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妖精》扶笙

2、Chapter 02

　　“劳烦你大老远绕路过来，实在过意不去。”屋内男子警惕地望了眼秦峰身后，这才放心地把门合上。

　　“放心，没人跟着。我半路换过车，就是有人跟踪，也查不到这儿来。”秦峰递了支烟给他，环视了一下室内布局，一间小杂货铺，前头商用，后边住人，中间挂了个帘子隔开，门还是老旧的木板门。

　　男人苦笑了一声，点燃了烟，引着秦峰往里屋走，“让你见笑了，不过我这人吧，苟且偷生半辈子，没什么胆子，不敢和那些人硬碰硬。”

　　“说笑了，你敢站出来，我也不能害你。”秦峰反客为主，拉开椅子邀男人坐下，“长话短说，说正事，免得夜长梦多。”

　　男人迟疑了一下，顺从地坐下，从怀里掏出几张破旧的照片，背面朝上摊在破旧的桌上。

　　秦峰与他对视一眼，伸出手去准备将照片翻转过来，男人的手迅疾盖住照片。

　　秦峰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交汇，男人讪讪地笑笑，声音带点不明显的哆嗦，“我还得重复一次，照片来源得绝对保密。”

　　“行。”秦峰爽快答应，“你放心，这事捅出来对我没有任何好处，顶多拉你陪我下水。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我向来不做。”

　　男人收回手，“琼安那边现在管得严，要再拍到这种照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原片也被销毁了，仅剩的就这几张，效果就看你们的技术了。”

　　秦峰将照片翻转过来，只垂眸略微看了一眼，就点了点头，“嗯，明白。这足够了，多谢。”

　　小屋里静默了片刻，两人都没有出声。

　　照片太过残酷，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缓和气氛。

　　三张照片，一张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低头看着自己溃烂的长满血泡的双腿。另一张是一个六七岁的男孩，紧皱着眉头盯着河滩上成堆的垃圾。

　　剩下一张，一个新晋妈妈抱着她脑袋硕大无比的孩子——所谓的“畸形婴儿”，眼神痛苦而绝望。

　　秦峰把照片揣进怀里内兜，起身，“谢了，希望不会辜负你。”

　　“琼安是我老家，变成现在这样，谁也受不了，应当的。”男人跟着起身，客套了一句，“这就走了？”

　　“留久了不安全。”秦峰飞速地冲他鞠了个躬，标准的九十度。

　　“城西有家客栈通宵不打烊，可以将就一晚。”

　　秦峰没再回话，飞速地消失在夜色之中，身后店门再度合上。

　　*

　　萧曼睡眠质量一向不太好，心里又想着事情，即使强迫自己入睡，但躺到耐性全无，也依然没有任何睡意。

　　凌晨三点，她听见门锁有轻微的声响。

　　老板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就这间房还有一个空位，等你住下，我就打样了。咱们客栈都是混住的，小地方条件有限，将就将就。”

　　有人进来，关上了房门，在对面床坐下，窸窸窣窣的。

　　萧曼越发觉得烦躁，摸索着从背包里摸出耳塞，置气般地使劲往耳朵里塞去。

　　到后半夜，也许是两夜没睡，身体确实疲倦到了极点，萧曼终于感受到了些许倦意。

　　然而天刚一蒙蒙亮，她还是比闹钟还准时地醒过来。

　　萧曼侧头看了看，另外两张床的主人依旧还睡着，她也没好意思起床弄出动静，只好在床上躺着，掏出手机翻看。

　　宋南半夜回了短信：【曼曼，跑那么远干嘛？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接风。】

　　萧曼发了一会儿呆，回复说：【还不知道，回来给你电话。】

　　干等了好一会儿，见那二位依然没有要起的意思，萧曼实在是有些不耐烦，叹了口气，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收拾行李。

　　到一楼公共洗漱间，萧曼简单地洗了把脸，山间的水天然地带着股子清冽的味道，瞬间精神不少。

　　洗漱完出来，差点撞上一个人，萧曼也没注意看，反应过来后急忙往边上一闪，堪堪避过。

　　忽听得一声冷笑传来，萧曼侧头一看，居然是秦峰，抢先一步堵住他那张烂嘴，“哟，秦叔叔怎么来这儿了，不是一早就下了车么？”

　　秦峰没搭理这绿毛丫头的挑衅，自顾自地去洗漱，走开了才回了一句：“这客栈也不是你开的，你管得着么？”

　　萧曼“切”了一声，去前台找老板娘推荐路线。

　　她这一路走走停停，没有计划，眼下到了这里，却不知下一步该向何处去。

　　老板娘想了想，“可以去神山，都说许愿灵光得不行。”

　　神山，从前地图上标注的6638的海拔突地浮现出来，萧曼嘴角微微勾了一下，但还没来得及接话，电话铃就不合时宜地响了。

　　屏幕上闪烁着的是一个陌生号码--越洋电话。

　　萧曼犹豫了一下，接起来，果不其然，是好哥们闫屿的声音，“萧曼，你在哪儿？”

　　萧曼犹豫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故意慢悠悠地说：“你别管我，我就在外头玩几天。”

　　“你在哪？”那头声音提高了一点，“这叫几天？你这一声不吭跑出去一个月，老爷子都快急疯了。”

　　“嗯。”提到爷爷，萧曼气势顿弱，“爷爷身体怎么样？”

　　“怎么样你不知道自己打个电话回去关心一下么？”闫屿也不知道怎么跟萧曼这倔脾气解释，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老爷子身体本来挺硬朗的，这下可能是急了，最近不是很好。”

　　萧曼沉默了几秒，那头声音接着传来，“萧曼，江临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别揽自己身上，这事谁也不欠谁。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嗯。”被人戳中心房，萧曼鼻子有些发酸，“我这就回。”

　　闫屿挂了电话，萧曼跟老板娘结账，老板娘还叹了口气，说：“神山真不错的，每年可多人专程过来转山，最近这天气还蛮适合转山的，可惜了。”

　　萧曼笑笑，“家里有事，下次再来。”

　　老板娘给她找钱，“也对，看你这小身板，转山也挺难为你的。回家也好，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出来多危险。”

　　萧曼道了谢，转身看见秦峰刚好走到她行李箱旁，问她：“刚来就要走？”

　　“也不算刚来。”萧曼走过去拉了行李箱，“秦叔叔再见。”

　　走远了声音还远远地飘过来，“秦叔叔你可买辆车吧，实在不行租辆呗，看着也不穷，下次可别为了拦辆车就把命丢半路上了。”

　　秦峰转头看了眼那丫头走出去的背影，一抹绿格外扎眼。

　　这丫头，还真是，啧啧，讨打。

　　老板娘看他半天没回神，出声提醒：“退房不？要的话赶紧，一会儿大家起了挤得不行。”

　　秦峰这才反应过来，掏出三张百元大钞，“老板娘，问你个事，刚刚那丫头多大了？”

　　老板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接过钱去翻找登记的客人信息，“89年的。”

　　“那是挺年轻的。”秦峰转身就走，“不用找了，祝您生意兴隆。”

　　老板娘起身吆喝了声，“谢谢您嘞，您慢走。”

　　*

　　萧曼开了两个小时，这才觉得有些饿，想起行李箱里有些小饼干，把车停在路边，下车找吃的。

　　一打开后备箱，萧曼立刻觉察出不对，她懒，平常没有上锁的习惯，但每次拉链的位置却已经形成了固定的习惯。
　　拉链，被人动过。

　　萧曼谨慎地拉开拉链，映入眼帘的——
　　是三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