生龙活虎，却能自己走动，说话也渐渐清楚，那些之前他经营的生意铺子掌柜的，也开始频繁出入。
　　张太太徐凤娇躲在屋里不出头，大姨太跟二姨太在张老爷面前讨不着，反倒是三小姐被张老爷当成心肝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连带着三姨太也水涨船高，不少人来巴结。
　　雨儿欢欢喜喜得端着菜来给三姨太吃，“姨娘，您看！今个儿厨下，孝敬的是大饺子！肉馅的大饺子！”
　　三姨太坐到桌上，又朝着门外望了望，“三小姐呢？”
　　“姨娘，您忘啦，三小姐让老爷带在身边学识字呢。”雨儿把醋碟子放到三姨太跟前，三小姐才多大啊，张老爷说一句，她就认一句，没三天功夫，一本书都背了下来，那可是真能干啊！
　　“噢。”三姨太就是吃着饺子也不香，她实在是害怕。
　　太太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了的……

　　张家发生了这么些事，张雨云再没机会给陈六子投食，要不到吃头的陈六子无奈得在张家转了一圈又一圈，肚子饿得直打鼓，没办法，只好去找自己最后的一点儿念头，锁子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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