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之蜜》夏晴

63、第63章 未雨绸缪

　　范天格开车回到家，已经是午夜时分。他却不觉得疲倦，打开电脑上网。林臻果然在，看到他上线，马上传了个消息过来：“和范易谈了吗？”

　　“谈了。”范天格的字打得飞快：“不是他。”

　　林臻那边没有回复。他正疑惑，电话响起来。一接通，林臻就迫不及待问道：“是他不承认，还是你查清楚不是他？”

　　“他把所有实情都和我说了。这件事是谢军和简局长的合谋。”

　　林臻不可置信：“不可能！谢军怎么会谋害自己的妻子？”她急道：“你再去查清楚，不要听范易的一面之词。”

　　范天格只觉得无比疲倦：“林臻，查案子是公安局的事。我还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我再不能在这件事上浪费更多时间。而且，范易他是我兄弟，他说不是他做的，我相信！”

　　“你怎么就觉得他不会骗你？”林臻还在坚持：“他那么狡诈，你不能太信任他。他就是知道你不会对他怎么样，所以才这么为所欲为。你再纵容他，说不定将来他就要拉你一起下水，同流合污……”

　　一股躁气忽然直冲上来，冲得范天格忍不住低喝一声：“林臻，够了！”

　　林臻怔了一怔，马上沉默了。范天格便道：“你为什么老是对范易有成见？他也许做了些坏事，可是要看他都是为什么。比如说吧，贿赂官员、恐吓别人都是坏事，可是如果他是为了救我出狱才去贿赂别人，为了保我前程才去恐吓别人呢？你说那还是不是坏事？”

　　林臻冷言回道：“那么就是说，因为他为你做过事卖过命，所以不管他做什么，你都认为他是对的？”

　　范天格无言以对：“……我的意思是，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鉴定黑白和好坏。”他停顿一会儿，又补充道：“我相信范易，我也同样相信你。你们对我，都是真心真情。这一点，我心里清楚。不过，我希望，你能改变你对范易的看法。范易是我的家人，你会是我的妻子，所以他也会是你的家人。我们对家人，应该是信任支持的态度，不能有敌对情绪。这一点，我希望你能理解，而且能做到。”

　　林臻不说话，范天格叫她的名字她也不回答。范天格知道她在闹情绪，便说：“你再想想吧，想想看我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刚要挂电话，却又想起极重要的一件事：“对了，你把简局长儿子的电话号码给我。”

　　这话题转的太快，林臻实在不理解：“干什么？”

　　“我找他有点事。”范天格含含糊糊回答，又问道：“他是和陈局长的儿子住一起吧？”

　　“对。”林臻找出电话号码告诉范天格。范天格记下来，又道：“总之张婷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真相公安局会查，你也不要胡思乱想。”

　　“我是担心你。”林臻低道：“如果范易说的都是实话，那么谢军和简局长手里会不会有什么对你不利的东西？比如张婷和你在一起的照片？”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范天格心里一暖：“这件事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前段时间受了委屈。你过两个月回来，我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我什么补偿都不要。”林臻幽幽道：“我只要你平平安安。”

　　平平安安，这简单的四个字，却给了范天格极大的震动。他挂了电话后，心想，谢军和简峰森这两个人必须彻底拔掉，否则他不能平平安安。他一直以为谢军这等蝼蚁般的小人物，实在是不值一提，没想到一个疏忽，却造成今天这个混局。倘若自己当时像对付小王那样赶走谢军，也许不会有今天这场动荡。看来做事不能心软，更不能手软，否则的确是后患无穷。

　　他把整个计划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总觉得不够稳妥完美，有些环节实在是冒险，万一失败，就是前功尽弃。他冥思苦想到底如何完善，可是实在没有头绪。他想，先这样和范易商量一下，也许他有更好的主意呢。

　　于是第二天晚上和范易吃饭的时候，范天格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范易听完，拍着桌子叫好：“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四哥，我看这样行！那两丫的敢害你，妈的，我们整死他！”

　　范天格却只摇头，挑几个地方细细解释给范易听：“陈局长和私家侦探这两个地方都很冒险。我没有把握能成功。可是这两个地方，尤其是侦探那边，是关键！”

　　范易极是不以为然：“私家侦探这件事交给我。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陈局长那里，我只能试试运气了。万一不成功，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范天格说话极是谨慎，又提醒范易：“你做事要知道分寸。如果那侦探不愿意就算了，你千万不能勉强动粗。我们已经在风浪尖上，别再闹什么事情出来。”

　　“四哥，我明白。”范易正要再说什么，电话忽然响了。他看号码十分陌生，疑惑的接通：“喂，哪位？”

　　“我林臻。”电话里那边居然是林臻的声音——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过来——范易忙捂住电话，对范天格道：“四哥，我接个电话。”走出包房，关上门，然后才对电话里笑道：“嫂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林臻却不理他，只说：“范易，我只想提醒你，你别忘了在你干爹墓前发了什么誓！”

　　范易强笑：“我说你啊，真要担心四哥，就赶紧回来守着他。免得你早是在胡思乱想，觉得谁都要害他似的。”

　　“我不怕别人，我就怕你。”林臻冷冷道：“没人能要他的命，除了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范易不耐烦了：“我无缘无故的，干吗要害四哥？你要是听了谁的什么屁话，非要觉得我范易是这种人，我也无话可说。日久见人心吧，我就不多说了。”然后狠狠地挂掉电话。

　　他走进包房，范天格看他脸色不对，问道：“谁的电话？”

　　“一个神经病！老是打些莫名其妙的电话过来。唉，不说了不说了。”范易坐下来，给范天格倒茶：“四哥，你和林臻的婚礼……没问题吧？我是说，经过张婷这一闹，你们……还好吧？”

　　“我们没事。”范天格想起昨晚的争执，不禁抱怨起来：“不过这丫头最近总有点奇怪，总是疑心重重的。我不明白，她从前可不是这样。那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觉得世上什么都是美好的，对什么都不设防，怎么现在变得这么阴沉沉了呢？唉，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事情影响了她太多。”

　　范易笑道：“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她长大了。”

　　范天格苦笑：“我倒真希望她还能像从前那样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她大概对我，也是同样的想法，希望我还像从前一样，虽没有什么成就，却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可惜，一切都变了！我们也都不能再回到过去。有时候我真后悔，不该把她扯到这些事情里面来。如果没有我，她的生活会比现在轻松很多，简单很多。”

　　范易咀嚼着范天格的话，慢慢笑起来：“四哥，不要太自责。这因果二字，谁能说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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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五点，范天格给陈局长家打电话。陈局长还没有回来，接电话的是陈局长的夫人。范天格说：“阿姨，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女朋友马上回来，想问问你们要不要你们家陈迪带什么东西。”

　　“他大概没什么东西要带的。难为你这么细心，什么都想着我们。”陈夫人对范天格印象一直很好：“上次去是你女朋友带东西，现在又是她。太麻烦你们了。”

　　范天格笑道：“这都是举手之劳。您不必客气。可惜陈迪总没有回来的机会。你们一定很想念他。”

　　“是啊。自从出国后就没有回来过。都五六年了，就只见过他的照片。”陈夫人提到这个就伤感：“别人家还搞搞视频什么的，我们家两个电脑盲，什么都不会。”

　　范天格忙道：“这个我会。我可以来帮忙……当然，如果你们有时间的话……”

　　陈夫人求之不得：“有时间有时间。你今天就可以过来。对了，你吃了晚饭没有？要不然干脆过来吃晚饭？”

　　范天格自然不会傻到去打搅领导家吃饭，只说自己晚上七点还有点事，不过现在可以先过来安装软件，试一试摄影头。

　　“我还有个软件，可以从这边给美国打电话，很便宜，”范天格说：“我今晚一起给您装了。这样您随时可以给小迪打电话。”

　　陈夫人高兴得很，一口答应。于是范天格就带了东西去了陈局长家。等他把软件摄像头都装好，陈局长也正好回到家，听说要和儿子打电话，也连忙坐到电脑前。

　　范天格先启动电话软件：“我们要不要试试效果，给小迪先打个电话？等他上了网，我们再和他视频。不过，现在才六点多，时间是不是有点早？” （注，美国东海岸，和中国12个小时的时差）

　　“不早了。”陈夫人迫不及待，要去找电话号码。范天格忙拦住她：“阿姨你不用去找。我这里有。我女朋友给我的。”

　　他按林臻给的号码，拨通过去。那边响了几声，然后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问道：“Hello?”

　　这不是陈迪！——陈局长夫妻面露疑惑。范天格看看陈局长二老，谨慎回答：“你好，我想找陈迪。”

　　那个男声嘟哝了一句：“等一下。”然后里面没有了声音。范天格忙把音箱声音调大，听到隐隐约约的两个男声，一个是刚才那个声音，叫身边的另一个人接电话。另一个人大概也在睡觉，极是不耐烦，拿过电话：“谁？”

　　这才是自己儿子的声音——陈局长从范天格手里抢过麦克风：“小迪，是我，爸爸。”

　　那边听来惊吓不小：“爸爸……爸爸，你怎么打电话来了？出了什么事？”

　　“没事，就是看你很久没打电话回家，你妈妈担心。”陈局长问他：“刚才接电话的是谁？”

　　“是……是简宁……”陈迪支支吾吾回答：“我们没住一起。我们昨晚看书看得太晚，他就在我这边睡了……”

　　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陈局长看范天格还在身边，强忍住心头怒气，和颜悦色道：“等会儿上个网吧。我们想用视频看看你。”

　　陈迪起床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上了网。一家三口通过视频聊了很久。最后陈局长问道：“简宁呢？”

　　陈迪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回头叫简宁过来。简宁看着镜头里的陈局长，神情十分不自在：“陈伯伯好。”

　　陈局长摆出一副代替简局长的样子，以家长的姿态嘱咐简宁好好吃饭，锻炼身体，抓紧学习，不要荒废时间。简宁唯唯诺诺都答应。陈局长最后又说：“你和小迪，到现在还没有找女朋友。都是二十七八岁的人了，你们要体谅家长的心情。读书和成家又不冲突。如果国外不好找，我和你爸爸帮你在国内介绍，也是一样的。现在这样的，多得是。”

　　简宁和陈迪都不说话，低着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陈局长心头火起，看范天格一眼：“小范还有事，马上要走，今天就到这里吧。”示意范天格去关闭软件。

　　范天格关闭窗口，偷偷观察陈局长的脸色。陈局长却笑着问他：“你女朋友有没有认识的年轻女同学，没结婚的，给这两小子介绍介绍？”

　　范天格笑道：“当然有。上次她还说要给小迪介绍个女孩子，长相人品都很好，读的名校，爸爸妈妈都是国内教授，和您家绝对是门当户对。可是简宁和简局长都不高兴。她也就没敢。”

　　陈局长脸色一变：“我儿子找女朋友，管他简家什么事？”

　　范天格不敢接话。陈局长忽然又换上一副笑脸：“今天谢谢你了小范。你有事，我不留你。以后你常来，好好教我们怎么玩这个电脑。”

　　范天格点头不迭：“一定一定。说实话，现在这些高科技，真是折腾人。我都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搞清楚这些软件硬件到底怎么操作。”

　　“可不是？”陈局长叹道：“可是为了孩子，再折腾也得做。孩子必须要管啊。再不管，就不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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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天格从陈家出来，给范易打电话：“你那边进行的怎么样？”

　　范易喜气洋洋回答：“没问题。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你一句话。你那边呢？”

　　范天格回头看看陈局长家：“应该也没有问题。不过，进行下一步前，我们先等两天，确定陈局长的态度。”

　　他是个谨慎的人，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他宁愿按兵不动。这一等又是两天。他正准备给陈局长家打电话探探口气，裘晶晶忽然打电话过来，哭哭啼啼道：“四哥，不好了！范易被公安局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