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吾真的是荒川之主》揽中洲

22、心塞

　　次日夕阳刚刚西坠，安倍晴明同博雅神乐等人，带着庭院当中大部分得力的式神出门去了。荒川从院墙出了院子，穿过几条小巷，在一口井旁边化成了妖身，见到了海坊主。还有一个白布裹身的矮小身影在一旁瑟瑟发抖，
　　“大人。”海坊主微微躬身，将手中被白色绢布包裹的细长之物小心翼翼地交到了荒川手中
　　荒川接过来，手腕突然一阵剧痛，好险才稳住了没让手中的东西落在地上。海坊主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神情，他却并未就此解释什么：“吾离开的这几日，可有人到荒川之主寻找过吾？”
　　海坊主摇了摇头：“未曾。不过老朽也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通知了所有宫殿中做事的小妖，您有所感悟，想要闭关一段时间的事情。料想就算是老朽离开的时间有人找了去，也只会得到这般的回复罢了。”
　　“不错。”荒川微微颔首，将手中的小瓷瓶递到了海坊主的手中，“汝归去之后，用吾的血液洒在宫殿周围吾用妖力布置的屏障当中，看起来总会再逼真一些。”
　　“大人……您究竟在担忧何事？当若是有什么人想要与您为敌，就算您确实实力强大，但也无需一力承担。老朽也想为您尽些绵薄之力啊！”海坊主皱起眉头，微微抬起头来，攥紧了手中的木杖。
　　荒川眉头一松，原本有些紧绷的神情也柔和了几分：“吾非是在与人争斗，不过是是正试图左右命运之流罢了。吾自有分寸，汝无需担忧。水中的防务无需加紧，但眼线还是要多补一些，还需汝费心了。”
　　“老朽不算辛苦，不过是自愿遵循大人之命罢了。既然大人不愿多说，那老朽也只能祝愿大人得偿所愿了。”海坊主叹了一口气，躬身跃入了水井当中，从地下暗流归回了。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白布妖怪见到荒川的眼神落到了自己身上，吓得抖得更加厉害了，发出了骨骼碰撞的“咔咔”声响。荒川见他这副模样，终究是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五尺开外的距离道：“狂骨？”
　　小妖怪蜷缩了一下，似乎是想将自己全身都藏起来，最终颓丧的躺在地上，骨架的声音越发明显了：“是、是的，大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你可能借地下的暗流，潜入池田中纳言的府邸当中？”荒川用手中的纸扇示意了一下宅院所在。
　　狂骨张望了一下，作出细细感受的模样，之后向着荒川点了点头：“是的，大人。虽然那一家的水井还有些新，无法像那些古旧些的一样滋养我的存在。但若仅仅是停留五六日的话，我还是能做到的。”
　　“如此这般呢？可能坚持半月？”荒川皱眉上前，直接将自己的妖力输了一成到狂骨的体内。
　　狂骨感受着自己体内，他这辈子大概也修练不出的冰冷强大的妖力在血脉当中流淌着。也不抖了，上蹿下跳的露出了兴奋的模样：“可以了，可以了，多谢大人！如此这般，坚持一个月都不成问题！”
　　“无需一整月，汝只需在十五日之内不停地在夜间惊扰那一家的小姐便可以了。务必要让她卧病不起，无法参加十日之后的祭典，之后也无心出门。”荒川之主肃容道，“但如果是听闻那家请了阴阳师入内，汝一定要提前逃出到安倍晴明门前那处井近旁寻吾。”
　　“是！”那狂骨立刻坐到了井边，似是随时准备从中遁形而去的模样。
　　“汝也无需取巧，汝身上的妖力吾一时还不欲收回。”荒川之主斜睨了它一眼，转过身离开，“但那些妖力终究来源于吾，吾可随时掌握汝之动向，和汝之生死。”
　　狂骨脚下一滑，跌入了他常年所居的井中，缩在水下瑟瑟发抖，那一双冰冷的深紫色瞳子似乎还一直在眼前晃动，让它险些在自己的地盘中吓得背过气去。
　　荒川此时则是寻了个偏僻的角落，脸色倏地白了下来，大片的鲜血洒在了地上。这次染上血渍的位置，已经延伸到了小臂之上。虽然他无法预测这种失血的境况是什么含义，但也隐约猜到如若有朝一日渗血的部位延展到了全身，必定不会是什么好结果。虽然目前无论他如何无法全然不动用妖力，但目前这蔓延的速度还是过于快了些。
　　他抬起血粼粼的双手施展术法暂时封住了自己大半的修为，重新化为原身，迅速的贴着地面滑行而去，在攀上一家的院墙之时，见到了不远处正在独自作战的夜叉。
　　苋红色的长发随着长矛挥动的动作高高扬起，饱含着幽冥寒气的黄泉之流从地下涌出来，将一群围攻他的小妖怪绞得粉碎。等到旋涡散去，在这样的距离还能感受到那种透过肌肤侵入灵魂的寒意。这种对于幽冥寒气的控制能力，远胜过他第一次见到这小鬼那时候了，只比经过他引导之后的夜叉在八岐大蛇复生时的实力弱上一线罢了——那其中还有阴气改造的缘故。
　　该说他果然天赋不凡吗？就算只有自己摸索，也这么迅速就找到了适合自身修行的方式啊。
　　白蒙蒙的光芒已经从东方透出了一小片，几只鸟雀飞上了远处的枝头开始啁啾，再过大概半个时辰，在京都城中肆虐的妖怪就该因为天明而隐去了。盘在一堵矮墙上欣赏着夜叉战斗时越来越流畅的动作的荒川见到了泛白的天色，料想安倍晴明一行即将归还，于是先行返回了阴阳寮当中，将一封墨迹未干的书信放在了晴明的召唤室当中，用个白玉的镇纸压住。
　　夜叉此次只是因为不慎才剐蹭出了几处伤处，到了庭院当中也不急于先行回到住屋当中，而是不知不觉的就在水塘旁边停下了步伐，目光仿佛被什么粘住了一端一般，定定的看着那含有波澜的水面。不时地将右手伸到被落下的衣料遮挡住的腰间摩挲着什么，当接触到那块冰凉之后才缓缓回过神来，蹲在池边拨弄几下水就露出了兴致缺缺的神情。
　　他打开了自己的屋门，四处一顾，就看到似乎是“生长”了一些的荒川之主正盘在自己的枕头上，听到开门声就扬起头来看向了这里。
　　夜叉走过去让荒川之主盘在了自己手臂上，扯了扯他的尾巴，露出个开怀的笑容来：“小不点，一晚不见，想念本大爷了没有？”
　　荒川之主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将尾巴抽出来，没用多少气力的向着夜叉的手心甩了甩，细密锋利的鳞片同肌肤相触，就算是身｜体强度惊人的鬼族，也在手上留下了一些浅淡的红痕。
　　夜叉却显得高兴起来，顺着鳞片蹭了蹭荒川的颈部，将几块地板取了下来，露出了下方的一个格子。其中装着的是几坛纸封不同，坛子却全然相同的清酒。他抱一坛出来，对着自己不知为何摆出来的两套觞酌有些怔愣，不过很快就又笑了，将荒川放到了另一套觞酌一旁：“来，小不点，让本大爷看看你酒量如何？”
　　荒川看到夜叉摆出两套觞酌的时候，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过很快就被他暂时压制下去。有些哭笑不得的直起身来，微微弯了脖子从觞酌的边缘探到了酒液当中，小小的吸允了一口，味清，微甘而不腻，香闻而不熏，果然是京都大贵族才能享用的酒中珍品，大概又是源博雅送来给安倍晴明的吧。
　　也不知他若是知晓自己赠出去的酒，被夜叉那小鬼陆陆续续的“拿”了这好多，会不会气得暴起。
　　这样的酒虽然尝起来味道确实是温淡，但后劲可是不缺。荒川饮尽自己面一杯的时间，夜叉已经将壶中的酒又添上了一轮，按着他的酒量，先下也快要醺醺然了。
　　果然，紫发鬼的突然扶住了头，眼神也空茫了起来，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向着水塘的方向一步一歪的走过去。荒川跟在他的身后，就见夜叉停在了水边，用不知道怎么拿在手里的长矛对着水面胡乱的翻搅一通，让几条锦鲤都泛着白肚子飘了上来。
　　他脚下突然一软，慢吞吞的停了手想要用武器支起身子，却被塘底的淤泥一滑，直挺挺的翻到了水中，溅起大片的水花上来，将他吞了进去。
　　荒川眼疾手快地将身形稍稍拉长，尾巴伸入水中将也不知道挣扎的醉鬼捞了上来，靠在了一旁的石桌上。披着大氅的大妖怪叹息一声出现在了一侧，将他身上的水汽驱走，再将夜叉稍稍扶起来，靠在了自己的双臂之间，缓缓发力将其抱了起来。
　　前一日整理好的床铺终于派上了用处，醉酒的小鬼被卷在其中，只露出一张脸。一双清透的双眼直愣愣地注视着荒川，随着他的动作左顾右盼。
　　混沌的脑海中，这样的妖气和模样，理应是他熟悉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的夜叉钥匙扣丢了……
好不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