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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大酒店里的女人们 ...


  •   内容提示:酒店副总想当正总未成,却抱得美人归

      第八章

      范芳说:“以前练过,撂下很长时间了。”她想起马小功要求调到工程部的事,就对齐步天说:“齐哥,我看马小功不适宜在客房部,把他调到工程部去你看怎么样?”
      齐步天问:“他愿意去吗?”
      范芳说:“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齐步天说:“那好吧。”他用手抚摩着范芳的肩头说,“范芳,你真帮了我的大忙了。我真不知道应该怎样谢你。”
      范芳说:“不知道,就别谢。”
      齐步天说:“让我亲亲你,好不好?”
      范芳娇声一笑:“傻死你!你找病啊?这是什么地方?……”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齐步天急忙将放在范芳香肩上的双手撤下来,随后,小米就拿着支票走了进来。
      “小米,你跟我走一趟。”范芳转过脸,又对齐步天说,“齐总,请你通知客房部,给牛大成准备好房间。”
      齐步天说:“知道了。”
      范芳就带着小米走出了办公室。
      张伯涛驾驶着桑塔娜,跟在范芳的车后。两个女服务员坐在后排座位上。范芳开着捷达,小米坐在她的右边。正是中午,路上的车很多,熙熙攘攘,如过江之鲫。但范芳把车开得得心应手,熟练自如。
      小米羡慕地说:“范主任,你的车开的蛮好的呀!考了几年了?”
      “两年。”
      “我也想考个本子,可是一直犹豫着没敢去。”
      “这有什么可犹豫的?有了本子方便得多。”范芳笑着,眼睛一直专注地望着前方的路况。
      “那我以后也去考一考。”
      “小米,到了医院,你就去办出院手续。别的事你不用管。”
      “好的。”
      不一会儿,车到了医院门口。范芳下了车,对张伯涛说:“张师傅,请你在外面等一下。”
      张伯涛点点头。
      范芳带着小米和两个女服务员走进医院。牛大成一见范芳果然亲自来接自己,笑容可掬地站起来迎着她。又见范芳的身后跟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不禁有些诧异,就问范芳:
      “这两位是……”
      “她们俩是我们酒店的服务员。”范芳笑着说,“是我们齐总特意派她们来为牛先生服务的。我说人家牛先生不是那种爱讲排场的人……”
      牛大成忙说:“是呀,是呀。”
      范芳说:“可是,我们齐总就是不依,说我们已经对不起牛先生了,要是再马马糊糊地把牛先生接来,我们可就更无颜再见牛先生了。”
      牛大成说:“你们齐总太多虑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十分高兴。
      两个女服务员如春风摆柳般地迎上来,这个说“牛先生,我来为您整理洗漱用具”那个说“牛先生,我替您换上衣服。”把个牛大成温柔得乐不可之,一个劲儿地说:“好!好!”
      范芳在一旁,面带微笑,露出一种极体己极亲密的神情望着牛大成。两个女服务员的手脚确实麻利,很快就把牛大成的东西收拾妥当。这时,小米也结完了帐,四个女子簇拥着牛大成向外走。
      范芳带着小米和女服务员进医院以后,张伯涛就拿出掸子擦车。张伯涛爱车,在酒店是有口皆碑。他对自己所开的车,情有独锺,关爱倍至,差不多有一种兄弟般的感情。在整个酒店车队,他的车是最干净的,保养的也最好。无论下雨下雪,他的车都明亮如镜,光可鉴人。
      张伯涛正仔细地擦着车,忽觉屁股后面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回脸一看,见地上有一个手包,离自己有一米多远,再把目光向前延伸,就看见一个矮胖之人,正匆匆向前走着。
      张伯涛喊了一声:“哎,东西掉了。”
      那矮胖之人似没听见,照样步履匆匆,向前疾行。张伯涛拾起手包,追了上去;追到那矮胖之人身边,张伯涛说:“先生,你的手包掉了。”
      那矮胖之人在身上一摸,这才大惊大悟,忙欲从张伯涛手上接过手包。张伯涛为了保险,说:“请先生说说手包里有什么东西。”
      那矮胖之人说:“有两张信用卡,一部手机。还有一张明天飞往南京的机票。”
      张伯涛核对无误后,才把手包交到他的手上。那矮胖之人接过手包连连致谢。张伯涛自然也客套一番,回说不必客气,拣拾物品,回归失主,是理所当然的。那矮胖之人谢着谢着,渐渐停住口,上下打量起张伯涛来;张伯涛也好像受了传染似的上下打量起他来。两个人似乎都在竭力搜寻着若干年前的某种记忆。终于,一分钟以后,两个人几乎同时抬起手来,指着对方:
      “你是铜勺子!”
      “你是大头!”
      被张伯涛称为“大头”的矮胖之人,握着张伯涛的手来回抡着,神情激动已达顶点,说:“哎呀,天意!天意呀!分别三十年,东南西北中,这么大的地方,偏偏叫咱们在这儿碰见,你说是不是天意?”
      张伯涛稳稳当当地笑着,他和大头不同,他的激动都表现在眼睛里,形体上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他就是中了一千万的彩票,也是那么稳稳当当神态。
      张伯涛的眼睛比平时格外光亮一些,说:
      “不错!是天意。”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咱哥俩得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这时,张伯涛看见牛大成被范芳等人众星捧月似地拥了出来,就说:
      “现在不行,我还有公事。”
      大头说:“那就晚上。好不容易碰见了你,我可不能叫你跑了。”说着,就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张伯涛。
      张伯涛说:“很惭愧,我的名片还没印呢。”
      大头说:“那没关系。你给我写个联络方法。”
      张伯涛就把自己的呼机号写给了大头。
      大头说:“今天晚上,咱哥俩怎么也得聊聊。明天我就飞南京了。”
      张伯涛说:“好,我下了班给你打手机。”
      两个人说定之后,大头兴冲冲地走了。
      范芳陪着牛大成走下医院的高台阶,来到车前,拉开车门,请牛大成上了她的车。小米和两个服务员上了张伯涛的车,然后就往酒店返。一路之上,牛大成向范芳说长问短,谈兴甚高。不多时到了酒店,齐步天亲自迎出来,把牛大成送进已经准备好的房间。
      到了下午,张伯涛又接送了几个客人,临下班时,张伯涛问齐步天晚上什么时候回家。齐步天因为要和范芳商量怎样招待牛大成的事宜,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张伯涛说:“齐总,今天碰见了一个小学同学,非要拉我一块儿叙叙旧……”
      齐步天明白了张伯涛的意思,就说:
      “那你甭管我了。我自己开车回去。”
      张伯涛就把车钥匙交给齐步天,齐步天说:
      “你开着车走吧,我留下别的车。”
      张伯涛心知肚明,这是齐步天对自己的照顾,心下感激,嘴上什么也没说,开着车回到家里。走在半路上的时候,天还是晴着的,刚到家却下起雨来,而且一阵比一阵大。张伯涛素有“愣失江山,不失约会”的良好禀赋,他先给大头打通了手机,约好了聚会的地点,然后就穿上雨鞋,打着雨伞,走出家门。
      半小时以后,张伯涛来到老知青饭馆,刚收好雨伞,大头也到了。寒暄了几句,两个人都坐下。一个女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过来。大头让张伯涛点菜。
      张伯涛说:“咱们今天是以叙旧为主,酒菜要简单。别多破费。”
      “没关系,我做东。”
      “你做东也一样。”
      大头也很爽快,笑着说:“好,随你。”
      张伯涛就要了两个凉菜,两个热菜,一瓶干红外加一盘煮花生米。大头看着,也不妄加评议。酒菜上齐,两个人边吃边聊。
      张伯涛斟满了两盅酒,说:“三十年没见的老同学,咱们先满饮一盅。”
      大头说:“痛快。”两人同时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张伯涛说:“咱们先正正名,然后再聊。”
      大头不明白,就问:“此话怎讲?”
      张伯涛说:“上学的时候,同学之间都爱起外号,大号倒都不怎么叫。时间一长,就都忘了。恕我不恭,不瞒你老兄说,要不是看了你的名片,你的学名叫什么,我是连一点影儿都想不起来了。”
      张伯涛大笑着说:“我也一样。”笑过之后,两个人各自报了尊姓大名,得知,大头的大号叫胡亚奇。报过之后,两个人又笑了一阵。
      胡亚奇说:“看你精神挺好,头发还是那么黑,那么密。我就不行喽。”说着,抬起手,似乎想要理理头顶上的头发,却又无发可理,只在亮亮的秃顶上摸了一把。
      张伯涛说:“到了岁数,都得掉头发,只是有快有慢。这是自然规律。不过,说句玩笑话,我以前啊老掉头发,心里特别烦。可是我今天看见你以后,我这心里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胡亚奇好奇地问:“老兄得到什么莫大的安慰了?”
      张伯涛笑着说:“我掉头发的速度比你慢啊。”
      胡亚奇感慨地说:“老喽。现在回过头去看,三十年一晃而过,快呀,想想咱们小学时候的事,就跟发生在前两天似的。”
      张伯涛说:“那当然,要不文人们怎么常说:‘岁月催人老,如白驹过隙’呢。其实你要是细细地一算,就算你活一百岁,也不过就是三万六千五百天,数儿在那儿摆着呢。”
      胡亚奇说:“可不,三十年换一茬人。我有时候老想写一本书,写写我自己,我这三十年可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
      张伯涛说:“我看你的名片上印的是腾达实业有限公司总经理。”
      胡亚奇说:“是我个人开的公司,不大,注册资金二千万。”
      张伯涛瞪圆了眼睛说:“二千万还不大?”
      胡亚奇说:“那得看跟谁比。要比我当初绷子儿没有的时候,我绝对是富翁。要是跟李嘉诚盖茨比,我就是小菜一碟儿,伯涛,”胡亚奇喝了一口酒,把姓去掉,只叫着张伯涛的名字说,“老同学,我不瞒你。这二千万是我十年的心血。我前二十年混得很惨。插过队,当过兵,打过架,破坏过军婚,坐过班房,一坐就是七年。出来以后,我穷的真是连条裤子都买不起。从那天起,我就发誓,我要是不混出个人样儿来,我就不是人养的。我卖鱼虫儿,卖方便面,给人打杂儿,什么都干。后来就搞批发业务,专门倒服装,生意越做越大,以后我做的就杂了,什么能赚钱,我就干什么。现在,我有了钱,有了车,有了房子,国内国外,想上哪儿就上哪儿。”
      张伯涛非常适宜地插上一句:“这叫否极泰来,坏运走到头了,好运就该来了。”
      胡亚奇又喝了一口酒,说:“我太太对我也不错,就是长的惨点儿,带不出去。有一次我带她去聚会,一个哥们儿问我,你怎么把妈给带来了?你说,我太太够多惨。不过,她是跟着我受苦受过来的,咱不能中途把她扔了,那样的话,就太不是人揍的了。以后再有社交场合,咱就租个太太陪着咱……”
      张伯涛奇怪地问:“租?怎么租?”
      胡亚奇说:“现在实行养小密。要我说,谁养小密谁傻瓜。养个小密,你还得给她车,给她钱,刁点儿的你还得给她房,挑费太大;再鼓捣出个孩子来,得,就算吃上你了。租就好多了。花个万八千的租三天,烦了就换一个,保鲜。你说怎么样?咱这招儿高不高?”说着,洋洋得意之色溢于满脸。
      张伯涛很不以他所说为然,就用揶揄的口气说:
      “你的招儿自然没有不高的。你总是走在世界潮流的前头。譬如说,上学的时候,你就在水杯里撒尿,放在教室的门上,老师一进来,就来了个狗尿喷头。”
      胡亚奇圆睁着两眼问:“这事儿你到现在还记着?”
      张伯涛说:“此情此景,历历在目啊。”
      胡亚奇说:“你的话我听出来了,你是挖苦我啊。”
      张伯涛眉梢眼角上都带着笑说:“不敢,绝无此意。”
      胡亚奇说:“我自己也知道我太操蛋,可我也做了不少善事。我现在手里就有十个。”他伸出一个手掌,来回翻了两下。“十个,贫困山区的孩子,我每年给他们交学费,让他们上学。我去过那地方,穷得连渣儿都没的掉了。一见了我,就哭,跪着认我当干爹。我心里一酸,也他妈大哭了一场。就这样,十个孩子上学、吃饭我一个人全包了。”
      张伯涛此时对胡亚奇顿生敬意,端起酒盅说:
      “老兄,我敬佩你!”
      胡亚奇说:“你用不着敬佩我,我这是做善事,折我的罪过。人活着太难。可难也得活着不是?”和张伯涛碰了一下酒盅,喝了一大口,“别老我一个人说了,听听你的,你在哪儿发财?”
      张伯涛平平静静地说:“我的经历简单,两个字就说完了:开车。”
      “开车?”胡亚奇显得挺意外,“一直开车?”
      张伯涛说:“一直开车。”
      胡亚奇说:“这就怪了,上学的时候,你的学习在班里是拔头份的,我们都佩服得了不得。我有几个中学同学,现在都是头头脑脑的,按说 ……”
      张伯涛沉稳地笑着说:“按你的逻辑,我也得当个头头脑脑什么的,是吧?”
      胡亚奇扔给张伯涛一支烟:“那是当然了。”
      张伯涛说:“我走过几个单位,跟我一块儿开车的哥们儿里,十有八九都是个头儿了。”
      胡亚奇问:“那你怎回事儿?你犯过事儿?”
      张伯涛说:“我评了十年的劳模啊。”
      “劳模?”胡亚奇喝了口酒,有些摸不着头脑。“评了劳模更好提干了,我不明白,是不是你不愿意干?”
      张伯涛说:“我是与世无争,顺其自然。没事儿的时候瞎琢磨,发现这里还真有点儿辩证法。”
      胡亚奇极有兴趣地问:“什么辩证法?”
      张伯涛说:“你譬如说啊,你和我都是司机,我呢,经常爱违个章,出点儿不大的交通事故,叫警察扣个车本罚个款什么的。我就得到交通队去接受处理。人在交往中都是一回生二回熟,我老往交通队跑,跟那些警察混得熟而又熟。我就有了路子。单位里哪个司机的本子叫警察给扣了,有些需要跟交通队交涉的事,人家都找我。一来二去的,大伙都说我有能力,领导也这么看。正好有个调度的位置空下来了,领导首先想到的就是我。我一当上调度就不开车了,就成了干部了,找我办事的司机就更多了,我再能干一点儿,显露出非凡的领导才华;头儿一看,这小子行,我就一步一步地上去了。你呢,规规矩矩地开车,从来不违章,一年也去不了交通队一次,一个警察你也不认识,谁都认为你是个好司机,让你当先进,评你为劳模,到头来,你就是一个好司机。我是因祸得福,你是没祸也没福,就老老实实开你的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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