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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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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我终于入睡。N在梦中嗫嚅着一些含混的词语，无法辨识。我很快入梦，梦到家乡的河水，在黄昏时分散发出奇异的光彩。五彩斑斓。然后是很圆很圆的月亮从海底升起。
醒来已是中午。W还没有回来。看了手机上的日历才知道原来那天是周六，应该和男朋友度周末去了吧，或许正在某个地方温存着。这想法令我倍感惆怅。我已经没有爱人了，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的爱人不是飘在风中就是沉在水底，可以观望却不能够触及。水中月，镜中花大概就是如此。
N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口渴。我端水给她。她说被噩梦缠身，先是被人追杀，接着又溺水。她大口喝完了杯子里的凉白开，躺在床上发愣。
窗帘飘动，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不如吃点东西然后去公园转转？我提议。你自己去吃吧，我没有胃口。她翻了个身，面朝里背对着我。
还在想他？算了，别再纠缠，孩子还是去打掉吧。我说，语气苍白。不敢想象她内心的翻腾。没有孩子。她说。不存在孩子。一切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她迷糊睡去，也许是装睡，怕我追问太多。手机响，我去外面接电话，是W。
孩子们起床了没？连语气都闪着光，不是爱情又是什么，或许正窝在那个男人的怀里，一面温存一面打电话。我不由嫉妒起来。
刚刚醒，N还在睡，你在哪，什么时候回来？我问。
我和他在一起，明天下午回去。对了，晚上请你们吃饭，顺便见见人。七点钟，我去接你们。告诉N一声，别跑远。
挂了电话，我下楼到院子里坐着，点了一支烟。月季花常被误认为玫瑰，有时感情也会弄错。无端的伤感，不知为了什么，也许是那个喜欢拜伦的男人？不，他是W的男朋友，他们很要好，看得出关系早就不一般。不要想入非非空惹一身骚。我警告着自己。先前恋人的脸一一浮现，从十八岁到现在，我竟然连续交了五个男朋友。最长的一年，最短的两个月，感情这东西，太艰难或轻易，都难成大气。
初恋是县城里一个以打架闻名的男孩，额头上有一道斜斜的伤疤，左臂上纹着一条青龙。抽烟、斗殴、说粗口、玩桌球，偶尔调戏小姑娘，真是无恶不作的痞子。可那个年纪的自己就是为他酷酷的不羁的样子着迷，天真地以为只有打架斗殴才是雄性的证明，才够爷儿们够男人。
当他叼着烟身后跟着若干小弟在重点高中整洁肃穆的大门口耀武扬威地等待我，我总是分外兴奋。跟随他在一年之内逛遍县城里所有的台球厅和网吧，认识了不少向□□上前仆后继的孩子们，我也变成了老师同学和父母心中不折不扣的坏女孩。
误入歧途。我的老师在找我谈话时总是这样告诫我。一失足成千古恨。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大道理被我成筐地往家运。
后来，高考来临，他因一次盗窃事件被拘留。为了不再让母亲流泪，我斩断了心底深处那青涩执拗的爱恋。那感觉就像斩断了自己的翅膀。对身边那些想知道我初恋故事的人，我总是加上一句最后这样的注脚。
N醒来，我告诉她晚上的饭局。她愣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们出去买衣服吧。应该给第一次见面的人一个好印象。她迅速地套上裙子，刷牙洗脸。心情不好时购物是个不错的发泄方式。至少她已经开始慢慢好起来，我欣慰地想着。
坐公车到了那天去吃饭的鹿港小镇对面的商城，二楼女装部有不少打折的衣服。N试衣服时，我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发愣。每次她穿好衣服旋转到我面前，我都不能在第一时间给她相应的注视和评价。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株干扁萎缩的植物，没有水分没有光彩，木木的像个老太婆。失恋被甩的又不是你，你忧郁什么？是不是无聊了，无聊的话我们可以去酒吧，那里应该会有奇遇。要不我们回Q城，去游海泳。这里太热了。破S城，让他们那对狗男女尽情享受吧！她轻轻摇晃着我的肩膀，神情激越。
你不再怨恨他了？
不。我累了。他已经毁了我的前半生。不能让他毁了我的今后。我还有大把青春要挥霍在路上呢。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永远微笑永远美丽永远骄傲。她的眼睛忽闪着，如同两颗闪闪发光的钻石。
祝贺你回魂成功。这趟没白来。我们明天回去吧，去吃鱿鱼游海泳，挥霍我们的青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