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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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天格早有预料自己会旧地重游，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在举报中心只呆了两个小时，马上就被直接带往省监狱。没有人向他核实举报材料的真实，也没有人审讯他的举报本意。他又一次被关进牢房，又和上次一样，无人问津。
还是那恶臭四溢的牢房，还是那空空的四堵墙。范天格盘坐在床上，把所有细节再仔细回想一遍。他最担心的是范易和妈妈的安危。所以他一早就给范易的老丈人新夏公安局邱局长打电话，让他务必火速把范易一家人在新夏藏起来。怎么说强龙也敌不过地头蛇。堂堂新夏公安局长在自己地盘上藏几个人，应该没有问题。即使顾为想报复他的亲人，他找不到人。所以，范易和妈妈都应该安全；林臻已经在万里之外，顾为绝对动不了她；他和林臻已经分手，林学忠夫妻和他毫无关联，应该也没事；沈沉香，他名义上的现在的女朋友，顾为肯定顾及她大伯的地位，不会为难她。他对每个可能牵连进来的人都反复考虑过他们的安全，确保万无一失才走今日这最后一步。只要这些人，这些关心他、他也关心的人，平平安安，无论他会面对什么，他都无怨无悔。
范天格放松心情，在床板上躺下。他明白，眼下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能撑多久。
他打乱顾为全盘计划不说，甚至还反咬一口，顾为一定会恼羞成怒。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举报人范天格当天离开举报中心后，忽然失踪，致使此案的调查工作停滞，只好销案。将来也许有人会想翻案，可是举报中心没有相关记录，公安局没有案底，监狱犯人名单里，也肯定不会有范天格这个名字。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永远保持沉默。没有多少人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像一潭死水，风吹过，连个涟漪都不会有。
——坐以待毙，白白送死，那是傻子，死不足惜！——范天格看着天花板，心想，他不是这样的傻子，所以他在那本记满齐乔正行贿受贿记录的笔记本的最后，模仿黄秘书的笔迹，写下了齐乔正贿赂顾为的几笔金额。然后他给全国各大小报刊杂志邮递了一份笔记本和举报信的复印件；他还把整本笔记本扫描成图片，和自己的举报信一起发表在全国各大论坛网站上。所有帖子里，他都用自己的真名。他需要尽可能多的人知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社会舆论越大，顾为就越不能轻而易举让他消失。
——别小看我！——范天格看着天花板，想起那晚在牢房被痛打，满脸淌着血，看着天花板无法动弹的情景——当时用鲜血发下的报仇的誓言怎么能忘记？我绝不会让自己像个蝼蚁一样被你默默碾死 ！——他微微冷笑——横竖就是一死。我拉你一起下地狱！
事态发展果然如范天格所料，网络上“反贪斗士范天格”的帖子几天内火速疯传起来。有好事者进行人肉搜索，搜出他那个“世上最man的公务员”的视频，又惹起一轮崇拜的高潮 。网络上范天格的支持者指数级上升。有些大型论坛一度删他的举报贴，竟然激起民众激烈争论和抗议。迫于社会压力，省长顾为和市教育局局长齐乔正暂时停职，等待调查。网络上大家都在问，英雄范天格现在何处，可是没有人知道。
“这么多人关注，怎么就是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范易给林学忠打电话，忧心忡忡，话只说了一半就噎住了：“四哥他不会……？”
“他不会！”林学忠断然否认：“范易，你别担心。他绝对没事！”
“你怎么知道？”范易不解：“……你是不是从哪里听到什么消息？”
不用听什么消息。林学忠耐心解释：“这么说吧，小范只是个导火线。既然这导火线已经点着了，要想那后面的炸药炸，就要有人保持着这导火线不能熄，你懂了么？”
范易满头雾水：“不懂！”
电话里林学忠也不好多说，只好道：“炸药没炸之前，小范都会暂时没事。我们要担心的是，炸完后怎么办。”他知道范易不明白，就说：“我明天去一趟北京。这几天你也许找不到我。等我事情办成了，我会和你联系。”
范易不知道这林学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去北京干什么？要不要我一起去帮忙？”
林学忠不答，只说：“你什么都别管，照顾好家人，就是帮小范的大忙。”
他挂了电话。何芳担心的看着他：“你真要去北京？”
“现在小范还有希望。但如果我不去北京，如果尘埃落定是最坏的结局，小范就没救了。”林学忠长叹口气：“他这一步走的是好棋，就是太险。如果他跟我事先商量，多做一件事，现在就是高枕无忧。”
何芳只有眨眼的份：“老林，你再跟我解释一次。昨天你说的那话，我没怎么明白。”
林学忠笑笑：“没明白也没关系。不明白的人多了。就怕有人太明白，也想到这步漏着，抢在前面，那就回天无术。”他看何芳还是茫然瞪着他，就说：“其实也没什么玄妙的。小范告发顾为，而顾为是周部长的大舅子。这事一牵扯，周部长肯定受影响。周部长的对手现在就等着时机呢，小范这一闹，看起来是闹的顾为，其实呢，是闹的上面，闹的京里。所以我说，你们都不用找人去保小范，他后面自有大人物保。不过问题是，这场政治权力斗争结束后，他会有什么结局。我不知道小范原来是怎么打算，也许他赌周部长输，所以他敢有告御状这么一折。可是万一他赌输了呢？”
何芳紧张的追问：“那怎么办？“
“所以我要去趟京里。”林学忠说：“无论如何，我得让周部长知道，小范告发顾为，其实是在帮他，否则，他被自己大舅子在背后捅一刀，后果更惨。”他笑道：“这样弥补一下，不管哪方赢，小范都是功臣；而顾为，不管哪方赢，他都死定了！”
何芳听得满身冷汗：“这么复杂的东西不是我们平民老百姓玩得转的，还是别掺和了。”
“难道要我们坐着等着看小范死？”林学忠叹气：“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小臻？她要不是……哎，你说这孩子傻不傻？流了那么多眼泪，发过那么多毒誓，一听说小范出事，急惶惶的就要回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告诉了她真相？”何芳埋怨他：“她打个电话回来，只是想问一下网上的帖子是怎么回事，谁叫你把小范骗她分手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她说到这里又不解：“我真不懂你。你不同意他们结婚，说小范心机深，林臻和他不合适，怎么现在又要撮合他们复合？”
“你也不是没有看到女儿那些天的难过劲？我不说，她不知道还要难过多久。”林学忠轻叹口气：“再说，这个圈子里的人，谁心机不深？关键是看心机是对谁。这一连串的事情过来，你我都看到了，小范提防别人算计别人，但从来都没有害过小臻，一切把她考虑在先，这就行了。况且小范求婚的那个时候，根本就不合适。他刚丧“爱妻”，我不希望女儿嫁给他，被别人嚼舌头说闲话。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我只希望，小范能平安度过这场大劫。”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第4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