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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破城之战 ...

  •   “什么?!”审配大惊,全身的血都涌上了脸,他一把揪起士卒,眼都红了:“你给我再说一遍!”
      “军、军师,地道进不去……”那士卒说着,竟像是要哭出来了。
      “怎么可能?什么原因?!”审配一边斥问,一边血都凉了。
      “守地道的弟兄们,也不知是何原因,竟然统统倒毙,是鬼,一个男鬼,他,他守在地、地道口,也不知杀了我们多少人,也不知他手里是什么兵器,总之,总之,是冲不进去……” 士卒的眼里满是说不出的惊恐。
      审配哼了一声,稳了稳神:“我当什么,不过是个毛贼,就算他三头六臂,也难挡我千人之众。来啊,随我杀进去!”
      振臂一呼间,率着众官兵下得城去,直奔长阳巷内。却见那铁铺的四面墙壁早己坍塌倒地,树上、瓦上,到处都是死尸,血肉飞溅,惨不忍睹。周围的威虎军们虽黑压压一片,却只能围着中间那座石亭,己经无人再敢主动上前。
      正在这时,猛然回见军师赶到,众人一个个跟得了主心骨似的,连忙施礼分队,只见那审配杀气腾腾地直冲进去,放眼一望,当下却愣住了:
      只见一个沉默低首的男子,浑身是血,手持一把古怪的圆形兵器,如一抹萧杀的北风,天寒地冻地屹立在亭前,脚下,全是成堆的死尸,寂寂无声的死……
      柳叶,随风轻落,落出一抹清寒的凋零。
      亭前,那男人渐渐抬起了头,一道清冷的眸光,箭驽般射在审配的眼角上:“你,怎么才来?”
      缓缓的声音,月光流水般的从容,但听在审配的耳中,却是机伶伶一个寒战,手指冰凉。
      但审配必竟是审配,他就算手脚麻木,大脑还是灵活的:这个人,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又是怎么知晓这地道里的秘密?除了这东南角楼的几个亲信,自己并没有向别人透露过,就是侄儿审荣,也不清楚,此人,究竟什么来头?
      揣着狐疑,审配强自镇静着,一指那人,喝道:“你这不知死活的贼子!是要我赶来给替你收尸的吗?”
      男子闻声,一笑,淡淡的,很好看的一笑。
      他,居然会笑?
      周围的官兵齐齐呆掉,只因为他们刚才是真真正正见识到了一个杀人魔头的骇人手段,那已经不叫杀人了,是切人,不,割人,割麦子一样地割人。在割的血雾腾飞,惨叫漫天之后,这个人还会站在死人堆里笑,笑的那么云雁悠长,水天一色。
      “你笑什么?”审配明知道问的是屁话,却还是禁不住想问。
      “我笑人一老,就会变天真,也不知道是该祝贺你,还是该同情你。”他眼风微斜,敛眉一声轻语。
      “废什么话!兄弟们,不管他是人是鬼,今天不杀出去,横竖都是一死!上啊!”审配心里一抽抽,猛然间疯了一样抽出佩刀,直冲过去,众人刚才耸起的敬畏之心,立时被军师杀身成仁的气势所吞没,加上求生的欲望,促使这群虎狼之士挥起刀剑,狂叫着,一起向石亭扑杀过去!
      只见那血衣男子突然间将身一闪,手里的圆形兵器如地狱鬼影,发出怪异的声响,飞将出去,在距自己一丈处划出一个硕大的圆弧,触者,几乎还来不及惨叫,便倒身而亡了。但在千人之众的围剿内,想要以一人之力固守,实在难如登天,一层层一浪浪的官兵疯了般涌上去,前赴后继,那巨大的力量,无人可撼,血衣男人不得不退进了石亭,正在危机之时,一个少女的身影突然间自那石亭的地道里飞也似地钻出来,手上也不知拿着个什么东西,好像机关弩,拇指一按,一个铁钩状的锐器立刻扯出纤细的绳索,唰地射向对面的城墙,挂在了墙垛上。然后回过头对那男子大叫一声:“走!”
      男子伸手一把抓住那少女手上握着的“弩”,手上同时毙杀了涌上来的十几个士兵,少女再将那“弩”上的圆形按钮一推,绳索突然开始收紧,将她和那血衣男子“唰”的一声拉飞起来,在众人惊愕的眼里,急升到了半空。
      飞血!一刀,再一刀……
      曹拓爽疯了一样,率兵向烟云滚滚的东南角楼上杀去,到处是惨叫,是头颅,是穿膛的一击和染血丢弃的兵械。
      审配呢?审配呢?曹拓一边狂砍,一边不住地在城上四顾。却见奔杀在前的许褚正领着兵,急匆匆正要调头下城,曹拓顿起疑云,伸手一拦:“你要去哪儿?”
      “大小姐,你快放手,审配那厮就要逃了!”许褚见是曹拓,虽急得要死,也不敢胡乱发飚。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清,休想下城!”
      那许褚深知曹拓秉性,再急也没用,只好简而言之:“刚捉住一个守城的军士,他说审配在城下长阳巷里设有一个暗道,直通城外,眼下,只怕早己带军出城,将我们反围起来了!”
      “什么?”曹拓大惊,连忙回身跑到城墙垛前,顺城的小巷里看,却果然看到不远的一条弄巷中人头聚集,真是黑压压一片,不觉跺脚道:“糟了!”
      两人顾不上多说,立刻率兵又直杀下城,冲那巷道奔去。片刻功夫,两军已然相遇,一时间短兵相接,杀声四起,曹拓一心要与许褚比个高低,非生擒审配不可,正杀的性起,突然听得众人一声惊呼,抬头却见有两个人自敌群中飞出,飞至半空时,曹拓已然看清,那血衣男子的身形,正是她一直惦念难忘的破!不觉在抬头相望中恍然一个走神,旁边两个威虎军的士兵瞅准时机,猛扑上来冲着她反手就是一刀,曹拓只觉着有风袭来,挥手相挡,却只挡住一刀,另一刀正中她的右臂,剧痛的爆裂,令她双手脱刀,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眼看有敌人相继扑来,飞在半空中的破将这一幕看的真切,也不及多想,一松手,离开了拉升他的“弩”,自半空飞落下来,手中的锯齿圆刃同时散发出一道积雪阳光下的夺魄清寒,于落地的同时,扬袖轻挥,对面,立时一片惨叫扑倒、飞血如虹!
      曹拓捂着右臂,回眸看向他,为那一挥的冷冽惊艳无比震惊,一时间竟怔然忘语。半晌回过神来再看,那石亭因无人把守,已有大批的威虎军开始涌入地道,地面上的人数渐少,只那审配不知何时,已被许褚的部下扑身活捉。
      破见许褚还要率兵追下地道,连忙叫道:“不要去!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许褚一愣,看向曹拓,见曹拓站在破的身边,很信任地点了点头,只得将手一伸,令众人不必再追。破抬头望向挂在城墙高处的殷咛。殷咛会意,取出一个遥控定时器,轻轻按住,红灯闪过,只是一秒的沉寂,突然间,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自地下传来,一路连爆着,地震着,无数破碎的砖瓦、铁器、刀剑、人肉,随着爆破的声声巨浪,从地道下直冲出来,犹如火龙在地!
      地面上的官兵们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惊惧中纷纷伏地抱头,连一向胆大的曹拓也不由“啊”地一声,扎进了破的怀里。破半搂着她,旋身急退,一直避到城墙下,才没有被那些状如飞雨的各种血肉碎屑波及。
      一立住身形,破便松开了手,谁知怀里的曹拓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依然紧偎着。破正想推她,却听“吱“的一声轻响,殷咛顺着绳索自墙头滑了下来,停住,一边踏住墙砖,一边侧身看看两人,啧啧有声地摇摇头:“抱上就不松手啊,看来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噢。”
      曹拓愕然看向她,身子微离了一些。
      破却抬手将曹拓继续按在怀中,再淡淡地看向殷咛:“你不觉得三秋,有点短吗?”
      殷咛被他噎的脸色微变,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你?原来是个女的?”曹拓歪着头,一脸困惑又微带敌意地打量着她。
      “是啊,小美人,干嘛这么看着我?”殷咛依旧侧身悬吊在那里,伸手过去,笑笑地勾了勾曹拓的下巴:“是不是一直暗恋我,如今发现了我的女儿身,心里即痛苦又失望?”
      “呸!”曹拓挣开下巴,一脸不悦:“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他。”
      说着,目光已深深地望向了抱着自己的破。
      殷咛笑笑:“我二哥可是有妻有子的人。”
      “那又怎样?”曹拓压根不看她,只闭目贴住破:“我,已经顾不得了。”
      殷咛阴惨惨地道:“别忘了,你还得习惯和他的男宠在一起争风吃醋。”
      “这些天他不在的时候,拓天天夜夜都在想这事,可想到最后,发现自己还是放不了手,如今这命,都是他的了,只要能在一起,还有什么不能忍?”曹拓紧紧地扯住破的衣袖,似乎真的在忍。
      “天哪,这都能忍?真是太痴情了,我真是太感动了,”殷咛摇摇头,一脸的感慨,然后搭眼看看破,故意问道:“二哥,你就不感动吗?”
      破没理她,低头看了看曹拓的伤口:“伤口,一会儿我带你去包扎一下。”
      “嗯。”曹拓点点头,心里那个甜,笑得简直如沐春风。
      殷咛突然间咬了咬牙,一个隐约的恼怒直逼眼眉。
      “看来有点深,可能会留疤,伤口一定要清洗干净。”这样的细心与关怀,在破,完全是空前的,绝无仅有。
      “只要你不嫌。留什么都好。”曹拓望着破,喃喃道,她已经醉了,神色朦胧,什么杀敌攻城,捉审配开城门,统统都让给别人好了!
      看看他们,再点点头,殷咛干笑了一下:“好吧,你们小两口接着肉麻,我就不打扰了!”
      “去哪?”破突然抬头,冷瞥向她。
      “还能去哪,找帅哥呗。”殷咛扭开脸,手上的绳索一响,整个人便被唰地提升上去。
      破抬头间,那任性的丫头已双脚飞蹬,借着绳索之力,沿微斜的墙体一路攀到了城头上,再,头也不回地闪身而去了。
      破看着那空空的墙头,几秒后,突然收回目光,猛然推开曹拓,抽身就走。曹拓下意识地跟上几步,却听破头也不回的冷冷一声:“我让你跟来了吗?”
      “啊??”曹拓呆了,脚步顿住,一时间有点适应不了。
      “记住,我会救你,就会杀你!”破的声音里,刮着刀刃般的寒风。
      “可是……。”
      光!一道青铜圆刃的光华轻闪!曹拓只听脑袋上的头盔“铛”然一响,最上面的那层圆顶和长缨就已被劈落在地!风中,连带着飘出几缕断掉的发丝,在曹拓震惊失神的眼前,飞过。
      收起圆刃的冷冽,破,敛手静立,警告的眼风,凉凉地瞥视着她。
      曹拓怔怔地不敢相信,捂着臂膀看着看着,突然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破举步,无声地走过废墟上的战场。周围,是爆炸后的浓烟,滚滚如浪。死尸和烈火,在脚边相映成堆。夜色浸出的背影,在曹拓眼里是那么的孤傲、寂寥,不可接近……

      “跪下!”许褚押着捆绑中的审配,一把将他推倒在了曹操的面前。
      浑身血渍的审配整个人在一身痛哼中昂头跪倒,面向曹操,一脸仇绝。
      看着这个跟自己苦苦作对了半年之久的男人,曹操终究不免有些惺惺相惜,依然想留为己用,再度开口:“军师可知那西北隅的城门,是何人所献?”
      审配冷冷盯住他道:“不知!”
      “是你的侄儿审荣。一个晚辈,尚知良禽须择木而栖,难道你这样聪明的人,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吗?”
      审配的眼里顿时涌出一浪惊愤,咬牙道:“审家竟出了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败类,叫吾九泉之下,如何面见祖宗?!”
      曹操笑着拍拍他的肩:“你过去与孤作对,是为那袁氏兄弟尽忠,但大丈夫当审时度势,如今既然已败,何苦还不知进退?”
      “食人俸禄,忠人之事。城亡人亡,曹贼何必多言!杀了就是!”审配根本不买帐,扭开头去只管冷笑。
      旁边的辛毗见曹操还在犹豫,突然引身而出,向曹操哭拜道:“曹公明鉴,某兄全家都已被这恶贼所杀,佐治别无心愿,请曹公速杀此贼,以慰冤魂!”言语之间,满怀愤恨。
      曹操只得叹口气,转向审配:“你要以死尽忠,孤就成全了你,临死之前,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审配沉吟了一下,道:“你军中有一人物,手持怪刃,下手极快,吾之威虎军几乎全部命丧他手,配,只愿死在此人手下,也算与威虎军士们,同死同归!”
      曹操转头,面带疑问地向身边众将看去。
      却见许褚出列,低首回禀:“审配所说的,正是主公的护卫,破。”
      “审配的威虎军,几乎全部命丧他手?是怎么回事?”曹操很感兴趣地凝视过去。
      许褚便将自己在长阳巷内亲眼所见的激烈杀戮,爆炸的地道和被破救下的曹拓,详细讲了一遍,周围人一时间听得面面相觑,胆战心惊,连曹操也不觉间神情异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再看向审配:“既然如此,孤就遂你所愿!”

      建安九年(公元204年)八月,审配在城门东南巷战被俘,誓死不降,面北而跪,引颈死在破的刀下。曹操自昂然立于车銮之上,进驻占领了攻打半年之久的邺城。至此,曹操于纵马狼烟中平定冀州。
      邺城,也从此成为了曹操今后称霸的政治中心。

      柳士巷内,袁府四周,一片尖刀竖戟,重兵把守。
      府内,杂物混乱,四壁潦倒。一间光线昏暗的内室中,刘氏坐在一张雕花漆案旁,神情恍惚地想着什么,而甄氏则被府外鼎沸的人声与刀枪吓得花容失色,俯在案几上忧心忡忡,战战兢兢,那张花一样娇艳的丽容,更是被眼里的薄泪映出了十二分的楚楚动人。
      两人身旁,同样拥有国色天香般容貌的殷容却表情淡然,正在闭目静休,又似乎是拒人千里、懒得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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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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