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吾真的是荒川之主》揽中洲

21、读档

　　清晨的日光刚刚从山峦的边缘露出一角，劳碌了整晚的更夫已经回家休憩了。荒川从水下浮出来，在地上蜿蜒而行一阵之后，在青龙位的结界中心旁边停了下来。
　　现在街上还没有几个行人，自然也就无人注意到有一条奇异的“蛇”居然叼着一卷卷轴在河畔打了开来。
　　只见纸面上乌光一闪，原本繁复玄奥的图纹突然就在其上消失了，整张卷轴上空空荡荡，竟像是新的一般。
　　荒川之主已经见过一次这种景象，面上神情不动可以说是轻车熟路的在图纹消失的一刹那变成了妖身，将身上的妖力榨取了大半，让一旁的河水躁动了起来。
　　生出血珠的地方已经从指尖扩散到了手掌的位置，汇成细小的血流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他的妖血中可全是妖力，这样落到土地当中也太浪费了些。
　　荒川这样想着，就走到了水旁，让鲜红的血液在水中绽开成鲜艳的绣球花。水流因为得到了妖怪之血的供奉，更加顺从于荒川之主的控制，凝聚成一层又一层的巨浪冲击着水下的结界中心。
　　夜叉那小鬼的声音传过来，随后是名为“晴明”的阴阳师施展言灵的声音。已经打败了拦路的几个妖怪的阴阳师一行人走了过来。
　　荒川听到被洪水攻击的人开始向晴明哭诉着求助，而阴阳师也很快找到了他所在的方向，施施然的缓步走过来。
　　他从不离身的扇子被另一手握住，蔚色的双眼毫不畏惧的与妖气外放的荒川对视着。
　　荒川之主像曾经的自己一样满面傲慢的自报家门，还相当自信的对着阴阳师邀战。
　　安倍晴明列阵，出战的式神是萤草、犬神和夜叉。
　　荒川装模作样的把一旁的洪水引了一股过来，将阴阳师的“守”打碎之后就收了手，让几个式神的攻击全都打在了身上，做出一副不敌的神情退回了河中。
　　等到感应到几人的气息渐渐远去，他才重新现身。变作小蟒的模样攀到了一棵树上，对于接下来如何行事有些犹疑。
　　若是按照他最初的做法回到荒川当中从此不顾世事，八岐大蛇应该就会想他记忆中那样被毁灭，而那些人类所居住的京都确实可以逃过这一劫。但八岐大蛇一役究竟是何种境况，那些能活下来给他传递消息的小妖怪并未有机会亲眼得见。
　　换言之，无论是那几个和他算是有些交情的大妖怪，他的友人一目连，还是夜叉，在此一役之后究竟如何，他并不能全然知晓。
　　荒川只能凭借之后大妖们多半不见踪迹，而妖鬼一脉的日渐凋零判断，此战必定惨烈异常。
　　虽说世事皆有定数，然而如若命运仍然沿循着那般的轨迹而行，千年之后的荒川之主，也太过寂寞了些。
　　等等……荒川微微直起了身子，想起了刚刚他未曾注意到的细节：他第一次拦在断桥一侧的时候，安倍晴明那方出战的式神分明是河童、犬神和萤草，根本就没有夜叉的存在！
　　虽然那时他不在阳之晴明一方，不能得知夜叉是否是那阴阳师的式神。但至少在对抗他荒川之主的时候，那一次的晴明可没有将那小鬼召唤出来。
　　命运的河流果然奇妙，原来就算他之前一心一意的延续着最初的言行，最终它还是悄然改变了流动的方向吗？
　　虽然正是它的多变与无法预测使荒川之主着迷，但他从前习惯于在洪流的一侧袖手欣赏等待，偶尔在那一边稍稍用力，不过是其中挣扎着的生灵均与他无关——那些最多算是为他演了一出戏的伶人罢了。
　　而现如今，世上多了个名为“夜叉”的存在，将他生生地从观看者的席位上拉起来，一脚踏进了戏中。
　　那小鬼的喜怒哀乐，生死存亡对于荒川而言不再是会动的话本，而是变成了某种强韧却又甜腻的丝线，牵动着他的七情六欲，一言一行。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是这小鬼一开始就待他与旁人不同？亦或是恰恰出现在了一个刚刚好的时机？还是从发梢到足跟都合了他的脾胃？或者是这几者皆而有之？
　　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荒川而言没有答案，但如今“夜叉”这个名字牢牢的占据着荒川的心脏正中就是结果。命运不可预测，但有足够实力足以左右它向一边偏移。无论度过八岐大蛇一劫后余人结果如何，名叫夜叉的小鬼安好就是荒川所愿。
　　他最终召唤了一只锦鲤给海坊主捎了口信，还特意用妖术为它隐去了身形——他可不确定黑晴明能否截了他传讯的小妖，虽然此次的讯息同黑晴明似乎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还是容易打草惊蛇。荒川自己则是甩了甩手上的鲜红，变成了缩小的原型模样再次潜入了此时只有几个帚神和小纸人看家的阴阳寮当中，在水塘里潜下去闭目养神，直到大门处出现了喧闹的声响。
　　苋红色的发丝垂到了水面上，柔软轻盈的在水波之上漂浮。一双手伸进来拨弄着池水，血腥的味道随之缓缓晕开来。
　　荒川顺着那白皙的指节盘上去，在手腕的位置旋成一团，仰头注视着夜叉正在清洗着的细密伤口。血水从褪去外袍的上身流下来，洇进垂在地上的布料当中，在肌肤上留下一片片晶莹的痕迹。
　　“是你啊，小家伙。”夜叉将他拎起来端详了半晌，又放回了手臂上，“还记得本大爷吗？”
　　荒川沿着手臂而上，到了他身上像是被利器贯穿的一处最重的伤口一侧，不等夜叉做出什么反应，就在其上露出利齿咬了一口，齿痕中露出了鲜红的血肉。
　　“别闹，不然本大爷就把你吃了，也算是打个牙祭。”夜叉挑了挑眉，刚刚将荒川从自己身上扯下来放在伤势较少的右肩，却发现刚刚被留下了齿痕的附近伤痕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愈合起来，那个齿痕更是直接消失不见，就仿佛刚刚只是个错觉一般。
　　须知鬼族原本的自愈能力可是相当强悍，夜叉之所以一身狼狈，是因为身上的伤口中都混了出手的妖怪的瘴气，只要对方还活着，就只能极慢的愈合。刚刚那“小蛇”的一口下去，竟是直接将周围创口上的瘴气消除。能做到这一点的妖怪，实力至少与伤了他的两面佛和大天狗不相上下。
　　他将荒川捧到了眼前，观察一番却连妖气都感受不到一丝，料想也是被对方隐去了，撇嘴道：“你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不成是专门来戏弄本大爷的吗？”
　　荒川一双红瞳平静的注视他一阵，突然起身冲着他嘴角咬上了一口，转身缠到了夜叉的手腕上，一副乖巧娴静的模样。夜叉下意识的按了按自己的嘴角，却仍旧是没能发现伤口——伤人不留瘴气，却能与大妖怪的瘴气对抗，大概是什么异种的幼崽吧。
　　他这样想着，戳了戳荒川尖尖的吻部：“喂，本大爷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但是看你还算是顺眼。你可愿跟本大爷待在一起？”
　　荒川暗中笑了笑，表面上却是缠在夜叉的手腕上点了点头，被强压着兴奋的小鬼带进了屋室当中，一起躺在了光秃秃的地上，果然被褥又被整整齐齐的放在了一边。难道鬼就不永远不会被地面的寒邪入体了吗？
　　等到夜叉絮絮叨叨的说了些日间的见闻后熟睡了，荒川才放轻了动作从他手腕上趴下来。也不敢变成妖身，因为就算散出一点妖气也必定会惊醒那警觉的小鬼。只好稍稍伸长了身子，将被褥上缠着布锁打开，褥子一点一点铺平，再将枕头放到正中，被子盖在上方。
　　但是显然他现在的模样可难以将夜叉放到那上面去，荒川叹了口气，用尾巴拍了拍放置了草药花的竹枕，斜睨了一眼早就忘记了自己满身狼藉的小鬼，在他上身的肌肤上攀行一阵，消除了其上的瘴气，自己身上又渗了血，不过被衣物吸去了，没留下什么痕迹。
　　荒川爬上了夜叉的胸口，心脏的跳动微微震动着身｜下的骨骼。真好啊，这小鬼还活着，也康健得很，还有心情去给旁人捣乱。可是就算时能触到那一身还带着温度的肌肤，荒川之主的眼前还是常常出现夜叉身上被傀儡师做了手脚日渐虚弱的模样；还有黑晴明吸收了八岐大蛇，率部下攻入平安京之后，夜叉死前溅到他脸上的血。
　　令他几欲疯狂。
　　就算少了自己灵魂的阴面，阳之晴明也是可以存活的，对不对？
　　荒川之主为防夜叉被惊醒，尽力掩藏着自己想要暴动起来的妖力与杀意，闭上双眼，开始在脑中将接下来要做的事项一项项分列开来，排好顺序。
　　若是这次他真的是重新回溯了一次时间的话，这简直就像是凡人的那些游戏当中的读档重来。若是他荒川之主第三次还是失败，那也有些不像话了。

　　我胡汉三终于到学校了……
昨天太困了直接睡着了，欠的一更周末再补吧……这学期几乎全是满课０．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