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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狱底情殇 ...

  •   殷子枫当然知道那是因为破有紫眼的缘故,澹台吹柳能知道的,破自然也能知晓。但他本就是个冷漠性情,别人也不好问得详细。因此只管继续问梦:“然后?”
      “然后……”梦低声,将自己的计策吧啦吧啦地很快和盘托出。
      众人听完,心里都闪过了同一句话:女人要是狠毒起来,果然是毫无下限哪。
      但眼下,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殷咛轻叹一声:“一定要这样吗……”
      “咛,虽然我们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想想那些被掳掠来的女人惨死了多少,他们,也该有报应了。”殷子枫的声音带着他的气息,喷在殷咛近在咫尺的面颊上,那是殷咛非常熟悉的清凉草本的气味,初闻隐约带着一缕纯净的甜意,再闻才觉出是某种深邃的木香,安神,却又坚定。

      一声微响,石牢的那片门壁,鬼魂般地缓缓抽起。
      按照众人刚才的简短商议,首先是破和殷咛从中闪身而出,二人丝毫不加掩饰地站在钟乳石洞前的那片空旷之中。
      正在蛛网上颠鸾倒凤的两个人,双眼蓦然一个对视的微睁。
      终于还是,来了吗?宇文卿的雪色瞳孔,透过额前几缕低垂晃动的长发,向二人现身而出的方向微然一瞥,在看到殷咛的瞬间,一抹阴阴的笑意不由地在嘴角边轻轻抽过。
      “破,他们俩可都会使咒,不一定能赢啊。”殷咛抱着双臂,端详。
      “怕什么,这里有处巫莲禁地,在那里可不能用咒,否则会魂飞魄散。真要是打不赢,我们就往那里跑。”破边说,边冷冷地盯视着卿浅二人,寒潭幽深的双眸中,突然就在这时刀光一闪!霎时间,锯齿圆刃飞转急至的戾气已扑至宇文卿的后颈,那绝决冷煞的一击,不是试探,而是破于尖锐的全力杀招!
      死,或者抽身!这就是刀的主人,那个滴水成冰的男人,要告诉他的话!
      宇文卿将牙一咬,身下抽开再一个转闪,刃影,已追魂般紧贴着他的脑后堪堪掠过,在嗖然闪断那蛛网的同时,也连带着削下了宇文卿的几缕额发,一冲而飞!
      网床的破裂,令女人一声恨叫,翻下的同时,双眼血红地一个黑发迸飞,跪地伏身,犹如一只浴血的凤凰,“铮”地一声从十指尖上弹出了十支半透明的尖锐冰棱,向破狂扑而去:“我要杀了你!”
      这声“你”字刚一迸出,伴着锯齿圆刃的光华倏然飞回破的手中,一道眩目的锦瑟咒随之砍出,在划裂洞内地表的瞬间,无数锐利的沙石为之一片呼啸腾飞,向上如倒流的瀑布,溅起了一堵隔空的弥漫,女人的冰爪立刻变抓为撕,气波如潮,只听“啵”地一声,沙石中的咒影一遁而散,半空中的石块碎砾们,像骤然失去了生命的尸体,纷纷坠下,却早己不见了破和殷咛的身影。
      侧目四扫,只来得及瞧见宇文卿追击的背影在一个分支的洞口处闪晃即逝,那里还真是通往巫莲禁地。
      女人双目煞红,喉里隐隐发出一阵恨颤,正待急追,身后却蓦然传出了一个男人低沉而颇具磁性的声音:“云姑娘,你身无寸缕,这样追去,多少有些不雅吧。”
      女人陡然一顿,缓缓地回头侧目,在看清对方的刹那,脸上涌起了一片毒煞黑气:“原来是你!上次,若非有人在温池洞里突然布咒,惊了我的水魄,你和那个小家伙又怎能逃脱?”
      “对于那些没有结果的往事,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揣测结果,”殷子枫微靠在钟乳石柱上,垂眸,根本无视那女人做势要袭的冰爪,反倒冲着脚下那些石砾微微一笑,再一个挥手,将自己脱下的外袍飞扬抛出:“不过你倒应该揣测一下,宇文公子的……那颗心。”
      随着衣袍飘落,女人伸手展臂,哗地一个旋身,在披上衣袍的同时蓦地回眸:“心?他心如我心!”
      是吗?殷子枫心中暗自一笑,悠然抬眼:“明不明白,为什么男人变心,他的夫人总是最后知道的那个?很简单,不是那些男人太狡猾,而是有些女人太自负。明明就是两个人,两颗心,却偏要自欺欺人地说什么他心如我心,呵呵,可笑,不但可笑,而且还甚是可怜哪。”
      “你!”女人不觉羞恼一喝,十指冰爪闪电般地向他面颊狂挖而去:“岂有此理!”
      殷子枫没有躲,只静静地瞥向她,吐出两个字:“小千。”
      冰爪蓦地停在了殷子枫的眼前。
      殷子枫眼睛一掠,心说我就赌一把吧,赌那宇文卿并没有将自己遭人戏弄的事说出来,从常理上讲,只要是个男人,遇到这种事都会打烂牙齿和血吞。
      想罢,他轻云淡地地抬起手,没什么表情地掠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道:“这名字很熟,是吗?你以为宇文公子为什么会对那个小千的身体念念不忘?难道只是贪图美色?可小千的脸,似乎长得还没有你现在附身的这位姑娘漂亮。不觉得奇怪吗?为了要见她一面,你的男人居然能煞费苦心地等上五天,这种事?你以前在他身上见过?”
      “……”女人怔住了。
      殷子枫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心中暗忖:那位主以前哪里遭过女人的戏弄?他此时眼巴巴地想找小千复仇,以便挽回颜面,这种心理你又如何能知?
      “想知道答案?我,可以帮你。”看着忡怔中的女人,殷子枫伸手,轻轻地为她理了理衣领,声音,温柔地好象在呵护一只受伤的小兔。
      “条件。”半晌,女人才缓缓地抬起眼,死盯着他,吐出的声音仿佛一个茫然无措的梦呓。
      “我要你附身的这具身体。只要你肯退出来,我可以做人质,跟你一起去巫莲禁地看看,看那个让你倾心爱慕了一生,放弃一切的男人,是不是真有一颗永恒不变的心。”殷子枫认真坦诚地与她对视。
      女人抬起的红红眼睛在困惑、疑虑、不信又忐忑的情绪纷扰下来回转变着,未了,终于下定决心地点了点头:“既然信他,还怕跟你去吗?”
      殷子枫看着她,如沐春风、颇为鼓励地地点了点头。
      信他?既然信他,又何必跟去?
      看来,好奇心永远都是人类足以致命的缺点。而做为一个守宫女巫,果然是需要无情无欲,因为只要爱了,任何女人的智商,都要归零。

      “狂奔!美女,它必须成为你有生以来最为彪悍的狂奔!”
      “时间,我的小蜜桃,你必须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如果来不及跑到临狱之底——巫莲禁地就被宇文卿截下的话,那我只能说,恭喜你,终于有机会成为巫灵史上死相最惨的倒霉蛋倒霉蛋倒霉蛋蛋蛋蛋……”公公鸟和梦在殷咛离开石牢前的这些嘱咐,此时正在她狂奔于风的耳边,有些失真、遥远地回响着。
      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眼下必须毫无美感地狂奔,并且很有可能惨死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们这两个忧国忧民的小败类?!衣袂飞横在空的殷咛,一边在不住后闪的溶洞岩石中憋劲疯跑,一边无限怨恨地暗自咬牙。
      身后,轰轰炸响的无数咒影中,晃闪着破飞劈在洞壁石岩上,碎石四溅的圆刃刀光,和连连迫近,急追而来的那双阴魅雪眸。
      好吧好吧,这就像春节放炮,既然放开了,那就索性再猛烈些吧!听着身后爆烈四射的逼近,奔跑中的殷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在凝眸间,忽地闪出了一点恶作剧时才有的阴笑精光。

      “告诉我,你们真的相信,自己能从这里逃出去吗?”宇文卿一边步步急迫,一边微然眯起那双毒可攻心的笑眼,问破。
      破,根本无视对方的轻蔑,运起咒影刀光,死挡着他欲追殷咛的去路。几招下来,宇文卿不觉暗暗吃惊于面前这个男人的强大,错眼再看前面狂奔的那个鬼丫头,竟已蓦然消失在了前方洞口处,当下心中一急,突然疾风展臂,从十指撑开的蛛丝上陡地摔出几粒闪电般的雪钻,将破划出如虹的锦瑟咒刹时冰解成扑面疾卷的冰粒雪花。
      只见环环相套的钟乳石洞内,顿时风雪漫天,乱迷人眼。破正自激雪凛冽中艰难抵御着,突见一粒雪钻倏然扑面,带起一簇星点寒光,直插眼底!避闪不及的他只得将锯齿硬生生当胸一个上撩,圆刃掠起的刀风在迸出“裂锦咒”的刹那,现出了一道轻薄的细光,在霎间分裂雪钻的同时,只见轰然一波巨响灼光,散出的强大冲击力,竟将宇文卿和破同时抛炸向了溶洞两边。
      心知这层气波的力道不可蛮抗,破顺着那冲击波的飞散,连连急退飘后了二十多步,饶是如此,他依然退无可退地狠狠撞在了一处洞口的壁岩上,撞得岩石碎块一阵剥簌而下,也撞得他脸上肌肉一个冷冷的抽痛,皱眉,再蓦地一个犀利抬眼,见对面被同时抛飞远去的宇文卿,也在当当几个连退,无法站立收步。
      破强忍了一下喉间那股欲涌的血腥,正待要转身入洞,却冷不妨从那洞中,扑卷出了一大团稀奇古怪,滚雪球似的“绿鸡屎”。
      刚刚定住身形的宇文卿一瞥之下,不觉眉头暗抽,声音变得异常冷冽:“江尸苔鬼?!你是怎么出来的?!”
      那物不语,突然一个滚停,再吹气般地几下凹凸拔高,眨眼就塑身成了一个绿幽幽的人形。
      “狱使大人,脸色不大好嘛,按说关了我十一年,脸色不好的该是我吧?”那人形颇为自负地将双臂一抱,似笑,绿皮褶皱下的双眼,闪若鬼火。
      “你胆敢逃狱?!”宇文卿嘴角冷笑。
      “若我一个,自然不敢,”江尸苔鬼突然一阵咯咯怪笑:“可要是一群呢?”
      他这边怪笑未绝,身后那洞里,已然乱蹿出了几十个形态各异,颜色古怪的巫临重犯,他们有飞的有跑的有跳的有爬的,一时间,如同猛然通开的下水道里泄出的如瀑污物,冲着宇文卿一片群魔狂舞、飞蹿叫嚣地齐扑而去!
      “哼!就凭你们吗?!”宇文卿将头一低,嘴角含着些许不以为然的冷笑,突然伸指一个空弹,立刻从洞顶的石缝中,嗡嗡有声地飞出了一大片乌云盖顶般的黑腹细毛蜘蛛,这些带翅的毒物只一个俯仰,便“呼”地喷出了铺天的蛛丝,每一根缠落到逃犯的身上,便如受到了一条剧毒的鞭刑,在那里泛起一道道焦黑血痕的同时,还滋滋地冒出成条被液化了的毒汁来。
      这天降的毒网,再加上宇文卿从地缝里挥手招来的无数狱鼠,令蜂拥而出的巫犯们刹那间慌了阵脚。无人领导的这场越狱立刻开始陷入一片四散奔逃的空前混乱之中。
      “嘘嘘——”随着一声古怪的口哨声,殷咛突然贴着那处洞口的石壁,冲着靠身在岩石上,正凝神握刀的破,探出了上半身:“喂!你死了没?没死还不快走?!”
      破猛一见她,因意外顿时惊斥:“我的任务是阻挡他,你的任务是给我快跑!为什么又自作主张地返转回来?!”
      “因为,老娘丢了保镖会更危险啊。”殷咛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冲着混乱血腥中,宇文卿那双冷瞥而来的犀利雪眸笑眯眯地挥手,本来还想表示友爱地飞吻一下,却蓦然间被暗自咬牙的破一把抓过,拽进洞口,只得一起狂奔而去。
      看一眼他们趁乱闪逝的背影,宇文卿一边飘扬着长长的额发,从容剿杀着各色巫犯,一边绽出阴闪闪的恨笑:“以为放了这些巫犯这样就能挡得住我?臭丫头!知不知道,你欠我的已越来越多?想没想过,该怎么还呢?!”

      在和破一起飞身掠影的狂奔中,殷咛时不时会遇到几个刚从石牢里逃出的巫犯,于是,时不时地会有各种奇怪的问题伴着他们的狂奔,絮叨而来:
      “哎呀,你就是那个自由战士吗?请受我五体投地的一拜!”一张娃娃脸上的大眼睛正在莹石绿闪的洞壁上不住地眨。
      “赶紧跑吧,费什么话。”拔腿掠过——
      “你竟敢闯到这里来营救我们?!说说看,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一位消瘦的骷髅干尸般的女人,从洞壁幽光里阴阴地探来她那张腐烂的脸。
      “无可奉告!”拔腿掠过——
      “螭界真的被魇界灭了吗?外面真的已经大乱了吗?全部的牢狱都被打开了吗?为什么要来救我?入狱前我真的没有欠你银子?”这是一个爬在洞道上方,满脸忧心忡忡的软体男人。
      白眼,继续拔腿掠过——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能做我们的主人吗?”半空中飞过三张看不到脸的连体大嘴巴。
      “屁话,什么叫能做?根本已经是了!”其中一张接口。
      “那么主人,我能不能提醒你一下,你好像跑错方向了,那边可是通往禁地的路!”另一张继续。
      “你给我闭嘴!主人大智大慧,需要你这洗脚水来提醒吗?”另另一张怒然反驳。
      “你说什么?真是欠咬,说说看,我有多少年没咬过你了?”终于,三张连体大嘴巴争吵着,相互打滚,咬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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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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