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咒之江湖有贼》武箭

142、不知道

　　少女对将要到来的事情，有些忐忑，黑暗中只能感受到因衣裳越来越少而产生的凉意，渐渐，男人的呼吸开始急促，游走在她身上的手掌也越来越烫。很快，整个人已如弦上绷起的利箭，无法停止下来，他将她越抱越紧，越吻越深，不断地揉搓着怀里的甜美与温暖，片刻之后，忽然冲着少女雪白的脖颈一个侧头俯去，如扑食的野兽，在张口叼咬住她的同时，准备开始最为原始的索取……
　　然而，少女的身体却在这时，在刹那的一个极为混乱的闪念中陡然一僵，一股从心底深处钻来的莫名恐惧，如毒蛇般冒着嘶嘶冷气，异样而熟悉地爬上全身的毛孔。不！不能，不可以！有个魔鬼般的声音透过夜，甚至穿过千年时空，径直扼住了她的咽喉。她的身体顿时紧绷。
　　“不，不要！”她根本抑制不住那恐惧的力量，莫名慌乱，挣扎着失声大叫。
　　“小千？怎么了？”破的渴望虽然被她猛地阻挡在外，欲求不满的喘息中，虽然泛起不解、沙哑和痛苦的沙砾，但人，却依然不肯放弃地搂定着她。他实在需要，需要为自己在这一刻寻找可以宣泄的出路：“告诉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行！不行！不行！”她死死地夹住自己，摇头，慌乱异常地挣扎。
　　“如果，如果不愿意，为，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才拒绝？”破艰难地低俯着自己，如猎食无果的兽，在一下下不堪饥饿疲惫地喘动。
　　“不知道不知道！你快放开我！快放开！”殷咛在他身下一阵惶恐猛烈的推拒。可是不对，为什么她的心，会因这时的拒绝而抽痛？不是想承担，想付出，想拥有的吗？不是爱一个人，就该为他打开□□与灵魂的吗？可是为什么，会寒冷？会惊悚？会怕的要死？会如此的不能接受？我这是怎么了？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在头脑混乱中一边为自己的不可理喻而困顿，一边在他身下激烈而任性地阵阵扑腾。破，只得心力交瘁地闭了闭眼，长喘一声。
　　身下反抗中的那份坚决，说明了她的毫不犹豫，说明了她的彻底反悔了。反悔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破缓缓地苦笑，脑海中闪过了他那个所谓父亲的男子，冷冷的低声诅咒：“你是黑暗中的杀手，一个永远在阴冷黑笼中徘徊生活的兽，不要试图挑战，你以为能赢，能掌握所有？不，你妈妈得不到的，你也永远无法得到。”
　　破一边反复回想着这几句，一边喘息而专注地看着身下那个不断惊恐欲逃的女人。
　　渐渐，他松开了手，放掉……
　　殷咛察觉到他的力量正在流沙般地涣散，怕他随时反悔，在自己被放松到了刚刚可以挣脱的程度上时，她突然一个起脚，本想蹬开他的同时翻身而起，谁知却意外地踹上了他的脆弱之处，破顿时闷声一哼，捂住自己，同时倒在榻上，脸色苍白。
　　殷咛一时间也没看得真切，待翻下床榻，抓起地上的衣带捂住了自己，这才看见了破闭目痛僵的姿势，不觉大惊失色，正想上去看他，却猛听得屋里陡然乍起了一阵防空警报般的阵阵怪叫：“快来人啊！不好啦！采花大盗啊！快来人哪！我家主人的清白啊！不得了了啊！真的是风云突变色胆包天欲行不轨之天下有狼啊！”
　　随着这怪叫响起，不知何时被惊醒的公公鸟已自急活活地扑着翅，在屋里一阵上飞下窜地扑腾起来。
　　院落里，顿时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门开，灯照，先冲进来的是殷子枫，接着是探头探脑的侏儒梦，最后，衣袂飞洒的落花风才自门口，缓缓地举步而现。
　　看看眼前那片激情翻腾后的狼籍，殷子枫先是难以相信地瞥了眼破，再看看那个软软靠在墙上，目光失神，怔然发懵的丫头，抬手将自己披肩的外衣扯下，裹住了她仍自暗颤的身躯。
　　“你们来的正好，你们出现的实在太及时了！要是再晚一步，我家主人的清白就真的不保啦！她以后可还怎么嫁人？不，还怎么见人哪？主人，都怪我，我怎么就睡得那么死呢，都没有保护好主人……”公公无比乖巧地飞落到了殷咛的肩上，歪头，做泪眼蒙蒙无比自责状。
　　殷咛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只呆呆地愣着神，看着屋中的某处空旷，好似被惊吓住了魂魄。众人探问的眼睛，不得不再次落回到了破的身上。
　　他，此时正衣衫零乱地站在榻前，赤裸着两块紧致的胸肌。落花风依着门，黑魅滑腻的眼睛在那处耐人寻味地扫了扫，再跟着一个上撩，落在了男人那张抽搐着苦笑的脸上。
　　破的确是在苦笑。在盯着被殷子枫护在身边，正自失魂微抖的殷咛，苦笑：“对不起，我抱歉。放心，以后我绝不会再碰你，一根指头都不会。只是，我想在离开前再问句话。”
　　他紧涩的声音，令发呆的殷咛回魂般地抬起了头，只是眼里，依旧一片痛而无解的迷茫。
　　“你，”他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地吐出：“有没有，爱过我？”
　　有没有爱过？如果没有，为什么会因他幸福又会为他难过？可如果有，你又为什么拒绝？为什么要伤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殷咛痛苦闭眼，摇头，她没有答案，她没有，她可不可以不回答，她可不可以逃避，可不可以永远躲在师兄的身边，在他无言的保护下失忆？
　　“你这个半夜闯门，欲行不轨的采花贼！被人当场抓住居然还敢对我家主人痴心妄想地说什么爱？也不拿镜照照，谁瞎了眼会爱上你？外表一块冷冰冰的臭石头，内里一只色迷迷的大饿狼！哇咔咔……大饿狼！”公公伸着脖子，斗鸡似地冲着破乱嚷嚷。
　　破没有辩驳，只是无语地盯着她。
　　而她，完全没有听到那鸟在怪叫什么，只觉得自己脑袋里正在崩裂无数的碎石，一块块，尖锐着扎来，明明刺得生痛，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最终的真相。她，无助地摇了摇头，眼里闪着疼痛的泪光，嬴弱地紧紧扯住了师兄的衣。
　　看看她紧扯着殷子枫的那只手，破，不禁自嘲地低了低头，一笑。
　　果然还是太自以为是了吗
　　他突然在嘴角上，加深了那个笑。
　　好，很好。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再明了一切地点了点头，理理衣襟，挺身，无视众人地径向着门外走去，那冰冷的身影，犹如一只负伤的孤狼，在负起所有不堪和隐痛的同时，义无反顾地走入了那场孤独无伴的风雪，咬着牙，不再回头……

　　夜，最终在殷子枫为她掖好被角，关门离开后再度平息，然而陷入黑寂中的殷咛依旧独自蜷缩着，失眠、呆怔、茫然。
　　突然，手腕上一个刺痛。那是发光的阿紫在吸咬着她，不放。那么能不能再咬深一些，能不能再疼痛一点？为什么，即使是痛，也无法消减自己内心，那一阵阵持久不退的酸楚，与哀伤？
　　不知何时，腕上的疼痛渐缓，喝过血的阿紫突然在殷咛的脑海中闪过恨恨的一声：“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臭丫头！我讨厌你！讨厌！要不是为了能让你听到我的骂声，我才不喝你的血！你的血，是世上最最难喝的！讨厌！”
　　闭上眼，殷咛加紧了自己不胜寒冷的蜷缩：“只是讨厌吗，为什么，我却是恨，那么的，那么的恨我自己？”
　　“你、你少再装模作样了！”阿紫的声音像含着一丝想哭的轻颤：“总以为那么骄傲、冷漠的小破，肯为你改变，变得像个孩子，像个白痴，是值得的；总以为，他对你的爱，对你的好，总有一天会得到回报，你会给他幸福的。可是，可是连我都让你给骗了！你根本就不懂珍惜！你根本就不配他的爱！”
　　不配！不配！不配！
　　殷咛黯然的眼里，突然一个苦楚的泪闪。原来在这个世上，不是没有幸福，不是没有爱情，你得不到，是因为你根本不配啊！她猛然一把抽出匕首，再往雪白的前臂上用力一压，缓划过。血，立刻从翻开的皮肉中涌出，暗夜里，一道蜿蜒。
　　“你，你……”阿紫不禁有些错愕的结巴，身上发冷：“你、你别想用这种方式来，来博取我的同情！”
　　殷咛摇摇头，还不够疼。再来一刀，会不会好些？
　　“你，你搞什么？割，割肉就那么好玩吗？”阿紫终于有些怕了，殷咛脑中的意识，在混乱的，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她，那是无边的痛楚，又渴望痛楚。读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很不对！
　　再一刀。血腥的味道，开始在她蜷缩的夜里弥漫。
　　“你住手！破要是知道，他，他是不会允许的！”阿紫被她搞得有些崩溃，这丫头疯了吗？
　　殷咛的眼睛一雾，苦笑：“他还会在乎吗？不，连我都不在乎自己，他又怎么会在乎？”
　　摇摇头，用匕首的尖硬，继续放出滴答的血红。
　　“你这样，又有什么用”阿紫的声音突然放低了，她发现自己，竟陷入了一片迷乱的伤感。
　　殷咛闭上眼，脸上，悄然滑过一道湿痕：“是啊，有什么用，还是想不明白。阿紫，为什么我的灵与肉，竟然可以分开？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也不知蜷缩了多久，她茫然的目光散乱无着地落在了头顶的房梁上。幽暗中的房橼，是一个长十字的飞鸢梁架，犹如黑影在那里俯瞰展翅……
　　突然间，一个怪异的声息陡然从耳中乍起，冷气！那熟悉的中了毒的冷气，嗖然间，再次传遍全身！
　　“阿紫，阿紫！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感觉，恐怖的，让人不可遏制，你能感觉到吗？救我！帮我！让我明白这是什么！”殷咛的身体突然一阵紧绷，失措地颤抖。
　　阿紫立刻冥想在她的脑海中，却发现那里全是些破碎的片断，好像一面古老的镜子被砸碎在地，有什么东西，正在那破碎的光里，一再地闪现，是黑色的，黑色的……
　　她努力地辨别，将破碎一块块地拼接，终于，阿紫看到了，殷咛也看到了，那是一只黑色的蝙蝠！
　　蝙蝠？殷咛缓缓地，渐渐地望向那橼梁，再，狠狠地颤了颤，一股恐怖的冷气直抵心脏：它架在晨曦微薄的夜中，竟果然像极了一只蝙蝠，一只阴深、巨大的蝙蝠！
　　“你怕蝙蝠，从小就怕，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为什么……”阿紫游走在殷咛的思绪中：“你还常做一种怪梦，梦里只有一双眼睛，一双女人的眼睛，那么绝望，凄厉……然后，总是会伴着声声惨叫……”
　　“等等，闭上眼，让我来帮你，一定有什么还沉淀在你记忆的最深处……”阿紫突然间觉得有什么十分可疑，她能从殷咛纷乱的脑海中感受到某种暗藏的蛰伏，正在慢慢地，破茧而出。
　　于是她开始拼命地发光，想要唤醒她大脑里所有的蛛丝马迹……
　　突然间，一个人的脸携着闪电，阴霾而现！
　　那是殷十七的脸，是他九年前的脸，那时的他还没有长成现在那副可怕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是阳刚俊秀，只是他脸上的笑，为什么那样恐怖？瓢泼大雨、雷电交加，呼啸着黑夜的房子、扑打着狂风的窗子、别墅里那条长长的楼梯，还有一个少女惊恐的哭泣与尖叫。
　　殷咛被打开的记忆开始像电影一样播放：那个八岁的自己，正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中，扒着冰凉的门框，在向楼下的大厅悄然偷窥：一个纤弱的少女，被几位师兄扯着头发，拽着双腿，一路扔到了客厅的地毯上，女孩瑟瑟发抖地伏在殷十七的脚下，惊惧着，哀求着：“总裁，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我真的受不了，那个男人，他、他根本就是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