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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前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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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咛却跟没事儿人一样,淡定地拿起手机,将屋里遭了贼般凌乱的地面拍了个小视频,微信发给了破。
捻草一啄:她喝醉了酒,在家里造反,想鸠占鹊巢。你怎么说?
半分钟后,对方回了一行字:把鸠扔出巢了吗?
捻草一啄:嗯。
死人脸:春节快到了。我们好好过个节。
捻草一啄:嗯。
死人脸:放过鞭炮吗?
捻草一啄:没。
死人脸:买过灯笼吗?
捻草一啄:没。
死人脸:贴过对联吗?
捻草一啄:没。
死人脸:小千。
捻草一啄:嗯?
死人脸:我教你怎么过春节,包饺子。
捻草一啄:好。
放下手机,殷咛嘴角边的笑意却在一点点地冷。眼里突然有荡漾的水影,模糊了视野。
所以,我们这样的日子就快走到尽头了,对吗?
殷咛轻轻地蠕动了一下咽喉,将堵在那里的酸楚与不甘,狠狠地,咽了下去。
很好,已经拥有了这么多,比我曾经渴望的还要多,真的已经很好了。
为了抑住泪水,她抬起下巴,看向天花板,笑意依然。
天花板上蒙着花布。那是她才搬进来时,为了遮挡美化那无比陈旧斑驳的天花板,特意在地摊上买来的大床单。刚刚好遮挡住了整个天花板,布是蓝色的,蓝色的夜空,一弯大大的月亮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相依相偎的小娃娃。
她怔怔地看着,出神。
是啊,过去的春节都是怎么过的呢?好像都是在执行任务的吧?
过完春节。
明白了。破。
涛声阵阵,是一望无际的深夜里的海。
从荒芜起伏的海浪水面,下沉2公里,越过漫长的黑暗和一层厚厚的PLA新型特殊金属外壳,入目,豁然便是一座建筑宏大,通体雪白,闪着光芒,到处都是高端设备实验室的高耸“城堡”,它就是国家A级秘密实验基地:沉没岛。
穿过各种各样的电子全息三维计算数据,穿过各种各样的实验设备,穿过无数身着特殊标志的安保机器人和身着无菌制服的实验员,再穿过那些埋头工作在各种监控和评估中的科学家,穿过一层层的隔离区和精密程控系统,直至穿过D-15层那间神秘的空间飘浮区实验室,穿过一具闪着莹莹微光,通体透明,导联着无数电极线路的冰冻水晶柜,两个紧抱在一起的古装男子,赫然入目。他们此时正闭目安睡在一方巨大的形成于一千多年前的冰块中。其中,被抱的那个,嘴角似含着一丝邪恶又似解脱般的微笑,美颜如玉,栩栩如生,那紧闭的眼帘边缘,是两道黑羽般覆盖下来的睫毛,一根根地,精美微翘。
“现在,进入解冻倒计时。”随着一个确定按钮被瞬间激活,隔着实验室隔离个满头银发的年轻男子,面色凝沉地从冰块中那两道好的睫毛上,缓缓地移开了目光,转眸,瞥向了旁边的全息电脑空间显示图。那里,倒计时的数字,已经开启。随着解冻系统的启动,各种来自于温度、湿度、电流、生物电波、细胞微电图等等数据开始在那里,以秒为单位,飞快地显示和变化着。
“史教授,”银发男子忽然转眸,瞥向身旁的一个明显有些睡眠不足,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在接下来的整个一周,我需要你守在这里,寸步不离。”
“当然,狐狸精,就算你现在想赶我走也不可能,这一周对我而言,将是一生中最最重要的时刻,是的,我必须亲历那个时刻,我要看着他们睁开自己的双眼,看着他们发现这里,发现未来,发现我。”身为C国科学院院士,国际低温生物研究中心主任的史英豪低沉着声音,一边从鼻梁上的眼镜框抬起严肃专注的目光,一边用手指在三维全息电脑数据库前不断查找观察着各种正在飞快变化的电子数据。
“那么说说看,假若他们真的苏醒过来,你准备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旁边,一个转椅忽然飞滑而来,同时探过另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来,他的头发又长又乱,不修边幅,看上去有点神似爱因斯坦,但更大的可能是,他有在思考中乱揪头发的不良嗜好。
“我最想知道的是,那个用y型钛合金制作的飞钩,究竟是怎么来的?”史英豪瞥了一下面前这位大名鼎鼎的在微纳米生物修复技术和人体器官移植方面的专家,眼镜下面的那双金鱼眼,闪动着沉思智慧的微光:“学立老弟,难道,你对那个跨越千年的金属物,不好奇?”
“我对金属没有兴趣,事实上,我只关心他们的免疫系统和细胞脏器,老实说,虽然目前的解冻条件已经具备,不过,我很怀疑,他们脑部细胞的恢复情况是否真的能够令我们如此乐观和奢望。如果这些古代冰冻人的脑细胞在解冻过程中出现记忆丢失……”张学立习惯性地揪了揪头上的炸起的那堆乱发,有点烦恼:“我不确定,好吧,也许我们不该抱有太高的愿望,不过,只要在他们的大脑中能残存有一点点的片断,甚至,只要他们的脑细胞能有部分存活,或者,我可以用微纳米脑细胞神经元电击针逐渐修补细胞记忆。”
“呃,当然,对此我毫不怀疑。”史英豪郁闷地打量了一眼对方正在抓挠的鸡窝似的那头乱发:“事实上,如果你能记起来这世上还有一件事叫做洗头,那么老弟,你将会成为一名令人尊敬的科学家。”
公公鸟卧在床尾的被子上,没精打采地瞅着殷咛,她还在床上抱着手机,精神抖擞,目光闪亮地打着字,嘴角上,还时不时地挂着一丝暖融融的笑。
它忍不住用翅膀遮了一下鸟喙,打出一个睡意沉沉的哈欠,勉强睁了睁眼,看向墙壁上的挂钟,钟表指向了凌晨1点。
不知道这妞究竟在跟人聊什么呢?这么起劲?
鸟一边郁闷,一边在眼皮中夹起了朦胧睡意,于是在困乏中将眼睁了睁,又闭,闭了,又睁,渐渐,鸟眼便终于耷拉了下来。
捻草一啄:有件事,一直放在我心里,隐隐约约挺难受的。最重要一直憋在心里,还不能跟那死人脸说。
宋词的尼姑:那就扒一扒,话说,丫头你是想红杏出墙了?还是已经出啦?
捻草一啄:晕死(白眼扶墙表情包)
宋词的尼姑:出吧出吧,不是错。
捻草一啄:认真点。姐姐,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好怕,我不知道自己和破未来会走向哪里。我们的相爱根本就是一种奢侈,一种逆天,凭什么别人付出了那么多,失去了那么多,两手空空,我们却可以幸福?这令我在心底,非常惶恐,非常不安。
宋词的尼姑:这是你想说的重点?
捻草一啄: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最近每天梦里都会梦到师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词的尼姑:很简单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噢。
捻草一啄:可是,我为什么会天天都思啊?
宋词的尼姑:你有没有想过,除了你自身的原因,会不会是你师兄也在天天想你啊,你们不是有了那个什么咒么?心灵相通。
捻草一啄:有可能。可是我这样天天晚上梦到师兄,那个死人脸要是知道,我可就惨了,必死无疑啊!
宋词的尼姑:你傻啊,你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
捻草一啄:噢,有道理。
宋词的尼姑:其实,就算你在梦里和心灵相通的师兄在一起那啥,他也不会清楚滴。嘿嘿嘿。
殷咛没再发微信,此时,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看看微信上的那段对话框,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经睡醒,正一边拿着杯水,一边看着她手机微信的破。
“怎么不聊了?继续。”破平静地喝了口水。
殷咛怯怯地瞅了他一眼,勉强打过去一行字。
捻草一啄:姐姐,死人脸在旁边,让我们继续呢,我们还继续吗?
微信对话框没有回应。
捻草一啄:姐姐?
宋词的尼姑:系统提示您----此人已在不线,生死不明,祸福难测,有事请留言。
殷咛心虚地放下手机,看看破。
“不聊了?那就睡吧。”破依旧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转身,回到沙发床上,闭目躺下。
殷咛应了一声,蜷缩在床上,紧裹了下被子,装死般一动不动。
夜,越发地深黑在窗。
“我需要血,血!血!该死的人血!”张学立坐在狂揪了几把自己的乱发,从极分子显微镜上抬起了熬夜的红眼,脸色很是难看:“对,没错,如你所见,我这里的实验出问题了!”
“怎么回事?”银发低垂,面色冷峻又诡异的高一蘅,出现在了实验室视听架上,那张被夹立起来的视频纸上。
“血液!为什么我会从一开始就忽略掉了这个问题?!”张学立冲着纸上的那个男人,沮丧地揪着头发道:“没错,这两个冰冻人的机体细胞都没有破裂,通过低温技术,我们可以解冻这些细胞,让它们复活,重新给予他们生命和活力,但是,他们血液中那些该死的红细胞不同于其它!在受到过低温的速冻之后,红细胞的胞壁会出现极衰现象,也就是说,这些红细胞会在自体苏醒后10分钟内失去活性,出现大批死亡!”
“这就意味着,那些同步解冻复苏的机体细胞也会因为缺少带氧红细胞的供给而相继死亡?”高一蘅的目光暗了暗。
“对。”
“所以?”
“我需要将某种可替代的血液输入他们体内,在那些该死的红细胞死亡之前就进入体内循环!”
“某种?”高一蘅阴郁地注视着他。
“对,某种。这就是他母亲的关键所在!不光是血液透析那么简单,不是每个人的血液都能使用,那需要一种特殊的……怎么说呢,我们需要找到或者制造出一种特殊的人血,它既能携带大量的氧分子,又能在低温状态下输入冰冻人的体内而不会失去活性!”张学立烦恼地皱起眉,苦思冥想了几秒,手指,开始在一旁的电脑上迅速计算和查找。
“会有这样的血吗?”高一蘅的眼神里,充满了阴郁与怀疑。
“鬼才知道。”张学立咬牙,狠狠地一把揪起头上的发,好像揪一揪那里,他会变得更聪明。
“明白了,我现在去调集全国所有血库内的库存血,把它们的取样标本交给你,希望你能从中,有所收获。”高一蘅的目光,坚定不移。
张学立的目光一凝,注视了他几秒,点点头:“好主意。”
时钟的指针,指向晚冬的凌晨3点。殷咛和破来到空无一人的街上。一块标志着起始点的砖头被殷咛一脚踢摆到了街面上。
她拍了拍手,挑衅地冲着破一抬下巴:“死人脸,现在认输还来处及。”
破冷淡地瞥她。
1分钟后,在灯火通明、渺无路人的宽阔大街上,有一男一女开始狂蹬着两辆共享单车,你追我赶,极速地狂飙起来。
“见鬼啊,死人脸!你怎么耍赖?!我还没叫开始,你就冲出去了啦!你找虐啊是不是?!”女孩子的声音,在追赶中,在夜风里,一片恶狠狠的嚣张飞扬。
5分钟后。无比嚣张飞扬的她不得不口吐白沫地趴在自行车把上,看着不远处那个已到达了终点,犹自气定神闲,回头瞥视着她的男人,一个劲儿地喘气,边喘边发誓:“看、看、看什么看?再、 再看我可、可要劫色了噢!”
男人转眸,淡淡地看向别处,女孩子却突然间一个愤然摔车,撅起嘴,冲上去怒道:“喂!有没有搞错?你这是什么表情?就这么害怕被我劫色?!气!死!我!了!能被我劫是很幸运的好不好?死人脸!笑,笑什么笑啊你?还笑?!”
面对女孩的恼羞成怒,男人的胸膛在无声的笑意中微微地颤动着。街灯,璀璨,一路跃过两人的头顶,光芒,发散着人间的温暖,一直一直地飞射向了那远远的寒冷深蓝的夜空……
翻过几天,时针指向晚上9点。
于是,有一条昏暗的弄巷里,一家正准备关门,卫生环境极端恶劣的面馆铺中,一对男女结伴而入,男人英俊贵气,衣着□□,冷酷少言,举手投足间的寒冽与深沉,与周围那晦暗的低矮狭小完全格格不入,而女孩,却是一身随意的便装,额前留着邻家妹妹般的娇俏刘海,笑意吟吟地在手里紧捏着两张10元钱,她十分豪气而奢侈地拉出请客的架式,叫了声老板,来两大碗牛肉面,然后,在那盏沾着厚厚油烟黑黄的灯泡下,开始笑眯眯地大块朵颐。吃饱了,女孩却不走,而是将眼凑近桌旁的墙面,就着暗黄的灯光,饶有兴趣地辨认起了那上面各种各样的“绘画留言”,墙面很脏,被过往的食客涂鸦如厕所里的门板,上面乱七八糟地呈现各种笔迹,诸如“我爱小三”“爱个P,你就是一傻B”“谁能告诉我,吃面可以不给钱的N个理由。”“我失恋了,在高估了女人的智商之后。”“与其吞金死,不如吃面活。”
女孩不禁玩性大起,借过店老板的记帐油笔,在墙上画了一个嘴角下吊的冷酷男孩和一个嘴角上翘的喜气女孩,他们牵着手,脚下踩着一行字:小破和小千,到此一吃。
写罢,得意地睃了破一眼:“怎么样?”
后者很挑剔地指了一下墙上那个男孩:“我有那么难看?”
“不是吧,”殷咛疑惑地眨了眨眼,凑上去端详自己笔下的那个“小破”,歪头:“很难看吗?”
“还有,这个是你?”破煞有介事地点了点那个“小千”,问。
“对啊。”
“那么请问,你的胸什么时候可以长得跟‘她’一样大?”男人表情认真,一脸的不耻下问。
几秒的空白之后,正腥松着眼,准备打烊关门的店老板突然被女孩一声拔高的怒吼激得蓦然惊醒:“死、人、脸!我要杀了你!!”
又几天后,时针指向凌晨3点。
凌晨3点的屋外,夜风很冷,渐渐地有凉意一点点地落在殷咛的脸上。她看天而喜:“哇,死人脸,下雪了!下雪了啊!”
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闲闲地走在前面,没有回头。
“死人脸,站住,给我站住啊!等等我!”女孩在夜色中的小巷里,三步并做两步地在他后面疾追着,好容易追上,立刻抓住男人的胳膊,向大街上疾步走去:“来!”
男人微感莫名,只是他一向性情清冷,又知道她总会冒出些机灵古怪的心思,因此也不多问,由着她,在渐渐越大的雪中,彼此结手而行。
“就是这儿了。”女孩拉着男人,在大街旁一座家属院的大门前向里张望了一下,然后冲着男人挤了挤眼,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金属丝,塞进了反锁着大门铁链上的那把大锁中,只几下,锁便弹开了。
她一边恶作剧般无声地笑着,瞥了瞥男人,一边轻手轻脚地将挂在院子大铁门上的那串铁链取了下来,然后轻轻推开,拉着破就往里走。
家属院很大,停着不少车,立着不少楼,只因为此刻已值深夜,几乎家家都熄灭了灯,沉沉地拥抱着被窝里的温暖,入梦。连看门的保卫,也都失去了警觉,虽亮着灯,却早已靠在炉火旁,歪头打起盹来。
女孩拉着男人站在家属院的路灯下,扬起脸,容颜俏丽,光彩四射地看着他,煞有介事地道:“听好了,死人脸,我今天要在这里向你正式告白,而且,要让这里所有的灯,都为我的告白闪亮,所有的车,都为我的爱情鸣笛!”
男人揶揄地一扯唇角,表示不信。
女孩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个很粗的包裹着红衣的“二踢脚”,在男人的面前炫耀了一下,然后把它放在空荡荡的路面上,接着划亮一根火柴,“嘶”地点着了那炮仗上立着的捻子,然后一边拉起男人一边后撤躲闪,一边扯起嗓子在雪花纷飞的夜中放声大叫:“大家听好了,小千爱小破!”
叫声未落,一声巨响和光电在他们的身后轰然炸起,震耳欲聋,激得偌大一个家属院内的所有汽车的警报,都在那一刹间,此起彼伏地狂鸣起来,紧跟着,楼上一盏盏的灯,次第亮起,隐约传来被惊醒的人们或恐慌或愤怒的询问和怒骂声。
女孩咯咯咯地笑着,在沸腾的汽车警报声中,意犹未尽地张开双手,做喇叭状,继续笑着仰天大叫:“小千爱小破,小千爱……”
那告白声,在寂寂如空谷的深夜中,在默默飞落下来的雪花里,旋转着,回荡着,洋溢着兴奋而幸福的疯狂。男人却等不及她再发完疯,连忙一把拉过还站在那里兀自得意傻笑的女孩,冲出一幢幢争相亮起灯的家属楼,拽着她一起逃也似地狂奔向大门,眼看跑到了门口,只见两个一脸睡意混沌刚刚被巨响惊醒的门卫恰在这时从值班室内匆忙忙地推门而出,当下蓦然相对,见这对男女不似好人,立刻指住喝斥:“喂!你们是谁?站住!”
女孩咯咯地笑,一边笑,一边和男人夺门就跑,身后是守院人的追赶咒骂,以及无数灿烂的灯火,无数惊叫的报警笛声……
待到两人飞跑了好远,身后又渐渐归复了寂静之后,女孩才身子一软,仰面躺在了路旁的一个石头长椅上,一边喘息,一边看着夜空上那一朵朵在路灯下迎面而来的雪花,兀自傻呵呵地笑个没停。
笑着笑着,蓦一转头,只见男人竟也孩子般地躺倒在石椅旁的地上,他的手依旧牵着她,脸也仰着在看天,一任雪花朵朵,飘落在他因奔跑而快速起伏的胸膛上,还有他脸上的笑,竟是那么的纯粹又性感,舒适又柔软,分明在无声中绽放着生命的华彩,光芒耀眼。女孩在那一刹间,竟不觉怔怔地,看呆了。
“破。”女孩看着这样的他,忽然轻声低唤了一句,胸口,同时涌上了一股难言的堵,竟堵噎住了咽喉。
男人转眸,微笑着看向她。雪花落在他性感的唇上,竟柔得那么小心翼翼。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女孩向他娇憨地伸出手去,同时一个翻身,从石椅上落下,合身扑在了他的身上,感受着彼此狂跳的心脏,一动不动,就那样紧紧地抱着他,痴痴地,闭目微笑。
“我知道,”男人双臂搂满了她,仰天躺在地上,看着那漫无边际、渺无人烟的夜,和那些美丽晶闪的雪花,呵着寒冷的白气,口中喃喃:“我知道……”
黄昏临近。殷咛提着刚从菜市场买来的那一大捆韭菜,一边穿过狭小破败的北斜巷,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分配手上仅有的那点节余来过春节。
踏着暮色将近的寒冷,她独自走进大院,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那株长势苍劲的腊梅,开着满满一树的清香与幽凉。两边是低矮的瓦房,挂着花布的棉门帘,房上掩着破破烂烂的几块油毡,墙根下面是邻居喂猫的小碗。
她不禁顿住了脚步,深深地吸了口梅花的清气,再抬眼看看天,微然一笑。多好啊,这样宁静、平凡的生活。多好。
“姐姐姐姐!!”随着这一声脆唤,棉门帘闪动了一下,王欣欣从屋里兴冲冲地捧着个物什,一脸的喜庆。
殷咛定睛一瞅,却见她捧着的,竟是一角刚刚切好的生日蛋糕。
“姐姐,”王欣欣扬着小脸,捧起蛋糕喜洋洋地看向殷咛:“今天是我的生日,这块是我特意留给姐姐的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