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王妃》严凝

13、第13章 兆佳府

　　“十二阿哥、福金。”夫妻二人在屋中闲聊，晴儿候在外头见宫门口入了两个人，打眼一看正是胤祥与凝曦，赶紧在门外禀报，“十三阿哥与福金来了。”

　　“凝曦妹妹来了？快请。”菱鸢说话着就下了榻，回身一瞅胤祹，却还是懒散的模样，笑着伸手拉他，“我的爷，好歹十三弟还在呢，总得有个样子才成呀。”

　　“哦。”胤祹应了应，挥手先让菱鸢去迎人，“你放心，回来自然是个爷的样儿。”又不是眼目前儿的事儿，人还在屋外呢，就不兴得再让他赖会儿？

　　菱鸢拿胤祹没辙，她没空与胤祹分辨，紧着出去迎人。

　　“十二嫂。”菱鸢刚出门，胤祥带着凝曦也上了台阶，时间刚刚好，胤祥笑着朝菱鸢揖手道过好，又往屋里头一点，“十二哥在里头呢？”

　　“在呢。”菱鸢下意识的往里望了下，她的小动作正巧儿，让凝曦逮了个正着儿。胤祹的性子谁不知道？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眼下凝曦又见只有菱鸢出来相迎，便猜到定是胤祹在里头懒散耍赖了。

　　凝曦慧眼一转，见菱鸢怕被她拆穿，面色有些讪讪的。

　　菱鸢面子薄，凝曦顾全着她，只好私下偷笑，明面儿还是安守本分不打算拆穿胤裪。

　　凝曦轻轻一笑，朝着菱鸢福福身子，“十二嫂子。”旁的话没多说。

　　“见外了。”菱鸢拉起凝曦，嗔了她一句，转头儿又埋怨起胤祥来，“久闻十三府上的规矩多，十三弟如何管教下人们，我不管。可不兴那些规矩，定的让凝曦妹子与我生分了，做什么行这样的大礼？可是十三弟教的？”

　　“哎哟，嫂子可是冤枉我了。在我府上，岂有我管教凝曦的道理？就连我都得尊着她的意思来，半点儿不敢怠慢。”胤祥摆出张苦脸，连连报着委屈。

　　“这话我信。”菱鸢还未开口，胤祹却从屋里头出来了，听见胤祥这样说，笑着接话过来，“十三弟说得是，这丫头霸道着呢。你以后慢慢领教。”

　　凝曦斜了胤裪一眼，他二人是从小的情分，胤祹将她视作亲妹，她也不与胤祹见外，“霸道也是十二阿哥教的，打我入宫算起，十二阿哥带我办过的霸道事儿还少吗？”

　　凝曦伸着手指，要一件一件与胤祹分辨，胤祹脸色骤变。凝曦所道都是他年少时候的荒唐事，如今哪有脸面再说？“得得得，我不与你分说，你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

　　众人被胤裪逗得皆笑，凝曦悄悄与菱鸢凑到了一处，神气的扬扬下巴，低声与菱鸢说：“懒得出来迎人，倒是打趣人挺欢实！回了家，姐姐好生替我出出气！”

　　菱鸢只管笑着应下，凝曦与胤祹斗嘴，她早已见得习惯。

　　凝曦顽皮，胤祥无奈笑了笑，“可不是自己比旁人更欢实呢。”

　　几个人正说笑，芙蓉从正殿里也出了来，上前给主子们请安，“回爷、福金。老祖宗起身了。”

　　凝曦是胤祥的嫡妻，是皇家新入门的媳妇，加之凝曦又是苏麻喇的养女，头回儿来寿康宫拜年，又像是带着孙女婿回门一样，老祖宗光是坐在榻上看着，就已经是笑得合不拢嘴了。更何况，胤祥与凝曦皆是能说会道之人，直至他们用过晚饭离宫，寿康宫里的笑声都没间断过，可见苏麻喇是多满意这段姻缘。

　　“老祖宗这下可放心了？”夜深了，人也都散了。芙蓉服侍苏麻喇就寝，见她今日格外开怀，芙蓉笑着说，“凝格格刚刚大婚时，老祖宗还怕格格在府中过得不顺心，如今奴婢看，十三阿哥是真心疼爱咱们凝格格，下午一处说话儿时，老祖宗可看见了？十三爷的眼睛片刻不离咱们格格呢。”

　　苏麻喇点头。

　　当初苏麻喇见胤祥对凝曦是真的上了心，这才暗中与德妃商议，撮合他二人的良缘，她看人从未错过，但即便如此，孩子出嫁做长辈的哪有不担心的道理？生怕有个万一，凝曦在十三府里不得宠又或是不够得宠，苏麻喇的一颗心也是悬了好一阵子，今日她一见胤祥眼中对凝曦的情愫，那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凝丫头内敛，喜把事情放在心里，我是担心她心思太重，思虑太多了。不过，今日一见，我总算放心了。”苏麻喇步履蹒跚，一步步往榻上走，她真的是年岁大了，九十多岁的年纪，很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了。她能为胤祹与凝曦谋划的唯有这些，往后如何，全要看他们的造化，她怕是难再管了。

　　“凝格格是有福之人，老祖宗就放心吧。”芙蓉不忍苏麻喇辛劳，这些日子她的身子比之前要虚弱很多，“老祖宗，早些休息吧。”

　　“恩……好。”

　　大年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回家看亲的日子，各府为迎接出嫁而归的女儿，天未亮就已开始准备。

　　这一日的兆佳府反倒是比年三十儿还要热闹，马尔汉有八个孩子，七个是姑娘，一个是小儿子。这里头，马尔汉最小的女儿就是凝曦，年前她与皇十三子胤祥大婚，团圆夜的夜里只有一个儿子在身旁陪着，马尔汉的兴致也不高。

　　“阿玛，额娘。”几个姑娘带着姑爷回门，一入正堂紧着给上头的老两口问安，见孩子们回来了，马尔汉的脸上终于展开了笑容。

　　“玛法，阿奶，孙儿给您们拜年。”今年几个年长的女儿带着孩子也一同来拜年几个孩子年岁大的也有了十五六岁，他们见到长辈在上，赶紧带着年幼的弟弟妹妹给长辈拜年，马尔汉与瓜尔佳氏笑得合不拢嘴，红包自然也少不了。

　　几个孩子得了压岁钱，满心欢喜的与关柱去了院子里玩耍，别看关柱年纪不大，可论辈分却是这几个孩子的小舅舅，他这个时候也端着款儿，领着几个孩子到院中耍剑，“来，咱们比试比试！”

　　“小舅舅善武，这不是要欺负我们吗？”大姑娘的儿子眼下已经十岁又六，比关柱还大上个三岁，他话里是惧怕关柱，可心里是十足的不想跟他比剑，这输了他没面儿，赢了看起来又像是欺负了关柱。况且，就凭玛法老来得子的呵护劲儿，他若是一个不小心把关柱给赢了，关柱这个小心眼儿，说不准要去玛法面前哭鼻子，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又可不傻，为何要做？

　　“诶，不过是玩玩而已，点到为止，我怎可能欺负你们？”关柱挺着胸脯，当真以为是大外甥怕自己，他仰着胸脯说话，说得正儿八经儿，倒真像是个长辈训话的模样，话传到几个十多岁的孩子们耳朵里，心里不免生了厌烦。

　　“我与你比试如何？”正是进退两难的时候，院门口忽然传来爽朗的笑声，几个孩子一愣，没想到还有客人来，不由得全往门口看去。

　　“阿哥！七姐！”最不可能来的，却是来了。

　　关柱欢喜的跑过去，他行礼起身凝曦就点了点关柱的额头，往院中看了看，“什么日子当口？你就要舞刀弄剑的，不怕沾了晦气？”

　　“七姐……”关柱飞快的扫了眼胤祥，十三阿哥面前，哪有自家姐姐这么说弟弟的？他不要颜面吗？况且，他一心想跟在十三爷身边，眼下他可不想丢人。

　　胤祥知道关柱的心思，笑着挽起袖口，“你跟小辈儿们比剑，不怕被人说欺负他们？我与你比划两下，权当是替他们的了。可好？”

　　“好！”自然是最好的！关柱迫不及待的想在胤祥面前展现自己的本事，可关柱有几分能耐，作为亲姐的凝曦心底有数。

　　怕关柱出糗，凝曦赶紧将胤祥拦了下来，她肃着脸，盯看了关柱一会儿，转头又对胤祥说：“阿玛额娘，恐怕还不知道咱们来了，还是先进去吧。”

　　“也是。”胤祥顺势将袖子撸了回去，一脸歉疚的朝关柱赔不是，“容我先进去给岳丈、岳母拜过年，再出来陪你。”

　　关柱扫兴的努了努嘴巴，却也不好阻拦，无趣的把手里的剑交给身后的小厮，“那我带阿哥与姐姐过去。”

　　“也好。”胤祥笑得和目，精明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那几个孩子，“你们先去玩吧。”

　　阿哥下令，是最好的说辞。

　　几个孩子顿时绽出释然的神色，朝着胤祥与凝曦行了礼，一溜烟儿就跑出了院子，他们是真不想跟关柱玩。

　　见人都跑了，胤祥俯身招呼关柱，他揖了揖手，道了声走吧。

　　没想到胤祥如此守礼，关柱显然吓了一跳，“姐……不……十三阿哥，不，不必如此……”他慌忙的忘了如何说话，胤祥却不介意，“你是我的小舅子，我这样做是自然。”胤祥意思明显就是因为凝曦，他才会如此。

　　可关柱却不这样认为，他自豪的扬扬胸脯，觉得定是自己被胤祥看上了，所以才会收到如此礼遇，脸上的神气更甚。

　　凝曦心下沉了几分，看来她临嫁前，嘱咐额娘的话，算是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