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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落花听冷暖 剑胆照冰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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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中,殷子枫和破正一前一后地从层层树杈上翻滚而下,再狠狠地摔落在地。好在这是一片野林,久无人烟,地上铺满了陈年堆积下的厚厚松针,两人摔身落定,急爬起来,抬头正见鱼枕月俯冲飞至的身影和一道无比犀利的红咒直劈而来!
殷子枫和破连连后退,哪知那咒却如海潮般连连追涌,在一片炸地飞叶中,猛然击上了殷子枫的胸口,只见他痛得闷哼一声,身子向后直飞出去。
破此时再也顾不得右臂上越来越麻木的毒伤,运起一掌碎魂咒,刹那白雪纷飞,卷起遍地的落叶,一片呼啸迷眼地冲着鱼枕月围罩而去,刚刚落地冲来的鱼枕月没有料想对方还能反击,已是措手不防,出手相抗是来不及了,只得旋身疾退,待到那咒影散去,松针落叶纷纷荡落,却已不见了两人的踪迹。
鱼枕月顿时气紫了那半张面皮,将手猛地一挥:“给本宫搜!!”
黑蓝色的那团噬骨立刻嗡嗡一声,刹那飞散,在松林四周到处搜查。
狂奔10分钟后。
“噗!”殷咛和殷容同时一个扑倒,不住喘动着身体,再翻身坐地,气咻咻地望向不远处的山脚。
只见那片熔岩浆去势已越来越缓,渐渐地,终于停滞不前。
“差、差点被烤、烤乳猪了!”殷咛以手撑地,一边喘动,一边看着那条还在红光闪闪的沸腾岩浆带,深感劫后余生的幸运。
“面、面具……你没有真的……真的丢给他们吧……”殷容喘的话不成句。
“当然没有……在这儿呢……”殷咛拉起衣袖,果然自手臂上小心地揭起了一层莹闪透明的柔软。
“好!我们走!”殷容干涩着喉咙,咽口唾沫点了点头,全身酸疼地爬起身来。
“去哪?”
“刚在往山下跑时,我好象瞥见了一个白色的降落伞,正随、随风往西去了,一、一定就是他们!”
“两位小娘,”一旁的周瑜见状,连忙施礼上前:“多谢相助,你们既然要往西去,那瑜等只得就此别过!改日,请一定与破来周府小坐,瑜当设宴摆酒,重谢各位!”
“唔,也好,至于摆酒设宴么,”殷咛想了想,然后一把拉住周瑜,仔细认真无微不至地嘱咐道:“呃,简简单单的做些鲍鱼翅参、一虾两吃、蹄花火锅、燕窝猴头什么的就行啦,至于酒么,你喜欢茅台、五粮液还是扎啤?……”
周瑜不觉尴尬地看了看她扯住自己的那只手,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快走吧你!”殷容见殷咛又吃货上头,只得摇摇头,上前拉开她,解围。
“对了,还有可乐鸡翅!记得啊,要用翅中做,翅尖没肉,翅根呢,肉多了不好入味啊!”殷咛一边依依不舍地望住周瑜,一边被殷容拽着,掠过满脸灰土,满眼惊疑的孙权,匆忙忙地望西奔去。
“公瑾,此二女何人?此处又是哪里?究竟何故何因?”惊魂未定的孙权望了望那两个完全无视自己,匆匆远去的女子,转眼,充满疑惑不安地看向周瑜。
周瑜举目,遥望着她们的身影,半晌,方才缓缓地吐出一句:“将军,他们与吾等并非同道中人,此事便说与你,只怕一时也无法取信,不若视为枕上梦魇,又何苦深究。”
……
荒野寂寂,夕阳西下。
殷咛迎着天边那浪潮般层叠的云海晚霞,脚踏草地正走着走着,突然间一个停步,歪头问向旁边:“容,说说看哈,如果我告诉班主任,三国的吴主孙权曾经挨过我的耳光,你说她会是个什么反应?”
殷容想了想,然后冲她做了个评估智商的上下打量。
“呃,好吧,”殷咛耸耸肩,走出几步,又问:“那如果我说,周瑜曾经约我吃饭?”
这回殷容连想都不想,直接给了她一个鄙视花痴的侧目。
“我就知道。”殷咛只得抽了下嘴角,翻眼看天。
“咦?”殷容不知望到了什么,忽在这时目光迟疑,脚下一顿。
“咦什么?”
“看那儿!”殷容指向荒野上的一片雪白。
“小凉!”“小凉!”
有什么人在摇晃。
小凉浑身抽痛地咧了咧嘴,睁眼,眼前是天空,还有殷咛和殷容的脸。
“咛姐姐!”躺在降落伞旁的小凉刚叫出这三个字,眼泪便瞬间模糊了视线:“姐姐……”
“怎么了?别哭,别哭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他们人呢?”殷咛见小凉哭的伤心,已情知不妙,声音,竟也不免急得一颤,有些拐调。
“老土……老土死了!”小凉此话刚出,便忍不住哇地一声,抽噎着大哭起来。
“什么?”殷咛目光一呆,在小凉的哭声中,久久怔然。转而想起老土在蜃空岛时,曾对自己的拜托,眼里不禁颤出了一层闪晃苦楚的薄泪,就这么死了吗?这样一个对家庭充满着深深依恋与责任心的好男人,居然就这么……
“那子枫呢?子枫人呢?”一旁的殷容只管扯过小凉,急问心上人的下落。
“大、大哥哥和我二叔……一、一起跳伞了……”小凉兀自抽泣。
“跳伞?”殷容的脸刹那苍白,眼睛一下子黑洞洞的仿佛没了魂魄。
“为什么跳伞?跳到哪儿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的殷咛颤了颤唇,问得又茫然又小心。
“老土和宇文诛同归于尽之后,那个半张脸的丑女人跟着又来追杀我们,二叔和大哥哥怕我会和他们一起落到那丑女人的手上,就在前面那片松林上空跳了伞,”小凉指指远处的一带绿线,再眨眨泪湿的睫毛,抽吸一声:“引、引那个丑女人,追杀他们去了,也……也不知道有没有逃出她的魔掌……”
“走,去找他们!”殷容立刻站起身来。
“可是,可是二叔说,要我在吴县城门口等。”小凉犹豫了一下。
“那你就先等在那里,我们随后就去!”殷容焦急着殷子枫的安危,也顾不得与小凉多说,撇下他,拉过殷咛就往远处的那片松林跑。
“嗡嗡嗡!!”一群闪着毒蓝色微光的噬骨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猛地飞回到鱼枕月的面前,再全体一个变幻,变作了一个指向东面的手指。
“哼哼。”鱼枕月冷冷一笑,向东奔去,果然,在十丈之外,发现了她想要的那两个猎物,原来中了咒影的殷子枫,竟差点就被她打下松林中的一处深沟,那沟大约是火山爆发或者地震时裂开的,阴森陡峭,深不见底,而破,此时正趴在沟边上,一手抓着棵树,一手紧拽着吊挂在深沟上空中的殷子枫,似乎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正自冷汗直冒。
“咯咯咯,”鱼枕月看着这两个身在绝境的男人,不禁走上一步,看着他们,得意阴寒地诡笑起来。
“嗡嗡嗡!!”噬骨们大约是饿了很久,在她耳边吵吵着,然后幻化出一张血盆大口,做咀嚼状。
“急什么,真是一群饿死鬼。”鱼枕月白了它们一眼:“就知道吃吃吃,都先给我候着!”
噬骨们立刻吓得退闪一旁,噤声。
“已到如此地步,你们也该知道本宫的手段了,”鱼枕月抽笑了一下那半张脸,闲闲地走到破的身边,瞥眼看他:“你们只要乖乖得交出面具,就可免一死。”
破没有理她,只咬着牙,手臂颤抖地抓着半空中的殷子枫。
“放、放开我……你自己快、快走……”殷子枫无力地仰起头,看向破,嘴角却在这时突然溢出一股黑血。
“不放!你也不准放!”破的声音在抖,是那种正在拼尽全力的坚持。
鱼枕月见两人根本无视自己,脸色不觉变了变。
“快说!面具在哪儿!”鱼枕月猛地一脚,恶狠狠地踩上了破紧抓树干的那只手。
破闭了下眼,没动,只是嘴唇有些隐隐的发紫。
“破……我们不能、不能都死……总要留、留下一、一个照、照顾她……”殷子枫咽了口血,与破相拽的手,已经用不上多少力了。
破无语地盯着他,继续坚持,虽然他也看不到这样坚持下去能有什么结果,但他知道,如果不坚持,就什么结果都不会有了。
鱼枕月得不到回应,眼里凶光一闪,冲着两只手都不能动,完全无力反抗的破就是狠狠一掌,直劈他的后背:“回答本宫!”
破背后受袭,不禁闷声哼了一下,拽着殷子枫的手痛得直抖直抽。
“为、为什么……”殷子枫在昏聩中微喘,无力而勉强地看着他:“这么傻……”
“既然……既然她、她选择了你,那么你……就不能……死!”破的全身都在迸尽余力地颤抖,扭曲的声音里,飘散着血腥。
殷子枫的手,猛地僵颤一下,呼吸滞停,随即,流血的嘴角上现出了然隐约的一笑:“原来,是为了她?”
破闭了下眼,嘴里的腥甜和手臂上的麻木让他吐出每一个字,都很艰难:“采访吗?你哪家所报社的……麦、麦克风呢?”
“呵呵……”殷子枫禁不住一边吐着血,一边虚弱地笑看着他:“真遗憾……我们……我们今生……居然不、不能成为朋友……”
完全不知所云地看着他们的对白,被晾在一边的鱼枕月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她可怖的脸上猛然闪过一抹恼怒的阴霾,就在她准备冲这两人痛下杀手之际,一道铺天的咒影突然自她身后偷袭而来,鱼枕月此时也有些托大,万没料到此时此地竟还会出现别人,虽然她闻声就是疾闪,同时起手出咒,可倒底晚了一步,肩头被那偷袭来的咒影扫到,整个人顿时一个负痛旋转,被迫急退到一丈开外,此时定睛再看,却是一个白惨惨面无表情的男子,他有一双异常奇特的眼,如梦如幻般地闪着光华,状若五彩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