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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婚约、尼姑、禅 ...
“呵呵,大哥哥回来啦!!”随着小凉的一声欢呼,殷子枫和殷容的脚步已一前一后,踏进了黄府。
抬眼的眸中,府内正在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下人来回收拾张罗的身影和邻家小孩探头看热闹的嘻笑。
“这是……”殷子枫的目光不禁游疑了一下,难道,这么快要成亲?
“是在为两位黄姐姐的婚事忙活呢,大哥哥,初八是哪天啊?到了初八,烟陌姐姐就成我二婶婶啦!!最重要,是有喜酒喝噢。”小凉笑嘻嘻地拽住殷子枫。
“初八?应该就是后天吧。”殷子枫沉吟了一下,再转而一笑,拍拍他的头:“去,把咱们的人都叫来后院,我有话说。”
“噢。”小凉知道他要谈正事了,连忙收起嘻笑,转身闪影,飞速消失。
“破这么做到底什么意思?就是为了报复她吗?”殷容看看四周,凝眉,轻问。
“报复?他有那么幼稚吗?”殷子枫垂了下眼,嘴角淡笑:“难道你就不认为,他有可能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丫头?”
“……”殷容一怔。
“走吧,去后院。”殷子枫没再去看她眼里的问号,只扔下这不咸不淡的一句,抽身离开。
殷容不禁狐疑地看了看他的背影,跟上。
黄府的后院,曲径通幽,各种叫不上名来的草本植物,令人赏心悦目,
小凉一个跃身,跳坐在了后院的墙上,跟着扫了眼四周,再冲院子里的人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殷子枫随即转头,看了看正靠在院墙下,抱臂垂眸,神情淡定的破,再扭脸,瞅了瞅正坐在秋千架上的殷咛,她正低着头,在百无聊赖地给那只倒霉的鹦鹉鸟扎“冲天小辫”。
“第三张到手了,虽然比当初预想的时间推后了几天,不过,基本上还算顺利。一大半的功劳,是容的。”殷子枫的声音很低,但却无比果决清晰:“现在,我要确定一下三张面具的保存情况,把面具都拿出来。”
小凉闻声,立刻从怀里掏出两张,那是殷咛在山洞中为对付落花风而塞给他的魇月和魑星。
殷容则也随即出示了那张刚刚到手不久的魊日。
三张水晶般透明,绸缎般柔软的面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流彩如幻,唯有的不同是,魇月面具上隐约幻动的是半弯月亮,魑星面具上透闪的是无数星光,而魊日面具上则闪烁着一轮璀璨的圆日,夺人心魄。
“很好,收起来。”殷子枫点点头,再看向破:“面具已经全部到手了,小凉的安全由你负责,容的安全我负责。现在,我们需要面对的下一个问题是,阿紫有没有告诉你,该怎么用面具换取紫婴珠?”
“去神坛。”破缓缓地抬起眼,目光凝黑。
“神坛?”
“对,巫临界惟一的神坛,就在西域天山西部的一座冰川之巅,说是神坛,事实上就是一座冰湖,冰湖上有十几座水晶冰塔,塔内,长有世所罕见的寄魂莲,那些莲花可以收存人的魂魄,许之百年不灭。如果将这三张附有巫咒的面具放入花内,则花瓣会顷刻闭合,凝结成紫婴珠。”破微闭了一下眼,似在搜寻澹台吹柳输给他的所有记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众人闻声相视一眼,同时望向他。
“在那十几座水晶冰塔围绕的中心,有座巨大的于青铜人像,人像的手背上,刻有三种不同的咒语铭文,共三句,不过,我能读懂的只有第一句。”破微皱了下眉,似在竭力回忆:“不,应该说,是澹台吹柳能够读懂的只有第一句。”
“是什么?”殷子枫沉声低问。
“麓泉之像,咒法无边。”
“麓泉之像?”众人相视一眼。
“二叔,我们不就是通过麓泉山里的咒尸洞才来到这个时空的吗,那青铜人像,会不会能不能可不可以送我们回到1800年后?”小凉望向破的眼睛,顿时闪烁如星。
“不确定,就算真的可以,怎么做才能回去,详细的情况只怕还在后面那两句铭文中。”破看天轻语,若有所思。
“西域的天山?”殷子枫沉凝了一下目光,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在锦缎上的地图,在上面找了找路线:“我们如今在南阳郡,就算到了长安,离天山旁的龟兹也有七千四百八十多里,我们快马加鞭,不吃不喝不睡觉,赶到那儿至少也得1个多月,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受伤的鱼枕月恢复养息,与魑、魊两界再度联合,卷土重来,我们将面对更大的一场恶战。”
众人沉默。
毫无疑问,没有了万俟伤这个挡箭牌,他们已完全暴露,与巫灵三界所有人为敌的血拼,将势不可免。
“所以,我们反而不必再计较时间,赶也没有用,不如趁机放松一下,好好享受享受大战前的最后一点安逸时光,”说到这儿,殷子枫故意微微一笑,缓和了一下众人刚才倏然绷起的紧张神经:“眼下,正好有喜事临门,等两对神仙伴侣入了洞房,我们先喝它两天的喜酒,放纵放纵,再走不迟。
众人的目光因他这么一说,又再次转回到了破的身上。
破沉吟了一下,点点头:“不错,黄月茵的婚事原本是我们答应过的,自然要等她嫁了人才能离开,至于小陌,成亲后,我会带她一起走。”
小陌……
殷子枫和殷容同时在心里将这两个字转了转,眼风瞥向殷咛。
殷咛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只顾专心致志地扯着根红绳,将公公鸟头顶上的那把羽冠扎起来,梳理着,再端详一下,又解散了,重扎。
某鸟无语地趴在她的腿上,一边点动着鸟趾示意无聊,一边抬起眼皮,无比伤感地瞅了瞅她。可惜对方的神经过于大条,完全没有反应,还在那里低着头,兴趣盎然地来回摆弄着它,虽然摆弄的毫无美感,乱七八糟。
“一起走,是不是有些欠妥?”殷容犹豫了一下:“我们的处境这么危险……带上她会不会是个拖累?”
“这是小陌自己要求的,我既然答应了她,她的一切自然就由我来全权负责,不劳各位操心。”破,一脸果决与淡漠。
“可是那神坛……”殷容还想再说下去,却听院墙上突然传来小凉悄“嘘”的一声。
“破?破!!”烟陌的声音在后院门外犹豫着探寻而来,接着是拍门的几声。
破闻声看了众人一眼,上前几步,打开了院门。
“破,我……惊扰你们了吗?”烟陌小心地探了探头,看看院子里的众人,见殷子枫和殷容也在,虽不知他们何时回来的,却依然温柔地冲着他们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没关系,该说的都说完了,有事找我?”破的声音温和下来,凝视着她仰向自己的脸。
“今日七里铺有集市,很是热闹,月茵姐想添些头花首饰,诸位可想与她一起?”烟陌期盼地看向众人。
“有集市啊?太好了,在这里养伤一养就是七、八天,闷都闷死了,”殷咛眼里一亮,连忙将手里的鸟一把扔飞,从秋千架上跳了下来,积极响应:“咱们大家一起去,好不好?人多热闹啊!!”
“好。”殷子枫笑着点了点头。
“那咱们现在就走,开路开路,咱们赶集去喽。”小凉乐得从院墙上一跃而下,蹦蹦跳跳地就要出门。
“你去吗?”破轻声问向烟陌。
“阿父说我快要嫁人了,需得矜持些,万不可似以前那般乱跑。”烟陌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殷咛,再转眼看看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你不去,我去作甚?”破看着她。
“啊?”烟陌不禁一脸莫名地抬起眼。
“我需留下陪你。”破勾了下嘴角,深深地看向她。
烟陌闻声,俏脸不觉倏然一片飞红,连忙向众人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再面呈羞涩地低低轻语道:“好罢,我……去还不成么。”
众人无语相视。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大家一起去,”殷咛突然在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意,再看看四周,深吸口气:“这么说,今天是要大采购啦,那个……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拿我的小金库!!”
说罢,笑眯眯地一路飞奔,扔下众人跑回到自己的卧房,匆忙忙地一个反手关门,再,顺势靠上,突然就怔怔地望住了房橼,睫毛,一阵微颤。
进屋来干什么呢?
换衣服?梳头发?对,是为了小金库……
她不住深吸着气,团团转着,兀自念叨:“小金库……对对对……那个……我得从小金库里取点钱去给新人买贺礼啊……”
她在屋里四下来回地翻了翻,最后终于想起来了,从榻下摸出了一只钱袋,里面有几串五铢钱和些碎金子。
抓过钱袋,她突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却越来越呆怔,与此同时,胸口却在越来越激烈地起伏,,咽喉在越来越紧抽地酸涩。
靠,不就是花几个钱给人家做贺礼么,就心疼成了这样,有出息没出息啊?
殷咛连忙深吸口气,定了定神,再猛地拉开门,花一样地笑着,奔踏出去。
七里铺的集市,是这附近几个村落联合的大集,摆在街市两边的不但有各种家禽蔬菜,布匹绸料,还有很多的日用杂品,首饰脂粉,加上车水马龙,人头涌动,真个是繁华热闹,喧嚣非常。
黄月茵头戴着垂纱帷帽,走在众人的最前面,一会儿选选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众人也没有好好逛过古代的集市,便跟着一路乱逛,倒是穿越以来,少有的闲情逸致。
在她的身后,是始终走在一起的烟陌和破,只要小丫头的眼睛一看上什么,破就会静静地候在一边,耐心地看着她,若收到她抬起的期盼眼神,便会立刻伸手,付钱,再收获她满足而幸福的一笑。
再后面就是殷子枫和殷容,今天的殷容,似乎欢喜的有些特别,见什么好奇什么,扯住殷子枫不住地问来问去,看到喜欢的东西,也不客气,就说想要,然后拿眼看着殷子枫,站住不走。殷子枫因她身上带着面具,得保护着她,只有时刻跟着,虽然心里惦记着殷咛,可看看身后,见她正跟小凉一起边走边吃,嘻嘻闹闹的甚是高兴,也就没再留心,一边掏钱付帐,一边为殷容收起买下的东西。
哪知就在这时,突然听得前面的人群中暴出一声粗口,然后是烟陌怯生生的连连道歉,却原来是有几个当地的泼皮在趁着集市四下寻找美色“猎物”,故意撞到了烟陌身上,跟着便碎落了一只陶制酒壶,因此便大声嚷了起来,一边叫她赔,一边手不老实地往她身上摸扯过去。小凉一听有事,连忙撇下殷咛,钻了过去。却见破一把护住烟陌,同时拿出钱来,冷漠着深不可测的眼眸,说了三个字:“赔你,滚!”
本想趁机在烟陌身上占便宜的那几个泼皮,一看,就知道这位不好惹,连忙相互使个眼色,心说咱也别犯傻,有钱就拿上溜吧。
却不防一个小孩自人群中挤上身来,与他们擦肩而过。
下一秒,这几位身上的钱袋便被小凉悉数没收,嘻皮笑脸地扔给了破:“二叔,我是好孩子,我可全交公了啊。”
“过来看看,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破瞥他一眼,目光中却有着难得的一丝温情。
“好啊,二叔,这是可你说的啊!!不准耍赖,让我看看哈。”小凉连忙跟屁虫似地跟着破和烟陌,在集市上乱转起来。
走在最后的殷咛,看着前面几人的背影,不知为什么,脚步渐渐地有些滞缓下来,破对烟陌的呵护,容对师兄的痴缠,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为之一阵神情恍惚,有一种酸楚的无力,渐袭心头。
呵呵,怎么,居然还有感觉?
不都是你一手促成的吗?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为什么,还会不爽,不甘?
殷咛不禁望了望天,甚为自嘲地笑了笑。
“咦,这位带鸟的小娘,怎么就只有一个人啊?要不要我等陪你转转?”不知何时,那几个刚刚想要调戏烟陌的泼皮竟转到了殷咛身边,几人用目光相互一个示意,同时别有用心色眯眯地围住了她。
殷咛抬眼,望了望前面,只因她自己放慢了脚步,已与前面的众人间隔了十几米远,再加之中间还有往来人流,嘈杂不己,竟没有一人察觉到她眼下的处境,依旧在集市上一路前行,结伴闲逛。
几只手,就在她这一恍惚的远望中,围绕着摸了上来,伴着那几个泼皮的嘿嘿的无赖调笑,大胆地摸捏在了她的胸和脸上,她没有挣扎,也没有阻止,只是目光忡怔地站在他们中间,颤了颤睫毛。
四周,在那一刻是如此的空旷。
“这位小娘,因何双目呆直?莫非忘了回家的路?莫慌,吾等一惯怜花惜玉,可收留于你。”一张色迷迷的脸,跟着凑到了她的耳畔。
一直站在她肩上的公公鸟再也沉不住气了,正要跳飞起来大叫,却见殷咛突然伸手,一把按住了鸟头,再回头望向对方,死气沉沉、梦游魂似地吐出一句:“好呀,不过,需得先给我治病才行。”
“治病?你有病?”那人顿时一愣。
“正是,小女子命苦,乃女乐出身,在军中做营妓两载,哪知竟得了伤寒①,大娘说这病甚是凶险,遂将我给逐出军营,如今,我孑然无依,这位大郎若肯好心收留……”殷咛抖颤着手,向对方求救般伸去。
下一秒,围着她的泼皮们,已全然无踪。
殷咛看看公公鸟,鸟也看看她。
“你看,这就是男人。”她特无辜地摊手。
一座门户低小,在街巷旁侧,正进出着信男信女的寺庵,无意中扑入殷咛眼帘。
与众人失散后,她漫无目的的转到此处,看那庵门上的匾,横陈着几个以原木为底的草隶大字:无心庵。
这是一座只能在小镇才看得到的庵,规模甚小,低了头,刚一进门,抬眼便是一垄花草,再往前六七步,便是它的庵堂佛厅,然而那烧香拜佛的几位主家,却依旧一脸虔诚,垂眸合掌,自佛厅退出时,仍兀自在口中念着佛号。
殷咛孤零零,游魂儿似地站在庵院中,仰头,怔怔。
无心庵。
人,真的可以做到无心吗?
是不是没了心,就能做到无欲?是不是惟有无欲,才能做到坚强?
一步步踏进佛堂,汉代信道者众,佛教并未兴起,故而甚为清冷,只供着尊泥塑的佛身,佛在阴暗中寂寂地盘坐,案上,供品繁盛,烟火袅袅。一个年长清瘦的比丘尼(尼姑是俗称),正在垂眸合掌,为前来拜佛者一下下地敲着木鱼,喃喃颂经。
殷咛盯着那佛,半晌,突然笑了笑,似决定了什么,接着向那比丘尼径直走去,恭恭敬敬地一个垂目:“打扰,敢问师太法号?”
那比丘尼闻声抬眼,眼前,是一个陌生而清秀的蓝衣姑娘,一缕呆萌的额发翘起,摇晃在半空,一双无辜而单纯的琥珀色的眼里,泛着一丝令人怜惜的怔怔迷茫。
“贫尼云箴。”比丘尼垂目,合什。
“原来是云箴师太,”殷咛看着她,甚为无害地一笑,目光静静:“却不知你这庵为何起名无心?难道,佛本无心?”
“非也,”云箴缓缓轻语道:“我佛只无心为己,但却有心渡人。”
“有心渡人……”琥珀色的眸光,不禁为之一个遥远,愣神几秒,忽然颤了颤睫毛,低声轻道:“我愿去发受戒,从此皈依我佛,师太可愿一渡?”
“受戒?这个……施主,在贫尼看来,施主您凡根未了,红尘未弃,不……”云箴的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则被突然架在脖颈上的寒光闪闪的匕首,给生生压在了喉间。
“渡我,现在。”蓝衣姑娘微微眯起的眼睛,和手上的杀人凶器一样,认真。
“阿……阿弥陀佛……”云箴的手指尖有些抖。
这世上,居然还有人会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来表达自己想要皈依佛祖的决心……
只是,这样一双无依无靠的眼睛,与这样一把冷冽果决的匕首,居然能够奇异地合二为一,令面前这个姑娘,像极了一头迷路惶惑的豹,充满了野性的防备与脆弱的渴求。
她看上去会真的下手,如果自己不妥协的话。只是,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成为佛的信徒?
想到这儿,云箴强自镇定了一下,淡然回应道:“施主,便是真要剃度,也应选好日子,哪能如此草率儿戏?”
“可我没有时间,三天后就要离开南阳了。”那姑娘看向她的眼晴,极是真诚。
离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那就三天后吧,在施主离开之日,你若还是要坚持出家,贫尼便为你剃度。”云箴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眼前这位,必然只是因一时的魔障而郁结于心,出家,只是她想逃避现状的一种无奈。
“好,这三天,我便居于此处,还请师太暂且收留。”姑娘的匕首渐渐地放过了云箴的脖颈,声音,稳稳的不容置疑,又决绝冰凉。
“阿弥陀佛。”云箴只得低首,算是应允。
殷咛一笑。
很好。
终于不必再那么辛苦的伪装,不必再去面对黄府里那些喜气洋洋的红,和破专注在烟陌脸上的目光。不必面对众人,笑的那么虚伪、勉强。
生命中有了佛,感情,会不会从此便有了最终的依托?
佛祖是不会因她的卑微,而嘲笑拒绝的,对不对?
是夜。
庵中的一间侧房内。烛光摇黄。
看一眼闭目静坐中的殷咛,公公鸟不禁摇了摇头,侧躺在榻案上,以翅为扇,故作风流公子一般潇洒地煽了煽,若有所思地眨眨鸟眼:“尼姑?好主意,那个……主人,咱们现在给你想个法号怎么样?叫什么好呢?摇钱师太?暴力师太?还是神偷师太?”
“闭嘴!!”殷咛连忙低声,咬牙,同时小心而飞快地扫了眼四周,她可不准备让云箴师太了解她过去的那些斑斑劣迹。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主人你叫灭绝师太更加贴近生活,”公公鸟沉思了一下,目光深邃:“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殷咛不禁在暗夜中,缓缓地抬起了那双阴霾眯起的眼,手指在危险地抬起,可就在她准备于下一秒掐住鸟脖时,那鸟却突然将翅尖一立,垂目,做合什状:“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善良,我们一定要善良。”
某咛不得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将爪子顿在了半空。
一只肥胖的蜜蜂,懒洋洋地躺在水晶盒里,正自百无聊赖地捋着触角。
小凉看看它,再抬头看看面前那间毫不起眼的“无心庵”,喃喃:“蜜蜂侠,你确定咛姐姐她就在这里面?我说,她跑这儿来做什么啊?”
身后,是破与殷子枫相视的一眼。
随即,侏儒梦收到了主人的示意,抬手,于深夜的半空中,划出一带莹闪的梦眼,于是,现出了穿墙而入后的一幕情景:
殷咛正独自坐在庵内的一间偏房中,阴沉着眼,瞥视着桌案上正自口若悬河的公公鸟。
“我说主人,你想出家就要拿出出家人的样样来知不知道?不要动不动就冒出杀鸟的邪念,阿弥陀佛,冲动是魔鬼啊是魔鬼。话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灭绝师太,除了杀鸟,你完全可以再想想自己还有没有别的需求嘛,邪念,毫无疑问,邪念总需要正义的思想来加以镇压,来吧,为了能让你在三天后进化为真正的尼姑,让我们从现在起,开始纯洁地思想和生活,尊从自己的本性,说说看,在你可怜的小心灵深处,此时真正渴望的究竟是什么?是济世救人?是普度众生?还是,仅仅做个无情无欲的光头小女生?”
无情无欲?
殷咛的目光不禁一黯,半晌,方才低了低眼,柔弱地哼出一声:“呃,那个……公公,我饿了。这个,算不算是心灵深处,能够压倒邪念的真正渴望?”
某鸟不禁一翻白眼,将鸟翅无奈地往脸上一盖,摇头喃喃:“我就知道……”
“你们都先回去。”看到这儿,破突然从梦眼中收回目光,眼风扫向旁边的小凉,声音冰冷。
“不,我要进去找咛姐姐,她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擅自走掉?难道受人欺负了吗?为什么要跑到这儿来啊?”小凉皱起眉,不解地撅了撅嘴。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破瞥向他,一字一句。
烟陌悄悄地扯了一下满心不情愿的小凉,再看看黄月茵与殷容,一起转身离去。
破又回眸,清冷无语地看向殷子枫。
殷子枫瞅了瞅梦眼中的殷咛,最终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去。
庵堂后的厨房内。
一个老尼姑正在炊烟缭绕中掀开蒸笼。
片刻后,她端起一个单层的木漆食盒,上面放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雪白馒头,几盘小菜,和一碗菜汤,哪知转身刚刚走出厨房,却突然发现,外面的暗夜中不知何时,竟静默地站立着一个人,一个抱臂垂眸,靠在树下的男人。
老尼抬头间被这突如其来的黑影吓得手上一抖,双腿发软,一连退后几步:“你……你是何人?”
那男人微一侧头,眼风微眯,于朦朦的月光下,露出了半张棱角分明,英俊冷冽的脸:“出家人的伙食,一向都是这么好的吗?”
“啊?”老尼一时还没有回过魂来,吓得衣袖瑟瑟,半晌,才在对方目光的冰冷注视下,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句:“也……也不是……”
“有发霉的馒头吗?”男人的声音如果不是渗着一种雪峰化水的冷,其实,也蛮好听。
“有……”老尼点头。
“洗锅水呢?”
“也……有……”老尼很没出息地继续点头。
屋里的殷咛,看了看面前的食盒,再无语地瞅了瞅云箴。
两个霉点斑斑的馒头,此时晃正荡在一碗混浊可疑的水中,呈现在她饥肠辘辘的眼前。
“厨房里,只剩这些了。”云箴没敢抬眼看她,自顾紧张地咽口了唾沫。她不知道面前这个小娘到底是什么人,只知道,她一定倒霉地得罪过刚刚那个人,那个冷如寒刀的男人。
可怜的崽,这可不是贫尼的主意啊,罪过罪过……
“哇咔咔,我说你个老尼姑有没有搞错哇?这是给人吃的吗?靠,鸟都不吃啊!!”公公鸟不禁看望着那碗中的脏水和馒头,一惊一乍地忿怒狂叫起来。
云箴见这鸟居然人话说的如此流利,还有对比思维能力,不禁连忙双手合什,连暗念了几声佛祖慈悲。看来,只要执著于一念,不但人能成佛,鸟也能成人的嘛。
“公公你给我闭嘴!!对师太,怎能如此无理?”殷咛直觉得以为,这是云箴在暗暗考验自己的耐心,于是吊下脸来,呵斥那鸟。
鸟不服气地翻个白眼,想再说什么,终于还是闭了喙,气哼哼背过身去。
“师太,我这会儿……呃,又不怎么饿了,还是明天跟你一起吃早饭吧。”殷咛和颜悦色深情款款地看向云箴,很有些巴结的味道。
不管怎么说,咱现在不是有求于人么。
“如此,也好。”云箴不禁暗松口气,刚才,还真怕她执著一念,硬吃下去。
“师太,我一心向佛,如今身上这衣服,乃是鲜艳的纯色,与佛礼不合,恳请师太能寻上一件坏色僧衣与我。”殷咛强按住空空如也的饥腹,一脸真诚地看向云箴。
“阿弥陀佛,贫尼这就去寻一件来。”面对这样一张柔弱,委曲求全的小脸,云箴的心里突然一个怜惜地抽痛,她没法子说不,只好应承下来,端起食盒步出房去。
禅房内,竹编的衣箱被云箴匆匆打开,她一手掌灯,一手翻拣着里面的僧衣。
片刻后,她直起身来,手上拎着一件洗得虽旧,却平展干净的赤褐色僧衣。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却阴魂不散地传来了某男冰冷的一问:“你们出家人,一向都穿得这么奢侈吗?”
云箴被这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冷汗乍起的同时,明白过来:又是那个男人,他……还想怎样?
于是,恨得咬了咬牙,猛地转过身去,定平了自己那张长出皱纹的脸,冷冷:“这位施主,我佛门弟子,清淡俭朴,如此坏色,何来奢侈之说?”
“佛门苦谛,应该在苦中求苦、苦中求悟,怎么,师太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冰冷的男人,在灯光下,现出一个懒懒的邪睨。
“你……你待如何?”云箴顿时被他噎住了思维,惟有下意识地捏了捏手中的僧衣。
“见过鱼网装吗?”男人慢条斯里。
“什……什么?”
“那么,”男人侧开头,表情淡淡:“乞丐装呢?”
“呃……”
“烂抹布总见过吧?”
“……”
殷咛在灯下,很不确定地看了看自己两指捏起的那件僧衣,再小心地瞅了眼云箴。
僧衣得得瑟瑟地被提在半空,灯光,如箭,在无数的破洞撕裂中,闪烁。
“靠。”公公鸟张大了喙,不可思议的目光,在那衣服上逐渐放大。
“那个……师太,你确定这个……是给人穿的?”殷咛歪头,眨了眨眼,目光犹疑。
云箴深沉地点了点头。
不但是给人穿的,而且,还是给你特制的。
小娘,人生坎坷,你要坚强。
殷咛显然没听到老尼的心声,她抖了抖那僧服,转眼,看向公公鸟:“你觉得怎么样?会不会露出不该露的部分?”
“呃,要我说实话吗?”公公鸟的鸟眼,却在这时,突然闪起兴奋的光来:“我觉这身衣服,实在是……实在是太适合你了……真的,我的主人,穿吧,穿吧,于朴素中露出雪白的腰身……于破败中显示滑腻的肌肤……哇呜……实在是……令人期待啊……”
殷咛恼火地瞥了眼那色鸟,再看看手上的衣服。也是,这僧衣破烂得也实在太夸张了。就算云箴师太想考验自己的决心,也没必要这么过份的吧?
“施主,是不是觉得贫尼在故意为难与你?”云箴缓缓地于坐下,垂眸。
“……”
“其实,佛并不在衣食表象之上,也不在古刹寺庵之中。”老尼姑闭目,淡然:“佛在我心,施主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不妨说与贫尼,或者能顿开茅塞,寻到另一番心境,也不一定。”
殷咛的目光微然一滞,愣了下,随即整个人便陷在了暗夜的寂寂之中。
①伤寒:中国历史上第一波伤寒大流行,发生于东汉时,世界上第一部总结性临床医学着作《伤寒杂病论》就是这一时期诞生的。作者张仲景是当时的名医,其宗族原来有200多口人,建安元年(公元196年)以来,不到十年竟然死了三分之二,其中有七成死于伤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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