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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置死地而后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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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两人走着走着,便渐渐感觉不对了,这梅林如海,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什么原因?
“会不会是……迷阵?”殷咛隔着嘴上的湿布,轻问。
“迷阵?”破沉吟了一下,淡淡回应:“既然是阵,那就破了吧。”
话音刚落,只见他挥掌一片裂锦咒,如龙在海,疾冲而出,于半空中突然化做刀影,飞掠中,面前几棵梅树便于刹那轰然倒断,残枝碎落,破败一地……
他就这么直直地,不拐不弯地一直向前,逢树断树,遇枝削枝,不消一刻,果然便看到了前面不远的梅林尽头,且隐约中,似有水声入耳。
障日潭!!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起念,脚下正待加速冲出,却听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轻软软的娇笑:“好厉害,几十年来,还从没有外人能冲进我这梅蛊林,你们俩真的是人?”
殷咛和破闻声立刻拔刃抽刀,目光微沉,一左一右,在梅花林中急寻那声音的出处。
“咯咯咯,紧张什么,其实呀,你们不用怕的,我比汝等的身形还小呢。”那笑声又起,娇嫩得快要滴出水来了。
殷咛仰头,四处飞快搜寻的目光刚一晃过,又似看到什么,猛然拉回,只见在一片梅花瓣上,凝着一滴碗盘大的露水,露水随着风中的如伞的花瓣,微晃,在阳光下折射出绚美的彩光,而一个小小的白衫美妇人,此时,竟然就慵懒地半躺在那水滴中,不但比侏儒梦小了几号,还一副□□半掩,发丝轻挽的刚醒模样,再加上水滴的光彩转动,简直美得风情万种,娇憨迷人。
“巫蝶夫人?”破冷眸犀利地向她一瞥。
“正是……”那小美人儿光彩照人地莞尔一笑,哪知笑意未消,却见破倏然一个震臂,半空中跟着闪过一道怒雪般的刀光,破空极至,杀气激涌,薄薄的如一线闪电,那滴露水立刻应声碎裂,刀风,如海浪,向梅林四周一片荡漾而开,露水中的白衫美妇,竟在那一刹间消失不见了。
破和殷咛眼看着四周不断飘落,随风诡异旋转的梅花瓣,一动不动,凝神静立。
“小冤家,你下手也忒毒辣了。”那嗲嗲的嫩声,似嗔似怪地又一次随风传来。这回,不是在梅花上,更不是露水中,还是在两人的身后!!
殷咛倏然转身,不等看清,拔出的匕首已然冲那声音来处疾扑而去!!
“咯咯咯,却连这小娘子也如此凶煞。”一片梅花落瓣,在四周随声飞舞,却并不见人。
殷咛站在乱花飞中,一时也料不到那巫蝶夫人的真身所在。
却见满地的梅花在越来越大的风里急旋,堆起越来越高的海啸怒浪,将殷咛和破紧紧围住在一管空心的花柱之中。两人一时分不清方向,未敢妄动。却听那花柱在渐渐拔高的急旋中,竟隐约传出了一曲轻浅的箫声。
殷咛和破相视一眼,暗叫不好,心说还当这夫人是怎么竖箫浅吹,却原来是用风旋起落花,以这旋起的空中花柱为箫,更糟的是,他们居然就在这箫里!!
绝不能在此坐以待毙。
破的大脑里开始不住盘算,怎么办?怎么办?
“大郎,吾之箫音,可还悦耳?何不留在此处,与吾低斟浅吹,风流一生,何如?”那娇媚的声音,透过越来越清晰的箫曲,显得更加诱人。
破闻声,冷笑:“风流一生?你虽美艳,可身材太过娇小,我便有心,似也无从消受。”
“咯咯咯……那只是我的幻形,并非真身。”
“却不知夫人能否以真身示人?”破沉声低问。
“可,但我需先观一眼大郎姿容,倘若大郎长得差强人意,那我又怎好委屈自己?”
殷咛连忙冲破摇头。这巫蝶夫人不敢贸然接近破,才借口要他去掉口鼻上的蒙布,只有这样,她的箫声才能携带梅花花粉,令他身中梅蛊。
破自然也心知肚明,但此时若不佯装中计,那夫人便断然不会现出真身,这一障,便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破一咬牙,只得拼了,中蛊就中蛊吧,只要时间拿捏的好,那蛊不会太深,自己有琥珀胆护身,想必也不会把自己怎样,最重要,得让殷咛脱身,她若中蛊,那就惨了。飞快地闪念完毕,破仰面望向四周飞旋的落花:“好,我应允你。但请夫人先放出我的同伴,如此你若食言,吾等不致全亡在此。”
“咯咯,好聪明的男子,也罢,就依汝之言。”那夫人娇滴滴地一笑,突然有风鼓起,似一把手,猛地将花柱中的殷咛倏然拽了出去。
殷咛只觉得眼前一花,跟着摔倒在地,爬身起来,却见那花柱紧紧飞旋根本就看不到里面。
“破!!”殷咛急得扬声唤他。
“你出去了?没事吧?”破在花柱里,淡淡掠出一声。
“没事。”
“好,夫人言而有信,破自不食言,现在就去掉布罩,你可放心出来。”花柱里,孑然一身的破,猛然地一把掀开脸上的湿布,仰面抬头。
“破!!千万不能……”殷咛在外面急得手心冒汗,暗自跺脚。
“咯咯咯,果然是位俊俏的大郎,我这一见之下,还真时不舍。”那巫蝶夫人原本是忌惮破的裂锦咒和锯齿圆刃,不敢靠近,刚才骗他去掉面罩,也只是想让他中蛊,可破一露出脸,她就突然改主意了,寂寞了几十年,守在这里,为什么不尝尝这个男人?看上去很不错啊。尝完之后再杀,谁也不知道。至于外面那个小姑娘,根本不足为患。
巫蝶夫人打定主意,将风一阵紧吹,“花箫”里的箫曲顿时变作了一种很暧昧的软软柔声,花粉,随着花柱在风里的旋转,扑到破的身上,芳香弥漫。
那箫曲更是一波一折,挑逗人心,软绵绵的,一时仿佛饥渴,一时仿佛叹息,颇为撩人。
破身子一晃,脸上渐起红潮,呼吸起伏渐深渐促。朦胧中,一个女人的身影从旋转的花瓣中飘然而现,却果然是水滴中的那个白衫美妇,不过如今的身材,只比破低了一头,算得上高挑妩媚,若柳若花了。
“大郎,你我二人,如今可还相配?”巫蝶夫人闪动着光华璀璨的晶莹双眸,轻笑。身上的白衫一飘如飞,恍如蝶翅,美不胜收。
破深深一个喘息,道:“我……有些不适……却是为何?”
“呵呵呵,你只是中了一点梅蛊,动情而己,只要发泄出来,身体便会无碍。”巫蝶夫人媚他一眼,随即伸出纤纤软软的雪白手臂,抚上了破的胸口,但还是小心翼翼,提醒自己随时不妙,就化影闪掉。
“夫人……是想在这……这里吗?”破看着女人那只藕白的手,在自己胸上轻搓,耳中是一阵阵的靡迷箫声。
“你不觉得,我很美吗?”巫蝶夫人眼看着他红潮情动,自己的心头也跟着一荡,眼神朦胧着仰起头来,轻轻依上他的怀里。
“夫人……”破艰难地蠕动了一下喉头,胸口急喘了又喘。
花香四溢……
箫声慵软……
巫蝶夫人看到了破眸中的微微赤红,那是蛊,如醉般难耐,是她亲手下的。
一丝笑,不觉勾上唇角。她此时终于放心下来,决定开始自己的纵情享受。
她勾着破的脖颈,与他慢慢倒地,倒在漫天满地的花瓣中,一边抚摸着他,一边妩媚抬眼,喃喃娇语:“知不知道……巫蝶就喜欢你这样的男子,心如雪冷,情为我狂……来吧……”
“喜欢我这样的男子?”破一边喘动,一边抬眼,深深幽幽地凝视着她。
三秒后。
美妇渐渐迷乱的眼眸前,突然闪出一道无情冰冷的刀光,刹那出现的杀气,令她眸中一个恐惧的放大,闪出刀光的眼球晶体,跟着“噗”然破碎,一片飞溅入花。
一切,快的甚至来不及让她惨叫。鲜血飙出,于刹那间射破了那根由巫风聚起的花柱,花瓣刹时飞向四面汹涌,散开天际。
殷咛怔怔然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奇景---
半空中,是无数花瓣的破碎;漫天飘洒中,是破刚刚收刀的身影,和蝴蝶般从地上飞掠,再一个飙血旋身,破碎倒下的巫蝶夫人……
破看了眼地上的那具艳尸,胸还在喘息起伏,眼睛还在发红灼烫,可声音,却是一断冷峭的薄冰:“现在,还喜欢吗?”
殷咛见他貌似无恙,不觉暗舒口气,将身一转,向那瀑布声处行去:“我们走!”
破无语,始终跟在她的后面,直至走出梅林,两人来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座山脚下,才突然停住了脚:“等等!”
殷咛刚刚去掉脸上那块湿捂的布,长吸了口新鲜空气,闻声只得一脸不解地转头,看他。
“我中蛊了。”破目光盯着地,竭力让自己的喘息起伏看上去不那么明显。
殷咛留心地上下一个打量,破的表情与呼吸,果然有些异样。适才在梅林有四周的飞花障目,自己竟未发现。
“要紧吗?”她踏前一步,想上前查看。
“问题不大,不过,需要处理一下。”破脸上冷漠的肌肉,跟着抽了抽。
“是什么蛊?很疼?”殷咛见他难受的样子,不觉有些担心。
“只是中了一点点梅蛊,让人动情,不能自持,效果类似于催情的虎狼之药。”破胸口的粗喘,越来越重。
“要不……去那边的瀑布用水洗洗,清醒一下?”殷咛不知该怎么解决眼下这个状况,犹犹豫豫道。
“瀑布不能去,水和水中都可能有未知的危险。”破觉得自己的唇都开始随着周身沸腾的血液麻涨起来。
殷咛明白了,在一些小说的故事情节里,但凡遇到这种情况,男人都必定要找个女人释放一下才能保住性命……
殷咛的心突然因这念头而一阵阵地狂跳起来,脸上蓦然烫红,低了低眼,面对着他却紧张地看着地,声音低而微颤:“那……我……我能帮你什么?”
喘息中的破瞥她一眼,几秒后,忽然将身转开,一边向不远的梅林中走去,一边淡然轻道:“呆在那儿,别动。我一会儿就好。”
殷咛一怔,没懂他什么意思。
只见他走到不远的一块山石后,半靠在那里,低头似解了下衣带,然后从那里渐渐传来些声响,和破明显在压抑的一声声有节奏的低喘。
她目光一散,缓缓怔怔地转开身去。明白了。
他……是在……用自己的手去,勉强解决那个需求……
呵呵,还真是有洁癖啊,殷咛垂了下眼帘。笑。
所以,他就算是中了蛊,就算眼前有她这么个活生生的女人,也是不屑用的。洁身自好,可不就是他一惯风格?何况,他还准备与烟陌成亲,如果跟自己搞出个不清不楚,就算是出于无奈,与她这个绿茶婊勉强苟合了,可从心理上讲,他也还是不能接受的吧。
好,很好,这不就是自己当初的设想吗?斩断彼此的未来,相忘于千年远隔的时空……
只是破,他还真是一个从来都不懂得用借口来放纵自己的男人。
殷咛看了看天,想笑,可……可是为什么,身后男人那一阵紧似一阵的低声喘息,却偏偏不肯放过她的心脏,偏要一下一下地在那里狠揪。
你对我,真的已是如此……厌恶……
曾经的你,你眼里的光,那光里的激情与爱……
真的可以那么快的,烟飞云散……
只是一夜的出轨,就这么容易让你放弃……我是该欣慰,还是失望?
她笑,渐渐蹲下,因为腿一直在打抖,站不住。而目光则一直一直地看着地,越看越模糊……
片刻,破的脚步从山石后传出,想必是解决完了。
她连忙仰起头,使劲地眨了眨眼,将眼里的朦胧飞快散开。接着伸手从怀里掏出懵逼状态的公公鸟,在鸟疑惑不解的目光下走到一棵野枣树前,然后将它卡在树枝杈上,再后退几步,认真地瞄了瞄。
“喂喂喂,那个主人,貌似鸟爷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吧?你……你、倒底想干什么?”公公鸟心里没底,看着她,有点迷糊,又有点结巴。
“没事做啊,用你当靶子练呗。让我试试看哈。不要乱动,乱动扎上你,可不能怪我。”殷咛掏出匕首,眯了下眼,做飞甩前的准备动作。
“那我……我不乱动,你还是扎上我了呢?”
“也不能怪我。”
“为什么?”
“因为你躲闪的能力太差了啊。”殷咛歪头,眨眼。
“啊?不要啊!!!“公公再也忍不住了,一声惨嚎:”我说主人啊,你无聊可以做很多别的事嘛,为什么要用一只可怜的鸟来开、开、开刀?你知不知道像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完全可以去泡泡帅哥,吟吟诗、弄弄草,谈谈婚、论论嫁什么的,不带这么杀鸟拔毛,惊心动魄的吧?”
“你在嚎什么?”身后,突然传来破冷淡的一问。
殷咛似根本没有对他刚才的事有所察觉,一回头,嫣然笑道:“我正逗这傻鸟玩呢。你的蛊解了?”
“嗯。”破没有看她,径直走过,顺便扔下一句:“把鸟带上,封了它的嘴。”
“喂喂喂喂!!我抗议!!为什么要封我的……”鸟正想反抗,突见得破缓缓回头,冷冷瞥向自己一眼,胸前高涨的气焰顿时一个泯灭,连忙怯怯地看着他,低声:“那个……人家这个不叫嘴,明明叫喙的好不好?”
破头也不回,继续走在前面:“下一关是障日潭,我们要集中精力,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障日眼。哪怕最后只剩下一个人,或者一只鸟。”
“呃,如果只能剩下一样,那么建议还是剩下鸟,比较人道。”公公鸟连忙耷拉出鸟舌,双翅一蜷,做可爱讨好忠犬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