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71章 思想的差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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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臻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不就是误了一场饭局吗？范天格这次真是有点生气得莫名其妙。她一赌气，也不愿意和他沟通解释，两人陷入冷战。两人本来就忙，每天早出晚归，再加上刻意回避，能在一个屋檐下的时间不多。终于到了某天晚上，林臻没有回家，只是传了个短讯过来说自己回娘家了。范天格心里便越发生气——她总是这么孩子气，不知道控制事情的局面。夫妻赌气而已，她也非要闹得众人皆知？——他干脆不去理她。没想到大第二天一早，林学忠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林臻昨晚在家发高烧，已经送到医院去。他这才慌了，赶去医院。
林臻其实周末回来就感冒了。当时车陷在路上，她急着赶回来，不顾齐一飞的阻拦，冒着大雨下去推车，全身湿透。回来后因为和范天格生气，也没有照顾好自己，鼻塞头疼了几天。她知道自己感冒了，不想传染给范天格，回到娘家住，没想到居然发起高烧。
范天格赶到医院时，她正输着液。丈母娘何芳陪在病床边，看到女婿来，小声说：“她昨晚烧了大半夜。现在烧退了，刚刚睡着。你坐一会儿，我去买点早点。”他点点头，坐在床边。大概是因为难受，即使在梦里，她仍然紧紧抿着干裂的嘴唇，眉宇间并没有一点放松。他把手搭在她额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大概睡得不沉，他一动，她就醒了，病容疲惫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眼眶慢慢湿润了。她开始开口说话。他听她声音沙哑，想拦住她，可是她还是在问他：“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要闹成这样？难道只是为了我误了那场饭局？”
——看来她还是不懂——他苦笑：“不！当然不是！一场饭局并不算什么。我真正生气的是，你还是和婚前一样，放在第一位来考虑的总是‘我’，而不是‘我们’。我们现在是夫妻，不再是两个单独的个体。互相照顾，也要互相迁就。如果老是我行我素的，总会有矛盾。”
她看着他的眼睛，想说什么。他不让她说，继续道：“当然我也做得不好。有些事，我不能想当然，应该和你商量。这些以后我都会注意。”他摸着她脸颊上的泪水：“当然，我做的最不好的，就是没有早点告诉你我的想法，而且，你病成这样我没有注意到。现在我们都别想太多了。你好好养病，否则我心里更不好受。”
林臻出院后被范天格接回家。因为两人心里对对方多多少少都有些愧疚，为了补偿，对对方都格外好。尤其是林臻，现在事事都对范天格唯命是从，范天格十分满意——总算没有白闹一场。
因为身体，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林臻没有和齐一飞一起去石铺子小学。齐一飞看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问她要不要去山里。她支支吾吾说：“……恐怕不行……我有事。”
其实她没有事，只是怕范天格不高兴。他最近特别热衷和方省长一起逛文物市场，还老带着她一起。好不容易方省长终于出差去了，她再试探他的口气，他勉勉强强答应她去一次。她力邀他一起去，他却没有什么兴趣：“难得方省长不在，我想在家好好休息。”
她也没有坚持，和齐一飞袁斌一起进了山。他们修建的校舍开始初具规模，村民们很多到了周末都来帮忙。孩子们都还记得她，大概听说她病了，还带来鸡蛋腊肉什么的送给她，让她养身子。袁斌笑道：“齐一飞瘦成那样都没有人关心。看来还是你受欢迎。”
林臻奇怪：“对了，我正想问，齐一飞怎么了？”
袁斌小声道：“和女朋友分手了。听说他女朋友父母一直不同意，说他家环境太差，除了个臭名昭著的被枪决的死老爸，还有个疯疯癫癫的病老娘。”
齐一飞和小石榴交往后，两人的发展状况一点都没有和林臻说起。她还一直以为小石榴喜欢齐一飞这么多年，两人走到一起，一定会终成正果。没想到，现实的力量这么强大，爱情在其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她还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该怎么开导齐一飞，第二枚炸弹接着飞过来——小石榴月底准备结婚。请柬直接送到她手上。
“一定要来啊。”小石榴看起来喜气洋洋：“带上你的名人老公，给大家见识见识。”
林臻把这件事告诉范天格。他也吃惊不小：“这么快？那齐一飞知不知道？”
“应该知道了吧。听说也被邀请了。”她想，这家伙现在会是什么感受？爱人结婚，他却不是新郎，他应该很难过吧？
再见到齐一飞的时候，她的眼神里多多少少就流露出些自己的心情。齐一飞当然看出来了：“喂，别拿那种可怜我的眼神看着我。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对对对，你是钢筋铁骨。”她笑道：“铁人，那你准不准备去她的婚礼？”
“当然去。”他答得倒快：“我还准备把她抢回来呢。怎么能不去？”
她吓了一跳：“你说真的？”
“假的。”他笑道：“其实我和她分手，不是因为她家的反对，而是我们俩确实不合适。她自己也说，从前把我想象的太完美了。真实的我让她很失望。我们分手的很平和。”
“那你怎么还瘦成个人干？”她讥讽他：“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不要再装大度装坚强了。”
他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沉默片刻，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林臻一直猜测着他到底想说什么，又是什么原因让他这么消瘦，可是一直没有找到答案。小石榴婚宴那天，范天格有别的应酬，会晚些才来。她一个人去了婚宴。
婚宴上大家都很高兴，包括齐一飞。他却并没有喝酒，谁和他开玩笑他都不在乎，只是坚持着一次又一次推开酒杯。到后来新娘新郎敬酒到了同学这桌，大家起哄非要他喝酒。林臻看他满脸为难，就站出来给他解围：“前两天我们公司和人谈生意，把他喝到医院里急救。今天就算了吧。”
大家不依，林臻还阻拦。大家索性开起玩笑：“你这么护着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们不知道？”
这话就有些过份了——林臻脸色一变，还没说话，齐一飞已经端起酒杯，对小石榴和新郎举杯：“祝白头偕老。”一饮而尽。
新郎新娘去敬下一桌。大家继续吃喝聊天。林臻正想着要给范天格发个短信，身边齐一飞忽然低声说：“林臻，帮我个忙。”
她看他一眼，顿时吓一跳。他脸色青灰，额上都是冷汗。他小声道：“你扶我出门，叫个计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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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天格忙完应酬，赶到婚宴地点。婚宴将散，客人们三三两两正在离席。何若如看到他，笑道：“范局长你来晚了。我们饭都吃完了。林臻也已经走了。”
他还当她开玩笑。她继续道：“真的。林臻和齐一飞一起走的，走的很急，说公司里有事。怎么？她没有跟你说？”
他回到车上，给林臻打电话。她过了一会儿才接通，嗓子里带着哭音：“天格，你快来医院。”
范天格只怕是林臻出了事，心急火燎赶到医院，看到她坐在病房外，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快步走上前：“出了什么事？”
林臻一头扎到他怀里，哭成个泪人：“齐一飞……齐一飞他得了癌症……”
她什么都说不清楚。范天格去问医生，才明白齐一飞前段时间检查出淋巴上有个瘤，最后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可是他怕是恶性，自己偷偷吃抗生素。服用抗肿瘤抗生素期间需要忌酒，结果他今天酒宴上破了戒，出现反应，送到医院来，林臻才知道他得了病。
“那……检查结果是什么？”范天格问医生：“恶性还是良性？”
医生笑呵呵道：“小伙子命大，是良性。过两天手术把瘤子取了，应该就没事了。”
范天格动用关系，给齐一飞安排医院里最好的外科大夫动手术。三天后，齐一飞接受手术。手术很成功。可是术后，问题就来了。齐一飞没有人来照顾——自从他父亲出事后，亲戚们都渐渐疏远。他妈妈也行动不便——于是林臻自告奋勇承担起照顾他的工作。手术那天，从送他进手术室，到送他回病房，她都一直陪同，给麻醉师外科大夫的红包也是她一手经办。手术后，她每天来病房给齐一飞送饭。范天格有时间的话也会一起去。大概是因为父亲和姐姐的事情一直无法释怀，齐一飞很少和范天格说话。范天格也不勉强他，齐一飞如果不说话，他也不主动找他讲话。所以每次范天格在的时候，气氛就比较冷。林臻多次想缓和他们之间，总是无济于事。
某天趁范天格不在，齐一飞终于对林臻道：“你不用再尝试了。我知道老范对我不错，可是我过不了我自己那道坎。说真的，他不来，我心里还好受些。你也少来些吧。我不想愧欠你们夫妻太多。”
大概范天格也猜到齐一飞的想法，渐渐去的少了。可是林臻还是去的很勤。渐渐的，就有了些闲言闲语，传到范天格耳里。他当然不能等闲视之，于是劝林臻：“齐一飞也快好了，你不用老去看他。不是还有同事朋友什么的去照顾他吗？”
林臻有点不乐意：“那些人只是过去看看就走了，怎么能叫照顾？”
“那你又能做什么？”范天格冷道：“帮他擦身扶他上厕所？”他语重心长道：“男女毕竟有别。即使是亲兄妹，也有诸多不方便的地方。何况是你一个外人？听我的，以后你别去。省局的评选结果就要出来了，现在正是节骨眼的时候。我不希望有任何事情发生，功亏一篑。听到没有？嗯？”
“你！”林臻被他的官腔激怒：“你总是只想着你的官运亨通！”
“这是什么话？”范天格沉下脸来：“我们对齐一飞作的够多了，已经仁至义尽。你还要我为他做什么？”
林臻气急：“什么叫仁至义尽？你曾说过，菱姐死前最后的心愿，是要你照顾齐一飞。不管怎么说，她是因为你才……”
“因为我才什么？”他截断她：“因为我才送了命？你别忘了，当时我和她在一辆车上！再说，这些年我可没有亏待过他们家！你还要我怎么样？为他家赔上我的仕途？”
林臻完全震惊了：“你从前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你说，你愧欠菱姐太多，所以你要照顾齐一飞和他妈妈，要为菱姐完成遗愿。你……”
“我不愧欠任何人！”他冷冷打断她：“这是每个人的命！”
——就像我一样，一步步走来，摔倒，再爬起；多少血泪，才有了今天。这也是我的命！
“他们命至于此，和我没有关系！而我的命，也和别人没有关系。我的命运，我自己掌握！”他加重语气：“我不希望将来对自己的失误后悔，所以，我绝对不允许有任何错误发生——你的，我的，都不行！——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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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去不去医院这件事，林臻和范天格大吵一架后，愤然回到娘家。林学忠察言观色，旁敲侧击几句后，林臻就把一切都告诉了爸爸。
“爸爸你不知道，他现在张口闭口都是局长选拔，他的来之不易的前程。他现在见的人，办的事，都是为了局长选拔作铺垫。”林臻愤愤道：“不管公事也好，私事也好，都和他那个职位离不开关系了。说的好听点，是男人的事业心，说得不好听，是他对权力的贪欲，已经膨胀到无视其他任何事物了。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还没有意识到！”
林学忠比女儿冷静，听完后，问她：“如果天格只说你天天去看齐一飞，影响不好，你会不会同意？”
林臻点头：“我当然同意。如果他只这么说，我也不会生气。可是他不让我去的理由……”
“那就行了，别管什么理由。”林学忠道：“既然你都同意老去探望齐一飞不好，那就听天格的，别去了。小齐那边，我和你妈多跑跑就是了。好歹也是身边看着长大的孩子，说起来，也和我半个儿子差不多。他这样，我和你妈也心疼。”
问题这样解决就挺好。可是林臻心里还闹着别扭，不愿意就这样回家。还好当晚范天格就登门“蹭晚饭”，主动让步，再加上林学忠在旁慢慢说合，林臻最后还是跟着范天格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林臻问范天格：“你来接我，是不是怕我老往娘家跑，有人闲言闲语，影响你的局长选拔？”
范天格听她口气不善，不想和她又起争执，就笑道：“当然不是。我不是说过吗？夫妻之间需要互相迁就。”
林臻斜睨他：“我们既然是夫妻，你就不应该老拿上级对下级的口气对我说话。”
范天格陪笑：“接受批评。”
“还有，你别对升官这件事看得太重。你还年轻，即使这次不行，以后机会还多得是。”林臻长长的叹气：“我真怕你被这件事搞得疯魔了，把其他什么都忘了。”
范天格不解：“我能忘了什么？”
“忘了真情；忘了真我；”林臻看着他的眼睛：“忘了你做人的根本！”
范天格不以为然的一笑：“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提纲挈领，升华高度。唉，说起来，你倒适合做官。”
“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林臻绷着脸抗议：“人生最重要的，不是那么一顶乌纱帽。你应该知道……”
范天格打断她，伸手去揪她的脸，哈哈笑着：“好了好了，教务处主任，今天的思想教育课就上到这里吧。”
他想，人生的道理，林臻，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第71章 思想的差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