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记》程东君

21、围剿（下）

　　华山山脚，一处隐蔽的山凹。桃花源众人正在此等候同门的到来，大车中的向晚晴仍昏迷不醒，于小千和游中毅率众弟子轮番守护营地，喊杀声隐约传来，这场武林浩劫远未止息。“门主来了！”一名放哨的弟子低声呼喝，只见一人手提长剑快速近前，身法迅疾无伦，正是安承兮。“门主！”两人上前迎接，游中毅见安承兮衣上血迹斑斑，正欲询问伤情，安承兮却抢道：“人都到齐了吗？晚晴怎么样了？”“问日问月还没有到，九叔正给小咋呼治伤。”于小千应道，“门主。”车上布帘一掀，九死闻声下车，“九叔，晚晴伤势如何？”安承兮急问，“尚未完全清醒，此番伤及根基，虽已无性命之虞，但日后调理着实不易。”九死抚须叹道。安承兮轻轻掀起车帘，向晚晴眼睁一线半躺在车内，容色憔悴，与平日的精明伶俐判若两人，也许是听到了安承兮的声音，她奋力挣起身移向车外。“晚晴！”安承兮慌忙伸手扶住她，“阿承，他们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向晚晴吐出的都是气音，她聚拢目光望着安承兮，又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猃狁人？”余人闻言无不心酸，九死长叹一声，转过身去不忍再看。“我是。”安承兮毫无否认之意，他握着向晚晴垂落在身畔的右手，温言道，“晚晴，起先瞒你，是我的不对，等你伤好了，我定会和盘托出。”向晚晴勉力点头，又闭上眼沉沉睡去。于小千的短发被他自己抓得乱作一团，他喃喃道，“这都什么事儿啊，怎么就……怎么就是……”“统领！”不远处的桃源弟子齐声道，问日问月也已赶来，向众人讲述了与复教木土二长老的恶战，此时中原武林与桃花源决裂，复教又如跗骨之蛆般侵扰不断，这趟水可谓越搅越浑。“诸位，”一直默然不语的安承兮开口，“猃狁与大汉势不两立，倘若我继续留任桃花源门主，只怕桃花源会受到更大牵连。晚晴的伤势因我而起，我……即刻便会携晚晴……离开桃花源，”此言一出，当真如五雷轰顶，他不顾众统领惊疑的神色长揖到地，颤声道，“安某谢过诸位不杀之恩，他日定当报还，后会……”“慢着！”九死大喝，“门主，你曾说过，桃花源人行事义字当头，既然未做不义之事，又何必拘泥于汉人猃狁人？不管旁人如何，老头子都愿追随门主！”“鄙人的命是门主救的，倘有不忠，当如此剑。”游中毅抽出腰间长剑，猛运内力，长剑剑身断作两截，他随手将断剑抛在地下；“我读书少，别的不多说，就一句话，我绝不会背叛门主和桃花源。”于小千道；“我们姐妹同心，”问日问月对视一眼，问日道，“誓死追随门主。”“还要把复教斩草除根！”问月喊道。安承兮环视众人，只觉胸口热血上涌，竟忘记了该说什么好，九死忙道，“此地不宜久留，还应避开官府的追捕，赶回总坛才是。”
　　月明星稀，一队人马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