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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结拜 ...

  •   十一结拜
      入夜,官道。
      两匹马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疾驰,此时已是深秋,夜风里凉气甚重,于小千一手搓了搓裸露在外的冰凉的手臂,只盼马匹能再快一点。杜于二人业已没日没夜的赶了三天路,此时俱是人困马乏,所幸京城已近,明早即可进城。
      官道两旁密密的高粱丛随风轻响,月光朗照,平添几分苍凉的意味。一路上二人行程十分顺利,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此处正是伏击的绝佳地点。一道绊马索凭空而起,杜于二人同时惊觉,翻身跃下马匹,马匹长嘶声中,先后被绊马索绊倒,两匹马僵卧在地,竟是就此死了。二人手执兵刃,凝神戒备,方才敌人放出绊马索,自己却未察觉到对方的存在,可见对方已在此埋伏了很长时间,专拣我们疏忽的时候进攻么,老师,你真行,杜衡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敌人仍未现身,显是想以逸待劳。杜于二人对视一眼,各执兵刃向两侧的高粱丛砍去,果不其然,数十名杀手纷纷从高粱丛中跃出,将二人围住。二人目力甚佳,暗中视物易如反掌,此番暗夜恶战,双方均拼尽全力,一时间兵刃相交之声密如连珠。杜衡长剑御敌,短剑伤敌,顷刻间连杀三人,然而余下诸人见同伴被杀,已有所防备,加之人数众多,战局并未有太大改观。杜衡以一敌五,他心思既定,长短剑气相森严,将对方的攻势一一化解。眼间对方一人兵刃刺到,微微后退一步闪过,身后沙沙轻响,后背已贴上了密实的高粱丛,不料一柄长枪猛然刺出,高粱丛中竟还伏有敌人!他心下大惊,百忙中侧身闪避不及,银亮的枪尖上顿时染上了鲜血,沾血的长枪尚未缩回,杜衡反手短剑刺入高粱丛,血液随着他拔剑的动作喷溅而出,染红了层层的高粱,那杆长枪无力的落地。他望着面前已露怯意的五人,从容的扬起了手中的长剑。
      于小千与杜衡相距不远,苦于敌方围攻甚紧,二人无法协同作战,但敌方人手大多被杜衡牵制,加之于小千杀红了眼一般的打法,虽然自己也已挂了几处彩,但周围的敌人很快只剩了一个。这人以布蒙面,身形纤瘦,似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于小千无暇顾及更多,兵刃相交之际猛然催动内力,震得对方的兵刃脱手飞出,于小千出手如电,直刺那少年的咽喉,不料刀锋距那少年只有数寸之遥时,他却一把扯下了面罩,即使光线十分微弱,于小千还是看清了那张与记忆中无比相似的面孔,手中的刀刃生生停住,“曾,曾御史。。。。。”于小千声音颤抖,恍惚间又回到了四年前的冬夜,曾御史在自己面前横剑自刎,眼中满是无奈与决绝,“亏你还记得我爹!”少年低吼,眸光一冷,突然向刀锋撞去,于小千心神大震之际急忙收刀,少年借机一掌击在他胸口,已是运上了十成功力。喉间涌出一阵腥咸,于小千跌坐在地,鲜血顺着唇角淌落。少年俯身捡起地上的长剑,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阴骘,他狞笑道:“你逼死我爹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会是这般下场?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你的下落,后来清水大人得知了我的身世,便将我收入麾下,竭力助我报仇。今日,我要用你的首级告慰我爹的在天之灵!”颈边的剑刃已经刺入皮肤,于小千反而无声的笑了,罢了,罢了,当年的过错,这一条命不知抵不抵得过来。他闭目待死,一声惨呼却传入耳际,颈边的寒凉顿时消失,一把短剑齐柄没入了少年左胸心脏的位置,他直直向后倒了下去。“于小千!”杜衡快步上前扶住了他,那把短剑正是他掷出的,“你怎么了?”于小千浑然不觉,兀自呆呆的望着少年死不瞑目的尸身,“死了,”他轻声道,“死了也好,胜过一个人孤零零的漂泊江湖。”又是这句话!女萝孤寂的背影在眼前闪过,杜衡心头火起,猛然抓住了于小千的双肩大声道:“于小千你醒醒!平日里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怎么,死个人就把你吓破胆了?”于小千受伤之下气力衰微,任他抓着自己,听到杜衡此言,他视线一动,微微偏过头去。两人衣上均溅上了不少血迹,杜衡轻叹一声松开对方,径直在于小千身后盘膝坐好,伸掌运功抵住了他后心,“先给我把伤治好再说。”
      与此同时,禁宫御书房。宏伟的大殿里灯火通明,高大的树形铜烛台上蜡烛燃得正旺,殿内悬挂的帷幔微微浮动。夜已深,年轻的帝王仍在批阅奏折,峨冠博带在烛光的照射下投射出一个威严的剪影。紫檀书案边垂手侍立的两个宦官看了一眼一旁的更漏,年长的一位恭敬的碎步上前道:“陛下,子时已过,是否归寝?”仁宗头也不抬,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那名宦官又缓缓退了回去。殿内十分安静,唯有更漏发出细小的滴答声,殿外巡逻的甲士刚刚自殿前经过,脚步声徐徐远去。就在此时,大殿的门扇突然向内打开,门外守卫的两名甲士依旧好端端的站着,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的人却大步走了进来,秋风将他的衣摆吹出优美的弧度,大门在他身后无声闭合。仁宗霍然从案边立起,刷得一声抽出身侧的宝剑,“来者何人,竟敢擅闯皇宫禁地!”仁宗身为太子之时就精于骑射,即位后更是利用闲暇常年习武,自恃来了刺客也能与其周旋一番,可此人功力高深莫测,取自己性命易如反掌,所幸,仁宗握紧了袖中汗湿的左手,敏锐的察觉到对方并无杀气。来人站定脚步,伸手摘下了斗篷上的兜帽,礼数周到的躬身行礼,“草民清水扬殇参见陛下。”清水氏?仁宗暗惊,看来此人出身不凡,他将长剑背在身后,恩威并施的道:“你夤夜擅闯禁宫,视本朝律令如无物,该当何罪?”“陛下开恩,”清水扬殇从容不迫,“草民有幸得一宝物,正欲献与陛下。”他将卷轴自袖中取出,托在掌中。“平身。”仁宗道,又转向一旁的宦官,“把它呈上来。”谁知那宦官见有人闯入皇宫,吓得步子也迈不动,清水扬殇不耐,手上微一运劲,卷轴凌空飞起,稳稳落在了书案上打了开来。仁宗扫了一眼清水扬殇,确定他并无异动,这才细细的端详起卷轴,半晌,他抬起头来,佯怒道:“这轩辕玉,朕曾在史书上读到过,这古玉邪恶无比,传说它一现世,必将生灵涂炭。你献上这张藏玉图,难道想让本朝早日倾颓吗!”看到圣上发怒,两个宦官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清水扬殇却不慌不忙的道:“物无正邪之分,人却有强弱之别。弱者总将自己的失败归咎于外物,将强于自己的力量视为异端,这枚轩辕玉,也是一样,”他微微一顿,语调上扬,“难道陛下也会像那些迂腐之人一样,困于物议而畏首畏尾?”“放肆!”仁宗喝道,他登基后极欲在朝中立威,一向御下严厉,这等捧中带讽的谏言竟还是头一次听到。此人虽言行无礼唯利是图,却颇有才干,不妨一用,仁宗暗想。剑光一闪,他将长剑背在身后,眼中的怒意渐渐被赏识掩饰,“不过,你倒有几分胆识。”仁宗道,“传令下去,以使节之礼招待此人,”一个宦官急急的出了殿,“明日田胜将军进宫,朕会在朝中商议此事。”“多谢陛下。”清水扬殇再次一礼,这借兵之计可谓大获全胜。“你与安承兮是否有故?”仁宗直视清水扬殇,突然发问,他极善识人,虽然这二人气质大相径庭,但他还是察觉到二人本质的相同点,“半个仇人罢了。”清水扬殇答道,声音毫无温度,那另一半呢?他不禁问自己,到底该是什么?“安承兮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他太过固执,不能为朕所用。”仁宗归剑入鞘,从书案后踱出,“轩辕玉,朕志在必得。”
      官道上,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正处于疗伤紧要关头的杜于二人仍是一动不动。少顷,杜衡收摄心神,缓缓撤下了抵在于小千后心上的手掌,“好了,”杜衡迎着晨光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你的内伤虽然没有痊愈,但是短时间内临敌交战应该已无大碍。”“多谢。”于小千望着杜衡略显苍白的脸色,知道他的内力消耗着实不小 ,自己欠这家伙的怎么越来越多了啊,算了,眼下一切以夺回卷轴为紧。“卷轴一定被清水扬殇带到了宫里,宫中千房百舍,但我认为,卷轴被藏起来的可能性不大。”于小千分析道,“愿闻其详。”杜衡对禁宫格局本就知之甚少,“皇上断然不知道桃花源正在追查卷轴,谅清水扬殇也不敢向皇上交代卷轴的出处。所以,卷轴多半被放在了皇上日常理政之所,也就是御书房。”“有道理。”杜衡应道,却见于小千神色凝重,浑不似往日的飞扬跳脱,“怎么了?”他不禁发问,“杜衡,此行多艰,我断不想再牵连到你,”他顿了一顿,又坚定的道,“你的恩情,我改日定当报还,请回吧。”敢情是为了这个,杜衡有些好笑,他满不在乎拍了对方一下,“你追查卷轴是你的事,我跟着你是我的事,井水不犯河水。我是走是留,全凭我乐不乐意,你可管不着。”熹微的晨光里,他脸上的银色花纹微微闪光,柔和中透出狡黠。于小千只觉胸口热血上涌,他未发一语,紧握住了杜衡伸出的手,感应到彼此手中的力量,两人会心一笑。飒爽晨风中,两道身影绝尘而去。
      禁宫,勤政殿。朝臣们激烈的辩论仍在继续,不过话题已经从清水扬殇身份的合理性转变成了是否应寻找轩辕玉。清水扬殇立在一旁冷眼旁观,百无聊赖中第一次由衷感激了自己“高贵”的姓氏。他旁观者清,发现朝臣大致可分两派,一派大都由皇上一手提拔,现已是皇上的得力谋臣;令一派则属于朝中各方势力,彼此间尚且勾心斗角,更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血换得真快,清水扬殇暗哂。一位言官仍在滔滔不绝的陈述不应寻找轩辕玉的理由,“够了”,仁宗冷冷的打断了他,“朕意已决,尔等不必再劝。清水扬殇,朕名你为主将,田胜为副将,率京郊禁军一千人前去寻玉,三日后启程。”“遵旨。”清水扬殇躬身行礼,田胜虽素不服人,但对皇上忠心耿耿,想来定不会阻挠自己,他唇角上的弧度愈发明显,安承兮,你要如何应对呢?
      是夜,月明,白日里金碧辉煌的禁宫在溶溶月光中尽显冰冷。于小千曾随安承兮潜入过禁宫,他记忆极佳,已将宫中路线熟记于心,与上次的紧张不同,这次反而有种志在必得的豪情。二人施展轻功,小心翼翼的避开宫中众多护卫,抵达御书房时,一队甲士刚刚自殿前经过,又向着□□走去。运气不错,于小千暗想,两人无声的掩到门前,破坏门锁后随即进殿。宽阔的大殿内一片漆黑,一缕惨白的月光从门缝中渗在雕着精美花纹的地砖上。杜于二人在黑暗中仔细搜索着书案和一旁的博古架,“找到了。”于小千将声音压的极低,从书案中的暗屉里取出了卷轴,他轻轻展开卷轴,隐约可见陈旧的纸张上弯曲的线条,这应该是一张地图。“快走吧。”杜衡低声道,巡逻甲士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很快就会再从殿前经过,从而注意到被破坏的门锁。于小千快速收好卷轴,两人刚踏出殿门,便觉一阵无形威压扑面而来,庭院里多了一个人,月光洒在他的玄色劲装和轻拂的黑发上,正是清水扬殇,“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他不慌不忙的抽出了剑气隐隐的开天。
      不好,杜衡暗惊,然而不等他有所反应,怒不可遏的于小千已经冲了上去,清水扬殇轻蔑的一笑,开天信手挥洒,将于小千的攻势尽数拦下,“真可惜,那个姓曾的小子没能杀了你。”清水扬殇闲闲的道,“我还没那么容易便死。”于小千咬牙道。密集的兵刃相击声明显惊动了守卫,“抓刺客”的喊声随着集结的号角声彻响禁宫,守卫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于小千内伤未愈,数招之间已然落在下风,左支右绌之际只见一道剑光向清水扬殇刺去,杜衡加入战团,清水扬殇猛出一剑将二人震退数步,向着杜衡道:“杜衡,你应该记得,走之前我对你说过什么。”“老师,我不曾忘。”杜衡答道,手中长剑圈转,作势向清水扬殇刺去,不等他一招使老,清水扬殇横剑挥出,开天阔大的剑身上风声大作,这一剑系他全力施为,剑招中杀意毕露。不料杜衡却突然收剑,一把抓住了于小千的手腕,借着剑气的反激之力倒纵而起,他二人轻功高绝,清水扬殇虽然功力深厚,但全力发招时内息亦有不济,这一停之机,杜于二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屋脊之后,清水扬殇冷哼一声,随即提气追上。他的身后,纷纷赶来的守卫顿时将庭院堵了个水泄不通。
      “杜衡,我记得这个方向,应该是御花园啊。”于小千一边挑飞守卫射来的冷箭,一边有些气喘的道,“不知道,先甩掉老师再说。”杜衡百忙中回头,只见不远处的清水扬殇气定神闲,仿佛这样的全速奔行只是散步一般。三人两前一后,却在御花园的林中同时停了下来,秋风将树上已显稀疏的树叶搅的簌簌乱响,杜于二人对视一眼,均想成败在此一举,一左一右向清水扬殇攻去,二人内功系出同源,此时协力御敌,出招时互相回护,攻守章法井然,一时竟将战局拉平。于小千一心为桃花源报仇,不顾旧伤强提真气,杜衡见他如此打法,不禁皱眉。突然之间,清水扬殇向于小千抢攻数招,强大的剑气激荡开来,直接将他震出了数丈开外,杜衡见状,展开身法在清水扬殇四周快速游移,清水扬殇一剑刺出,生生将杜衡逼停,他挥剑格挡,仍止不住连退数步,喉间腥咸隐隐。“游戏结束了。”清水扬殇冷笑一声,待要上前,却发现自己像被点中穴道一般不得动弹,顿时明白了杜衡方才举动的用意,“当然没有,”杜衡扶起于小千,“这蛊牵制行动的时间很短,但足够我们离开了。”他无视清水扬殇冷得能刮下冰碴的脸色,拽着兀自愤愤不平的于小千没入密林。几乎在同一时刻,清水扬殇突破了蛊术的禁制,手中开天一扬,摧枯拉朽的剑气直袭十余丈之外的杜于二人,剑气所及,御花园中的树木拦腰而折,天地间似乎只余木材断裂和撞击地面的巨响。杜衡,就让我看看,这五年来你到底学到了什么,清水扬殇暗道。
      “杜衡!你老师发大招了!在这样下去我们会被他的剑气撕碎的!”于小千语无伦次的大喊,他不确定能在剑气消散前逃出它的波及范围,“用,用你的那个什么‘齐物之遁’?”
      “不可能!”杜衡感觉到剑气的逼近,“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无法发动阴阳术!”他咬牙回头望了望一片狼藉的断木,一个急停转身拔出了背上的长剑。
      “你要做什么?!”于小千大惊,颈侧的伤口一阵刺痛,鲜血涔涔而下浸湿了衣领。
      “拦下它。”杜衡紧握长剑,“不过是一场考验而已。”
      “算我一个。”于小千伸手抽刀。不料杜衡反应极快,横掌截住他手腕,于小千右手翻转反客为主,施力将杜衡手掌推回。两人顷刻间便已过了数招,于小千心中恼怒,杜衡却向他展颜一笑,毫不在乎身后奔涌而来的剑气。
      巧笑倩兮,于小千读书甚少,不记得从哪里读到过这句话,它却突然跃入脑海。这一愣之机,肩膀上一阵大力传来,杜衡竟把他生生向后推出了十余丈。他左手捏成剑诀,修长的食指中指在象征九嶷之主的长剑剑身上一掠而过,看似薄弱实则深厚的剑气堪堪阻断了清水扬殇霸道无比的剑势,手中的长剑犹在铮铮鸣动。剑势已破,杜衡身形一晃,再也没能压制住喉间的咸腥,他以剑拄地,心乱如麻的于小千赶忙抢上扶住他。老师,没让你失望吧,杜衡伸袖拭去唇边血迹,还不忘向着于小千道,“这等区区小事,我手到擒来。”“行行行,手到擒来,手到擒来,”于小千敷衍道,“快走,侍卫追来就麻烦了。”
      所谓彭殇,长剑为彭,短剑为殇;彭者,守也,殇者,破也。清水扬殇还剑入鞘,九嶷,会有一个好首领的。卷轴上的地图他早已牢记,桃花源的介入反而令他棋逢对手般兴奋,这趟寻玉之旅,不会那么无聊了。阴骘的勾起唇角,清水扬殇转身离去。
      京郊,密林。此刻的禁宫可谓是闹翻了天,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悠闲的倚坐在树下,禁宫一战后,杜于二人均感疲惫,此时各自运功调息,一时无话。“小千,”杜衡突然开口,额头眼角的银色花纹在月光下多了几分狡黠,“你的祖上,到底是不是卖酱菜的?”于小千顿感无奈,没想到这家伙竟还记着,“你明知那是说笑。”他把玩着手中的卷轴,轻轻一叹。“我爹是前任护国大将军,于荣。”他仰望着夜空中的明河,眉宇间满是追忆,“我本以为我能像我爹一样,保家卫国。可六岁那年,一伙武林中人血洗将军府,爹娘惨死,一名下人拼死护着我逃出,我们隐姓埋名,唯恐仇家追杀。当时仁宗尚未登基,朝廷竟将这件事归为流匪所为,不了了之!”杜衡望着他握紧的左手,也感受到了于小千的愤怒与不解。“一年后,那名下人也不幸病死,彼时我年幼懵懂,连他的墓在哪里都记不清。我孤身一人漂泊江湖,拜师习武,学成后暗中调查,终于得知那伙武林中人为当时的御史曾泽所指使。十六岁时,我手刃了第一个仇人,三年之内,当年那伙武林中人全部死在了我的刀下。时至今日,我都忘不了他们濒死时的眼神,可当时的我真是什么都不懂。”他摇了摇头,俊朗的脸上满是疲惫,“去找曾御史之前,我在坊间打听,他的名声竟出乎意料的好,百姓对他交口称赞。我在他面前现身时,他很平静,他说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当年他提出施行一项造福百姓的新政,可新政触动了我爹的利益,遭到他的阻挠,曾御史万般无奈下只得请来一伙武林人士,让他们威胁我爹放弃阻挠,不料那伙人竟凶残至此,铸成大错。正是他向我提起了桃花源这个门派,他希望我今后能加入桃花源,惩恶扬善,好好活下去。说完这些,他拔剑自刎,我心神巨震之下,没能拦住他。原来我这些年为之努力的目标完全是错误的,是,非,善,恶,我怎样才能分辨的清?后来我如他所说加入了桃花源,也算是,一份微不足道的补偿吧。”于小千终止了讲述,神色黯然。“小千,抱歉。”杜衡开口,他万万想不到于小千的过去竟如此不堪,“没事,”于小千微笑,恍惚间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桃花源统领,“忆苦思甜也没什么不好,我早都看开了。”可看开了和说出来还不一样,不是吗。“这些往事,师伯他们都知道吗?”杜衡又问,“不知道,”于小千摇摇头,“桃花源从不过问门人过往,我本以为可以永远隐瞒下去,谁知。。。。。”他看着杜衡凝重的脸色,苦笑一声。“我承认,当初我帮你时确有私心,”杜衡起身,“于小千,我朋友不多,你算一个。”“连酒也不喝就要走了?”于小千微一挑眉,学着杜衡的语气道,“交不交你这个朋友是我的事,你管我不着。”“行啊你,这还记仇,”杜衡回头,正色道,“下次再见,必与你一醉方休。”他神色一黯,声音几不可闻,“如果那时,我还活着的话。”语落,他运起轻功,几个起落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于小千收好卷轴,杜衡,我等着你。他更不稍停,转身离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结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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