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可如初》烟风遇见

24、韶华殿母子谈心

　　“既然如此，那白大人怎么行事还如此之荒唐？完全无事我朝律法，恩？！”皇太后保养适宜的手带着雷霆般的怒火拍在了桌案上，也拍在了跪在地下的白景心上。

　　“请皇太后娘娘恕罪！”

　　白景心头一颤，冷汗唰的一下就从后背上所有的毛孔里渗了出来，瞬间打湿了他身上的衣物和鬓间的长发。

　　“竹卉。”

　　看见白景被自己吓得胆颤的情景，皇太后也不再为难白景，毕竟坐在皇帝位置上的是自家的儿子，手下总要有几个愚忠的大臣保驾护航才行。

　　“娘娘。”一直站在皇太后身后的阴影中，毫无存在感的竹卉听见皇太后的唤声，往前一步行礼道。

　　“竹卉，扶着哀家出去，哀家倒要看看那个孽障私自闯下这么大的祸，怎么还敢如此慢的回来。”

　　既然打定主意要放白景一马，皇太后对于白景就是视而不见了，反倒是对着白景撒火以后，对于私自出宫到现在的季柏霆担心了起来，只是嘴上却硬气的不行。

　　“是，娘娘。”

　　竹卉从皇太后还未出阁的时候就跟随着皇太后，伺候皇太后的时间差不多是竹卉的一生了，所以身为皇太后身边伺候时间最长的竹卉不说全然的了解皇太后，但是十之八九还是可以猜测到的。故此，听见皇太后的话语，竹卉就知道皇太后内心里已经不是那么生气了。

　　竹卉偷偷的抿嘴笑了笑，随即在皇太后即将发现的时候又憋了回去，板着脸颇为严肃。

　　“竹卉！”

　　正如竹卉了解皇太后那般，皇太后自然也是对自己身边这个几十年的奴婢了解的深透彻底。

　　“来啦，娘娘。”听见皇太后的呼唤，竹卉急走了几步扶住了皇太后的手臂，向着韶华殿的大门处走去。

　　“行了，就在这里等吧。”

　　等走到韶华殿的大门口阴影处，皇太后停住了脚步，任由被月光照射不到的阴影笼罩了自己和竹卉的身影。

　　“是，娘娘。”竹卉也停下了脚步，没有撤回扶着皇太后的手臂，只是悄无声息的站在了皇太后的身后。

　　这边，不知道皇太后扶着竹卉的手站在韶华殿门口等待着他们的季柏霆和许梓曦却刚刚走到韶华殿前。

　　“陛下。”走到了韶华殿的门口，许梓曦有些犹疑的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季柏霆本就一直关注着许梓曦的动作，所以在许梓曦停下脚步的第一时间，季柏霆就随之一起停下了脚步，还一脸关心的转过了身子。

　　“陛下……”许梓曦有些难以说出口，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心里那些突然涌上来的不安和胆怯说出来。

　　“别怕，一切都有我！”季柏霆看着面前的许梓曦眼中流露的一丝不安，有些好笑的伸手捧起许梓曦的脸颊，额头抵着额头说道。

　　“嗯！”许梓曦看着季柏霆近在咫尺的星眸，感受到星眸里的认真，不由得放松下来，脸上飘过几丝红彤彤的羞云。

　　“放心！”季柏霆看着许梓曦红彤彤的脸颊，嘴角上扬着一抹高兴的弧度，轻轻的捧起许梓曦的脸颊，低下头在额头上吻了一下。

　　许梓曦：“……”o(*////▽////*)q

　　在季柏霆和许梓曦身边的明香：“……”( ∧｀)

　　站在高台上看见一切的皇太后和竹卉：“……”(_)

　　“竹卉，你说，当年的先帝爷可是现在的陛下这幅模样？”

　　被迫塞了一嘴狗粮的皇太后扶着竹卉的手，有些无语的看着下面你侬我侬的两个人。

　　“娘娘，先帝爷当年可是比陛下痴情多了，而且……”竹卉偷笑了两声，听见皇太后的问话，不由得回想起了当年的情景。

　　“是呀，先帝爷待哀家的确谈得上痴情二字，甚至于到他驾崩，也从未失信于哀家。”皇太后看着现在下面丝毫没有发现她和竹卉的季柏霆和许梓曦，低下了头，脸上的深色被藏进了阴影里，晦暗不明。

　　“娘娘……”

　　听见皇太后话语的竹卉收起了自己刚才有些轻松的心情，看着皇太后背影的眼神中布满了担忧和关心。

　　“无碍，竹卉，既然他们两个都走到这里了，那就让他们快一点进来吧，天色不早了，明日霆儿还要早朝。”皇太后收回了扶在竹卉手臂上的手，再没往下看一眼，转过身自己走进了韶华殿殿内。

　　“是，娘娘。”

　　说完，竹卉看着皇太后往里走的背影，愣生生的看出了几丝颓废和苍老。

　　“娘娘。。。”竹卉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起来，淡淡的呢喃声随着一阵微风拂过消失在空气中。

　　而这时，下面的季柏霆和许梓曦两人才从你侬我侬的状态中出来。

　　“竹卉见过陛下，温曦皇贵妃娘娘。”

　　竹卉从韶华殿高高的台阶上一步一步的走下来，走到季柏霆和许梓曦的面前行礼道。

　　“竹卉姑姑。”季柏霆见到竹卉的面孔，有些高兴。

　　“竹卉姑姑。”和季柏霆不同的是，许梓曦看见竹卉的时候，想到刚才两人在韶华殿门口的状态，不由的有些羞涩和胆怯。

　　“陛下，娘娘等您好久了。”竹卉刚见过皇太后有些孤寂的背影，此时的竹卉语气说不上太好也说不上太差。

　　听见竹卉的话语，季柏霆看了一眼在黑暗中显得更加高阙的韶华殿，伸出手坚定的拉住了许梓曦的手，十指相扣。

　　“陛下。”被拉着的许梓曦看着自己和季柏霆十指相扣的手，想到这是皇太后的韶华殿，心间猛地有些蒙。

　　“无事，有我在。”说完，季柏霆就拉着许梓曦的手跟在竹卉的身后，向着高高的韶华殿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去，背影高大坚定。

　　韶华殿的台阶只有短短的几十阶，即使他们的速度再怎么慢，也抵不过时间的流逝，韶华殿的大门到了。

　　走到韶华殿的大门口，和自己的母后只相隔了一道大门，季柏霆有些犹疑的止住了脚步。

　　“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承担面对后果？！”正在季柏霆犹疑的时候，皇太后的声音从韶华殿的殿内传来。

　　“母后。”听见皇太后的声音，季柏霆皱了皱眉头，咬着牙唤了一声，才拉着许梓曦的手走进了韶华殿。

　　“跪下！”

　　等着许梓曦和季柏霆走到韶华殿的殿内，高高坐在主位上的皇太后一只手支着脸颊，眯着双眼气势大开。而此时的韶华殿内中央跪着的白景已经在皇太后的旨意下，移到了韶华殿中最靠近墙角的地方跪着。

　　“扑通”听见皇太后的声音，季柏霆和许梓曦两人跪在了地上。

　　“温曦皇贵妃先起来吧，哀家知道此事与你关系不大，全然是陛下自己做的主张。”皇太后听见季柏霆膝盖磕在地上的声音，依旧没有睁开眼，只是淡淡的开口。

　　“母后，这事与儿臣也离不了干系，并且责任不全在陛下一人身上，是儿臣思家心切惹的祸。”

　　早就在来韶华殿的路上打定主意陪着季柏霆的许梓曦听见皇太后的话语，自然是不肯起，还伏下身子磕了一个头。

　　“梓曦，别闹。”季柏霆轻轻的拉了拉许梓曦的手，微微摇头示意许梓曦不要违背皇太后的意思。

　　“陛下，此事与妾身息息相关，本就是因妾身而起的事情，妾身怎么能丢下陛下一人承担。”许梓曦看着季柏霆摇了摇头，脸上满满的不赞同和温柔。

　　“好，好。好！”这时的皇太后才放下了支着脸颊的手，睁开了眯着的眼睛，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息。

　　“母后。”季柏霆还想说些什么，好让许梓曦先走，但才开口叫了皇太后一声，就被皇太后挥手制止了。

　　“温曦皇贵妃，许梓曦。”皇太后挥了挥手止住了季柏霆的话，端正了身子，一双凤目不怒而威的看着跪着的许梓曦说道。

　　“是，母后，儿臣在。”许梓曦俯首在地上，脸色温柔沉静。

　　“温曦皇贵妃，哀家问你，这南墨王朝是否除了哀家和陛下以外你居最高？”皇太后看着许梓曦身上还穿着的便装，虽然没有宫装那般华丽绝伦，却也独有一番美丽。

　　“回母后的话，是。”许梓曦有些不太清楚皇太后问话的原因，只是依照着事实回答。

　　“那哀家再问你，这南墨王朝的宫规律法，你身为霆儿的枕边人，可全知晓？”皇太后脸上丝毫没有表情，一双凤目中也只星点闪烁着点点暗芒。

　　“回母后的话，儿臣都知晓。”许梓曦看着地面上有些冰冷的青石板，面上的神色不变。

　　“那好，你告诉哀家，这次霆儿与你私自出宫，还被有心人发现散布消息，可会有何后果？”问话问道这里，皇太后的嘴角才冷冷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这。。”许梓曦原本没有想到的事情，在皇太后的提醒下突然茅塞顿开，顿时重重的磕在地上，脸上温柔的神色不再，只是一片焦急。

　　“霆儿，你来说，这天下，这王朝，在你这次任性中，被你置于何位？”见许梓曦领悟到了自己话中的意思，皇太后有些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脸看着跪在地上的季柏霆。

　　“母后，儿臣错了。”这时的季柏霆体内的酒精也在时间的流逝下彻底的消失了，恢复了以往冷静的季柏霆也领会到了皇太后的意思。

　　“霆儿，你是哀家和先帝爷的长子，自小哀家就和先帝爷对你寄予厚望，你也从未让哀家和先帝爷失望过。甚至于在先帝爷刚离世的时候，你就是哀家心底的骄傲，可这一回，你让哀家对你太失望了。”皇太后缓缓地站起身，身上绣着繁复花纹的宫装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展开，犹如一副长长的画卷。

　　“儿臣知晓，望母后原谅。”季柏霆看着高位上站起身的皇太后，面上严肃，眼神中微微的愧疚之情让皇太后满意的笑了起来。

　　“罢了，你既已知晓，哀家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霆儿，这天下自先帝爷离世传到你手上，那边是你的责任，无论怎样，你都不能如此再荒唐了。”皇太后脸上挂着笑容，身后跟着竹卉，缓步的走到季柏霆和许梓曦的身边，弯下腰亲手搀扶了他们两人起来。

　　“是，母后。”季柏霆和许梓曦顺着皇太后的力道站起身，异口同声的说道。

　　“好了，这件事情既然已经有人在这后宫中传开了，还传到哀家耳朵里，那么惩罚就不能不存在。”皇太后眯着眼睛透过韶华殿大开的大门，看着远处的建筑物。

　　“儿臣任凭母后惩罚。”许梓曦福着身子说道。

　　“好，那就罚温曦皇贵妃禁足凤祈宫一月，抄写佛经百卷吧。”皇太后放松了表情，安抚的拍了拍许梓曦的手。

　　“是，母后。”许梓曦点点头，福身道。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温曦皇贵妃就先回宫吧，哀家和陛下再说几句体己的话。”皇太后看着许梓曦的动作满意的笑了，随后就示意自己身后跟着的竹卉送许梓曦回去。

　　“是，母后。”许梓曦轻轻的福了福身回答。

　　“那母后，儿臣先行告退。陛下，妾身先回宫了。”说完，许梓曦担忧的看了一眼季柏霆。

　　“放心。”在皇太后的注视下季柏霆无法说些什么，只能对着许梓曦做了这两个字的口型。

　　看见季柏霆对自己做的口型，许梓曦即使有再多的担心也只能悄悄的压在心底，然后在竹卉的跟随下，向着凤祈宫的方向走去。

　　“白大人，你过来吧。”等着许梓曦走远以后，皇太后才对着之前季柏霆他们一直没有关注的角落开口说道。

　　“是，皇太后娘娘。”冷汗涔涔的白景在墙角战战兢兢的蹲守了好久之后，猛地听见皇太后的声音急忙跑了出来。

　　“白景？”季柏霆看着从墙角位置跑出来的，原本应该在晟乾殿的白景皱紧了眉头。

　　“臣白景见过陛下，见过皇太后娘娘。”听见季柏霆声音的白景急忙跪在地上对着季柏霆和皇太后行礼道。

　　“霆儿，这是你的臣子，你来处置。”皇太后说完，就离开了几百季柏霆的身边，走到了远处的窗户旁边。

　　“白景，你怎么会在这里？”等着皇太后走了以后，季柏霆凑到白景的身边蹲了下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陛下，可是让你害惨了臣。“没有了皇太后在身边，白景松下了紧张的心弦，偷偷的向着上方翻了个白眼。

　　“你还说，你怎么会在母后的宫里，朕不是让你一直待在晟乾殿中，谁也不见么？”感受到白景话语中隐藏的抱怨，季柏霆咬着后槽牙，狠狠的开口问道。

　　“陛下，本来臣是在晟乾殿内待得好好的，可谁知道，皇太后娘娘会派人直接闯进来啊？”说到这里白景满腹委屈，两眼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恩？那这事就有些有趣了。”听了白景的解释，季柏霆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行踪怕是被人泄露了，而且泄露之人必定与自己距离相近。

　　“那陛下，您看臣？”看见季柏霆神色中对自己的怒气值降低了不少，白景有些谄媚的凑上来问道。

　　“行了，天色这么晚了，马上再有几个时辰就该上早朝了，你就去朕的晟乾殿外殿将就一夜吧。”虽然白景的解释让季柏霆内心对他的怒气值降低了不少，但是季柏霆的语气还是很不善。

　　“是，臣谢陛下恩典。”闻言，白景偷偷地眯了眯眼，急忙行了礼向着晟乾殿的方向跑了。

　　“哼！臭小子！”季柏霆看着白景的背影冷冷的哼了哼。

　　“都处理好了？”良久没有出声的皇太后看了看季柏霆，又看了看白景离开的方向开口说道。

　　“是，母后。”

　　此时的韶华殿内，除了几个皇太后新人的宫女之外就只有皇太后和季柏霆两个人。

　　“霆儿，你来。”皇太后拍了拍自己长长的衣袖，转过身向着内殿走去。

　　闻言，季柏霆站在原地看着皇太后的背影有些懵逼。

　　在南墨王朝，皇子在三岁以后就不允许再与后宫任何嫔妃亲密接触了，包括皇子的母亲。所以，皇太后的内殿，在季柏霆三岁以后就再没有进去过。

　　“还在那里发什么呆，哀家叫你过来，没听见？！”

　　皇太后走出去好几步，还没感觉到季柏霆的跟随不由得停住脚步，转过身查看。这一查看，皇太后的脸整个都黑了，因为季柏霆一步没动，而且脸上还挂着一副不敢置信的痴呆表情。

　　“啊？”季柏霆还有些蒙，不由得有些反应迟钝。

　　看见季柏霆的反应，皇太后的脸色整个铁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