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来者与去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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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皇宫有种凄凉与悲哀，是无数女子的孤单与男子的痛苦所交织而成的，白日里威严华贵的建筑，在夜间竟然只像泥土所修建的墓碑，人们在经过时，无意间刻下了自己的名字，与千千万万的名字囚禁在这华丽的监牢里。
??贞莹觉得胃有些不舒服，头很重，便伏在车内昏昏欲睡，在现实与梦幻间左右游离，恍惚间，车内似乎多了一个人，身穿白袍，体形颀长，他的眼睛竟然是金色，被诅咒的颜色，贞莹想是酒喝多产生的幻觉，并未挣扎，只是一直盯着那金色的眼瞳。
??“小心身边的人。”那男子留下一句话，又凭空消失掉了。
??贞莹猛然坐起身，“来人！”
??丫鬟进入车内，贞莹道：“刚才有没有人接近马车？”
??“没有啊，娘娘。”
??“下去吧。”
??贞莹回想着那男子的话，越觉得是自己喝酒的缘故，便没有深追，马车行到惠秀宫，清儿上前扶贞莹入房，为她准备解酒茶，贞莹道：“清儿，你觉得阮木是个怎样的人？”
??“很好啊，对小姐很好的样子，而且不摆架子，人挺开朗的。”清儿将解酒茶给贞莹喝下，又道：“怎么了小姐？”
??“不知是否喝多了酒，刚才在马车里看见一年约二十的金瞳男子，嘱咐我注意身边的人，又消失不见了。”
??“金瞳？”
??“对，是被诅咒的颜色。”
??“小姐，你还记得虎娃吗？他也是金瞳，年岁也差不多二十。”
??“难道是他？”
??“不知道，至从他帮小姐卜卦后，便离开阳城，七年了，也分辨不出样貌。”
??“此事以后再议，对了，瞬呢？”进屋以来，并没有见到瞬的身影。
??“小姐。”清儿欲言又止，“瞬，他已经回去了。”
??“回去？去哪里？”
??“他说回阳城向老爷报安，短时间之内不会再回来了。”
??怎么可能，以瞬的想法，他必定不会回阳城，而是隐身在某处，在暗处观察以揪出灭家仇人，虽然知道瞬或许就在不远处，可那种无法摸清的距离，仍让贞莹有些难受。贞莹吩咐清儿回屋休息，自己坐在屋内想着心事，下个月便要与阮木举行婚事，那天父母必定到场，瞬或许也会出现，若在此之前，被他发现灭家仇人，会不会又以保护自己的名义杀掉那人呢？若真那样，她将很难在宫中立足，或许会连累到父母，从一开始便喜欢瞬的心会不会错了，是否要就此改变。??
??次日，阮木来到惠秀宫，邀贞莹到宫内走走，熟悉环境。
??“昨日三弟有所冒犯，不要见怪。”
??“三皇子天真烂漫，实为可爱，怎会见怪，只怪自己昨日喝酒太多，闹了笑话。”
??“不会，面若桃花，惊为天人。”
??贞莹脸颊绯红，低头的瞬间，却感觉背后突然冲上一人，将剑抵在她的脖子上，大叫：“你灭我音宝寨，今日我要你性命。”
??脖子上的剑紧压着，有血渗出，贞莹不敢乱动，阮木不懂武功，只好与刺客僵持着。
??“不要伤害她。”
??“废话少说。”刺客怒吼到。贞莹察觉不妙，音宝寨虽说鱼龙混杂，可口音却是相互统一，此男子并不是阳城方言。
??刺客刚要动手，只见王爷突然出现，出掌将他击毙，阮木扶住坠地的贞莹。
??“皇宫内怎会混入此等人物。”王爷问道。
??“听他说是音宝山的残余力量。”阮木回道。
??王爷看见贞莹脖上的伤口，连忙拿出止血散为她治疗，又道：“她在来途中灭掉土匪寨，成了江湖部分土匪的眼中钉，可能以后还有危险，你要加强对她的保护。”
??“是，皇叔。”
??阮木将贞莹送回惠秀宫，出去打理其它事务，贞莹脖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从房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阮真令人意外的出现。
??“宫内四处传言你着刺客袭击，母后与大哥叫我前来探望，看样子还活着嘛。”阮真出口即射刺。
??“劳烦大驾，此处偏僻，不适合你，既然我无大碍，也不敢令三皇子久留。”贞莹心里有些委屈，突然被人袭击，既不知真是刺客，还是有人故意安排，又被人奚落，自然恼怒。
??“我还以为你当真温柔贤淑，不过是会演戏的人而已，被人一激就露真面目，奉劝你一句，早日离开这里会更好。”
??“若我不离开呢？”
??“那你只会看见越来越残酷的事实。”
??“你这什么话？”
??“多久没有接到家书了？是你愚笨还是迟钝，大难在前却不自知，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然连二哥也保不住你。”
??阮真甩下一句话，转脸离开，态度傲慢无礼，贞莹极为恼怒，又因刚才的对话对父母的安全产生担忧，只好在屋内摔东西泄愤，自己是怎么呢？怎会变成这样，心中向上爬的愿望更加强烈了，想帮助阮木一步一步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将那些看轻他的人狠狠踩回原形，第一个便是那可恶的阮真。
??阮真刚离开，阮木便进来，看着屋内狼籍一片，担忧的问道：“发生什么事呢？”
??“没有，想喝水撞翻东西了，对不起。”
??“要喝水叫清儿帮你倒，为何自己动手，现在你需要休息，都怪我不好，叫你出去，害你受伤。”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得罪那些人。”
??阮木将贞莹扶坐到床沿，从外面引进一男子，男子面容俊秀，肤色微白，身体单薄，略显病态，只有那双金色眼睛忍人注目，是那天马车上的男子。
??“他叫于泓，是宫内的法师，极受大哥重视，武艺也同样厉害，我知道瞬离开去了阳城，所以想让于泓暂时先保护你的安全。”
??“谢谢你为我如此操心。”贞莹倒也想借此机会打探于泓的真实身份。
??“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阮木与于泓离开后，贞莹躺下身子，柔软的床将她带进睡眠中去，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好想说给一个人听，可是他在哪里，那根脆弱的红线根本就栓不住两个不同方向的命运，因为它也害怕破裂。皇宫内到底有多少污垢与黑暗，同样是泥瓦，怎么能藏住那么多的罪恶，是否它正是腐泥积累而成，便一拍即合。??
??清晨,贞莹在院子里四处走动,观察这个接待了众位王妃的宫殿,这里或多或少留下了她们些许的痕迹,是笑是泪,是苦是痛都融入泥中,风中,常年在这里盘旋不肯离去。
??于泓的影子倒映在池面上，一袭白衣随风飘扬，那么轻，那么静，离贞莹只有三米的距离，贞莹并未回头，有些事弄不明白就不要着急的去寻找答案，顺其自然会更好。
??“贞莹小姐，我愿说一故事于你听，不知你是否愿意？”
??“法师请讲。”
??“有一位小孩自出生便被整个族人嫌弃，因为他天生的金瞳被视为不祥，他的父亲是族长，无奈之下，将他们母子二人逐出，小孩与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可母亲体弱多病，小孩只有每天上山砍柴打猎来换取药费，回家的路上总要经过一个府邸，那里有位孤单的小姐，遥望着凡尘，那小孩知道小姐同自己一样，自出生便被诅咒，都是被人孤立在另一个世界。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了她，从遥望到近在咫尺，距离的缩短让他害怕不已，他落荒而逃，回到家中，母亲已经病逝，少年悲痛不已，拿着小姐吩咐丫鬟送来的银子安葬母亲后，给予小姐一段忠告，便离开了阳城，此后他在各地拜访各路名师，学习法术，改名于泓，从此扬名天下。”
??“法师的原名是叫虎娃对吧？”
??“是。”
??“那法师入宫又是为何？”
??“助你一臂之力。”
??“还人情吗？”
??“.......。”于泓并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才道：“想证明我们根本没有错，背负着诅咒恶名的我们，童年被摧毁，我只是想让世人知道被诅咒的少年能够成为国师，少女能够成为皇后。”
??“你的意思是，‘若想改命，定入皇宫’是你杜撰出来的。”
??“‘生途坎坷，多灾多难，无儿无女，命丧青年’哪个字又不是世人杜撰的？所谓的金瞳，泣血观音不也是他们所说的吗？”
??“那我以后到底会怎样？”
??“那是你的事情，自己的命运掌握自己的手上，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对你下的结论。”
??“你真的会助我登上皇后之位？”
??“是。”
??“你若真有此等能耐，为何不自己做皇帝呢？”
??“因为只有你才有一统天下的能耐。”
??“于泓，在宫内，我只相信两个人，瞬和清儿，至于其他人，我避而远之，对于你今天所说一切，我很快会将它忘记，也希望你能恪守本分，保护我安全．”贞莹冷冷回应，于泓是阮木派来的人，或者是王爷和王碧莲的人也说不定。宫里没有值得相信的人，一切小心为好。
??“你现在不相信我也无所谓，再过段时间，以你的观察你定会发现宫内隐讳的关系，那时，我们再议。”于泓此时也不再说话，周围恢复了宁静，池中的鱼张着嘴，等待岸上的人丢下施舍的食物，拼命争夺，丝毫不顾是否危及生命，因为没有食物，死得会更快，有时候不是愿意争夺，而是希望再活那一秒钟。
??“小姐。”清儿引着一个衣着讲究的宫女走上前来，道：“这是王爷府上丫鬟，来传话哩。”
??“贞莹小姐，我家夫人得知你因着袭受惊，特在府内安排一筵席，为你压惊。”宫女虽然语言得体，却依然能感觉到丝丝傲慢，想是王爷夫人身边的红人。
??“那劳烦带路，清儿与于泓一同去吧。”
??“小姐，我也要去吗？”
??“清儿是我的眼睛，不可纳下。”清儿聪明伶俐，惠质兰心，常常帮贞莹不少忙，当然需要一同前去，审时度势。
??“是。”
??王爷府庄严气派，宏伟壮观，远远望去无法判定其大小，满眼均被红砖绿瓦所冲斥，那气势直逼整座皇城，如此招摇，不像王爷内敛的性格。贞莹随丫鬟进入大厅，四周的富丽堂皇超出想象，王爷府能有如此深厚的家底，想是实力雄厚。
??“贞莹妹妹来啦？”王碧莲迎上来，亲切的拉着贞莹坐到正位旁的位置上，饭菜已经准备齐全，只差王爷没有到位。
??“碧莲姐姐客气了，贞莹没有什么大碍，还要劳烦姐姐为我操心。”贞莹将计就计，与夫人姐妹相称。
??“我们以后是姐妹了，要互相照顾嘛。”
??“对了，姐姐，这是我贴身丫鬟清儿，还有法师于泓，因为清儿听闻姐姐才貌双全，一直景仰，所以此次也带她前来，望姐姐不要见怪。”
??“怎么会，妹妹美艳动人，就连丫鬟也如此秀丽，真是惹人喜爱。”
??两人正在对话间，王爷便已入席，对贞莹点头示意。
??筵席正式开始，一群身穿粉色纱衣的女子在厅内跳着祈福舞，因此次筵席为贞莹而开，所以席上也只有王爷，夫人，贞莹，于泓，清儿等人，虽然冷清了些，但气氛也显得轻松许多。用过饭食后，莲妃执意留下贞莹过夜，说是联络姐妹感情，贞莹想莲妃也不敢动什么手脚，便应承下来，谴清儿与于泓回去，于泓本不愿离开，但想贞莹或许有打算，只好离去。
??“妹妹，一会夜深点，我们会放些烟花。”
??“烟花？”
??“是，今日妹妹来，让妹妹也好好欣赏一下。”
??“姐姐用心了。”
??莲妃离开客房，贞莹想打开窗透透气，窗边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如此熟悉，定睛一看，竟然是瞬。
??“瞬，你怎么会在这里？”贞莹跑出房门，叫住瞬。
??“你认错人了，我叫庚。”他一脸冷漠。
??“瞬，你在做什么？”
??“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庚没有做更多解释，自行离开。
??贞莹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像落进了迷宫中，找寻不到出口，我们一直那么近，心却那么远，我们都有要做的事，却无法交集，害怕有一天交集的时候，会不会是对手呢？
??“怎么呢？”王爷突然出现在身后。
??贞莹一惊，舌结道：“没，没什么。”不管是瞬还是庚，都不愿让王爷对他起疑。
??王爷身着珍珠白绸缎外衣，在月色下散发着由内自外的光芒，将三十而立的成熟魅力展露无遗，颇为摄魂。他举起厚实的手掌直指夜空，道：“开始了。”
??贞莹看着美丽的焰火在黑蓝的夜空中花开花败，此起彼伏，似乎永不停息，倘若燃放它的人若累了，它便将永远消失。就算这样，依然喜欢焰火的光芒映照在自己白皙脸庞上的斑斓，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幽长的走廊上，一个不知是敌人或是朋友的人陪自己赏过这一美景，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来者与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