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诺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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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道攻击同时向着一个方向飞过去，居然默契的纷纷避开了真正没有收到“缚”的影响的那一个，而是砸向了它的身边。被攻击的那一个显然有些猝不及防，连连退了几步，同时，周围的景致先是明显扭曲了几分，最终在余人的攻势下直接碎裂，露出了周围真实的景象来。
一片断壁残垣，阴气比入口处不知浓郁了多少倍，阴界本就暗淡的光线懒慵慵地洒在浓黑的雾气上面，勉强施舍了一些给石板铺就的地面。
八岐大蛇撤去伪装，露出自己的八个狰狞的头颅向着这边狠狠地啃噬过来，而一旁已经因为伤势几乎凝不出身形的妖怪，正是不久前荒川在阴界的宫门前见过的花鸟卷。
夜叉抄起武器，向着斜前方跳上一步，将八岐向这边喷出的毒雾用黄泉之海扫到一旁。阴阳师和妖怪们也纷纷出手，大概也算是协作了一段时间，攻击起来虽说不上是默契十足，但也算是配合紧密了。此刻面对八岐大蛇灵体的攻击，不仅仅分工抵挡住了，还有余裕回击过去。
荒川之主站在离战圈中心不远不近的地方，目光定在战局当中。
八岐大蛇应该是接着他们进入阴界之前的时间急急地补充了一些阴气，原本因为阴气不足而显得有些虚化的躯体凝实了一些，但身形还是那副缩水了的模样。就算是如此，它的实力也与之前使用的投影不可同日而语，就算最强的阴阳师和阳界的大妖怪们基本全都聚集于此，也只能让战局堪堪持平，随着时间的延长，甚至慢慢落了下风。
八岐大蛇不愧是上古妖兽，就算灵体也只剩下了一半的大小，战斗了这么久也丝毫没有显示出疲态，动作反而越来越快，就连攻击也愈发凌厉起来。大天狗的羽翼刚刚就被八岐大蛇钢铁一般的尾部扫中，一目连为他施加的护盾被打破，大片大片的黑羽混着妖血落到了地上。
而同样在战场外围的青行灯也被这一式波及到，向后一仰，险些从她的灯杆上掉下来。妖刀姬见状显然多了些怒意，原本习惯的六次连斩完成之后将巨大的太刀交在了左手，转过身去就又是六刀，明明是同源的妖力，还在灵体上砍出了一道不停的冒出黑色烟雾的巨大创口。
可是随后她就被八岐大蛇的两个头颅嘶吼着同时击中，向后连退了几步。
上古妖兽在阴界淬炼出的毒液，就算是本体为利刃的付丧神都难以抵御，脸色顿时变得青黑起来，被青行灯飘过来接住，迅速的躲开了八岐大蛇的第二次攻击，转移到了桃花妖所在的位置治疗伤口。
再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茨木童子那一边也不容乐观起来。
虽说那是好战的豪鬼，但体力终究也不是无尽的，伤口被阴气侵蚀之后已经影响了他的神智，召唤地狱之手的速度越来越慢，在一次躲避攻击的时候身形一晃就要倒下去。站在他身侧的酒吞童子一手擎着不断吐出瘴气团的鬼葫芦将攻击挡下，一手伸出将他扶住，丢到了身后，自己却也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半步。
姑获鸟已经飞不动了，抱着座敷童子靠着一旁的一块大石头撑着手中的伞喘息着，恍惚间看到大蛇的头颅冲过来，吃力地拔出伞剑挡住，手臂一点一点的被压制得后移，眼看着就要被自己的剑刃抵上脖颈时，一枝蒲公英伸过来狠狠地敲上了八岐大蛇的头颅。细弱却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她的衣角将姑获鸟拖到了一边，刚刚被依靠的大石头被蛇颅撞得粉碎。
八岐大蛇自然也不是没有损伤，它身上冒出黑雾的缺口已经越来越多了，似乎眼看着灵体就要完全碎裂了。但就目前的境况，恐怕就算八岐最终消亡，他们一方也不会有多少存活，更有可能因为它的临死反扑而全军覆灭。
荒川皱了皱眉，拖着一副不时冒出阴气的躯体，召唤出波涛驾着向阴界之门冲过去，毫不犹豫地穿过了那道透明的空间隔膜，冲下了黑夜山，将山脚下一块平淡无奇的岩石翻过来，其下一个长长的包裹飞出来，被他捉在了手中，急匆匆地重新通过了阴界之门。
与八岐大蛇的战场刚刚出现在视野当中，荒川的瞳孔就是一缩，脚下的波涛流动的本已是极快，就在此时竟然又快上了几分，载着他冲到了八岐大蛇的正面。
此时凝聚流水已是来不及了，他将怀中的包裹撕开，一道刀光划破了阴气压成的黑暗，挡在了来不及闪避蛇尾的夜叉面前，硬生生地将那覆盖着堪比钢铁的鳞片的尾巴削了一截下来，大片的黑雾扩散开来。
在大蛇狂怒的痛吼当中，荒川将手中的利刃抛向了源博雅，自己则是被神情猛然阴沉下去的夜叉拉到了外围，将他被天羽羽斩灼烧得焦黑的手心拿到面前端详了一阵，也不说话，只是抬头用那双绀色的眼睛剐了他一眼，抿着唇重新冲入了战局当中。
荒川望着他的背影，轻声笑了笑，手上的灼痕很快就隐去了，稍稍泛着些许青色的肌肤在熹微的天光下，显得仿佛琉璃一般，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碎裂成一丛萤火。
源博雅接住了荒川之主抛过来的刀，看到刀柄和刃部的式样，很快就领悟了后者的用意。将弓箭重新背到了身后，持着曾经封印八岐大蛇的神刀就向着它砍了过去。愤怒于自己伤势的八岐大蛇正被几个妖怪合力牵制着，最近的头颅在被刀光晃到眼睛的时候，才急急向一旁一避，还是被砍断了半个脖颈，黑雾更快地从伤口喷涌了出来，聚在一起遮天蔽日，八岐大蛇的身影在其中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虽然被遮挡了大半的视线，但这情景还是让在场除八岐大蛇之外的所有妖怪和人类精神一振。阴阳师从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狩衣袖子当中取出一叠符咒点燃，充作照明打入了八岐大蛇的周围，源博雅长笑一声，顶着一头乱发与满身血污的妖怪们一同出手。
血红色的瘴气与黑色的地狱烈焰，青色的灯影与暗银色的刀光，温柔的与凌厉的气流，来自黄泉与人间的水浪，言灵声与破空声……如此种种，同时在被黑雾笼罩的庞大躯体上炸裂开来，连同那影子一起变成闪着微芒的碎片，在空中轻轻飘落下来。
阴阳师温柔的蓝眼睛中虽然已经盛满疲惫，但还是支撑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细口瓷瓶，走到了那一大片静静同在地上的碎片一侧，用灵力操纵着它们飞到了瓶中并塞上了塞子。由于体力不支，并未注意到其中有几片接触到他的灵力之后，便骤然消失了。
青年武士走过来，眼睛一直黏在晴明手中的瓶子，眉头紧紧的拧成一个结，沉默了一阵，还是忍不住道：“真的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
晴明的手指一转，将瓷瓶收到了袖中，声音冷静而坚定：“我会请求阎魔大人想办法的。但是博雅，八岐大蛇必须被消灭，你也是这样想的，不是吗？”
博雅将手中的刀缓缓用本就破败的衣料缠了起来拿在手中，跟在阴阳师身后一言不发，目光转而投向了晴明存放灵魂碎片的袖子，指节被捏的发白。
“小鬼，就此别过吧。”荒川的步伐在阴界之门前停了下来，对着走在他身后的夜叉露出了一个笑容。
夜叉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微微瞪大眼睛与荒川对视，似乎想在那双已经像玄及一样鲜红的瞳仁当中找到一点玩笑的痕迹，未果之后目光一沉：“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荒川指了指自己身上仍然萦绕着不肯散去的阴气，脸上仍然是只有面对他才会展露的笑容：：“吾之前在黑夜山探查，被阴界之门吸入到此处一次，误入了阴气中心，虽说寻着了八岐大蛇的灵体所在，但也吸入了过多的阴气。现在已经与那些阴界的妖怪们相差无几了。”
“此时之吾同他们一样，若是到阳世，没有充足的阴气供给，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因虚弱而消亡了。汝却是要居于阳世的，快些归回吧，晴明还等着封印阴界之门呢。”
“你！”白皙的手指紧紧攥在了大氅黑白相连的毛领上，墨紫色的爪刃在锁骨处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一现即隐的血痕，夜叉看向了一边，似是想要开口，却每每又将到了口边的话语咽了下去。几次之后，身躯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过了大概一盏茶时间，他转过来，恶狠狠地与一直安静地注视着他的荒川对视，眼眶已经有些红了，愤愤松手将后者甩到了一边，转身就向着阴界之门一脚踏入，咬牙切齿地开口，却掩饰不住声音中隐约的哽咽：“既然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就永远待在这鬼地方好了！”
安倍晴明那阴阳师不是很有本事么？回去之后让他想法子便是！
“吾会去见汝的。”荒川稍稍侧过头，对着阴界之门这边仅余下的一截衣角道。
在寂静当中伫立了一阵，他重又召唤出波涛回到了八岐大蛇已经破败的宫殿当中。
从袖中找到一小块发着莹莹绿光的画布丢出去，刚刚看起来除了阴气没什么异常的身躯瞬间变了模样。
红袖蓝襟的大氅已经被自己的鲜血浸透，领子也早就看不出那黑白交界的地方，只要是暴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都布满了不断流出血液的裂痕，并且还在不断扩大，很快的就让他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血“人”。
灰蓝色的妖力从裂缝当中迸出来，像向往自由的飞鸟一般争先恐后的离开这具束缚它们的躯壳，任其在它们离开后变得千疮百孔。
留在废墟间的躯体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后，缓慢地变成了一地晶亮的碎片。
这些碎片可不像是八岐大蛇的一般坚固。
它们刚刚分裂开来，就仿佛冰糖落到了温水当中一样，一点点地变成光屑融入周围的阴气当中，直至最后一点也被吞没。
宫殿废墟当中终于空空荡荡，就连刚刚被染上的血迹都不见了。
小鬼，我也希望这不是谎言啊。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诺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