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吾真的是荒川之主》揽中洲

46、补完

　　符咒上散发着微弱地可怜地白色光芒，凸显出了出手之人灵力的薄弱。但对面那方胜在人多，虽然只是简单的“缚”加上稀薄的灵力，在数量上堆叠起来，终究有那么几张逃脱了夜叉的长矛落在地上，成功化成灵力的锁链。
　　荒川一面用水流将靠近的几人扫开，一面观察着夜叉的动作，慢慢皱起眉来。从这副躯壳重塑到能发挥他八成的实力之后，他就隐约察觉到冥冥之中有什么限制着他的实力，一旦施展的实力接近了那个看不见的限度，就会突然感受到危机临近的寒意。
　　虽然早就知道当今的天道不再像平安时代那般纵容着经由人类各种欲｜念而生的妖鬼之道，但是不仅时刻面临着消散之虞，就连自身的妖力都被限制着施展，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郁愤的。
　　而且看夜叉同那些只会一些阴阳术皮毛的人类周旋时，熟练地运用不足三成的妖力将其击杀的模样，就能推测出天道的这种压制早已为时甚久——就算那小鬼的天赋着实不错，但是将妖力掌握到这种程度，若是缺了时间的打磨，是无限趋近于不可能的。
　　因为来人的实力并不能成为威胁，他没有过多的出手，除了是不是挡下几记暗箭之外，更多地是站在一旁静静观赏着夜叉的战斗。
　　极快的旋身出击的姿态暗合着某种韵律，仿佛是在猩红色的樱雨中的死亡舞蹈，扬起的发丝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出绀色的光芒，手中的长矛每次挥下都带起一片从致命处扬起的血花。身着现代服饰的鬼族在血泊中缓缓站定，嗤笑着松了松手腕：“啧，尽是些杂鱼。本大爷刚刚热了个身，就死了个干净。”
　　荒川用水汽洗净夜叉身上沾染的血腥气息，揉着他的头发轻笑道：“可曾留了活口？”
　　夜叉的身形极快地在原地消失，再归来时手中已经拎着一个瑟瑟发抖的青年，随手摔到了地上道：“本大爷自然是留了。就凭这临战逃跑的胆量，稍微问问就能知道不少东西。”
　　“确实，而且这般胆小如鼠的还能混在伏击的队伍里，身份也必定与众不同。”荒川连目光懒于投向那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类，将自己身上的妖气随意的散发出一丝，就让后者干脆瘫倒下去，连颤抖的勇气都失去了。
　　“知道些什么，就都说出来好了。”他只是同那人对视了一瞬，根本无需什么威胁，那人就颤抖着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人类中隐藏的阴阳师一脉如今的处境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飞鸟尽，良弓藏”，还是同样收到了天道的排斥，自从盛极的平安时代过去，展现出阴阳术天赋的新血液越来越少。
　　就算是阴阳师世家，也开始出现好多毫无灵力的普通人后裔。而那些算得上是有灵力的成员当中，大多数的也只有及其细微的灵感罢了，当初被称作平庸的天赋都渐渐成了天才的标识，更别说能与贺茂保宪*抑或安倍晴明比肩的了。
　　现今的阴阳道虽然主要仍然是家族传承，但是各个家族也都开始倾向于去领养天赋不凡孩子悉心教导。不过虽说是“视如己出”，但终究是不会把继承权交出去的。
　　而这个青年正是仅存的几个阴阳师家族收养的“后裔”之一，实力虽然只是平平，但比家中那个用着最好的法器还弱的可怜的正牌继承人还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于是就在那位继承人谋划、家主默许的情况下，参与了这种死亡率居高不下的、对于被发现的妖鬼的伏击行动。
　　多了这么多岁月，人类却仍然没什么变化啊。荒川心中冷笑，不再关注那人类，转而对夜叉道：“吾之前在城中见到一家不错的食肆，只在夜间开门招待妖鬼，不如同去？”
　　夜叉本来还因为那个人类提起的“阴阳道联盟”皱了皱眉，听到荒川的话，不知是否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很快就明朗起来，笑道：“好啊，打了这么一场，正巧也有些饿了。不过招待妖鬼的地方，店主总不会是普通人吧？”

　　“荒川大人，又见面了。”出声的女子一身大红底绣牡丹振袖，将一头鸦羽一般的长发散落下来，微微勾起朱唇走过来，木屐敲打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明明妖气同来者相比十分微弱，却没有露出什么胆怯的神色，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下站在荒川身畔的夜叉道，“这位大人倒是第一次见面，是荒川大人的朋友吗？妾身是桥姬，幸会了。”
　　“桥姬小姐，幸会了，我名为夜叉。”夜叉笑了笑，靠到了一旁的墙上。桥姬的声名在江户时代才渐渐在凡人的传言中显现，据传是像般若一样从极端的嫉妒之心中诞生的妖怪，住在宇治川一畔，将比自己美丽的女性和英俊的男性拖入河中。如今看来，传言果然不能尽信么？
　　荒川的眼神稍稍冷了一下，在女子笑着移开目光之后才缓和了神色，随着她走进那间在黑夜中发着柔和的橙光的小店当中，在一间由屏风隔开的雅间中坐下来，开口时声音还是有些寒意：“桥姬，此为吾心悦之鬼。”
　　“啊，原来如此，荒川大人携伴侣一同驾临妾身这里，还真是受宠若惊呢。”桥姬掩口轻笑一声，“那么妾身就只好将最好的手艺献上，以作谢礼了。”
　　她说完之后就轻笑着从正厅退下了，命一个孩童模样的小妖怪在两人的桌子上献了茶，并摆上几小碟浅绿色的凉糕。那小妖怪一直低着头，将东西轻轻放下，道一句“请慢用”就匆匆跑走了。
　　“那个人类的什么‘阴阳盟’，你怎么看？”夜叉拈起一个凉糕放入口中，懒洋洋地整个瘫在了椅子里，将散落到面前的长发扫到了一边。脸上挂着浑不在意的笑容，仿佛谈论的并不是一个想要将妖鬼彻底消除的组织，而是哪个刚刚从面前走过的美人。
　　“那些徒顶着阴阳师名头的蝼蚁不足为惧，只是吾之前见到了两个灵力有些不同寻常的武士，似乎有些意思。”荒川轻轻叩着桌子，浅碧色的茶液在杯中缓缓旋转起来，升起的烟雾换了个形状，“那种战斗的姿态可不像是应该在这个时代出现的人类啊。若说是死后化成了妖鬼，可是不能调动灵力的。”
　　“你是说，那极有可能是古早时候武士的转世？实力如何？”夜叉稍稍坐直了身子，显然比起之前的漫不经心多了些兴致，“也在人类的‘阴阳盟’当中？”
　　“他们是不是同那些人类混在一处暂不可知，但在转世之后仍然留下了不俗的实力，从前自然也不是寂寂无名的角色。故对于人类的‘阴阳盟’尚需慎重——若是他们还有什么人鬼共存之时的阴阳师的转世坐镇，吾等被限制的实力便有些危险了。”
　　见夜叉还是有些跃跃欲试的神态，荒川轻叹一口气，替他楷了楷沾了些碎渣的嘴角，笑道：“汝若是何时当真找到了机会，想要同他们交手，总要知会吾一声，也好有人掠阵。”
　　夜叉撇嘴道：“知会你做什么，本大爷就算出手自然也是有些把握的。有你在一旁，平白的碍手碍脚。”
　　“若是吾无法同去，而汝又受了什么伏击，就只能到阎魔面前相见。”荒川抬起茶杯啜饮一口，云淡风轻道，“虽说对吾也没什么妨碍，但汝喜欢游历，冥界的景色可就有些单调了。”
　　夜叉的神情已经变了，正巧将食盘送进来的小妖怪匆匆地将东西在桌上一放，还没布菜就逃一般地跑走了。而鬼族那头绀色的长发已经扬了起来，尖利的爪刃深深地陷进了妖怪的双肩，双瞳中光芒大盛，怒意所化的烈火在其中熊熊燃烧：“你……”
　　“说—什—么？”声音压得十分低哑，幽冥黄泉的冰冷气息溢满了整片空间，“若是实在是不喜欢你这条命，不如我现在就送你去冥府如何？毕竟也是个大妖，吞噬掉的话，应该能增长不少妖力吧？”
　　“……”荒川任他将自己的骨骼捏的吱吱作响，只是笑了笑，望进那双浸透了怒意的双眼当中，良久不语，一直等到对方躁动的妖气平复了下来，才伸出双臂将其搂进了怀中。
　　夜叉已经冷静了下来，也已将沾满了妖血的爪刃收回，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用舌头将血迹卷进了口中。自然是明白了荒川的意思，他会因为荒川仅仅是提起自己的死亡就愤怒起来，对于荒川而言，自然是一样的。
　　“你要是哪一天死在了本大爷前面，本大爷可不会去陪你，”他狠狠道，见荒川没有回应，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总得先报仇吧……”
　　“吾不会轻易死去的。”荒川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汝还是活着更好看一些。”

　　补上了，现在在写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