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迷梦》清雯

2、聚香阁

　　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头脑依然有些晕眩，扶着头缓缓坐起，不禁自嘲的一笑，似乎来到古代我沾染上了昏迷的坏习惯。摇了摇头，待到神智更清明些，我低下头蓦然注意到身上衣物的改变。虽算不上上好丝绸，穿起来倒也还柔软，比之前几天穿着的粗布衣料实是要好上许多，起码不会有摩擦皮肤的刺痛感，谁给我换的衣裳？这儿又是哪儿？微微扯动一边唇角，管他呢，反正这个时空对于我来说在哪儿都没什么区别，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抬起头打量着新的居住环境，红木雕花的大床，粉红暧昧的芙蓉暖帐，我抬手抚摸着柔细的软枕丝被，不禁感叹着生活的瞬息万变。床头边有座精致的梳妆台，棕红色的漆木内镶嵌有一大面铜镜，台上摆满了各式的古代疏妆用具。屋中间的圆桌上摆放着一套白瓷茶具，在红烛的映照下泛着微黄的光晕。感到喉咙有些干，掀开身上的锦被步下床，倒杯茶来缓缓饥渴，就在我举起瓷杯豪气云天的仰头牛饮之时，房门应声而开。
　　“咳……咳……”一口水就这么呛在喉咙里，我放下茶杯猛咳数声，原本白皙的脸瞬时变得通红，眼泪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转。来人看着我愣了片刻瞬间又恢复了正常，我拍着胸脯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转头望向来人，不由得呆在当地。但见眼前女子凤眸秋水荡漾，流转间媚姿天成，身披薄如蝉翼的罗纱，轻罩雪白香肩，引人遐思。她见我愣在那里也不做声，腰肢摆动款款步到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柳腰轻弯，半露丰满傲人的莹白，柔若无骨的体态甚是撩人。眼波一个转动，她轻睇着我的反应，抿嘴轻轻一笑。我突然感觉鼻前一热，随手一抹，鼻血横流。美女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用巾帕捂着嘴角大笑起来。那笑声如出谷的黄鹂，心中不由感慨一声——真真是一个天生的尤物啊！
　　我为自己的反应尴尬无比，如果此刻地缝儿能容身，我一定丝毫不会犹豫的投身为地下工作者。慌忙处理好自己的失态，回过头来，她已经收起了笑意娇声对我说道：“我们这里呢是聚香阁，专门做些送往迎来的买卖。”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直直的看着我。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了然的点了点头。看到我的反应，她几不可见的皱了皱柳叶般的秀眉继续说道：“我叫香梅，算是聚香阁的总管，这里的每一个姑娘都以花卉命名，姑娘既然到了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你签下的是终身卖身契，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其他不利于自己的打算。”
　　我低头沉默着，原来我是被大娘卖到青楼了，心里冷笑一声，还真是亘古不变的穿越必到之地。香梅见我不做声接着道：“我想姑娘是明白人，自是不想受些皮开肉绽的苦楚，这接客……”
　　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被我惊为天人，而今嘴里却吐出冰冷言语的美人，我抬起手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冷冷的睇着她问了句：“我能否自己挑选恩客？”香梅见我这样的转变也不着恼，只轻轻笑了笑，美眸中闪过一丝骄傲：“我们聚香阁之所以能成为京城第一花楼，源于这里较之其他青楼的等级制度，阁内姑娘分三个级别，最末层为竺岚居，往上二层卉霖居三层朝晌居。竺岚居里的姑娘重在长相艳丽，但大多在才艺上欠佳，只能凭借外貌的优势侍奉客人，当然了她们是没有挑选客人的权利的。二层卉霖居有十五花室，里面的十五位姑娘较竺岚居的都有一技之长，或弹、或唱亦或那侍弄人的功夫，总之算是竺岚居里面的前十五名晋级到卉霖居，她们在生活上较竺岚居有些保障，往往有固定的客人包养，相对也自由许多。而这最高层的朝晌居内，是以我为首的梅兰竹菊四位花魁，不是自夸，我们无论姿容或是才艺在棨轩国内皆算得上佼佼者，所以可以凭借个人喜好来接客，要我们亲自招待光有银子那还不够，如果没有足够的背景和涵养，想请我们也是难如登天。”
　　听了她的介绍我向上挑了挑左边的眉毛：“这等级如何评出？”
　　香梅看她的一番话终于勾起了我一丝好奇心，不禁得意一笑：“聚香阁每月初一举行晋级挑战比赛，第一场挑战是在竺岚居中想晋级的姑娘中间展开，进行才艺表演选出前三名，然后再向卉霖居内的姑娘挑战。只要能胜出则晋级成功，那么也就意味着原卉霖居的姑娘将被降回竺岚居。同样的卉霖居也可以向朝晌居的梅兰竹菊挑战，不过自小老板就请名师专门点拨我们四个，所以我们在琴棋书画上均有所造诣，迄今为止还未曾有人在我们这关成功胜出。每次比赛我们都会公开进行，以当天比赛过程中个人获得的赏银多少来判定，所以比赛绝对公平。”
　　听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这个点子的创始人，这个方式有些类似于现代的选秀节目，虽然照比现代的选秀节目它的体系制度还不够完善，但在古代，能够有人想出这种办法，真是颠覆我对古人智商的认识。这个点子能够达到促使这些青楼里姑娘时刻保持危机意识从而达到不断进步的目的，毕竟谁都想追求好的生活，即使在这青楼也不例外。而且举办这类挑战赛还能给来吃花酒的人带来新鲜感，为青楼提高知名度，真是一举数得呢。
　　“而且我们每月的十五都会有一次大型演出，只有在这一天，我们梅兰竹菊才会一同公开献艺，也算对平时捧场客人的一种答谢方式。”
　　看着她那自得的笑脸，我略微一笑不禁想要破坏：“难道类似的比赛别的青楼不会照搬？当这不在是独一无二的之后，你又怎么能保证永远第一呢？”香梅不在意的撇了撇嘴：“哼！也有过其他不识趣的想来效仿。可我们梅兰竹菊在这聚香阁里就是活招牌，想超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压轴的好戏最后那些个仿冒的也只是贻笑于大方之家罢了。”
　　啪~啪~啪！我随意的拍了三声：“真是好大的口气，很强的自信！”香梅得意的笑了笑，点点头，算是默认了我的话。
　　“我这人呢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单手触着下巴，用慵懒的眼神瞥了瞥香梅“就是特别喜欢教教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香梅听了我这番话脸色丝毫没有改变，只是轻笑了下：“姑娘不用故意激我，现在不会让你马上接客，五天后便是初一，你可以选择参加这次的比赛来提升自己在这青楼的地位，如果你有足够实力的话。”说完她冲着我眨了眨眼，然后戏谑的抿嘴一笑。“好了，话今天就说道这儿，你也好好休息吧。”香梅单手轻撑桌角，缓缓站起，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
　　“且慢！”我大喊一声阻止了她欲离开的脚步。“嗯？”她转过头，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要越级挑战！”我直接说出了我的想法，“如果经过一层层挑战，到最后大家的新鲜感会有所下降，效果自然比不上直接便和在顶端的你们同台竞技，这样可以增加我这个从未露面的人的神秘色彩，从而提高大家对我的关注。”
　　听了我这番话香梅重新坐了回去：“那你觉得我凭什么为你破坏规矩呢？如果这里的每一位姑娘都与我这般说，这以后还怎么做下去？”
　　我皱了皱眉复而轻声笑笑：“是不是我只要有一个足以打动你的理由就好？”
　　“也可以这么说。”香梅微点了点头。
　　“好！”我单手抚了抚耳边垂下的头发，低下头静静思考片刻，在抬起头时我眼露欣赏的神色，深深望向香梅开口轻轻吟道：“吾之初醒，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末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
　　说到这我呼的停住眼珠一转，讨好的笑笑：“我想这位神仙姐姐不会拒绝我刚才那小小的请求吧。”心道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用曹植的洛神赋来赞美她，就不信不能打动她。
　　果然只见香梅脸上染上了薄薄的红霞，假意轻斥了一声：“贫嘴！”然后正色道：“没想到你这丫头文学造诣如此卓越。好！我就允了你这请求，不过你也要想好，越级挑战一个弄不好只会让你沦为大家的笑柄。”
　　我垂下眼睑自嘲的笑了笑：“毕竟这也是我唯一的机会。我会尽力表现。”再抬起头眼里有着淡定的自信：“可不可以帮我准备些表演的道具？”
　　“这自然不成问题，不过费用会当作你提前从阁里预支的。”
　　“好！”我应承下来，然后去外间找人要来纸笔，在纸上画上了一幅图画交给香梅。
　　“我可以问问这是什么吗？好奇怪的葫芦。”香梅难掩好奇的盯着那张纸。
　　我边指着图纸边耐心的解释给她听：“这是葫芦丝，是我家乡的一种乐器，它是用一个完整的葫芦，3根竹管和平枚金属簧片组成。在葫芦的柄端，插一竹管，葫芦底部插进3根粗细不同的竹管，每根插入葫芦中的竹管部分，镶有一枚铜质或银质簧片。中间的竹管最粗，上面开着7个音孔，正面六个背面一个。”
　　香梅听我解说完惊讶的说道：“还真是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乐器，我先找人做，不过不能保证达到你的要求。”
　　我点了点头：“嗯……我还需要做两套舞台装，麻烦你改天找个裁缝来。”
　　香梅拿了图纸开门欲出去，我急急唤道：“再等一等！”
　　走到门口的脚步再次顿住“还有什么事吗？”不温不火的声音传过来，我都不禁要佩服她的涵养了，一手尴尬的挠挠头，另一只手揉了揉胃吞吐了半天憋出一句：
　　“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