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咒之江湖有贼》武箭

132、狱底情殇

　　悄然，点地。四人终于轻轻地自山谷高空中滑落，低蹲在了钟乳石的山洞顶上。
　　小凉看看手中树枝上的公公，公公抬头伸喙，示意还要往前，四人悄无声息地踏着夜色，潜伏着又行几步，公公开始连连点头，示意已经到了位置。

　　殷咛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处石缝上的野草，那里，果然如公公所言，露出了一个窄小向下的洞。破伸手下去，同时打开微型电筒，在里面照了照，四周基本光滑，他扯过垂下来的透明合金钢丝，率先下去，探了几米，才向上面闪了闪灯光，示意安全。
　　殷子枫冲小凉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留守在洞顶，如果有什么突发事件，可以策应。接着，便带上公公，和殷咛一起，手扣专用丝钩，顺着那钢丝悄然而下。
　　当他们自钟乳石洞的顶端悬空而入时，洞里那些莹光闪闪，鬼斧神工般的钟乳石刹那如铺卷百里的汉白玉雕，直扑眼帘。几十盏缎白色的宫灯冷冷寂寂地映照在半空当中，没有任何的人影，只有钟乳石间的水，在滴滴叮咚。
　　三人一鸟，轻轻地自空中悬掉落地，分头紧贴着几根落地的钟乳石，四处查看了一下。
　　“喂，这里什么也没有啊。”殷咛一个旋身，闪到了破的身旁，蹲低了，一边轻问，一边继续观察四周：“就算曹拓没关在这儿，可总还有别的人犯吧？难道这巫灵狱是徒有其名，根本就是一座空狱？”
　　公公鸟将眼一翻，得意地告诉她，其实这里的每一座钟乳石，就是一座中空的石牢。里面分别关押着螭界最歹毒、巫术也最高的犯人。殷咛闻言，不觉放眼四望。好家伙，这大洞里长着这么多的钟乳石，有吊的有立的有歪的有挂的，林林总总，天知道曹拓会被关在哪里？
　　“要不，我们先打开一座石牢，问问里面的犯人，说不定还能问出点什么？”她转眸问向众人。
　　破点点头，随手摸了一下身后那座冰柱似的落地钟乳石：“那就这个吧。”
　　“不行不行！”公公连忙摇头：“我们还是换一个吧。在落地的钟乳石里关押的，往往都是重刑犯。”
　　“喂，先说说看，这石牢怎样才能打开？”殷咛对着那座钟乳石一阵好奇的打量。
　　“自然是得念咒啦，分开五指按住石头，然后对着它念一声‘狱底无疆’，就开开啦。”公公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向四处张望了一下。
　　“噢，”殷咛分开五指按上那柱钟乳石，试了试手感，在心里暗自玩味了一下：“狱底无疆？”
　　正思忖着，却不料那钟乳石柱竟陡然抽起了一堵一人多高的石壁，露出了里面一个空洞洞的牢狱来。
　　“啊？！”公公顿时惊疯起来：“怎么回事？不是说不要开的吗？”
　　“我只是在心里念了一下咒而已啊，怎么知道它……”殷咛困惑不解地刚说到一半，便蓦然一下，就被破推亮的手电光照出的石牢内景，给彻底惊呆了。
　　只见在那钟乳石的内空石壁上，竟钉着一个巴掌大点的侏儒小女人！但是她的面庞和身体已经完全发育成熟，犹如青春期的少女，凹凸有致。然而，令殷咛最感诡异的却是这个小女人的脸！她……她居然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连那双琥珀色的眸，也如出一辙！简直就是殷咛的迷你版！
　　“你好，我的小蜜桃。”那侏儒小女人看着殷咛，给出一个勾魂摄魄的笑，柔软的声音，居然也像极了她！！
　　“等等……你、你是谁？为什么……”殷咛怔怔地看着她。
　　“为什么会跟你一模一样，是吗？”那小不点殷咛咯咯一笑：“因为我就叫梦！不错，我是所有人的梦！我能幻化出所有人的模样。你爱的，你恨的，你想占有的，你想抛弃的，甚至你自己……”
　　侏儒梦一边说，一边深深地看进殷咛的眼里，那眸光如星点点，好似真的梦境一般，在不可思议地蛊惑人心：“我还能运用我的梦眼，让你看到周围你想要看到的一切。只要你能拔出我颈上的那颗巫钉……”
　　“不要！别听她的！快关上这该死的牢门！关上它！！”公公挣扎着，羽毛惊乍，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个该死的梦！绝不能放她出来！
　　然而就在它话音未落的下一秒，一个惊叫的女人声音，却陡然从不远处的一个洞穴深处，向他们这边渐跑渐近地传来，其间，竟夹杂着宇文卿的阴阴低笑。
　　众人相视一眼，怎么办？这会儿该往哪儿躲？往哪儿躲似乎都不够安全。
　　“我看，你们还是快点躲进来吧！”侏儒梦看看三人脸上的表情，突然诡秘一笑。被那个该死的宇文诛关了十年，如今机会总算来了，呵呵，真是天不绝我啊！！
　　耳听着宇文卿的低笑越来越近，看来也没什么可以挑选的余地，殷子枫只得说声：“快进！”自己首先闪了进去，再贴住石壁，将殷咛一把拉了进去。这石牢的高度其实够了，可是前后的容积，实在过于太狭小，破只得紧压上她的后背，三人才勉强挤进石柱的空洞，好像夹心饼干，而那石壁的牢门，则贴着破的后背，开始缓缓下滑……
　　石牢中的殷咛在黑暗中被前后两个男人贴身夹在中间，前面是师兄的胸膛，后面是破的怀抱，这多少有些令她尴尬，却又毫无办法。只得强自镇静地小声问道：“喂，小小梦，这里会不会闷死人哪？”
　　“嘻嘻，当然不会了，”侏儒梦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就像殷咛在自问自答：“不用担心的，钟乳石上有很多天然气孔，否则那些关了几十年的巫，岂不早就憋死了？”
　　“那我们在里面说话，外面会不会听到？”殷咛压低了声，小心再问。
　　“不会，这钟乳石牢的好处之一就是无论犯人在里面怎么哭骂叫喊，都传不出声去，避免打扰两位狱使大人的谈情说爱，而外面的声音则是无孔不入，这样，狱使无论颁发什么号令，都不必一个个的开牢复述，只需站在洞中间说上几句话，全牢的犯人就都听了。厉害吧？”
　　“别跟她说话！”伸手不见五指中，突然传来公公认真警告的声音：“她会蛊惑人的神智！”
　　“是嘛？”侏儒梦模仿着殷咛的声音撒起娇来：“那不如让我先蛊惑一下你，好不好啊？人家在这里关了十年，都没机会见到你这么可爱的小鹦鹉噢。”
　　“你要不想死的话，最好老老实实地闭上嘴！不然我再把巫钉压进一寸，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不知为何，公公的怪声在此时听上去，竟严肃的可怕，完全没有了它平时呆傻可爱的风范。
　　“咦，你……你怎么知道……你、你是……”梦疑惑地似乎蓦地迟疑了一下。
　　“少废话，打开你的梦眼，我们要看看外面的情况！”公公断然。
　　“当然。如你所愿。”梦谨慎地打量一眼那鸟，再将双眼狭细，只见黑暗中刹时一片莹光，幻出一只类似电脑三维制作出来的手形光体来，只见那“手”在石壁上魔术般一个虚抹，众人面前的石壁立刻一片透明，竟如同隔着层玻璃，映出了牢外的情景。
　　“你们看吧，嘻嘻，绝对刺激噢。”梦的声音在魅惑人心地低笑。

　　三人定睛看去，却见一个破衣烂衫的秀美女子正惊恐万分地跑进了这座密布钟乳石林的巫狱主牢，她显然是被什么惊吓住了，一边求救般地乱寻着可以逃掉的出口，一边不时惊骇地回探自己来时的方向。紧接着，宇文卿便身着一袭黑色深衣，暗闪着点点珠光，自旁边一个侧洞中慢行而出，低头垂发地缓缓露出了那张俊美阴邪的脸。
　　“大、大人，行行好放了奴家吧。”那女子跑到溶洞里的一眼泉池边，眼看无路可逃，只得冲那宇文卿扑嗵一声跪下，颤声地哭求道：“绿衫愿意做牛做马，一辈子服侍大人，就请大人给奴家一条生路吧！”
　　宇文卿那双雪色的瞳仁透过低垂的发丝，幽幽闪闪地盯着她，寒得糁人，可嘴角却绽起了一丝诡笑：“做牛做马，服侍一辈子？想法不错，不过……你配吗？”
　　他边问，边上前捏起了绿衫的下巴，再俯身凑到她的脸前，目光里闪着恶作剧般的狡诘：“要知道，你只是浅儿用过的一个身体，用完了，不需要了，就得毁掉。”
　　“大人，不要啊！”绿衫仰起哀求的小脸。绿衫的身子往那眼不住涌动的泉水旁挪了挪，看着他，一个冷颤。
　　“不想死吗？”宇文卿的手指轻轻地滑在绿衫的颈上，极尽温存地一下，再一下，而每一下，都会引起绿衫的一个冷颤：“可是浅儿从来都不喜欢她用过的那些身体，既然如此……”
　　宇文卿说着说着，眼里渐渐地沉出一个毒影：“你还求什么呢？”
　　绿衫突然一僵，怔怔地看着他，脖颈上，不知何时勒缠上的那根闪亮蛛丝，使她的生命，完结在了一个弹指的刹那。
　　静静地看着软软倒在地上的绿衫，宇文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一挥手，竟将那绿衫的尸体一个甩手扔起，掷进了泉池旁，一个垂悬着淅沥水帘的深洞。再，倏地一个回头，柔声问向了身后：“浅儿，你来了吗？”
　　水声叮咚。
　　“浅儿，今天已是第五天了，既然他们还是没来，那个女人的身体，我们就用了吧。”宇文卿站在空旷的石洞中，似在跟空气商量。
　　水声叮咚。
　　“你也同意么？那好，我带她来……”宇文卿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恬淡的笑。
　　殷咛在钟乳石牢中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为什么以，突然觉得那笑，竟让人看得心里发酸。
　　“有点同情他们，是吗？”梦的声音此时轻轻飘渺着，还真的有些像梦呓：“是该同情，虽然他们是这里的狱使，不过，比起我们这些被关在石头里的犯人，实际还不如呢。呵呵，云浅浅，宇文卿……一个是守宫女巫，一个是宇文家的后起之秀。当年，多么声名显赫的两个人哪！却偏偏为了喜欢，为了爱，甘心沦落成了现在这样。”
　　“你就闭不住嘴是吗？！”公公突然恼火地打断了她。
　　“呵呵，怎么，不想听了吗？”侏儒梦轻轻地笑起来：“看来我没有猜错呢。有人是不是根本没有想到，他们还有这么一手，被剥夺了身体，却还能借来身体？”
　　“你！”鸟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嘶声欲嚎，却又没了下文。
　　“还是看看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吧，”梦突然岔开了话题：“这么赏心悦目的的事，错过了可是很浪费的噢。”
　　殷咛尴尬地夹在两个男人之间，扭头向石牢墙上的那片梦眼，凝神看去。
　　却见这时的宇文卿抬头一个挥手，嗖地弹出朵白光，直入半空中的一盏白缎宫灯，刹那间，宫灯内的烛影一个摇曳，有淡如清霜的蛛网立时从宫灯的下方一倾而下，同时带下了一个长发黄衣的女子，赫然正是被困的曹拓。
　　殷咛心里一叹，老天，谁能想得到，那宫灯居然也是牢笼。
　　再看曹拓，大约被宫灯里被关的多少有些神志昏沉，始终垂着头。宇文卿上前伸手，两指将她的香腮一捏，痛得她颦眉中悠悠地转醒过来。
　　“美人，你不大走运啊，”宇文卿的嘴角上挑着淫邪的笑：“看来你的同伴是真的抛弃你了，可惜啊可惜，那个小千就这么让她给逃了，不过更可惜的，还是你。”
　　“既然到了期限，是男人就给我个痛快吧。”曹拓恨恨地盯他一眼。
　　“痛快？当然，一定会很痛快，不但痛快，我们还会如胶似漆呢。”宇文卿低笑的脸压过去，几乎撞上她的鼻尖。
　　“你！你敢！”曹拓脸一飞红，同时猛然侧头躲开，心说他要胆敢再上前一步，我便咬舌自尽。
　　她这边打定了主意，宇文卿那边却缓缓放开了她的腮，盯住几秒之后，突然一笑，手扶蛛网，垂了垂眼：“浅儿，你又不乖了，这回，还想让我再等多久？”
　　曹拓一怔，他，这是在跟谁说话呢？惊疑中悄悄地转了转双眸，四周，明明空寂无人。困惑中，懵懵懂懂地顺着宇文卿的目光往上一望，不觉骇然惊心，只见一大滴一大滴的黑色水珠，正自高处的钟乳石上滴落，且越滴越快，最后成串地滴落到了那张垂直的蛛网上，再蜿蜒流下，向她诡魅如蛇地覆来。
　　殷咛的呼吸不觉为之一滞，也同时感觉到了后背上，破紧贴着的胸口在悄然紧缩。
　　“不要妄动，”梦立刻告诫：“那边的陷阱说不定早就铺好，就等着你们一个冲动，往里跳呢。”
　　“不错，这是他的地盘，我们只能智取，不可强攻。”殷子枫沉声附和。
　　没奈何，殷咛只得放下速救速退的心思，转眼再看。却见那黑水中隐约流动的影魄，此时竟陡然间腾空离网，如一只快猛掠影的野鼠，在冲曹拓惊诧仰起的脸上钻扑而去的下一秒，“嗖”然没入了。
　　“卿……”随着这声叹息，刚刚还在露光闪闪的蛛网上僵立呆视，仿佛失去了意识的曹拓，此时竟缓缓地转动了双眸，灵动起来，在望向宇文卿时，眼里竟烟花般绽起了两点烛影摇红的光，它润润红红地遮住了曹拓原本的黑瞳，只一个水波莹闪，便好一只可爱的小白兔，乖乖地睁着红眼，在柔顺而期盼地仰看主人，像是要渴望得到他的抚摸，却又欲求还休。
　　深深地看着那双纯纯流转的微红妙目，宇文卿的嘴角上忽然挑起一抹笑意，单手，缓缓伸出，在穿过她颈后长发的刹那，陡然一个五指紧抓，迫使那颗孱弱的头颅在猛然后仰的同时，现出了两瓣热血轻涌的娇唇。
　　“浅儿，这么好的一副身体，让我们光玩邻家小女孩的那套把戏，是不是有点浪费了啊？”宇文卿低伏下那双狼般幽深的雪色瞳孔，在向女人压去妖魅笑意的同时，另一只手，已如野兽掠食般地倏然抓向对方微微后倒的腰际。
　　“啊！”如醉酒般眼眸轻红的女人，随之发出了一声微惊的吟叫。
　　不是吧，难道他们真的要在这里……那个？
　　“我们悄悄出去。”破的声音带起一缕风，轻拂在殷咛耳后。
　　“好。”殷子枫立刻同意：“先出去。这样挤着，总不是办法。”
　　被钉在牢壁上的侏儒梦不觉心头一沉，不好！他们真要出去了，八成就再也不会回来，那她可怎么办？不，绝不能与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失之交臂！无论如何也要拖住他们！
　　侏儒梦立刻道：“你们要是这样出去，可救不了那位小娘，别忘了，如今她的身体已被夺舍，除非云浅浅甘愿自己出来。不如，你们答应带上我走，我愿献上一计，保证事半功倍。”
　　“我答应你，说。”殷子枫毫不犹豫。
　　侏儒梦得偿所愿地嘿嘿一笑：“诸位，一起巫山云雨不见得会是出于真的喜欢，但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便定然会为对方好不犹豫地付出□□，因为□□，往往是对灵魂最终的承担。他们认定了彼此，宁可抛却所有也要为之付出，可是等等，想想看，这样变态的付出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要向对方索取一切吗？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会不会因为灵与肉的不统一而产生过深深的不安和害怕？害怕终有那么一天，彼此为之抛弃掉所有的那份情感会真的灰飞烟灭……如果真成那样，他们必将彻底的，一无所有。看到了吗？他们此时的疯狂，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爱已越来越绝望，越来越遥远了吗？所以说，崩溃，或者只差一个小小的引发，一旦发现了来自灵魂的背叛，那么……”
　　“那么就是相互毁灭。”破，沉默良久的声音从殷咛的耳后传来：“所以……”
　　“所以你们要想救人，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侏儒梦的声音依然平缓，但却明显带着阴阴的狡诘：“离间。”
　　“继续。”殷子枫用柔和的鼓励，肯定了梦的设计，对这里完全陌生的众人，急需更多的细节。
　　“这巫狱的最底部有一处叫做巫莲禁地的所在，不能使用巫咒。”侏儒梦诡异地笑说。
　　“因为，”破忽然接口道：“禁地里的白水晶是极阴之物，它能吸走三界中所有的巫咒。如果强行用咒会被最顶上的那具黑晶死灵棺灭去肉身，魂魄也会同时被收，封在死灵棺里，永世无法冲破，永生不得逃脱。”
　　“哎呀，你怎么知道？”梦看着破，因意外而面露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