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之蜜》夏晴

70、第70章 转折

　　电视台大概从范易那里收了个大红包，所以动作格外迅速，第二天就播放了有关范天格的专访。节目的最后，美丽的女主持人说，范局长认为这是个人公益活动，为了避免作秀嫌疑，不想在镜头前出现，但是他呼吁大家都来积极关注贫困山区的教育事业。他说，省市教育局这几年都十分重视希望工程，并且给予了尽可能的经济援助，可是援助实在有限。所以他以个人名义，呼吁社会各界能鼎力帮忙。个人力量也许是渺小的，但是如果整个社会一起努力，一定会造成巨大影响。女主持人含着眼泪说，你少吃一顿麦当劳，山区里会有一个孩子拿到一本新书；你少唱一次KTV, 山区里会有一个孩子有套新桌椅；你少买一件衣服，山区里会有一个孩子读一年的书。你付出的一点点，会改变一个孩子的一生。请帮助这些孩子们。

　　节目播出后，在社会上造成了巨大反响。马上又有人把范天格从前那段“史上最man公务员”的视频放在网络上。很多人在网上评论，或给电视台打电话，说像范天格这样的好领导现在太少了。范天格又一次成了名人，走在路上都会有人认出来，去省里开会，也有同仁们说起这件事。竟然连方省长也关注到他，会间找到他。

　　“小范，出名了。”方省长笑咪咪道。

　　这句话不知是褒是贬。范天格有点紧张。陈局长已经打电话批评过他，说他犯了个严重错误——节目里口口声声强调不想有作秀的嫌疑，又公开他的身份；说是以个人名义呼吁社会，又要交代他的官职——整个节目完全是个自己打自己耳光的闹剧。陈局长电话里暴跳如雷，质问他为什么不和自己事先商量。

　　范天格其实很委屈。最后这段话，他并没有说过，不知道电视台为什么忽然会播这段。大概是范易，想为他竖立光辉形象，却用力过度，弄巧成拙。可是在陈局长面前，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自己承担下所有错误，先安抚下陈局长。

　　不过，上面大概可不止陈局长一位对他这次的行为极为不满。他心里惴惴，看着方省长，不知道这位会有什么指示。方省长却只口气诚挚的说：“省里这几年对山区教育这一项的开支删减了不少，给你们的工作带来困难，是我的责任啊。”

　　范天格惶恐了：“不不不。省里因为要解决历史遗留问题而减省各项开支，并不仅是山区教育一项。方省长您的难处，我们都理解。您不容易。况且贫困山区助学这项，大部分是靠的社会捐款，政府拨款只是少数，多年来一直如此。只是这几年社会对希望工程的关注有些减弱，捐款数量减少不少。”

　　方省长拍拍他的肩：“所以你那个节目还是不错的，希望社会能重新重视希望工程。”他叹口气：“你我都是乡村走出来的孩子。我们都知道，教育对于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来说，有多重要！”他表情惆怅道：“其实我一直想为自己家乡的学校做点什么。可是……哎……不管怎么说，愧对乡亲父老啊。”

　　范天格心头莫名火热：“……省长……”

　　“不说这个了。”方省长摆摆手：“小范，有件事我想向你咨询一下。我下周去北京开会，想拜会一下周部长，所以想和你打听一下，周部长都喜欢什么。”

　　——大概这才是方省长找他谈话的真正目的——范天格心里的感动倏然消失殆尽。他想了想，谨慎的回答：“我和周部长也只见过几面，陪他下下棋，玩玩古董字画什么的。其他他喜欢什么，我也不知道。”

　　方省长眼神亮了亮，神情里有种说不出的羡慕：“偌大个中国，能和周部长下棋的没有几个。小范果然是周部长的忘年之交啊。”

　　范天格知道自己的话达到了目的，心里冷笑，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得意之色：“我是个无名小卒，哪里敢说和周部长是忘年之交？我也只是运气好罢了。”

　　方省长对他说话的口气又客气了几分：“年轻人这么能干却又这么谦虚，大有前途！”他想继续追问自己到底应该给周部长准备什么礼物，可是又觉得自己这个身份，话说得太露骨实在难看，就停下来，心想，如果这个年轻人聪明的话，他该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果然范天格说道：“省长您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您准备些带给周部长的薄礼，这个周末给您过目。万一您不满意，我们还有时间再准备别的，您看如何？”

　　——难怪这年轻人爬得快，看看他多善解人意。直接为领导把事情做到位，不让领导有半点为难——既然自己不用费心，方省长当然十分满意。

　　范天格走出会场，马上给秘书打电话：“你给我查两件事。第一，方省长的老家在哪里，是在哪里读的书？我知道他是本省人。这个查起来应该不难；第二，你给我找个本市的文物贩子。要可靠。”

　　秘书动作很快，马上给他回话。方省长的老家果然是在本省，市里的近郊乡镇。他在那里读的小学和中学。文物贩子的电话也给了他。范天格马上给这个贩子打了电话，直接询问自己想要的东西。真是老天助他，他想要的东西贩子正好有货源。过两天他提了东西，晚上便去方省长家。他带了两幅象牙匣子来，一幅里放着盘象棋，一幅里叠放着一本泛黄的书。

　　方省长先打开棋盘，顿时被满眼温润晶莹的玉色镇住了。他摩挲着滋润光洁的象棋子，良久才发出赞叹声：“真漂亮！”

　　“棋子是和田玉。”范天格在一边解释：“棋盘是红木镶金。”

　　方省长玩味了一番，问道：“很贵吧？”

　　范天格摇头：“还好。若要比较价格，还不如这本书的一半。”他小心翼翼打开书的封面：“明代木刻版棋谱，十分少见。你看，造于嘉靖元年。以前周部长曾说过想收集些旧棋谱，希望这个他能喜欢。”

　　方省长满意的不得了：“小范，做得很好。太感谢你了。这一共多少钱？”

　　范天格忙推辞：“省长，这没花多少钱。您别跟我客气。”

　　方省长其实也知道范天格决不会让他出钱，可是嘴上还是要推辞一下：“那怎么行？我准备礼物，却让你破费。”

　　“不麻烦。都是为了给周部长的一份心，一样的。”范天格笑道：“您也千万别费心要在周部长面前提起我。他不喜欢扯私人交情。”

　　——况且，就是不提，看到这棋盘棋谱，周部长也会明白这都是出自谁之手！

　　从方省长家出来，范天格心里一阵轻松。可是这件事情只完成了一半，还有一半尚待解决。他打电话给范易：“这个周末你不用陪林臻送几个孩子回家。你找个时间去这个小学看看，做些你该做的事。”

　　他报上学校名。范易好奇：“这是……？”

　　“方省长的母校。”

　　范易恍然大悟：“明白了。”虽说是做公益，可是那钱也不能白白拿出去。用，就用在该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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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天格回到家，告诉林臻说范易明天有重要的事情，不能陪她送三姐弟回家。他抚着她的肩头有些愧疚：“范易给我解释了很久，怕你误会。他捐款的支票都准备好了，可是忽然来了一笔大生意，他必须要赶到客户那边去。他说，等他回来，一定会亲自把支票送到学校去。”

　　林臻正在给孩子收拾东西，手里只滞了一滞，就恢复常态：“他如果不想捐款那就算了。做公益，本来就应该是心甘情愿的事情，我可不想搞得像我们逼着他，从他手里抢钱似的。”她问他：“你明天真的不能去？”

　　“真不能去。”他不敢告诉她其实他是陪人去打高尔夫：“老红军的报告会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我走不开。下次吧。”

　　“没事。”她倒不介意：“齐一飞和袁斌说和我一起去。”她笑道：“这两个人被你的节目感动了，哭着喊着要向组织靠拢，给祖国的教育事业添砖加瓦。我就邀他们一起了。”她指着墙边一堆书籍文具和衣服：“都是他们买的。准备明天一起带过去。”

　　范天格心里这才真正觉得内疚：“谢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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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的高尔夫范天格玩得很高兴。邀请他的那位姓蔡的老红军的儿子和他兴趣相投，两人打完球，又想一起吃饭。蔡公子接了自己的家人，建议他把夫人也一起叫出来。他给林臻打电话。没有人接。

　　蔡公子开玩笑：“哟，大周末各自精彩啊。”

　　“不是。”范天格解释：“我太太去下面郊县办点事，大概信号不好，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不用等她。”

　　蔡公子笑笑，没说什么。可是他知道，他不相信。

　　和蔡公子一家吃完饭后，他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了，林臻却还没有回来。他打她的手机，没有人接。他又等了一个小时，看她还没有回来，有点着急，打通袁斌齐一飞的电话。也是没有人接。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可又不敢睡，坐在客厅里苦等，一直等到凌晨一点，才听到楼下有车的声音。他探头看下去，果然是林臻回来了。她下了车，还在回头跟车里招手，大概是齐一飞和袁斌送她回来。他想下楼去接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动。

　　林臻开门看到他，吃了一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你说呢？”他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和充满笑意的眼睛：“怎么？此行收获不小？”

　　“今天你真该去！”她扑到他身上，兴高采烈：“那些小孩子真聪明！你知道吗？我今天叫他们唱英文歌，他们居然听几遍就能唱出来了。”

　　他对这个不感兴趣：“怎么搞这么晚回来？”

　　“老乡们非要我们去他们家吃饭，拦在我们的车前面，不让我们走，最后还是去了村长家。村长家做了一大桌子菜，还有好多村民们送菜过来，来了就一起吃。后来几十个人挤在一间小屋子吃饭，可热闹了。”她想起什么，笑得更欢：“齐一飞被灌醉了，跟着一头猪去上厕所，要不是袁斌跟出去了，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你们不是一大早就出发了吗？吃完中饭就该回来！你也不打个电话。”

　　“没有信号啊。”她不以为然：“等进了信号区也晚了。我怕吵你睡觉，就没打。”

　　他想起蔡公子：“晚上有人要请我们一起吃饭。可是我怎么都找不到你。”还让蔡公子开了几句玩笑，让他很没有面子。

　　她不懂他为什么有些生气：“你知道我对你的那些饭局最不感兴趣了。”

　　“不感兴趣也要去。”他沉下脸：“其他人都携家带口，我怎么能一个人出席？以前我没结婚，现在我结婚了还总是孤家寡人一个，怎么说得过去？”

　　“好了好了。”她打着呵欠要走开：“发什么火呢？我不知道你今晚的饭局，你也没跟我说。今天正好不凑巧。你总不能让我哪里都不去，坐在家里等着你的饭局吧。”

　　他还想说些什么，看她满脸疲惫，一身尘土，就忍了忍：“快去洗澡。”

　　她刚要走开，忽然又回头：“范易那笔捐款……你能不能帮忙问问什么时候能拿出来？当地的学校太破烂了，我们想凑钱建个新校舍。”

　　他装作没听见：“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快去洗澡，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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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臻后来又提起两次范易的捐款，都被范天格搪塞过去。林臻不笨，很快就意识到范天格的态度后隐藏的意思。她也就没有再提。

　　终于老红军报告会在市里最大的剧院举行。市里每所小学要求派出一百名学生代表参加，报告会那天万人剧院座无虚席，除了学生们，还来了不少市委省委领导在前排就座。省市几个主要电视台都派了人来全程拍摄。四位作报告的老红军，每位都是范天格亲自搀扶上台就座。报告会的效果出奇的好。老红军们个个精神矍铄，每位的发言迎来的都是长久不息的雷鸣般的掌声。报告会后，四位老红军拉着范天格的手，饱含深情的感慨：“谢谢你，小范。”

　　范天格激动的回答：“不，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你们这么精彩的人生，为国家做出这么巨大的贡献。人民不会忘记你们！”他建议给大家出回忆录——这是蔡公子的意思。他老爸已经多次表示想出本回忆录，可是因为书号问题，一直没有做——老红军们兴趣盎然，纷纷表示同意。

　　方省长没有参加报告会，但是在报告会的最后赶来。他说自己刚从北京回来，十分遗憾，没有赶上报告会。然后他握着老红军的手，说了和范天格类似的话。

　　领导们和老红军合影后，一起送他们出门上车,看着他们远去。范天格偷偷观察方省长的表情，看似比较愉悦，这次北京之行应该不错。方省长好像知道他的心思，说：“我见到周部长了。他老人家身体很好。礼物他很喜欢。他还问起了你。”

　　范天格听他口气和缓，知道周部长大概对他有所褒奖，心里隐隐喜悦，却不敢问太多。方省长看着他宠辱不惊的眼神，想起周部长当时那番感慨——小范能力不错。年轻人，多给他些机会，他将来会是个人才——于是笑道：“老陈慧眼识英才啊，他推荐的人，的确没有错。”

　　——这就是说省教育局长的推选，他已经有很大的希望——范天格心里狂喜，嘴上却连忙谦虚一番。方省长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问道：“范易是你什么亲戚？”

　　“是我远方兄弟。”范天格心里一阵紧张：“怎么了？他……”

　　“他给我的母校捐了十万元，捐款的时候，只提了一个条件，希望我的母校改名为方鸿小学。”方鸿是方省长的名字。他皱着眉：“校方答应了，给我打电话，要我出席学校改名的典礼。我觉得这不大好啊。怎么能拿我的名字来做校名呢？又不是我捐的钱！”

　　范天格听他口气，并没有很生气，便放下心来，笑道：“只要学校的条件得到改善，学生们有更好的环境读书，谁出钱不都是一样？我想范易当时提议改名，一定是想着方省长您的名字，会激励学生们都像您一样，刻苦读书，努力上进，将来有番作为。”

　　方省长笑起来：“……改名的典礼，你一起出席吧。”他当然明白这年轻人的动机。十万元，一份让他名望声誉昭著于世流传后代的大礼，他不能没有一点表示。他补充：“让你兄弟范易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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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范天格有公务，不在家里吃饭，林臻就回了娘家。林学忠还是老习惯，一边吃饭一边看新闻。林臻正和妈妈聊天，听到爸爸说：“看，是天格。”

　　她忙看过去。电视里，众人簇拥下，范天格和一个男子正在给一棵小树上土。旁白道，今天XX小学改名为方鸿小学。方鸿方省长四十五年前毕业于这所学校……市教育局局长范天格致力于贫困地区教育事业多年，在他的号召和行动鼓舞下，省市各界人士纷纷向贫困地区捐款修缮校舍，捐献衣物文具教育设备，提高教学条件，方鸿小学就是其中接受捐款的学校之一……电视镜头扫过方鸿小学，校舍整齐，操场规整，看不出需要整修的样子。然后镜头又晃回来，范天格陪同着方省长，众人一起走出小学，在“方鸿小学”亮堂堂的校牌下留影。范天格不远的身后，有张熟悉的脸闪了闪。虽然很快，林臻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是范易！

　　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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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天格和方省长吃完饭回到家，林臻还没睡。她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银耳汤：“吃点养养胃。”

　　范天格胃里正被几杯酒闹腾得难受，赶紧接过来喝了两口。林臻一直笑眯眯看着他。他却觉得哪里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林臻看他三口两口吃完了，起身收了他的碗。他正要去洗澡，她又叫住他：“今天我去银行办点事，发现我们帐户上少了几万块钱。”

　　“喔，这钱……”这钱他拿去买了给周部长的礼物，发票已经给了下级单位报销，本来是想着这两天钱就拿回来了，存进银行里林臻不会知道，就没有跟她交待。再说，也没有必要跟她交待什么：“……单位里有人医疗费报销出了点问题，我先出钱垫了。”

　　林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本来是想旁敲侧击套他的口气的，可是面对可以把任何谎言都说得滴水不漏的他，她自知没有这个本事——那就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她笑道：“唉，我还以为方鸿小学接受的捐款里，有你的一份呢。”

　　他怔了怔。她解释道：“我看了新闻。方鸿小学的更名典礼，有你，还有范易。”

　　他反应过来：“是范易捐的款，我沾了点光。”

　　她冷笑：“范易不愧是个好的生意人，慈善都能做的这么有名堂。”

　　范天格听她口气不对，不敢接话，只怕说多了惹她想的更多，就讨好的接过她手里的碗：“我来洗。你先去睡。”

　　她却站着没动，过了一会儿，说：“我、齐一飞和袁斌想给石铺子小学捐点钱作校舍。我想捐一万元，你没有意见吧？”石铺子小学就是那三姐弟的学校。

　　他沉吟片刻——一万元，太多了！——他缓缓道：“捐钱我没意见，不过你们有没有办法确保这钱是真正花在建设校舍上，不会挪用他处？如果不能，我不同意捐这么多。你们要石铺子小学给政府打个申建校舍的报告，上面会拨钱给他们。你们随便捐一点，意思一下也就行了。我们自己也需要钱。”

　　“打报告有什么用？”林臻提高声调：“过去六年里，石铺子小学校长每年都打一份报告，可是到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拿到。你应该亲自去看看他们的校舍，那完全是危房。学生们在里面上课，太危险了。可是他们一直都没有得到必要的重视。政府不拨款，个人捐款也不会用到像他们这种最需要的地方，反而是方鸿小学那种……”

　　他被她的质问口气搞得有些恼怒：“你并没有去方鸿小学看过，从何得出结论石铺子小学比方鸿小学更需要资助？”

　　“至少方鸿小学的学生们不是坐在只有半边墙壁的教室里读书！”她也生气了：“我从新闻里看到，他们还有操场，有几层楼的校舍；而石铺子小学只有两间教室，去年下大雨，还下塌了半间！这难道不能让我得出结论？”

　　他看她激动起来了，不想再说下去，和她继续争执：“我们为了这个吵架有什么意思？你叫石铺子小学打个申款报告给教育局，我来亲自处理这件事。行了吧？”

　　她哼了两声，想说什么，还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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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周末，蔡公子又打电话过来邀范天格周日吃饭。范天格给他老头子的回忆录搞了个书号，蔡公子代表他老头子感谢他。这饭局是非去不可。蔡公子强调说这次范局长无论如何要带上他的夫人，范天格当然一口应承。不过他并没有跟林臻提前说起——她又没有什么事，到时候一起去吃饭就行了。

　　可是周六晚上，林臻跟他说，她周日要去石铺子小学。她说，她、齐一飞和袁斌还是决定捐助校舍，所以去实地考察并且核对预算。

　　“为什么你必须要去？不能去！”他沉着脸：“我明天晚上有个很重要的饭局，你一定要出席。”

　　她收着东西，手脚不停：“我会赶回来的。”

　　他一再反对，她都不听。第二天一早他醒过来，枕边空无一人，林臻已经走了。等到了下午六点赴宴时间，她还没有回来。他给她的手机打电话，永远拨不通。

　　他没有办法，单独一人去赴蔡公子的饭局。等他吃完饭回到家，她也回来了，满身泥水站在客厅里，抱歉得对他说：“对不起，其实我是可以赶回来的，可是山里下大雨，车子陷在泥里了。你的饭局……”

　　他没有理她，绕开她，走进房间，轰得一声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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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几个小细节指出一下，
（1）老范去买文物，是自己出马。这种事以前他都是找范易的。但是因为范易把他的电视台节目搞砸了，还有过去一些事情，所以他开始尽量不让范易经手自己的事情。
（2）但是有些事情他又必须要范易出马，比如去给方鸿小学捐款。万一方省长生气，他可以说这是范易做的事情，他不清楚。所以这里方省长问起他和范易的关系，他回答的是“远方兄弟”。这是可进可退的一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