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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归还 ...

  •   幕间•火焰

      黑夜将近的时候,建在山丘上的神之家发生了一场小小的意外。

      因为是在除了居住在这里的神父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的秘密场所发生,没有引起骚动可说是理所当然的

      但连身为教会主人的神父都无动于衷地看着这小小灾难的蔓延,直到那间由岩石堆砌的小小地下室像被火灾毁掉,完全看不出原本隐藏着怎样人间地狱的样子,却未免太奇怪了。

      “真叫人吃惊,毁掉这里……是吹了什么风啊,吉尔伽美什。”

      和那严肃庄重的外表相符的沉稳声音,却带着与此不合的旁观态度,并不是很在乎答案地问着与从那破坏的中心走出来的人影。

      “不用吃惊,将不必要之物清除罢了,这种程度的痛苦,终究只会流于无聊而已。”

      不带气息又有着某种说不出的细微夸张感的堂皇声音响起,从幽深黑暗的地下室里走出来的青年有着令人会因其存在而将黑夜错当成白昼,只能用耀眼来形容的外貌。

      “……为了救赎给予死亡吗……你果然是英灵。”并没有指出眼前的人正是默许自己造成如此景象……不,应该说是自己造出这个地下室,榨取魔力的主要原因,神父对于这个人某些做法背后的原因,还是多少猜得出来。

      在这里布下不明魔术,造成那种近乎停滞的死寂,迟缓,自然,没有任何不协调,却又缓步走向死亡,平稳地提供着魔力这一现象的人是谁,言峰绮礼心中早就有了大概的推测,只是最近,这其中隐藏的一些线索真正的意义,才慢慢浮出水面。

      “将无意义与价值的污垢一扫而空,不就是正义吗。”

      轻蔑的声音,却在绝对的威严之外,透漏出意味不明的怒气。闷烧的火焰一样的怒气。

      “……原来如此。”就像自己这张铁面皮在这位能看透英灵眼中没有通常的意义,对于此时搭档心中占了很大比重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言峰也知道得很清楚。

      某些事,虽然另一方拼命掩饰,被问及也一定会矢口否认,可的确已经发生了。

      虽然那种东西与自己这缺陷的灵魂能够体会到快乐大相径庭,但神职人员的本职还是应该给予其祝福。

      “我自己并没有明确的愿望,若你希望的话,圣杯随你处置也没关系。”

      只是清楚全部真相,并且了解卫宫家的那孩子有着怎样计划神父,此时的做法究竟有何深意,又是怎样风格的祝福,恐怕没几个人能看透吧。

      能看清的人懒于理会,了解恶趣味的人不在这里,或者说对于此时在这里的另一个人唯恐避之不及,以至于失去阻止那难以分清善恶之意发挥作用的机会。

      表明了自己暂时不会有任何行动的意思,本着为为今后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作好准备的想法,神父离开了那里。

      ——很容易找到。

      对于将会产生重要作用,其中一人的位置,他很容易把握到。

      ——虽然平日里那个孩子不会犯这种被使魔监视的错误,但现在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找到她却很容易。

      “——这么说来,是迁怒?真少见……”

      不知刚刚的对话里有什么令他觉得好笑,可神父此时仍然没有表情的脸,确实在小小的愉快之外有着令人脊背发凉的算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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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好呢?

      打完招呼,我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用来打破此时围绕着彼此的沉默气场的话。

      是说不出话还是无话可说,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只是,看清Saber的表情时,我还是忍不住了:

      “——噗哈哈,Saber你啊,连身体的动作都和表情一起变得紧绷了。”

      确切点说,是僵硬,一二三四木头人那样的僵硬。

      “这样你的意图就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说实话,很高兴。

      “即使是你,想打晕我那种事也没那么容易办到。”

      对于Saber担心我这件事感到十分高兴,或者该说是雀跃?如果真的能就此打上一架的话……一定很开心吧?

      “……咲夜,已经决定了什么绝对无法挽回的事吧。”

      走近的少女,用着肯定的语气求证。

      ……真奇怪,怎么一个两个都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一样……不过,Saber的话,应该不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才是。

      今日的晨风里有着我所钟爱的,结束与诞生的味道。

      映照在少女金发上的的金红阳光也有着闭幕的灯光一样宁静的色泽。

      ……或许,是时候了。

      笔直地凝视着金发少女那令人着迷的眼瞳,我决定在这里向她诉说我的决心。

      “这里不方便说话,跟我来吧。”

      不由分说地拉起Saber的手,向着因为清晨的寒意而几乎没有什么人烟的公园走去。

      “……啊,对不起,我的手一定很冷吧,”开始行动起来的时候,才想起这个很严重的问题,“忍耐一下吧,现在,我是不会放开的。”

      “……没关系,咲夜。”不知为什么,Saber的声音似乎有变小的趋势。

      有些蛮不讲理,可我是真的不想松开。

      因为从手心里能感觉到,Saber那种朝阳般的光明与温暖,能够确实地传递到我冰封的心里,那种坚定的平静与安详,能够唤起心中微弱的火苗。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一起走在人群里的那个时候。

      ……奇怪,明明才几天而已,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

      “——啊,那里有长椅——”

      丝毫没有在意我们此时的样子在行人眼里看来是什么样子,我仍然拉着Saber的手,向旁边提早开业卖早餐的摊位拐了个弯。

      “四份热狗。”开朗的语气向摊主说着,递上现金,没有理会摊主意味深长的和善笑容,把其中的三份交给Saber。

      “差不多是早饭的时间了,餐馆之类的地方不太适合谈话,只能在这里凑活着填饱肚子了。”为了表明不是个对伙食毫不讲究的人,我有些多此一举地解释道。

      “你吃得比以前少多了。”

      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一点,Saber的眼神好像我偷吃了豪华大餐一样的担心。

      ……呃,不要拿我和你来比啊,这里的热狗可是很大一份……而且,其实我刚刚吃过压缩饼干,也喝了足量的水,吃不吃饭都无所谓的。

      “……总之(咬),先吃饱再说(嚼嚼)。”

      “……”

      用食物转移注意力这招每次都很好用,可这次,不知为什么,Saber还是怀疑地看了我一眼,才看是专心解决手里的食物。

      『那是在担心你吧,喂……』

      骗人,我哪有食物的魅力大。

      解决完自己的那份,看着金发少女专心吃东西的样子,我有些羡慕那些被她以这样认真的态度吃下去的食物。

      因此没有注意到,自己被这幸福的景象感染而露出了笑容。

      ——在金色的朝阳中幸福地吃着东西的金发少女与幸福地注视着她的少年——

      [这样的景象,只在我的梦里出现过。]

      “——Saber,你的愿望是无法实现的……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即使不是这样的圣杯,达成那样的愿望,也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事。为那样的目的追求圣杯,从不考虑自己的事,实在是太悲哀了。”

      丢掉热狗的外包装,拍了拍手,原本想要表决心的话语出口的时候却成了没事儿找架吵的开头,大概是这个氛围让我强烈地想起过去一直在脑海里重复的某个画面。

      那个,少年和少女在大桥上争吵的画面。

      所以下意识地被某些东西束缚着,说出了这样的话。可发出第一个音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自己根本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

      “……算了,Saber你的心情我也不是不了解……如果一定要钻牛角尖到底的话,就做到自己满意为止也好。”

      虽然不愿她在继续于这悲哀的轮回中空转下去,虽然希望自己能够让她从那个根本不会有结果的道路上解放出来,可,如果那样的话……

      ……那个少年要怎么办?

      我没有资格,在将他生存的时间都夺走的现在,我又怎能连Saber与他相识的机会都剥夺。

      那样……太过分,太自私了。

      可是梦中Saber那执迷不悟的样子,却还是让我的心疼痛着。

      [坚强与执着是刻在她灵魂里的印记,可我还是希望,她能够得到普通人的幸福。]

      看着Saber紧咬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的侧脸,我又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困境。

      这一次,打破这难以忍耐沉默的,是并不寡言,却将少言当作美德的金发少女:

      “……那么你自己呢,咲夜,想要改变过去,被那样的枷锁束缚的人生是怎样的,你真的了解吗?”

      哦,好像有松动的迹象?可为何她还是一副紧绷的样子……而且,似乎,好脾气的Saber有些生气?

      “当然了,改变过去那种事情从逻辑上就不合理,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嘛。”

      其实从主观角度看更加难以理解,但判断这种事情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加入个人感情比较好。

      “你根本就不明白,咲夜。”此时,她一直压抑着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只是它的来源有些难以理解。

      “从不考虑自己的事,从未摆脱过去,一直为此而悔恨,过着那种悲哀人生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吗。我了解那种心情,所以我明白,你现在一定,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决定,放弃了自己所有的未来……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为什么要这样急着结束,轻易放弃,仅仅是为了那种你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的过去……”

      啊,原来是我,让你觉得悲哀的……可那种事情,根本就没关系啊,谁让我原本就是不该存在的孩子呢?

      “对了,就像我偷看过Saber的过去一样,你也看到了我那种……无聊的人生呢……可我与Saber你不一样,我是,不该存在的……”

      这个无力的我,在过去所犯的错误实在太多了……而最大的错误,从一开始就铸成了。

      “……”大概是被我语气里连自己都察觉到的灰暗感染,Saber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

      所以我决定趁机把话题转移到她的身上去。

      这是个好机会,或许能让她明了自己的愿望对于本心来讲是无用的。

      “即使知道结果,Saber还是拔起了剑吧……那个时候,在心中立下的誓言,实现了吧,那又有什么好后悔的?”

      并没注意到说出了会把自己绕进去的逻辑陷阱,我自顾自地说着。

      “可是我不一样,只是个连自己当初下决心完成的事都做不到的没用的人罢了。”

      那个时候我所做的决定,Saber一定也看到了吧,从那些记忆里。

      可她似乎不同意我的说法。

      “……那是错误的,你那种把自己的人生消去,只为了代替什么人活着从一开始是不正确的……可是咲夜,你的人生还没有结束,不用寻求任何奇迹就有改正的机会,为什么不多考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

      “急着去死,吗?”虽然从Saber口中说出来的表达方式与我现在所言不一样,可大意是没错的。

      “你搞错了一件事,Saber,我可没白白放弃,虽然未来什么的,的确早已失去对我的吸引力,但至少为了让大家幸福而努力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放弃过。”

      那些现在的我,这空洞的躯壳唯一做得到的事,我一定会完成到底。

      不会让任何人付出不应该的代价,只要我来就好了。

      [虽然已经失去未来,可我仍衷心期盼剩下的人能够幸福。]

      ——在使命完成之前按,我是不会死的。

      不知这样的决心是否传达到了Saber的心中,她那随时都让人感到平静的圣绿色眼瞳仍然注视着我,又仿佛在严厉地责备我轻率地下了结论。

      ——对不起,我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了……如果,早点觉悟的话,或许损害要比现在小得多,只是那样的话,我——

      ——就不会遇见你了。

      当被这种情绪撞击胸口的时候,我突然涌起了一点小小的冲动。

      “——呐,Saber,暂时不要动好不好。”

      想起曾经说过同一句话的过去景象,恍若隔世。

      抚过金砂色的发丝,将那有着挺直的纤细脊背的瘦小身体拥在怀里的时候,我无声却贪婪地呼吸着那只在她身上存在,令人安定的味道,不想放手。

      ——可,她,不是我的。

      已经连我的Servant都不是了。

      要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联系,会让人误认为有着无形牵绊的联系的东西,也只有一样了。

      放开Saber的时候,我把手放在自己胸口,象征性地动了动手指,把“那个”取了出来。

      “——这是,我的剑鞘?”

      不知是因为我刚才很没礼貌的行为,还是以为已经永远丢失的东西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Saber的样子稍微有些呆愣。

      “嗯,这个是切嗣召唤你所用的媒介,自从十年前的圣杯战争结束之后就一直在我这里,对不起,一直没告诉你这件事,现在,该把它交回真正的主人手中了……”

      把那闪耀着梦一般光辉的幻想结晶交到Saber的手里,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差一件事,就全部结束了。

      “现在的我所选择的方法与道路和凛所走的并不完全重叠我,并且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契约存在了,而且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站在对立的立场上,为了那个时候的到来,我有个小小的请求,”顿了顿,我边起身边继续说道,“如果我已经不再是‘我’的话,请不要犹豫,完成你的职责吧,骑士王。”

      没有理会Saber的反应,我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不答应也没关系,只是,如果可能的话——

      [我希望,以你的手做个了结。]

      我所希望的是,你来拉下那帷幕。

      这或许是我们之间剩下的,唯一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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