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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决裂 ...

  •   九决裂
      三日后,桃源祠堂。
      安承兮独自一人坐在洒扫干净的祠堂里间,准备着祭祀的最后事宜,他已经换上了祭祀应着的直裾礼服,束发的布带也换成了发冠和发簪。点燃香炉里的檀香,安承兮不得不承认他实在穿不惯这一身拖沓而繁琐的宽袍大袖。香烟袅袅升起,桃花源先贤的牌位摆放的肃穆整齐,再有半个时辰祭祀就正式开始了,安承兮望望窗外极是阴沉的天空,怕是要下雨吧,他暗想。“清水先生,祭祀尚未开始。。。。。”祠堂外传来守门弟子的声音,然而一句话才到这里就没了下文。祠堂的大门猛然打开,清水扬殇缓缓步入祠堂,身后两名弟子已横尸就地。一阵秋风吹来,堂内的烛焰登时灭了不少。“清水扬殇你疯了吗!”饶是镇定如安承兮,目睹这一场面后也露出了惊怒交集的神色,他敏锐的感觉到清水扬殇身上以前刻意掩藏的戾气全部释放了出来,仿佛面对的人不是同门,而是宿敌。“当然没有,”清水扬殇甚至浅浅的笑了一下,只是眼神里全无温度,“只不过是完成一件很久以来就想做的事而已。”安承兮这才注意到他身着一袭华贵的流云纹锦长袍,得当的剪裁勾勒出他健美匀称的身材。流云纹锦?安承兮心中一沉,他难以置信的望向清水扬殇,希望这只是一个巧合,一个师弟开的恶劣的玩笑。“师哥是聪明人,”清水扬殇悠然开口,手指轻抚过袖口处一道小小的裂痕,“真可惜,在藏玺阁里划了一下。”清水扬殇声音很轻,带着他一贯的慵懒。可此时安承兮脑中已是一片空白,他万万想不到窃玺的幕后黑手竟是自己的师弟。“为什么?”他沉声喝问。“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清水扬殇依旧不慌不忙,“不过我想,时候也该到了。”突然之间,安承兮只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沿经脉游走起来,他心下大骇,忙运内力压制,然而心脉犹如被人重伤一般的疼痛令他狼狈不堪的跌在了地上。清水扬殇冷眼看着被疼痛折磨的脸色苍白的师哥,加深了唇角的笑意,“杜衡一向都很守时,他们应该已经进谷了。”他走到安承兮身边,俯身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拖到了门前,“看好了,师哥,你的桃花源是怎么覆灭的。”
      数十人骑马冲入了桃源谷,为首的一人额头眼角密布银色花纹,正是那个九嶷少年。手下众人大声呼喝,迅速分成两队,一队直奔桃花源人日常起居的屋舍,此时桃花源人大都在此等候祭礼开始;另一队手持利刃在谷中往来,所有尚有反抗之力的弟子均惨遭屠戮。“放了他们,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安承兮不顾一切的挣起身来拽住清水扬殇的衣袖,语气已近乎哀求。“晚了,师哥,”清水扬殇猛然运力将他推开,安承兮后脑重重撞上了门框,几缕黑发散落下来。“如果你六年前说这话,我还有可能考虑一下。”六年前,那时他就已恨自己入骨了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耳边呼喝声渐渐止歇,安承兮艰难的抬眼望去,只见同样毫无还手之力的桃源弟子被全部驱赶到了武场上,十几人骑马在周围看守;向晚晴于小千等人则被押在桃源神木下,九嶷少年在一旁抱臂而立。不少杀手已蠢蠢欲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挥下架在众人颈间的利刃。“走吧,师哥,杜衡已经准备好了。”
      清水扬殇提着安承兮将他带到了神木下,不少弟子见门主受制,都悲愤的惊呼出声。众杀手齐齐向清水扬殇行礼,杜衡双手递过开天,“老师,你的佩剑。”看到本该在恪亲王府里的开天,安承兮心中一痛,只怕恪亲王谋逆也是清水扬殇所为。清水扬殇接剑,向着桃花源众统领居高临下的开口:“很好,人都到齐了。你们中的蛊名曰‘噬心’,是我徒弟的杰作。中蛊之人若是稍有行动,蛊虫便会噬咬心脉。至于你们为何会中蛊,杜衡,你来说。”桃花源众人无不向他怒目而视,杜衡明白老师这次只怕会大开杀戒,老师为了一己之私牵连众多门派不得安宁,他心中竟有些不忍。“从比试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老师暗中击败那些门派的首领并在他们身上下蛊,他们整个门派都不得不听从老师的命令挑战桃花源。比试前夕师伯失明,想必你们已经怀疑到我。老师才得以帮师伯脱险,从而顺利混进易守难攻的桃源谷,将迷津渡等处的外围布防情况秘密告知手下人马。随后又在桃源谷水源中下蛊,待噬心发作后由我带人攻入谷中。”桃花源众统领万万想不到清水扬殇竟会利用门主对他的信任行此毒计,于小千悔恨尤甚他人,明明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却没有向大家说明,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园被毁,若此劫过后还能捡回性命,他的目光在师徒二人身上狠狠扫过,必报此仇。
      清水扬殇依旧悠闲的抱臂而立,仔细的打量着枝干虬髯的桃源神木,再次开口:“现在的武林中人,已经很少有知道‘轩辕玉’的了。”此言一出,不少年轻弟子如向晚晴都不禁有些好奇,而九死等见多识广者却心中一沉,他们深知这块玉的可怕,传言它拥有操纵阴阳五行的力量。但这块玉已销声匿迹了近百年,清水扬殇为何突然提起?“本朝建立之时,北方外族借轩辕玉之力入侵,桃花源人随军出战,大败敌军,”清水扬殇道,这段桃花源的历史众人皆知,只是轩辕玉一事仿佛被刻意隐瞒,众统领也不知它竟与桃源先辈有这等关联,“轩辕玉被我军缴获,下落不明,但当时的皇帝却将寻找轩辕玉的重要线索藏在一棵桃树里赐给了桃花源,也就是今天的桃源神木。”清水扬殇的一席话令众人的吃惊无以复加,这段隐情他从何而知?“此事我身为桃花源门主尚且不知,你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安承兮发问,师弟对整个事件的了解程度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是师父亲口告诉我的,”清水扬殇不无得意的一笑,语气却陡然狠厉,“作为回报,我送了他最后一程。”
      一片寂静,就连杜衡也微不可察的皱了眉,老师,真的有必要做到这步田地吗。九死仰起头大口喘息,已是老泪纵横,他与前任门主情同手足,没想到到头来数度出生入死的他竟死在自己徒弟手上。“为什么,”安承兮的声音十分干涩,与平日的温润判若两人,“师父于你有授业之恩……”“那是你的想法!”清水扬殇突然激动起来,“在他眼里我不过就是你的陪练!”他顿了顿,又恢复了冷然的样子,“我早就察觉到师父与桃花源的联系非同一般,他派你我分头调查,就是为了支开我。我一直就守在山下,看到从山中飞出的传讯信鸽后便易容成你的样子进山,知悉了这个连桃花源统领也不知道的秘密。至于那封信,我没兴趣留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安承兮痛苦的垂下头,那方坟茔只是为了防止自己见到师父的遗体后起疑,真可笑,自己还轻易的相信了他的谎言。“既然线索藏在树里,那就砍了它。”刷的一响,清水扬殇抽出了开天,开天阔大的剑身上映出神木的枝干,问月死死咬住下唇,此刻她什么也做不了;问日覆上妹妹的手掌,泪水无声流出。
      就在此时,安承兮身形暴起,屈肘狠狠击向身后的杀手,一侧身夺过他手中长剑,迅捷无伦的挡在了清水扬殇之前。“门主!”不少桃源弟子惊呼出声,向晚晴呆呆的望着他唇角蜿蜒而下的血线,嗓子像被卡死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蛊虫噬咬心脉该是怎样的一种疼痛,阿承,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并肩。“清水扬殇,从此之后,你我,再不是师兄弟。”安承兮一字一顿。清水扬殇看着直指他的剑尖,扬起了手里的开天,恩断义绝,拔剑相向。
      这场争斗毫无悬念,安承兮中了噬心,能站起来已是体能的极限,他全凭意志挥动着手中的长剑,毫无章法。清水扬殇不屑的撩开他的剑刃,剑尖一拖,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安承兮的半幅衣袖,安承兮身形一晃,又固执的提起长剑。清水扬殇危险的一眯眼,这可是你自找的,手里的开天灵蛇一般,每化解一次安承兮的攻势,就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口。滴滴鲜血从开天上落入土里,安承兮已是浑身浴血,那双平日温和的眼里满是被背叛的痛苦与绝望。清水扬殇从未见过安承兮这般不计生死的拼命,伤成这个样子也要与我为敌么,很好,很好。恨意奔涌而来,他横过开天砸在对方剑身上,安承兮再也控制不住,长剑脱手飞出,被震裂的虎口满是鲜血,他无力的抬起左掌,恨怒交加的清水扬殇倒转剑柄,一击重击落在他胸口。两人相距甚近,清水扬殇仿佛听到一声极低的痛呼,对方的双眼瞬间失焦,他本能的想收手,但后招连绵而至,开天的剑身拍在安承兮腰侧,他跌倒在地,发簪掉落,凌乱的黑发挡住了他的神情。
      向晚晴没有流泪,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泪水的无用和软弱,她要变强,总有一天,她手中的剑会证明一切。杜衡一直处于桃花源人仇恨的目光中,只觉如芒在背,老师,你实在是太乱来了。清水扬殇步步逼近桃源神木,手里的开天隐隐鸣动。剑光闪过,桃源神木轰然倒下,一个嵌在树桩里的金属卷轴露了出来,虽然年代久远但仍保存完好。清水扬殇还剑入鞘,上前拔出卷轴,望着桃花源众人讽刺的道:“看来所谓的神木并没有给你们带来好运。”他优雅的转向杜衡,后者会意:“噬心两个时辰后会自行解除,到时只需运功将残留的蛊虫逼出即可。”“烧了这里。”清水扬殇又道,声音冰寒。众杀手得令,呼哨着在谷中到处放起火来。倾倒的神木,古朴的屋舍,成熟的黍稷,尽数被火舌笼罩,无计可施的桃花源人痛心疾首。见火势已起,清水扬殇冷然一笑,转身便行,“走。”众杀手大都深恨桃花源,大获全胜之时却要全员撤退,一时间人人按兵不动,“我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清水扬殇低喝,已然握紧了开天的剑柄,众杀手慌忙上马,显是不敢有任何违逆。清水扬殇策马行在头里,火光映着他冷酷决绝的背影,他始终没看重伤的安承兮一眼;杜衡跟在他后面,悄悄回头望了望这个曾经的世外桃源,目光复杂。
      是夜,一处林中小院。清水扬殇独自立在檐下,看着暗夜里连绵的雨幕,卷轴被他置于袖中,上面的内容此时仅他一人得知。这次行动非常成功,他却毫无得手的兴奋,这仅仅是计划的一小步。他眉心稍蹙,不知怎么的拔出了开天,一片昏暗中,仍能辨出剑刃上凝固的血迹,这是,师哥的血,随即他就猛然醒悟,两人已经恩断义绝,这个称呼此生都不会再有。清水扬殇伸出开天在雨幕里挽个剑花,利落的将重又寒意袭人的开天归鞘,他察觉到有人靠近。“老师。”杜衡向他一礼,脸色凝重,“什么事。”清水扬殇淡淡的问,“为什么,你没有将桃花源……赶尽杀绝呢?”虽然他不愿滥杀,但老师的行为与平日大相径庭,“如果桃花源就此覆灭,江湖上的□□门派定然会蜂拥而起,形势不易掌控。”清水扬殇锐利的目光扫过杜衡,“不用绕圈子,你是来辞行的。”不可置疑的陈述语气,“是。”杜衡的回答十分坚定,“老师从不食言。”然而两人一旦动手,他没把握全身而退。“五年之期已到,即刻起你再也不必喊我老师。”杜衡想起五年来清水扬殇在剑术上给过自己的指导,虽然他行事狠辣,仍是心存感激,“如若你我日后交手,我不会手下留情。”闻言,杜衡目光一黯,再次向清水扬殇一礼,“望老师珍重。”他转身冲入雨幕,背后的一把古剑微微闪光。
      与此同时,桃源谷。一场秋雨及时扑灭了桃源谷的大火,但众人日常起居的房舍仍是损毁严重,所幸桃源祠堂尚算完好,百余名弟子便在此暂时休整。众弟子席地而坐,人人不发一语。于小千等人正给功力稍弱的弟子驱毒,向晚晴担忧的望向一侧的里间,阿承,千万不要有事啊。一声轻响,里间的木门打开,九死在大家探寻的目光中向众统领示意,众人都进房后,他沉重的开口:“门主身上的剑伤有十一处之多,创口甚深,失血严重,短时内怕是难以动用内力,”十一处,向晚晴心中一痛,榻上的安承兮脸色苍白,昏迷中仍然紧蹙双眉,“若只有外伤也还罢了,”九死续道,“门主胸前受到重击,肋骨骨折,断骨刺伤了肺部,老头子虽已尽力而为,但只怕,日后会留下病根。”他一声长叹颓然坐下,显是懊丧之至。“都怪我,都怪我,”于小千紧握双拳声音嘶哑,“明明已经觉出了不对,却还是……”“小千冷静,”问日开口,“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当务之急是查处卷轴的下落。”“我去查!”向晚晴突然出声,“我……一定能……”她有些语无伦次,“不妥,”九死沉吟道,“晚晴练剑未成,此去多艰,总坛遇袭后断不能多分派人手,还是由小千去查。”“好!”于小千应道,“事不宜迟,我今晚就动身。”“对了,”问月忽道,“本月既望□□门派便会再次齐聚,或许,能从中探听消息。”于小千颔首示意,“谷里,便拜托诸位了。”“放心。”众人齐声回应,于小千微微一笑,转身出门,众弟子忙向他询问情况,他一一回答,又说明了行程,众人听得祠堂大门声响,他的身影没入了雨幕之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向晚晴再次从瞌睡中清醒过来,桌上残灯将尽,微弱的光芒仅能照亮小小的里间,雨声已停,窗外仍是一片漆黑。她从未觉得一夜如此漫长,想起自己执意要求守夜时九叔他们担忧的眼光,向晚晴重又打起了精神。她轻轻走到安承兮的榻前坐下,安承兮平日里总是束起的长发凌乱的散在枕上,受伤后换上的干净里衣微敞着领口,露出里面染着血色的绷带,肺部受伤让他的呼吸变得困难而粗浊。向晚晴小心的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紧蹙的眉心,然而落手一片滚烫,她急忙缩手,泪水瞬间模糊了视野。榻上的安承兮却缓缓睁开了眼睛,“晚晴?”他低声呼唤,声音因高烧而喑哑,“阿承,你……醒了。”她胡乱抹了抹泪水,起身倒了碗尚且温热的药汁,身后窸窣轻响,安承兮已然坐了起来,他接过药碗,谁知才喝第一口便是一阵猛烈的呛咳,但他硬是不管不顾的将药水一饮而尽。向晚晴望着他额上的冷汗和碗沿上的血迹,神木倒下的一幕仿佛又出现在眼前。“清水扬殇,为什么,恩断义绝,你何至于此。”他喃喃的道,向晚晴从未见过安承兮如此迷茫的神色,记忆里他的双眼总是清亮而坚定。安承兮伸手抚向颈间,向晚晴这才注意到他戴着一枚玉佩,玉佩在烛光下温润无比,系绳已有些磨损,显然是长期佩戴所致。“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安承兮闭上双眼,轻声哼唱起来,他受伤之后声音沙哑,曲调断断续续忽高忽低。向晚晴听得分明,正是《诗经》中的《淇澳》一章,安承兮并未言明玉佩是何人所赠,但向晚晴已然猜到。看他忆及往事,向晚晴竟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难道要告诉阿承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回忆环环相扣,更奈之何?“对,清水扬殇说得对,我真是愚不中及。”他放下手睁开眼睛,眼神已是一片清明,方才的悲伤迷茫一扫而空,“晚晴,调查卷轴的事不能耽搁。”“小千已经动身了。”向晚晴忙道,“很好,迷津渡的机关为人所破,需重新布置,谷内也需重建。桃花源,绝不会就此覆灭。”闻言,向晚晴不着痕迹的擦去了眼泪,坚定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数日桃源谷内一片忙碌,就连九死这样见多识广的医者也惊讶于安承兮的恢复力,他自从能下地就加入了重建的工程。有了门主的带领,原本士气低迷的众弟子也渐渐重拾信心,死者长已矣,生者更需守护这个世外桃源。这日晚间,忙碌了一天的向大小姐却无法入眠,她索性起身出门,却意外的看到了对面山崖上熟悉的剑光,是阿承!她凝神细看,安承兮的内伤显然远没痊愈,出剑时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向晚晴不假思索的向崖上奔去,“阿承!”她刚一上崖就喊了一声。见是向晚晴来了,安承兮缓缓收剑,有些惊讶的道:“晚晴,你怎么来了。”“阿承,你伤势未愈,这样练剑……”她没有继续,担忧之色却溢于言表,“无妨,”安承兮一笑,“日里忙着重建,习剑就只好拖到晚间了。”他淡淡的回应,向晚晴不发一语,许久才下定决心似的道:“阿承,答应我一件事好吗?”“什么事?”安承兮问道,“无论何时,都要好好活下去。”这话说的郑重无比,安承兮望着她认真的脸庞,亦是郑重的作答:“我答应你。”收到答复,向大小姐不禁微笑,多日来的阴霾到此方得一散。安承兮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衣袋中取出一物递给向晚晴,“出谷采买时看见的,本想当时就送给你,谁知后来生出这许多事。”向晚晴接在手里,原来是一支银簪,虽不是什么昂贵器物,但雕刻却十分精巧。“谢谢你,阿承。”向大小姐喜不自胜,抬手将它簪到自己发间,没有铜镜,她簪得有些歪,刚想去扶,安承兮已经轻轻拔出了发簪,又认认真真的替她重新簪好,星月微光中,他的神色却看不清楚。“走吧。”向晚晴微笑道,安承兮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动身,伸手在颈间一扯,扯断了磨损的系绳,他收拢手掌强提真气,内力到处,玉佩顿时化为齑粉,手一松,夜风将粉末吹的一点不留,他更不稍停,转身与向晚晴并肩下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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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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