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
27.
浴室被我的心跳声填满了。
借着还没消退的勇气，我和言叔四目相对。他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动了下。
言叔把我放在他脸上的手拿了下来，放掌心里轻轻捏了捏，说：“小雨，我知道你今天累了。”
他看着我们相握的手，“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说，我都会答应。你想和我永远住在一起，当然可以，我不会离开的。”
“所以你不用给我这样的条件，我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东西来和我换一个承诺。”
“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摇了摇头。
言叔抬起眼，以为我没听懂，“小雨，听我说……”
“言叔”，我轻声打断他，“我不是要和你做交换。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和今天发生的事没有关系。我很早就喜欢上你了，这不是我的交换条件。我想和你在一起，是全部都，在一起。”
言叔一愣，定定地看着我，声音沉下几分问道：“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小雨？”
我隔了会儿，小心又郑重地点了点头。
“言叔，我每天，每天都想见你，见到以后会高兴，见不到又会担心。有时候忍不住就想抱你，想靠着你，连做梦的时候……也会有你。我从前没有这样在意过一个人，但是我知道这不是别的就是喜欢，就是的。”
我挣开被握住的手掌，反过去勾住了言叔的食指。
还没等到言叔回答，走廊外先传来了脚步声，接着卧室门很快就被敲了两下。
我听见盛姨站在外边说：“小雨，你在里面吗？可以吃饭了，把手洗干净就下楼吧。”
我和言叔都没作反应。
盛姨在外头等了会儿，又说：“小雨？”
我赶紧开口，眼睛却没移开：“嗯好的，我知道了。”
盛姨听见我的回答，应了声后离开了。
等脚步声渐远，言叔才终于说话。
“小雨，你年纪还小，可能只是和我相处久了之后产生了依赖。”
“再长大一些，你会遇见很多人，和他们共同拥有很多的时间，也会喜欢他们。到那个时候，或许你的想法会改变，先不要急着下永远的结论。”
言叔像是要把手松开，我下意识抓得更紧了点。
“言叔”，我叫他。
“我喜欢你。”
“以后如果再遇见了其他人，我会努力不改变的，肯定不改变。因为我也，我也只想要你。”
言叔目光一动，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变了，但短暂几秒后又回到了原先的样子。
他直起身，轻轻掰开我的手，说：“先吃饭。”
“……言叔。”
“听话。”
仅剩的那点勇气因为这两个字消失净尽。
我想这就是言叔的答案。
和言叔一前一后进到餐厅，盛姨有些诧异，“先生也回家了？我没在门口看见您的鞋。”
我立刻低下头去看，这才发现言叔脚上还穿着皮鞋。
“回来的时候急，忘了。”言叔回答。
“什么事儿急成这样啊”，盛姨忙去玄关拿了双拖鞋进来，“您最近得多注意休息，别总记挂着工作上的事儿，马上就春节了，身体可不能坏。”
言叔没多解释，只说了句“好，谢谢。”
我站在言叔身后，心里越发难受。
言叔之所以回来时那么着急，都是因为我的事。他是为了我，可我又做了什么。
就因为自私地想永远让他陪在身边，冲动地说了那些话，还非得固执地要个答案，让言叔为难。
你以为自己是谁？
明明决定了要永远藏好秘密，明明答应过要做个乖小孩，可祁天雨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肩膀突然被拍了拍，盛姨走到我身边问：“小雨，怎么站着不动？”
我抬起头。
“哎，怎么了这是”，盛姨看着我，又转头看向言叔：“言先生，这……您该不会又批评小雨了吧。”
言叔朝我看了过来。
我摇摇头，对盛姨说：“没有，言叔没批评我，是我自己不好。”
“今天去上学发生什么事儿了吗？”盛姨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头，沉默的当口听见言叔说了句：“先吃饭。”盛姨便赶紧拉着我到餐桌边坐下，安慰道：“小雨很好的，我们喜欢都来不及呢。”
我努力朝她笑了下。
晚饭时盛姨多留了会儿，在厨房里做点心，打蛋器搅拌面粉和蛋液的声响显得格外清晰。
等她忙活完离开，餐厅变得安安静静。
桌上的菜快吃到一半，却没人说过话，我偷偷看过言叔几次，他眉头始终皱着。
直到晚饭结束，言叔才让我先回房间做作业，说碗筷他来收拾就行。
我点点头，起身把椅子推回原位后就上了楼。
我知道言叔现在不想和我待在一起。以后，大概也不会想了。
回到房间，我坐在书桌前对着一堆习题册和试卷迟迟没有动笔。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言叔的那个夜晚，他带我离开时碰上了祁天尧。祁天尧让我别忘记写作业，第二天得拿给他去抄，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回去过那所学校。
那天晚上才做到一半的英语试卷我没有继续写，现在也不知道被放进了哪个角落。
如果明天就要离开，那我眼前的这些，是不是也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我蜷起双腿抱住了膝盖。
和父亲说再见的时候我哭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因为我终于明白他不爱我，从来没有。
而现在，我眨了几次眼，酸得厉害却哭不出来。
我也知道原本就不应该奢望言叔会喜欢我。可他总是对我那么好，如果今天我没说出口，至少还能被多爱一会儿。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趴在桌上，卷子和作业本被乱七八糟地写了几题，大部分都空着。
我把它们都塞进书包后就跑去浴室洗漱，又换了件外套。
下楼以后把包放在客厅，刚准备进餐厅就听见了说话声，像是盛姨在叮嘱言叔不要熬夜。
言叔回她：“我知道，也没太晚，喝完就睡了。”
“喝这么多酒立马睡对心脏不好。”
“没喝多少。”
“这还不多？”盛姨的声音稍稍变大，“我在您这儿工作这些年，还没见过您一个人在家喝这么多呢。”
“没事，我就是……想了点事。”
盛姨叹气道：“您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工作是重要，但能比健康还重要吗？现在家里又有个孩子，您就是他的依靠，可不能再跟以前那样拼命了啊。”
过了会儿，我才听见言叔回了声“好”。
“小雨啊，怎么站在门口，快进来吃早点。”
盛姨转身去厨房时看到了我，将我从门外拉进餐厅。
走到桌边时我抬头看了眼言叔，他也恰好看向我，朝我淡淡笑了一下。就和往常一样。
如果不去在意他没刮胡子，脸上略带倦容的话。
我不知道言叔昨晚究竟喝了多少，又是为了什么，但是他心情不好，一定有我的原因在里面。
是我不对。
“小雨怎么不吃呀，点心要凉了。”盛姨走到我身边。
“嗯。”我拿起筷子。
“多吃点。”言叔说。
手里的筷子停了一下，我点点头，低下去吃早餐。
又是无人说话，餐桌上异常安静。
吃完后，言叔和平时一样要送我去上课，我跟着他朝玄关走，盛姨追了过来。
“小雨，围巾忘带了。”
“哦，谢谢阿姨。”我从她手中接过半人高的长围巾。
“没事”，盛姨笑笑，小声说：“小雨，开心点。学校里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就跟言先生讲，他会帮忙处理的，他最喜欢你啦。”
“……嗯。”
盛姨听我答应，拍了拍我的手臂回餐厅收拾去了。
我转身看向玄关，言叔正在那儿换鞋。
我慢慢走了过去，弯下腰时手里还拿着围巾，正准备放边上的鞋柜，眼前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给我吧。”
鼻子突然一酸，我低着头把围巾递给言叔后立刻蹲下身开始穿鞋。
鞋带似乎有些模糊重影，我努力睁大眼睛却还是看不太清，怎么都系不好结。
“不急，慢慢来。”
言叔话音刚落，眼泪就跟着掉在了手背上。
我不懂，真的不懂。
明明我说了不合适的话，做了不应该的事，言叔为什么还要对我好。
系完鞋带我没起身，蹲坐在地上轻轻叫了声“言叔”。
“嗯。”
“言叔，我可以走的。”
“我开车送你。”
“不是”，我摇摇头，“我是说，您可以让我走的，不要为难。昨天……昨天是我做得不对，我不应该那样。您把我接来念书，还对我那么好，我不应该那样的。对不起，言叔。”
我尽力平静地说：“我就是个麻烦，以前是，现在也是，总让身边的人觉得为难。”
“如果您看不见我了，肯定就不会再困扰，也不会不开心了。您可以让我离开的。”
“把我丢掉。”
就像父亲那样。
“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
等我说完，言叔在我身边蹲了下来，把围巾挂上我的脖子。
“小雨。”
我抬起头朝他看。
言叔伸手把我的眼泪擦了擦，然后一手抓住围巾的两端，凑到了我面前。
我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想往后退，却因为脖子上挂着围巾而没法躲开。
言叔含住了我的下嘴唇，就像我昨天那样，却又完全不同。
他轻柔地亲吻着，舌尖仔细描摹过每一条嘴唇纹路，润湿到我的嘴角，接着又转到上唇，用相同的方式将那里沾染上他的痕迹。
我的牙关被言叔用舌头轻易打开，感到舌尖被他绕着勾了一个圈，接着就自然地交缠到了一起。无师自通。
整个玄关只剩下几乎不可捕捉的细密声响。
安静又温柔。
等到言叔退出去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又完全不敢相信。
究竟怎么会变成这样啊，我明明，明明是准备好要离开的。
言叔捏了捏我的手指，“小雨，该上学去了。”
“言、言叔，刚才……”
“刚才我亲了你。”言叔帮我把句子补完整。
我张着嘴好半天也没想出来该怎么接。
言叔把我拉了起来，凑近了对我说：“小雨，让你伤心了一个晚上，对不起。你之前说的那些话，以后都不说了，好不好？”
我胡乱点了个头。
言叔替我把围巾一圈圈绕上，说：“走吧，再不出门盛姨就要过来催了，男朋友。”
被言叔这么提醒，我才想起家里还有个盛姨在厨房收拾碗筷，要是被她看见了刚才的那些该怎么解释啊。
我着急地背上书包就想往外走，玄关里又闷又热，但刚起步就停了下来，抬头看向言叔。
“言叔，您刚才叫我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