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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情乱如麻 ...

  •   正无语,忽见一个小男孩的身影自门外轻轻闪来,再反手扣门,瞅住甄氏,却是一脸坏笑的小凉:“不是吧?我都出去这么半天了,大姐姐你还没哭完哪?不要哭了不要哭了,那个曹公子,他马上就到!”
      甄氏听闻,不由止了止泪,望向他:“是,是吗,你可看得真切?不会是那曹,曹贼先到吧?”说着,眼神怯怯地看了一眼婆婆。她哭成这样,实是因为惧怕她的这位婆婆,府宅被围之后,刘氏就一直在袖里藏着把刀,还冷冷地告诉她:若是那曹操先一步来,她宁可与媳妇死在一处,也绝不让他得逞!可怜这甄氏哪里见过如此架式,边哭边担心这失心疯的婆婆随时会手执尖刀,扑上自己的心窝。
      其实,自麓泉寺与那曹丕一面初识之后,失去夫家依靠的甄氏,也不得不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曹丕的身上。她至今还清楚的记得,曹丕推开茶堂的门扉,抬眼向她望来时的瞬间,那眼中溢满的层层惊艳与怜爱。
      那么,他应该是不会忘记自己的,对吗?那么,他终于还是来了,对吗?甄氏低着头,兀自作想。
      小凉大咧咧地往榻上一歪,取来漆案上的一只青釉瓷盂,倒水就喝:“刚才我看得真真的,就是那天和你在寺里见过面,后来又亲自将咱们送下山的公子,他这会儿正领人往府里来呢。”
      那刘氏一听,也暗暗松了口气。手从袖里的刀柄上松开,理了理衣衫,镇定了许多。却见那小屁孩突然侧身凑到她的身边,涎脸笑眉地说:“美女婆婆,一会儿那些官兵来了,你可得护着我啊,我天生胆小。”
      刘氏瞅他一眼,有点哭笑不得。自从麓泉寺回来,这个小家伙就开始让人头疼,上窜下跳不说,嘴里还爱叨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什么伤害值、能量、元素抵抗……最烦的是,任何东西只要一到他的手里,就会成为他捣蛋恶行中的工具,这天底下,好像就没有他没闯过的祸。天生胆小?
      小凉见刘氏相当怀疑地看看自己,只好耸耸肩:“当我没说。”接着又一翻身,用肘捅了捅殷容,压低声:“你老大呢?失踪了快半个月,突然又鬼一样出现,我的妈呀,差点没把我吓出尿来。”
      殷容歪了一下头,用着和刘氏一样的目光,相当怀疑地瞅了瞅他。
      “呃,好吧,暂时还没有尿,只是他一来就跟你咬耳朵根,是在说什么啊?咛姐姐呢?我二叔呢?为什么他都不肯提?”小凉好像有无数的疑问,眼里是探寻的光。
      “想知道?你自己去问。”殷容面无表情。
      “自己问就自己问,他人呢?不会又玩失踪了吧?”
      殷容垂着头,娴静地跪坐在榻上,声细如蚊:“梁上歇着呢。”
      的确,殷子枫此时正歇在这内室的房梁上。以手枕头,面色阴晦,目光疲倦。
      累身,更累心。
      事实上,当那只飞焰的灯笼自城外冲天射起,当审荣指挥着手下为城门起栓大开的时候,他只淡淡地向西北隅望去最后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脸上,竟少有的,没有笑。
      心里,只沉甸甸地搁着殷咛仓惶“逃”出那间仓库大门前,回首看向自己的慌乱一眼。
      他让她难堪了,尴尬了,是吗?她了解了,明白了,对吗?
      那么,今后,又该如何面对?
      脑子里好乱,好烦。殷子枫闭上眼,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正想着,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还有雄赳赳的脚步,和铠甲的沉沉撞击,一下一下地在向这边行近。
      “哎呀,来了来了,总算来了!”小凉兴奋不已。
      门口,闪现出的身影,确是曹丕。一身的银袍铠甲,一脸的意气风发!打从城门疾驰而入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想,在渴望,在期待,如今,终于等到了这四目面对的重逢一刻,屋里,反倒一片寂静。
      甄氏的脸,此时就像一朵开在暗室里的罂粟花,在他向勾魂摄魄地盛开。虽然有些憔悴,有些苍白,但却使那美显出了更加惑人的情致来。
      曹丕看着她,深深地看着,看着看着突然间上前一步,拉起她,再伸手拂开甄氏脸上沾着的几缕发丝,轻声道出了两个字:“放心。”
      甄氏的泪,突然间便随着这两个字,盈满了眼前的世界。
      “二公子,主公就要到了,请速到府厅等候。”立在门口的亲兵开始催他。
      曹丕对着甄氏,温暖一笑:“等我。”
      接着猛一回身,心意已决地向厅堂走去。

      袁府门前,两侧护卫林立。头戴远游冠,身着袍服佩绶的曹操从车銮上缓步而下,举目看看那府门上的匾额,在许褚和破的保护跟随下,昂然踏入,于府厅前升帐而坐。
      他刚一坐定,曹丕便抢先跪禀:“父亲,袁府中还留有刘氏、甄氏等妇孺四人。请父亲垂怜保全。”
      曹操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破:“那是自然,甄家尚有勇士追随于孤,焉得轻谩?快去请出,也好让他们甄氏兄妹别后相聚。”
      不一刻,几个兵丁从内室里引出了刘氏、甄氏、殷容和小凉。四人齐齐跪下。曹操点头温语:“不须多礼。”
      因那甄氏故意乱发遮面,曹操也只掠了一眼,便将手挥开:“都平身吧,就请暂入后堂,孤当以礼相待,切莫惊慌。”
      四人谢了恩,正起身时,却见殷容将手一扶高高梳起的斜鬓,插在发髻上的一枝银簪突然间滑脱,掉落在地,一层黑亮入水般的长发顿时在曹操眼前飞掠开来,于府厅内散出一股奇异的芬芳。
      曹操禁不住心神一荡。
      “奴,奴家失礼,请恩公责罚。”殷容立刻俯身跪倒,惊怯的声音柔若丝羽。
      曹操连忙定了定神,看向她:“无妨。捡起来吧。”
      殷容连忙一手掠发一手去捡那银簪,不想惊吓的手指怎么也不听使唤,反而被碰出几尺,近了曹操的脚下。
      曹操眯眼一笑,他喜欢这种被人敬畏的感觉,所以他没有动。
      殷容终于捏起了银簪,长发拂地中将手轻轻一抬,挽住,再怯生生地抬了一下头,目光粼粼,秋水长长地向曹操瞟去一眼。
      那一眼,竟如一股魔法术中的火焰,轰然之间,点亮了曹操的那双细眼!
      “你,便是甄氏?”曹操将身前倾了一下,有些忘情地看向她。
      殷容以手扶发,星眸微闪,侧面含羞,一段慵懒的美人风韵自自然然地随之淌出:“奴家只是刘夫人的养女,单名一个容字。”
      曹操目不转晴地看着她:“原来如此。今夜,孤要在此摆酒设宴,犒劳众将,你们,也来吧。”
      殷容慢慢地低下眼帘,犹豫着看了一眼刘氏,状似勉强地应了。再起身时,眼风却向破得意地扫扫,不料却收到了他眼底的一丝讥峭。
      破,已然明白,殷子枫此时定然在这府中,而殷容这美人计,一定出自他的主意。

      是夜。天浸黑蓝。琉璃瓦上,凉风习习,殷子枫独自坐在袁府隔壁的一家屋脊上,喝酒。
      酒喝的很慢,一边喝,一边静静地看向不远处那片喧嚣的热闹。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府厅中进进出出的各色人物:曹丕、曹仁、曹拓、乐进、郭嘉、许褚、审荣、辛毗……端着酒菜的侍女们鱼贯而入,再鱼贯而出。笑闹声,敬酒声,此起彼伏。在他眼里,就像电视剧里的某个镜头,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屋瓦被踩的轻脆,极小的声息,在不远处一静,接着是进退两难的沉默。
      殷子枫心里一跳,却没有回头,攥起酒壶再饮一口。
      “师兄,不知道你在。还以为只有自己喜欢抱着酒坛来房顶上喝。”殷咛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因为之前那场撞破色·诱现场的尴尬,她没办法做到对师兄的一如既往,明显多出了一抹淡淡的疏离。
      殷子枫依旧盯着府厅的大门,嘴角笑意微苦。尽管是意料中的事,但心,依然还会酸楚,还在抽痛。
      夜色无言。
      “我,就不打扰了。”殷咛转身,风拂衣袂。
      殷子枫却突然闭上眼,低声:“别走!”
      静默的瓦上,风起,夜凉。
      “陪我喝酒。陪我。”殷子枫低下头,盯着手里的酒壶,声音里透着虚弱。
      “师兄。”殷咛也跟着低下了声:“我……”
      “我突然想起了北盟会的折柳园。”殷子枫转脸,看向她。
      暗夜中,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隐约借着袁府内成串的灯笼烛光,看出她一身淡绿色的半臂襦裙,轻裾浅飞,手上拎着只陶制的酒罐。
      “还记得吗?当时里面住着那么多的师兄妹,你却最喜欢缠我。”殷子枫仰起头,看天:“缠着我一起去偷你师父买回来的糕点。那些用麻纸麻绳绑起来的廉价点心,被五师叔宝贝似地锁在木箱里,只在你练功很出色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奖励一下。说起来,我师父虽然也很无情,可却没她那么吝啬。”
      殷咛放下酒罐,坐到殷子枫的身边,什么也没说,眼帘因某种不想被人提及的痛而缄默低垂。
      “你小时候贪睡,练功也不上心,能得到的奖励几乎屈指可数,”殷子枫温柔地扭头望她:“所以,我就带上你和殷容,在那只木箱跟前转起了圈。木箱很结实,锁子好像碗那么大,本来,用我们平时学的开锁技术,也不是不能打开,可我总怕这锁里面另有古怪,就阻止了你想从锁上下手的冲动。”
      “恩,我师父……她、她制的锁,自然还是不碰为好。”殷咛的脸有些发白,蚊子一般的声音,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偏偏有些怀念。
      “所以,我们决定用螺丝刀把木箱关节处的螺丝一个个卸了下来,这样,就可以从箱子的后面掀开了。”
      “那是你出的点子。”殷咛闷闷的表情。脑海里不断闪现师父那张貌似刻薄的雀斑脸。作为一个盗中高手,她声名赫赫,但作为一个女人,却过于的平淡无奇。
      “你也不笨,提出来糕点也不去解上面的麻绳,而是悄悄撕破下面的麻纸,把糕点一个个从纸洞里掏了出来。然后,我们三个就围在一起分享。一来二去,那些糕点很快就被吃光抹尽了。结果有一天,五师叔打开木箱准备奖励你的时候,却发现提出的居然是一个空飘飘的麻纸包,最可笑的是,那纸包的形状还好好的,就像里面还真有糕点似的。”殷子枫边回忆,边禁不住微笑起来。
      “还笑!我师父脸都给气白了,问是谁干的。见没人承认就请了你师父来,先把你给拎了出来,说你是老大,师兄妹里有人干出了这样的事,你第一个罪责难逃。”殷咛闭上眼,喃喃道:“那可是一根好长的鞭子啊,在你身上唰唰唰地一顿狠抽,道道血痕暴起老高。我当时就吓得哭了,忍不住站了出来领罪。接过我师父下手那叫一个狠哪,几巴掌扇过来,扇得我都快羊癫疯了。”。
      “确实,我至今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你当时那副凄惨的小模样。本来梳着一对高高的发辫,可惜呢,一根上的皮筋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结果半边头发就那么蓬着,耷拉下来,乱草似。你抹着泪,脸上被脏手画成了大花脸,再加上师父扇上去的红肿指印,哎呀,简直丑的不行。”殷子枫越说,脸上的笑意越深。
      “什么?我丑吗?我才不丑呢,我是美女好不好?”殷咛佯装恼怒地一把将殷子枫推到在屋瓦上,作势要掐。
      殷子枫笑着去挡,挡着挡着,突然反手一握,将她的指尖轻轻握住在自己的温度里。眼睛,深深地探进了对面那双漂亮的琥珀,笑意微敛:“其实,看着你当时的样子,我一点也不觉着可笑,五师叔打在你脸上的每一个巴掌都会让我跟着抽痛。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让我想要上前护住你,哪怕是一生一世,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殷咛看着他,神情一个恍惚。脸红了红,低下头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对方猛然一把握得更紧:“其实,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不需要你现在就承诺。咛,你甚至可以在心里,对我那天的行径做一百次的唾弃,但是,我请你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我只想好好的保护你,照顾你,爱你。你可以不必回应,只要接受我给的温暖,就好。”
      殷咛的眼睛在殷子枫的眸中慌乱地闪了闪,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半天,才期期艾艾地道:“可北盟会不允许成员之间……”
      “这个时空,早就出了组织的势力范围,没有人会干涉,即使将来我们回去了,我也有办法不受约束。”殷子枫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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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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