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弯不折[系统]》碧秀心

24、基佬上山

　　实际上这个问题除了唐母想弄清楚外，陆淼也很想搞明白。

　　平日里唐一卓休息不好，周末就成了他赖床补眠的唯一机会，十几年下来已养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

　　陆淼则相反，他一向自律，即便休息日也起得很早。本周唐一卓回家休养生息，他一个人留在宿舍也没意思，干脆回到自己家中

　　即便在自己家里，陆淼还是和往日一样，该怎样就怎样。

　　七点起床，稍作洗漱后锻炼四十分钟。快八点的时候他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后系上围裙正准备开始做早餐，这时他搁在外面餐桌上的手机嗡嗡响了两声，声音短暂且急促。

　　是信蜂的提示音。陆淼放下手里的陶瓷刀，走出厨房来到客厅餐桌前拿起手机一看，意外的挑了挑眉――竟然是赖床鬼唐一卓发来的信息。

　　可能是因为打字匆忙的缘故，信息里错别字连天，看得有轻微强迫症的陆淼眼皮子跳了跳。

　　其中虽有些错字，但让人读懂不成问题。在飞快浏览了一遍内容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云归寺进香……莫穿帮？”这唱的又是哪出？难道说他又做噩梦了？

　　不，不对。如若进香，本市的玄妙观、观音院就很好，规模大名声响，交通也方便。云归寺也算小有名气，但同上面两家一比，建在郊外山上地处荒凉的云归寺便没了任何优势。

　　周末不休息跑到犄角旮旯的地方爬山进香，这事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唐一卓会干出的事情。

　　此时，陆家厨娘匆匆穿过整个花园，来到一楼客厅里。

　　“小陆先生。”

　　陆淼见她衣服下巴上沾着不少雪白的狗毛，便知她刚才在花园里给他母亲的萨摩耶毛毛洗澡。

　　“桂姨，辛苦了。”

　　“哪里话，”桂姨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指着外面笑道：“小陆先生，您的朋友来了，现在车在外头停着。说要同您一道去云归寺进香呢。”

　　视线越过窗户，路旁黑色奔驰静静停在一边，唐棣靠在车门上低头抽烟，而唐一卓则趴在摇下来的车窗上同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冲着他拼命挥手。

　　陆淼忍不住勾起唇角，嘴边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桂姨，中午不用准备我的饭了。”

　　五分钟后，陆淼换了身衣服，拿上钱包手机坐上唐父驶向云归寺的车。

　　黑色轿车在狭窄逼仄的小路上七拐八拐地行驶了一个钟头，终于在距离隔壁市几公里的山脚下停下来。

　　一到目的地，唐一卓立即立即从车里钻出来。陆淼紧随其后，手里还提着唐一卓走到哪里背到哪里的专属小蓝包。

　　“爸爸再见。”

　　“唐叔再见。”

　　两个孩子同他遥遥挥手道别，唐棣坐在驾驶位上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把插在车上的钥匙拔下来丢进了衣服右侧口袋里。

　　唐一卓一愣：“爸，你不回家吗？”

　　唐父从副驾座位上拿起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时尚杂志，面不改色地翻看起来：“不回家，等你下山。”

　　“唐叔，不如您同我们一道上山。”陆淼道。

　　“不用不用不用！”唐一卓连忙阻止自家兄弟的要他狗命的建议，“我爸是党员，从来不搞这些封建迷信的！”

　　唐父翻页的动作顿了顿，继而抬头看了陆淼一眼，语气莫名意味深长。

　　“小陆你向来沉稳，今后要麻烦你替我照看好小唐了。”

　　陆淼点了点头，答应得爽快。虽然清楚唐棣不是那个意思，但光听这话也是痛快的。

　　“唐叔，您放心。”

　　“有你这话我就安心了，”唐棣冲他俩挥挥手，“好了，你们早去早回，烧完香正好回去吃中饭。”

　　唐一卓一直有些怵他爸，听到这话如蒙大赦，牵起陆淼的手抬腿就往台阶上走。

　　唐一卓的手遗传了满庭芳，看起来小小的、肉肉的，只比寻常姑娘的手大一圈。牵陆淼的手时只能堪堪包住他的三个手指，像极了同爸爸出游的小朋友。

　　陆淼心情非常不错，心头甚至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句耳熟能详的歌词——“大手牵小手，走路不打滑。”

　　走了十几节台阶，他手掌翻转，反客为主地包住了唐一卓的手。

　　“诶？”感受到手背上的温度，唐一卓停下脚步，诧异地回望陆淼。

　　“你拽得我手指疼。”某人语气平淡的撒着谎，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唐一卓。

　　“对不起，”唐一卓满脸内疚，想到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愧疚之情更盛，“淼哥，回头下山，如果我爸要打死我，你可得帮我拦着点。”

　　陆淼嘴边的笑意淡了点。

　　“你要做什么？”

　　唐一卓认真道：“剃度出家，遁入空门。”

　　“……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的鸡儿天天放假啊！剃个大光头昭告世人他一心向佛，才能有效杜绝节操值的流失啊！

　　但唐一卓却不能这么说。他低下头，盯着陆淼手背上暴起的青色血管讪讪道：“你不觉得做和尚很酷吗？”

　　陆淼冷笑：“不觉得，我们下山！”

　　“不行！”唐一卓一把甩开陆淼的手，顺着台阶没头没脑地往山上窜，头也不回地嚷嚷道：“兄弟你冷静，你应该尊重我的选择才对！”

　　尊重个屁！老婆都要出家了让他怎么冷静？

　　陆淼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逃跑的唐一卓旁边，抄起某人就是一个标准的公主抱。

　　“淼哥你干什么！”发现自己忽然窝在自己兄弟怀里的时候，唐一卓臊得脸上通红，搭在陆淼手臂上的两条小腿拼命挣扎起来，“快把我放下来！”

　　“不放，”陆淼抱着唐一卓站在窄窄的石阶上，身形纹丝未动，“你可以继续蹬腿——如果你不怕摔下去。”

　　望着底下几十米和刀砍过似的青石台阶，唐一卓秒怂，随即放弃了挣扎。

　　“那，那我要吃素面。”窝在陆淼的怀里的某人弱弱地争取资金上山的权益，“云归寺的素面很好吃。”

　　陆淼抿了抿唇，刚毅的下巴曲线徒然变得更加严峻。

　　“不行。”

　　“可是我到现在还没吃早点，好饿。”唐一卓可怜巴巴地仰着头，盯着陆淼的下巴据ku理ku力ai争qiu，“淼哥我刚才是开玩笑的，真的，其实我今天是来捐香火钱的。”

　　话音未落，他肚子十分应景的响了起来。

　　陆淼静默片刻，终究还是将怀中的唐一卓放了下来。

　　“除了吃素面和捐香火钱，其他多余的事情不许做，知道吗？”

　　“知道啦！”

　　山上监控室里，坐在电脑前的老和尚颤颤巍巍地摘下老花眼镜，默默别开头，拈着胸前的佛珠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现在的年轻人啊，竟然拣着佛门净地打情骂俏，真是太不像话了！

　　――――――――――――――――――

　　用完素面一抹嘴，唐一卓同陆淼起身直奔大雄宝殿。

　　跪在青烟缭绕的大殿里，唐一卓对着金光闪闪的佛祖虔诚地磕了几个头，随后直起身来从随身的小蓝包里掏出两大把硬币，一股脑地塞进功德箱里。

　　在叮叮咚咚一阵脆响后，系统机械音随即响起，落在唐一卓耳里同仙乐一般。

　　【宿主节操值 + 2 】

　　唐一卓大喜，立马又塞了一把硬币进去。

　　【宿主节操值 + 2 】

　　连塞四把硬币后，唐一卓发现自己的节操值稳定在六十点，无论再塞多少都不再上涨了。

　　听到功德箱这边的动静，跪在蒲团上眯眼敲木鱼的老和尚悄悄睁开眼睛，瞧见两个年轻男人一站一跪地呆着香案前。

　　原来是他们，刚才在山路上闹别扭的那对的小情人。虽然背光，但老和尚还是将他们一眼认了出来。

　　这年头拿一块钱五毛钱铺功德箱底的实诚孩子可真不多见，老和尚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又阖上了眼皮，继续窝在大殿一角慢条斯理地敲木鱼。

　　谁知他阖上眼皮没过多久，便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老师父，冒昧打搅你一下。”

　　男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温和，音量压得低低的，像是怕惊吓到他似的。

　　老和尚年纪大了，越发喜欢懂礼貌的孩子，便睁开眼冲他微微颔首。

　　“小施主客气了，有事请说。”

　　见老和尚睁开眼，唐一卓便冲他合掌行礼：“老师父，我想捐些香火钱，不知贵寺这边是个什么规矩？又在哪里登记？”

　　老和尚闻言也笑了，眉心的皱纹渐渐舒展开——最近寺庙里用度紧张资金缺乏，上下十几张嘴都等着吃饭，这香火钱来得及时，多多少少都能够缓解一些窘境。

　　他从蒲团上站起来，对唐一卓施以一礼，慢吞吞道：“施主，请跟我来。”

　　登记造册的地方其实就在大雄宝殿的里角处，一张上了年纪油漆掉得七七八八的八仙桌，外加笔墨纸砚，拼拼凑凑便是一处登记处了。

　　眼前的场景颇具年代感，一度让唐一卓产生一种自己其实已经穿越了的错觉。但看到老和尚爽快收下自己递过去的几张粉色大钞眯眼清点的情形时，他又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还是活在二十一世纪的。

　　登记完毕，老和尚搁下手里的毛笔，轻轻吹干本子上的墨痕。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慷慨。”

　　唐一卓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门口的陆淼，忽然凑到老和尚耳边，压低声音道：“老师傅，我想出家为僧，不知云归寺肯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