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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血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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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妖艳的红色铺天盖地,沿着白色大理石的台阶缓缓流下,汇成一条蜿蜒的浅溪,渗入地下。染红了地表,染红了山石,甚至连草木的叶脉中也隐隐透着那一抹妖艳的红。
在柳千秋的坐镇指挥下,聚起的各路人等杀上了映阳宫。不知残了多少肢体,掉了多少头颅,流了多少鲜血,钝了多少刀剑,终于杀到了映阳宫的宫门前。
李沐白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疲惫的闭上眼睛。铺天盖地的红色已将他的眼帘塞满,将他的理智淹没。过去的三天里,他机械的挥动手臂,砍掉一个个来袭者的头颅,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那段黑暗恐怖的时期,同样的鲜血和溅在身上的温热感,同样的腥臭味。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了看众人,眼中有被血激起的兴奋、恐惧和贪婪。为了那不可计量的财富和神乎其技的武学。当年,也应是这样的眼神,站在自家门前,一如此时站在雪白的宫门前,虎视眈眈。
眼前的宫门全是由雪白的大理石制成,白的耀眼,在日光的照射下发着诡异的白光。中间是三个如血的大字,映阳宫。宫门前的台阶上尸体遍布,鲜血满地。宫门上却一丝血迹也无,溅在上面的鲜血像是被白色的大理石吮吸,再慢慢的运输至鲜红的字体上。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既无鸟叫,也无虫鸣,雪白的宫门就像一道通往冥界的门。门外是鲜活生命的消逝和汩汩血液的流淌,门内则是不见天日的孤魂野鬼寄居的所在。
没有人声,连一丝呼吸也无。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战。进,还是不进?
“这里安静的像死人坟地,不如先向柳庄主飞鸽传书,看看他有何想法。不知各位意下如何?”武当掌门江惊风见自己一袭话将众人脸色说的又白了三分,不由略感尴尬的咳了一声。
“阿弥陀佛,”空明道。“魔由心生。众生万象,不过是各位心中的倒影而已。”
“是啊,也许映阳宫只是在唱空城计。”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哼哼,我倒要看看映阳宫还有多少喘气的。”青城明觉子冷冷一笑,脸上阴沉未减,口气却十分狂妄。
“没错。我们三日里杀了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估计映阳宫内也没有多少人了。我看,不如直取映阳宫主殿,火未宫。”衡山大弟子李青海道,“不知李少侠以为如何?
“好。”李沐白冷道。
李青海收回探向李沐白的视线。眼前少年的青色衣衫已被鲜血染的七七八八。本是清冷疏远,似月下寒竹,此时与鲜血相撞,整个人便像削的尖利非常的竹剑,手下鲜血纷飞,眼中清冷依旧。
真的会有这么顺利么?李沐白暗暗握紧手中的佩剑湘竹,一路上几乎未遇到什么阻碍,整个进攻过程顺利的出奇。遇到的抵抗也是及其低微,最多只是中流水平。难道这就是叱诧江湖已久、传说中如狼似蝎的映阳宫的实力?
一声呼声传来,李沐白无暇多想,跟着众人逼近映阳宫的主殿,火未。
一路皆是白色理石铺地,纤尘不染。倒是蜂拥而来的众人身上满是尘土污浊,污了一片白玉。
到得宫门前,便见门前围了一圈白衣宫装女子,手持长剑,眉间冷冷清清,不见烟火气。居中的女子叱道:“大胆狂徒,擅闯映阳宫,杀我宫众,该当何罪!”
李青海道:“映阳宫本是魔教,人人得而诛之。现下是不是无人了,竟叫一群女子出来撑场面。”
“笑话!”女子横眉冷目道,“你们还不是知我宫主不在,才恶向胆边生,欺我映阳宫。”
此话一出,人群中人人面有变色。江湖中最为不齿便是欺人弱小,趁火打劫。
“嘿嘿。”一声阴阳怪气的笑声,青城明觉子道,“小娘子好利的口齿。那么张香香软软的嘴儿不留给夫君好生养着,反而在这儿尖酸刻薄。不过不用担心,待攻下火未宫,我便与你亲自调教,保证不出三月便成果斐然。”说罢,便色迷迷的在女子上三路来回瞄着。
李沐白嫌恶地看了明觉子一眼,更觉此人粗鄙不堪。再看那女子,已然气的脸颊通红。
“无耻!”女子斥道。一边拔剑冲上来,和明觉子斗在一处。其余女子也纷纷拔剑,加入战圈,一时众人混战起来。
李沐白冷冷的看着混战的人群,退至一边。他本不愿与女子交手,更何况还是明觉子出言不逊在前。
白衣女子渐渐寡不敌众,转眼已是伤亡大半,只得且战且退,不得不退入火未宫内。
众人紧紧跟上,也随之进入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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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如火的红色焚烧着众人的视线,冷冷的白色理石建筑内竟藏了火似的内核。红色的柱子,红色的帘,红色的地毯。整个大殿像是已燃着了。
李沐白暗暗吸了口气,便见众女子已团团围在殿中一张巨大的白玉床前。脸上毅然决然,似已报定了同归于尽的决心。
白玉床上是红色的帐幔,里面模模糊糊好似躺着什么人。
方才发话的女子冷冷道,“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赶快滚出映阳宫,否则......”
“清枝,和他们啰嗦什么。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受死好了。”一个清雅万分也冷到极致的女子声音突然响起。
“凝霜总管,这些人是......”
“不用和他们废话。”一个女子的身影从旁侧走出来,容貌秀美却冷若冰山。玲珑有致的身材裹在嫩黄色的衣衫里,随着衣袖的挥动送来香风阵阵,“还是你们已经后悔了?”
“属下不敢。”清枝急道。“为唤醒少主,清枝宁愿粉身碎骨。”
“很好,开始吧。”嫩黄色的身影走至白玉床前,伸出雪白的手,缓缓掀开了红色的帐幔。
众人看到帐幔后的人时,齐齐吸了口气。
白玉床上躺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飞扬的眉,双目紧闭,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浓浓的阴影。睫下是挺秀的鼻和鲜艳欲滴的唇。黑色的长发如瀑般铺满了整张床,更衬得的皮肤白皙。一袭纹绣精致的红色长袍裹住少年修长的身体。少年整个人陷在红色的床铺间,似绽放在血海中的一朵红莲,就诞在这片血海中,沉睡千年。
清枝走至床前,展颜一笑,手中的长剑准确的刺中自己的心窝。
鲜血似潮涌,从胸前的创口喷薄而出,很快泅湿了女子的白衣。女子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的盯了少年的脸,沾满鲜血的双手膜拜似的托起少年苍白修长的手,将他紧紧按在自己胸前。
鲜血,神奇般地止住了。女子的脸却急遽苍白,转眼间已不支倒地。
巨大的创口留在胸前,皮肉翻起,却再无一滴鲜血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