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妖精》扶笙

1、Chapter 01

　　江临死了。

　　萧曼想。

　　他就那么死了，什么也没留下。

　　一愣神，轮胎已经斜斜擦着路沿滚过。

　　萧曼回神，急打方向盘，轮胎擦地发出刺耳的聒噪声。

　　好在没事。

　　萧曼突然伸出双手搓了搓脸，没扶方向盘，好像刚才生死瞬间突然冒出头的恐惧与劫后余生的幸运感不是她自己的似的。

　　前头有人伸手拦车，萧曼单手扶了下方向盘，车速缓缓降下来。

　　近了，萧曼看过去，路边一个男人闲散地站着，双手插兜，一边盯着她，一边飞速抽出左手地看了眼手表。

　　荒郊野岭，这个点，这种地方，单身汉。

　　萧曼心底警觉陡升，一脚油门踩到底，刚缓下来的车身瞬间冲出去。

　　前头的男人更快，全然不管飞速冲过来的车，不要命地突然向前迈了一大步。

　　盘山路窄，他这一大步，直接拦在了路中间。

　　要避过去，要么碾过去，要么把自己献给路旁万丈深渊，萧曼一捶方向盘，“靠！”

　　一脚急刹下去，刹得太急，磕着了头。萧曼一手捂着额头，一手降下车窗，这种时候还没忘记留个心眼，只降了一半。

　　这么一会儿功夫，那男人也不知道如何动作的，已经站到了窗边。

　　凑近了一看，倒是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带着点冷峻，看不出来表情。

　　大晚上的在这种破地儿遇上这么一个人，萧曼的心脏没来由地跳快了几分，“靠，你有病吧，想死别拉人垫背。”

　　萧曼正在气头上，没憋着，嗓门大，男人倒是不急不缓，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打量了一眼萧曼头上那抹挑染的绿，“没想找死，就想搭个顺风车，哪知道竟然还有这种小肚鸡肠的人不肯停。”

　　“顺风车？”萧曼没跟他一般见识，只疑惑地看他一眼，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破地儿，有人在这种地方等车，萧曼“切”了一声，果断地把车窗升上。

　　男人故伎重演，赶在最后一秒，将手伸进了窗缝里。

　　心底压抑的火焰突然被点燃，萧曼瞬间暴跳如雷，“我靠，你哪儿来的神经病？姑奶奶不乐意伺候你还不行么？要搭车边儿上等着去，看后边儿有没有傻帽乐意载你。”

　　男人弯下身来，却没打算解释什么，神气还颇有些傲慢，“我等了半小时，只有你这一辆车路过，我零点前必须赶到夏庄。”

　　“关我什么事？”萧曼看笑话一样，吹了声口哨，满是挑衅。

　　“秦峰。”男人突然低声说。

　　“什么？”萧曼没听明白这人突然搞什么鬼。

　　秦峰没再出声，萧曼被勾起了好奇心，把车窗降下去一点，等着他开口。

　　秦峰突然笑了，“刚刚对不起，我叫秦峰。有点急事，麻烦你一趟，顺带载我去一趟夏庄。”

　　萧曼上下打量了秦峰两眼，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荒郊野岭的，哪个单身女人敢让你上车？”

　　秦峰顿了一会儿，没坚持，微微弯了弯腰，低声说了句“抱歉”，转身就走，到路边继续候着，没再看萧曼一眼。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秦峰看过来。

　　萧曼吹了声口哨，门锁“嗒”地一声响了，“走吧，秦叔叔。本姑娘今天心情好，要走就赶紧上车。”

　　秦叔叔？

　　秦峰满脸黑线，有扭头就走的冲动。但求人办事，无语归无语，还是赶紧快步走到副驾，刚拉开车门，犹豫了一下，问：“你一路自个儿开过来的？”

　　“嗯。”萧曼没反应过来，随口答应了声。

　　秦峰想了想，还是问道：“要不我来开？你歇会儿。”
　　萧曼笑了，想来秦峰是被她刚才那一出吓着了，怕她车技不行，连累他死在半道上。

　　萧曼伸手去拉半掩的车门，秦峰反应过来她飞速炸毛的技能又被点爆了，赶紧上了车。

　　还没坐稳，车已经“嗖”地一声蹿了出去。

　　秦峰摇了摇头，好笑又无奈。

　　萧曼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笑什么？”

　　“小屁孩都敢自驾‘死亡线’了，平常不上学的么，连这段路的威名都没听过？”秦峰低头飞速扫了一眼手表，这么一会儿功夫，又过去了七分钟，十点三十九。

　　萧曼笑了笑，“秦叔叔等车等傻了？这是暑假。再说了，别随便小看人，我早毕业了。我这就是长得年轻，不像秦叔叔长得就怪渗人的。”

　　萧曼嘴上损着人，脚下却也没含糊，力道悄无声息地加重了些。

　　秦峰犹豫了一下，“路不好走，你开慢点。”

　　“不是你赶时间么？”萧曼嘲讽地撅了撅嘴角，车速却没慢下来，也懒得再和秦峰搭话，打起精神谨慎地盯着前方的坑坑洼洼。

　　两人赶在十一点四十进了夏庄县城。

　　“你在哪儿下？”萧曼问。

　　“你住哪儿？”秦峰反问，问完才觉出这话怪怪的，转而解释了一句，“我的意思是看看顺不顺路，不顺路的话我就在这儿下车就好。”

　　“哦，那不顺路。”萧曼利索地靠边停车，做了个“请”的姿势，意思是快滚别碍事。

　　秦峰利索地解安全带、拉车门，说了声“谢谢。”

　　车门没开，还锁着，秦峰转头看萧曼。

　　萧曼勾了勾手指，“秦叔叔，白坐人家的车，就这么走了么？”

　　秦峰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是老样子，“多少？”

　　“什么？”萧曼没听明白。

　　“问你要多少钱，看不出来还挺抠。”秦峰侧过身子去摸钱包。

　　萧曼气结，“靠，谁要你的钱，赶紧滚。”

　　被扫地出“门”的秦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今儿个招惹上的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脾气比年纪都大。

　　萧曼也没给他好看，车子“轰”地一声绝尘而去，当真留下了扑面而来的尾气和灰尘招呼一脸莫名其妙的秦峰。

　　好在秦峰也没时间追究，没做停留。

　　*

　　一间毫不起眼的杂货铺，秦峰轻轻叩了叩门，两短一长，门迅速打开，有男人的声音传出来：“怎么才来？”

　　秦峰快速转了进去，低声答了句：“路上出了点岔子，等车浪费了点时间。”

　　门迅速关上，小城街上迅速恢复之前的宁静。

　　萧曼扔了秦峰这个累赘，这才慢悠悠地开着车绕着县城转了一圈。

　　县城不大，作息像三好学生看齐，萧曼慢悠悠地转了好一会儿才找着了间没打烊的客栈。老板娘脸笑成了朵花地把萧曼往里边迎，开出来的价却毫不含糊。

　　萧曼无奈地跟在老板娘身后走，叹了口气，得，又没热水。

　　萧曼躺上床，一身疲惫，却毫无睡意。听着隔壁床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突然有一丝羡慕爬上心头。

　　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看了看，叹了口气，给宋南发了条短信：【南南，我在夏庄。】

　　宋南大概是睡了，没有立刻回。萧曼翻了翻通讯录，发现整整一年，除了宋南，她几乎很少和以前的朋友联系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强迫自己闭上了眼。

　　她已经两天没有合过眼了。

　　距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