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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民国三观不正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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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反问一句:“你说什么?”
江晟嘴唇嚅动:“阿盏,我是江承,我记得我拉了一车药材出城,半路被一辆汽车撞到,昏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后……就变成了这样,阿盏,你告诉我,床上那个躺着的人是我,那我现在又是谁?”
荒唐!
齐盏脑海中只浮现出这两个字,他只当江晟伤到了脑子,一时半会儿糊涂了,并不把他的话当真。
“二弟,你糊涂了,我给你去找医生来。”
齐盏匆匆起身,向屋外走去,在经过江晟身边时,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阿盏,我记得你今早特地摘了新开的桂花,想要给我做桂花鸭,是不是?”
齐盏倏地抬起头,激动地望着江晟的眼睛,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我早上在西院撞见过二弟,你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没什么好奇怪的。”
说罢,齐盏拨开了江晟的手,唤来了医生,医生和那几位副官进来后,听了齐盏的描述,把江晟劝回病床,又给他打了一针药水,没一会儿,江晟便沉沉睡去了。
病床前,齐盏问医生。
“他这是什么病,为什么非要说自己是江承呢?”
医生沉默不语。
有个小兵忽然在一旁开口道:“莫不是中邪了?我小时候就听过,我们村里谁谁,死后附身在别人身上,被附身的人说话、做事,都跟那个死人生前一模一样,可吓人了!我们村里人都说他是被鬼附身了!”
高个副官瞪了小兵一眼:“不会说话就被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小兵被吓得不敢吱声了。
医生摇摇头:“这些说法都是民间谣传,没有确实的科学根据,我想江少帅可能是受到了刺激,潜意识把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我们要怎么做?”副官急着问道。
“这种时候,你们千万不能再刺激他,否则他的状况可能会变得更糟糕,尽量去顺着他的想法,陪他去扮演他想成为的那个人,等他的情况稳定下来,咱们再去考虑下一步的治疗。”
高个副官不高兴了:“这怎么能行?江少帅手下有多少兵你知道吗?那么多人在等着少帅的带领,我们哪有时间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
医生不赞同的摇头:“你说错了,这不是过家家的游戏,而是心理治疗的一种手段,当然,你们也可以把人接回去,接不接受治疗由你们决定。”
高个副官沉思了片刻,又找来其他几个副官,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半盏茶的时间,终于有了决定。
“只要是为了少帅,我们当然是什么都愿意,但是,”说到这里,副官瞥了一眼身旁的齐盏:“少帅把自己当成的不是别人,正是对面那张床上躺着的人,也是这哥儿的丈夫。要演戏,就要让这哥儿也配合才行!”
医生闻言,转头问齐盏:“那你可愿意做他的妻子?自然,只是假装的而已,咱们都是为了治病救人呐。”
齐盏自然不愿意:“莫要开这种玩笑,我是江承的妻子,现在江承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我怎么能转身就去做别人的妻子?”
高个副官不屑哼道:“我就知道,你们江家没一个好人,恨不得盼我们少帅死了才好,我们少帅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便用你们一家人的性命来陪葬!”
几个人正闹得不可开交,那床上的江晟听到动静,不知什么时候又悠悠睁开了眼。恰好听见齐盏道:“荒唐!他是我小叔子,我是他嫂子,我怎么可嫁他为妻?”
江晟闻言大急:“不,阿盏,我是你的夫君,我们俩三年前相识,我对你一见倾心,你答应许我为妻,又怎么可不认帐?”
齐盏怒道:“我答应给江承做妻子,却不是给你江晟做妻子!”
江晟又露出了迷茫的表情:“阿盏,你说什么?我是江晟?不不不,我不是江晟,我是江承,我就是江承呐!”
眼看江晟的情绪又要失控,医生赶紧安抚道:“不错,你就是江承,这是你的妻子,你要好好养病,再过几日便可陪着你的妻子一起回家啦!”
江晟平静了几分,再看向齐盏的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齐盏被他盯得心里乱糟糟,心想要是放任不管,这江晟十有八九会疯。
索性心一横,眼一闭,顺着医生的话道:“是,你是江承,是我的夫君!”
江晟面露欣喜之色,医生和副官也都松了一口气,只有齐盏,胸口似乎压着一块重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江晟是个军人,筋骨自然比旁人更加强健些,不出几日,便养好了伤,想着要出院。
齐盏原本想要那些当兵的接江晟回去,没想到江晟却只惦记着江家的老宅。平日无比厌恶的江家大门,此时却兴致勃勃走了进去。
一进院子,江晟便神态自若地朝东边走去,吓得齐盏赶紧拦住他:“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尽乱跑!”
江晟奇怪道:“那静斋不是我娘的住所吗?我这个当儿子的回来了,也该尽尽孝道,去看看她才是!”
静斋住的老夫人是江承的生母,也是江晟的嫡母,江晟认为老夫人害死了自己的生母,差点没当着老爷的面,一枪嘣了老夫人,这两人的关系不必说也可想象出来,真是势如水火。
如今江晟顶着这张脸去见老夫人,不是又要起风波吗?
齐盏又拦住江晟,他知道江晟受不了刺激,便好声好气地劝道:“老夫人近日静心礼佛,不愿意见旁人,你要是想来看她,也不必急在这一时,何况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让老夫人看见肯定又要担心了!”
江晟醒来过后几乎对齐盏言听计从,现在齐盏好声好气地劝他,他自然不会不听从,便点点头,跟着齐盏回到了从前齐盏和江承居住的翠竹院里。
江晟回来之前,齐盏已经吩咐过下人,江晟脑子受了伤,一时糊涂了,旁人万万不可再去刺激他,说他不是江承而是江晟什么的话,他可是会发疯的。
小丫鬟绿翠听齐盏说的这样可怕,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江少帅不禁起了恐惧之心,等江晟跟着齐盏跨进院子时,绿翠吓得躲在众人后面,只敢露着一只眼睛,悄悄地盯着少夫人身后的男人。
却也奇怪,男人并不像绿翠想象中的那样,红毛绿眼,十分可怕,反倒跟江承少爷有几分相似,却又不似江承少爷那般温和体弱,这个男人眉宇之间有几分煞气,体格倒是十分健壮,怪不得是扛过枪、杀过人的。
齐盏终究不愿让江晟住在他和江承的居室,便让人把东边的侧屋给打扫出来,想要带着江晟往里边走。
江晟此时却聪明的很,他半步也不愿挪动,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正屋,口里只道:“我们不是住在那里边吗?为什么要往这边走?你要放我一个人住在这屋子里?我不答应!”
齐盏一双脚步伫在门前,喉咙上下动了动,他想开口:“你不是江承,不能住正屋。”话刚到嘴边,却又活生生地咽下去了。医生说江晟不能受刺激,如果自己真的说出这话,说不定江晟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正僵持着,忽见小玄穿过亭廊跑进来,见了齐盏犹如见到救星,赶紧附在齐盏耳边轻声道了些什么,齐盏闻言面色突变,什么也顾不上了,将院内一群人抛下,抬脚便往外面跑。
医院那边又传来消息,江承刚才因为枕头的原因,差点窒息意外身亡,齐盏急忙赶到医院,按照医生的建议,江承的情况特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导致他的死亡,单凭查房护士是绝对不行的,须得给江承安排护工才好。
齐盏闻言赶紧安排小玄去找院子里找两名身手敏捷脑子灵光的小厮过来,小玄依言去照办了,齐盏便一个人坐在江承床边守着他。
说实话,齐盏不愿意回去,一是想在江承身边多陪陪他,如果不是有药材店里的生意要照顾,还有一大家子要安抚,齐盏宁愿一直守在江承身边;这二来,便是他那着了魔的小叔子江晟,齐盏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一想到江晟疯疯癫癫地要住在他和江承的屋子,齐盏便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今后该如何与江晟相处?
要是老夫人遇到江晟,自己又该如何解释?
江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江晟又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这些难题像一个缠着一个的结,将齐盏的思绪搅得乱糟糟,齐盏叹了口气,揉揉发疼的太阳穴,静静望着阖眼躺着的江承,恍惚之间回忆起了许多往事。
齐盏与江承初次相识是在三年前的元宵之夜,齐盏跟着一群朋友去看花灯,月头初上,街上人群熙攘,那些刚成年的孩子像出了笼的鸽子似的,扑啦啦,东西南北地跑了个无影无踪,齐盏没有法子,只好提着一只花灯,站在柳树下等人。
就在这时,江承走了过来,冲齐盏一拱手:“公子可是在等人?”
齐盏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想,答道:“是了,我在等我的朋友。”
江承又道:“柳树下暗影沉沉,恐怕阁下的朋友轻易不能找到你,不如去我湖中的画舫上一坐,那艘船儿虽不大,却灯火通明,阁下的朋友定能注意。”
齐盏并不认识江承,哪有第一面就上陌生人船的道理?自然拒绝了,江承也不羞不恼,又是一个拱手:“无妨,在下江承,日后有缘自当与公子相会。”便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走了。
谁想江承一语成谶,三个月后,齐盏便嫁进了江府,成为了江承举案齐眉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