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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收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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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出租司机惊慌失措地刚想从座位上探头挣起,车却在那男人手中一个恐怖的急拐,接着,继续以一种惊人的时速疾飙在灯火纷乱的街道上,而那急拐产生的惯性,则将司机猛然甩向了车的另一边,他连忙大叫着紧闭上眼,死死地抱住副驾驶座的座背。
夜风,钻进车顶上的洞,呼啸着扑入车内,将驾驶座上那个正在极速飙车的男人的衣服吹得一片狂野凌乱。
然而男人嘴角上的笑,却是那么的漠然,冷敛成刃。
街上,一道流影划过,快的有些不够真实。那是黑衣女人与她的黑色重型摩托在风中合二为一时的瞬间飞掠。只有放慢镜头,才能看清女人在迎风的疾飞中,那双眼沉冷中的疯狂与专注。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道青光疾闪,竟瞬间劈断了大街前方一棵粗壮高大的梧桐。树在那摩托就要掠过的刹那,轰然倒下,时机,竟拿捏得分毫不差。
摩托车猝然不及地一个偏倒,接着,竟以90度的倾斜,不可思议地自那树干倒下时的最后一个缝隙中,借着惯性,飞滑而过。随即,又无比利落地直立起来,可就在它直立的瞬间,一辆出租车竟从旁侧,蓄意杀人般地疾冲而来!伏在摩托上的殷微和轿车驾驶座上的破,在那一刹,四目电光火石般地迸然相撞。
好厉害,这么短的几秒,这么高速的运动,他居然能无比准确地疾射出刀,同时还计算好了街树倒下和飞车阻挡的时间!
异类!这个男人,简直可怕得如同异类!
殷微这骇然一念,只闪在半秒之间,她用另外一个半秒,果断地甩出了手腕上的红色长鞭,就在那鞭梢卷到旁边一棵街树的同时,她身下的摩托车已在疾速的前冲中与迎面的出租车轰然剧撞,只见殷微的身形刚刚被飞鞭拽起到半空,那被撞的摩托已自失控脱飞,先自半空中迅猛地打了几转,再挟裹着呼啸的风声,一片四散破碎地摔落在地。
而出租车的前挡风玻璃,则在那一刹那的疾撞中被飞起的摩托车骤然冲碎,竟在瞬间,激荡起了无数飞扬的锐利,扑向车内,而车里的破似乎早已预见到了这一刻,在殷微甩鞭腾空的同时,也跟着从车顶的破洞处引身飞出,接着侧身一拍车顶,整个人已旋身跃上了旁边的街树,他的脚还未及踏上树干,手中的锯齿圆刃已自飞出,风起,刀寒,于闪电绝决中迸断了殷微的飞鞭,被鞭子拽到半空,眼看就要落到树上的殷微不禁一个失重,于半空中直落下去,然而她却在那一落的瞬间,眸光如星子般地一个转闪,身形在半空中迅速地改变了角度,将手中的断了一半的飞鞭再度甩出,鞭梢唰地一下恰好卷住了那辆在前冲中玻璃飞碎的出租车,整个人如风筝般地被还在惯性前冲的出租车猛拽了过去。风中,她紧抓着飞鞭,在下一秒顺势踏上车身,再迅速跃上车顶,通过顶上的破洞中,坐到了正在失控,布满玻璃渣的车里,一脚油门,冲着大街飞驰而去。
观后镜里,终于没有了破那鬼魅般可怕的身影,始终无比紧张,连呼吸都快停止的殷微直到这时,方才悄悄地吐了口长气,再瞄一眼手腕上的表, 10分钟吗?你怎么可能做到?
嘴角,不禁翘起了冷蔑的一笑。
然而,她的笑,紧接着便在下一秒,陡然僵硬了,接着,瞳孔快速地一个收缩,闪出骇然的不可置信的光。
什么?他!他居然在车里?!
当她在观后镜中蓦然发现了男人那双犀利冰冷的黑眸,当她连逃离的反应都还没能传达到大脑中枢的下一秒,一根针的冰凉,已无声地扎入了她的后颈。针上的麻药,迅速地麻痹了她的神经。
连惊愕都不及在眼中闪现,殷微的身体,连同她全部的自信,就这样,在她无法相信的事实面前,默默无力地瘫软了下去。
车,被破嘎然停驶在了夜店的楼下,他从车里抱出无法动弹,始终睁大着眼,一直一直看着自己的殷微,借助她的长鞭,几个闪身,便飞攀到了三楼的窗外。
轻松地跃入那间房,破将怀中的殷微往床上一扔,再转眼,看向殷子枫:“多少?”
“8分30秒。”殷子枫依旧抱着双臂立在那里,风清云淡。
殷微仰面,无力地躺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床边的破。原本红如火焰的双唇,此时正在失血般地迅速苍白。
输了。居然真的输了!输给了男人!还输的如此彻底!
破没有理会她神色复杂、羞恨难当的目光,转头,看了一眼那个滚落在地,正被药物折磨,在无比难过的喘息中不断翻滚的侍应生,然后缓缓地走过去,将他抓提起来,再一把扔回到床上:“去,像个男人一样,做你该做的事。”
侍应生猛然见到床上的女人,不觉瞬间烧晕了头脑,一下子扑到了殷微的身上。
“你、敢!”殷微虽不能动,却能自如地发声,她一字一句,阴冷冷地,仿佛沾着毒汁。
侍应生的动作因恐惧而顿住了,身下的女人,如女王般地逼视着他,犀利目光,正在刀一样地闪烁着危险的血腥。
“他为什么不敢?”破的唇,残忍地一翘,似笑非笑:“你以为你是什么?杀手吗?”
殷微转眸,无语地狠盯着他,看。
“不,现在的你,不再是了。你只是一个不能反抗的女人,只要我点头,你不但会被人骑,甚至连狗都可以。”破站在床边,俯视着她,目光冰冷。
他的话,立刻给了那侍应生一个深深的诱惑和刺激。
被药物折磨到快要疯掉的他,突然大叫一声,急不可待地在她身上,奋力行动。
妈的!殷微无力地将眼一闭,深深的羞辱令她不住颤抖。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哪个男人,敢这样侮辱她!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能这样在精神上践踏她!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输了就是输了,胜者为王败者寇。这是江湖的规矩。
不认,也得认。
“好好享受吧,”破拍了拍正在兴奋中的侍应生:“记住,你不用付钱给她。”
殷微闭目的眼角,突然唰地一下流淌成线。
妈的妈的妈的!
幼年时,被继父侮辱的那个破碎的记忆又回来了!她当年为什么要用剪刀捅瞎那个禽兽的眼睛?因为她不肯屈服!她当年为什么要离家出走投奔殷十七?因为她不肯屈服!她当年为什么要发狠了练功,誓言要成为天下第一?因为她不肯屈服!被丑恶的男人压在身下,一次就已经足够了,足够她积攒出全部的恨,只是,妈的!这个可恶的男人,为什么这世间,要存在这样一个人?!
破,没有理会女人脸上凝着恨意的眼泪,他从身上摸出支烟,扔给殷子枫,再悠然地为自己点上一根,转身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看a片似地看着床上的那对男女,吐了一口袅袅的烟雾。
“你一定要这么折辱她吗?”殷子枫微微地皱下了眉,他与殷微不熟,但他知道,做为一名从没失败过的杀手,她的心,曾经拥有怎么样的骄傲。
“是她自取其辱。”破的回答,漫不经心。
“难道,我会跳进车里,是你一早就计算好的?”床上的殷微没有去看身上的男人,她的目光掠过男人正在激动起伏的鬓发,不甘地投向天花板。显然,这一问,她是冲着破去的。
“对,从倒下的树,到撞车,从劈断你的鞭子,到你握住出租车的方向盘,每一个瞬间,我都计算过。”吸红的烟蒂,在男人沉静的双指间,从容地微闪。
“你凭什么认定,我每一秒后的下一个动作,都会跟着你的计算去做?”
“很简单,因为我们都是杀手,没有谁,会比杀手更了解杀手的思维,与行为方式。何况,你对我也并陌生。”
“不陌生吗?我以为你会跟我一样,对彼此,只有过耳闻。”
“我看过你杀人时的录像。看的很仔细,你杀人时每一秒的呼吸,每一秒的角度,我都认真的分析过,分析了整整半个月,所以,才有了今晚的8分30秒。”
“呵呵呵呵,”床上,突然间传来了殷微的笑:“原来如此。这么说,我还真够荣幸啊。”
“对。值得我研究半个月的对手,你是第一个。”
“这算什么,扇个耳光,再给颗糖?”
“错。我对哄女人没有任何兴趣。需要你的臣服,需要你在关键的时候,为我倒戈。”破的目光,缓缓抬起,穿过烟雾的袅袅,凝黑。
“就凭你,比我强吗?”
“看着你身上的那个男人,看着他,你看到了什么?他手无缚鸡之力,他什么都不如你,可现在却能肆意地欺辱你。这还不够清楚吗?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只能成为第二,那么,你唯一聪明的作法,就是服从第一。”破站起身,缓缓地向床边走去:“这是规则,也是真理。你可以将男人踩在脚下,可以对他们为所欲为,只要,我点头,只要你屈服。”
殷微的目光,深深地,深深地射进了破的眼里。
那里,是一片静水流深的黑。
“记住今天,记住现在。只要你肯臣服于我,从此,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给予你这样的侮辱。”破的声音,很平淡,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尖锐地敲裂着殷微胸口处那仅存的孤傲。
殷微的睫毛,不觉怔怔地颤抖了一下。
十几秒后,她突然间无法坚持地一个闭目,轻轻地,无比疲惫而脱力地吐出一字:“好。”
这一声“好”字的尾音还未落地,她身上那个前一秒还在疯狂的侍应生,突然间身体一僵,双目骇睁着,呆呆地,猝然一歪,翻身死在了床下。
殷微与破,四目相对。
片刻的空白之后,殷微忽然间笑了。一度苍白的嘴唇,又重新涌上了火焰般的红。
“主人。”她说。
破看着她,手指,同时伸向了她的颈后,从那里,缓缓地拔出了一根长针。
殷微眼角处的红色蝶翅,又渐渐地显现了出来,勾勒出了一股魅惑人心的妖娆风情。几秒后,她试了试手指,能动了。
于是,她从床上缓缓地支起了身,跪坐在那里,仰头,凝视着站在床边的破,静静的几秒之后,她的眼角,忽然间飞过了一抹翩然妖冶的笑,红唇,轻轻地吐出一句:“主人,我想吻你一下,可以吗?”
破如王般俯视着她,抬手,挑起她的下巴:“可以。”
殷微的眸光,不觉在那一刹间,因诧异而光华闪亮。
破,抬起右脚,踩在床边上,接着伸手,缓缓地撩了一下裤边,露出了他的黑色皮鞋。
殷微的身子不禁为之一颤,她仰视着他,半晌,方才缓缓地低下头去,跪在床上,深深地,深深地俯下身,如同膜拜着神魔一般,将自己的红唇,虔诚地吻印在了他右脚的鞋面上。
殷子枫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里那高深莫测的神情,越发地复杂、古怪。
这,才是真正的他吗?精准的头脑、冷酷的手段、强大的理智、王者的气场。
咛,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又或者,是我们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看清过他?
是夜。
北斜巷中的那间小屋里的灯,已熄了很久,可殷咛躺在床上,却依旧辗转着无法入睡,她说不清此时心里的烦躁倒底源自于什么。
只是,失眠。
只是,寂寞。
只是,冷。
他已经离开多久了呢?三天?五天?
为什么还不回来?
她起身掀开被窝,独自无语地坐进破常睡的那个沙发,再盖上他的被子,紧紧地团起身缩卧在沙发上,闭目,深深地呼吸着他留在那被子和沙发上的男性的气息,脸颊同时在上面温软地蹭了蹭,再满足地沉浸下去。
可是闭了好久的眼睛,却依旧不能将她带入梦乡。
这是怎么了呢?
一向贪睡,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段里都能倒头大睡的自己,好像从不了解失眠的痛苦吧?
想到失眠,她转念间便又想到了师兄。他每天每夜都不能睡,也是这样的吗?那会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呢?
忽然,黑暗小屋的门就在这时,没有任何征兆地被人缓缓推开了。破?!是他吗?他回来了?殷咛的心不禁为之一个狂跳的雀跃,可是,可是自己为什么不能动?为什么她想从沙发上坐起来,却无法牵动任何一块肌肉?
难道,又是梦魇?她不确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的黑影,走向她。
在沉静无声的暗中,他看着她,凝视了很久,接着坐到了沙发边上,轻轻握住了她深暖在被窝里的手。
你,是谁?她想问,却发不出任何一丝的声音。
来人并不是破。在他的身上,没有破的味道。
奇异的,此刻的她并不怎么害怕。心是平静的。因为那人深握她的那只手,会令她莫名的安心。
师兄?她这一个转念过后,不禁暗暗苦笑,果然是被那个神似师兄的机器人给刺激到了吗?又梦到师兄?这么说,自己这会儿其实是睡着了?
那黑影仿佛是要回答她的疑问,将手抚向她的脸,渐渐地伏下身,凝视向她的目光,离她的眼,越来越近。
就着屋里墙角那盏小夜灯的微弱的光,她终于看清了,对方低俯过来的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睛。果然是他。
咛,睡不着吗?
嗯。
师兄给你讲故事。
好。
想听什么呢?子枫的手指,在轻轻地缠绕着她腮边的一缕发。
她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翘。记忆中,在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夜晚。那晚的月亮很亮很亮,月光透过纱窗,洒到地上的凉席上,她扎着两只小辫,穿着一件小花裙,裙子下面的双腿上,是刚刚被包扎过的枪伤。师兄坐在她的身旁,为了引开她对疼痛的注意力,早点进入梦乡,他也曾这样用手指,轻轻地缠绕着她腮边的一缕发,说,咛,师兄给你讲故事。想听什么呢?
什么都好。十多年前的小小咛曾这样回答。
师兄,什么都好。咛喃喃地,重复了这句话。
好。从前那有一个少年,他无父无母地生活在一个魔窟里,为了活下去,他做了很多的坏事。出卖过很多人,但更多的时候,是在出卖自己。他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却始终在努力地活着,或者在潜意识里,还是有所期待的吧?期待能找到那个意义。
那他找到了吗?
他找到了。在一个很小很乖的女孩儿,被人牵进那个魔窟,在他看到那女孩儿眨动着那双稚嫩怯弱的眼睛,因为害怕而努力向每个人都献上讨好笑容的时候,他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