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迷梦》清雯

4、试探

　　定做的葫芦丝在原来的基础上，我又请香梅找工匠在葫芦上雕刻菖蒲花的图纹，权作我的独门印章了。隔天晚饭前制作好的成品便送到了我的房间，实物做出的效果比我那类似儿童简笔画的图纸实在是好上太多了。看到它的一瞬间让我不由得佩服起香梅超强的理解能力和这里工匠师傅的想象空间。把玩着这陌生环境中唯一熟悉的东西，想起师傅在我初学乐器的时候曾经对我说的话：“乐器是最了解自己的朋友，它能够感知你的快乐与悲伤，幸福与彷徨，并借由音符的纽带陪伴你度过生活中的每一份快乐和不如意。”将葫芦丝双手捧起放到颊边蹭了蹭喃喃低语着：“朋友，过两天我们便要参加一场比赛，一场绝对不可以输的比赛！”试着吹了几个单音，觉得还不错，比在现代我使用的葫芦丝声音更纯正，音调也更为稳定，我对着这位新朋友满意的笑了笑。
　　这时桔梗端着晚饭推门进来，看到这新奇的乐器忙将手中的碗盘放下与我借这葫芦丝。小丫头将其拿在手中左右翻看爱不释手，直嚷嚷要我吹首乐曲给她听。我头痛的抚着额头，天啊~我怎么开始会以为这个小丫头不喜多言呢！不过现在这样倒是符合她的年龄，看着她不停忽闪的新奇大眼，心情不由得一阵放松，真是可爱的小妹妹！“我的好桔梗，可不可以让我先解决民生大事？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现在我的五脏庙正在严重抗议你的虐待！”我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白了她一眼。小丫头表情一下就呆住了，一抹晚霞从颈项处迅速蔓延至脸上，双手在身前不断拧着衣襟：“呃，嗯小姐快先吃，一会儿饭菜要冷了。”
　　“哈哈哈哈~~”就喜欢看小丫头脸红的模样，真真讨人喜欢的紧，看来这几天的努力得到一定成效，在无人时小丫头终于不再自称奴婢，也不再如原来般战战兢兢。
　　“哼！小姐就知道欺负我！”桔梗鼓起两腮，故作生气的不理会我。
　　“好啦，好啦，我一定以秋风扫落叶的速度迅速解决眼前的美食，然后满足我们桔梗小妹妹的好奇心！”
　　迅速的吃完晚饭，将门窗关严，毕竟我还想让保有节目的神秘性。拿起葫芦丝盘腿坐到床上，迎上桔梗不赞同的眼目光，想起她初见我这样时每天挂在嘴边那一堆淑女礼教，为了避免小丫头再次的疲劳轰炸，我就顺了她的意吧。悄悄的摆正姿势，端坐在床上，嘿嘿……在家习惯盘腿坐着吹葫芦丝，幻想着自己是操控蛇的养蛇人，来到这什么都讲求斯文的古代，还真是限制自由。想了想后，我闭上眼那首葫芦丝的经典乐章《月光下的凤尾竹》便伴随着不断抬放的手指悠然响起。随着音乐我把自己带到了澜沧江边翠绿欲滴的凤尾竹林，好像看到了一位姑娘穿起心仪已久的筒裙，在碧波莹莹的丽江边漫步起舞，等待心上人的到来。竹林中传来了阵阵葫芦丝声，淡淡悠扬。美丽的姑娘轻倚在凤尾竹旁，清澈的双眸中流露出期待的目光。月光斜洒在她的衣裙上，把她曼妙的身影一直拖到金色的水面上。乐声渐渐轻灵飘逸起来，姑娘起身来到水池旁，在月下忘情的轻舞着、旋转着，波光中叠映着她曼妙的身影，月光下裙摆也轻轻飘扬落寞的斜倚在凤尾竹旁吹奏起情歌，眼前生出心上人飘逸轻灵的舞姿，着一缕花衣，似一个精灵，在月光下泻一地旋转的身影，竹林的小径上。微风轻拂凤尾竹，远看像一层绿色的雾在舞动，竹楼里美丽的阿妹正深情的凝望窗外，竹楼外痴情的阿哥爱慕的葫芦丝声，在静谧的夜晚愈加缠绵，彼此正倾诉着心中的爱恋。
　　桔梗的神情由最初的震撼到后面平静如斯的闭眼倾听，她已经深深的陶醉在葫芦丝那有如丝绸般飘逸、轻柔的音色中。
　　一曲吹完，我缓缓的睁开双眼，唇角露出一抹坏笑，然后抬手对准桔梗的额头……
　　“哎呦……小姐，你怎么可以趁我不注意弹我的头！”
　　“呵呵……当然是让你快些回魂啊！”我无赖的笑笑，平时就喜欢小小的恶作剧，趁桔梗不注意吐了吐舌头，估计这个前半生的光荣传统，在这里也找到发扬光大的出口呢。
　　“小姐，小姐，这奇怪的东西发出的声音真是好听。”桔梗晶亮的大眼睛里熠熠生辉，我都可以从她眼中看到两颗蹦跳的红心，心里不由得一阵小小的得意。
　　“桔梗，你有什么拿手的乐器吗？”
　　小丫头一听，脸蓦的一红：“我比较笨，学什么都比别人慢。”见我笑着看她，她又急急道： “不过桔梗再笨也知道姐姐刚才演奏的乐曲很好听的！”
　　“哦？那~我教你吹葫芦丝好不好？”轻扯着小丫头的头发我开心的问她。
　　“小姐？”桔梗眼睛突然撑的大大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就这么说定了。”我盯着她坚定地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丫头很得我的喜欢，情不自禁的我便想将自己会的教给她，让她和我一起分享这份快乐。
　　这个晚上我们就在我教她学中轻松度过了，出乎我意料的是桔梗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笨拙，教给她的指法她几乎很快便能够掌握，到后来居然也能吹出一小段我刚吹过的乐曲。有些震惊，我只吹过一次，她便能将其中的旋律掌握十之七八，这说明了桔梗在音乐方面的天赋并不像她自己诉说的那般不堪。两手就这样掐上她的脸颊，向两边一扯，“哈~你这叫很笨？小丫头，你不诚实哦！”
　　桔梗轻轻挣出我的钳制，揉了揉有些泛红的脸颊一脸委屈：“是小姐教的好嘛！以前学习乐器，稍有不对便会遭师傅的打骂，我不想出错，可偏偏出的错越多，所以教课的师傅干脆放弃我了，而我也乐得当个丫鬟。”
　　我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小丫头虽然脸红，但是还是坚定的迎上我的目光，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我们桔梗聪明的知道在这种地方要韬光养晦啊！”更加肆无忌惮的拉扯着她的头发。
　　这下桔梗从头到脚彻底变成了一只红焖大虾：“小姐就知道取笑我，不理你了。”
　　看着小丫头扭身奔回房间，我慢慢的收敛了笑容。桔梗，我该信任你吗？我愿意赌一赌。“唉……”叹了口气，为什么来到这里后我总要面对这种选择题，摇摇头甩出这些烦心事，走过去吹熄了蜡烛。
　　明天便是晋级赛，桔梗早上虽然还是照常照顾我的起居生活，可她眼中不经意间露出的犹豫还是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不动声色依然教给她葫芦丝的用法，甚至将《月光下的凤尾竹》整首曲谱全部教给了她，她学的很用心，也很开心。
　　终于将整首乐曲的意境掌握了大概，我激动的一掌拍向桔梗：“嘿！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我终于能体会我的老师当年执意要将他毕生所学的各种乐器统统教授给我的那份心情了。可以觅得一个知音，亦可见自己的衣钵在其他人身上得以延续，甚至发扬光大，这种成就感也许比舞台上得到的掌声更能给人以深刻的震撼。
　　“呜~”桔梗轻轻颤抖了下，嘴边溢出一声轻呼。
　　自己有那么大的掌力吗？我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抬头看到桔梗纠结起来的眉，眼神暗了暗。见她要起身，我略使力将她按坐在床上，看着她咬着嘴唇及一脸隐忍的表情，二话不说直接开始拉扯她的衣服。
　　“小，小姐，你这是干什么？”桔梗表情开始慌乱，双手不停的阻挡着我的动作。
　　“你是自己脱还是要我帮你脱，自己选择！”我狠狠的说着，话说完怎么都感觉自己像个色狼，叹口气轻柔道：“让我看看你的后背。”
　　见我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桔梗手抬起又放下怯怯的看了看我，犹豫的扶上腰带，轻轻将衣服扯开。看着她后背密密麻麻的一道道於紫的细小痕迹，手颤抖的触碰上去，发现其瑟缩了下，我双眼泛红：“这是什么？是谁？谁干的？”桔梗咬住嘴唇嘤嘤啜泣，双膝一曲跪在我的身前：“小姐，小姐求你不要问了，这些都是桔梗自愿领的惩罚！”
　　“我问你这！是！怎！么！弄！的！”桔梗眼泪簌簌的滑落在衣摆上：“这是惩罚不听话的丫鬟用的软鞭，打上不会见血，也不是很痛的！”我的身体抖了抖，不痛？我知道桔梗没有说实话，有些伤口不见血却比皮开肉绽更为严重，伤口在皮肉下不容易上药，而淤血得不到处理，很有可能最后肌肉溃烂。
　　“从小到大只有小姐是真心待我，拿我当人看，对桔梗推心置腹，桔梗虽然没有读过什么圣贤书，但也知道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所以这些都是桔梗自己甘愿承受的，小姐您就不要追究了！”说完，桔梗伏在地上拼命的磕着头。
　　傻丫头，真是傻丫头！我眼圈变得红红的，要是你知道所有这一切都是我的故意试探，而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你是否还会如现在这样想？“没有上药吗？”我心疼的说着。小丫头看我不再追究，抬起手背使劲的擦了下眼睛，马上绽开一朵大大的笑容：“没有关系的，桔梗喜欢小姐，为小姐受再大的委屈桔梗也是心甘情愿的！”对着那全然信赖的眼神和笑容，我的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眼角轻轻的滑落，紧紧地抱住桔梗：“好妹妹，以后就叫我姐姐吧，我一定会保护你，保护你不再受到伤害！”伴着颈边传来的湿意，一个沙哑声音喃喃的重复着：“姐姐，姐姐，姐姐……”心里一阵抽痛，现在我还不能追究这件事，桔梗你放心，这个仇我记下了，早晚我会为你报这鞭笞之仇，我恨恨的想着，如果这人直接冲我来也许我懒得去理会，但她不应该动我身边的人，她绝对已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既然这样她就要有勇气承受我的报复！虽然桔梗没有说出打她的人是谁，我也大概能够猜得出，每次那人来时小丫头瞬时战战兢兢的样子我都看在眼里。香梅，没想到貌如洛神般的女子居然有着蛇蝎的心肠。想起一句话：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歹毒。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松开桔梗，抬手轻轻的为她擦擦眼泪：“小丫头，明天结束后我便会换到有外间的屋子，到时候你就和我住一起吧。”桔梗听了眼泪又要决堤，我赶紧打住她欲泛滥的泪水：“姐姐还要你帮忙呢。”桔梗被泪水洗涤的晶亮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疑惑，我掐了一下她嫩嫩的小脸儿，一脸痞笑，“听着小丫头，明天我要你用这葫芦丝为我吹响《月光下的凤尾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