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三章：反攻号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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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梅菲斯特带领先头部队突袭布里塔尼亚军营的同时，葛雷姆•西提塔斯也在做着准备。电脑屏幕上浮现出附近的所有地图，将军冷峻的面容映射惨白的光晕，显得奇诡无比。
他的身边，必恭必敬站着名少年。那少年一身与科特里亚军格格不入的黑色，低眉顺眼，长发摇曳隐约与此时在战场上冲杀的少年将军肖似，然而一身温雅柔弱的气质，却相差甚远。
葛雷姆•西提塔斯突然开口：“萨菲斯，依你看，我们应该怎么攻击布里塔尼亚军？”
被称作“萨菲斯”的少年抬首，淡道：“大人难道不是已经有所考量了吗？”
葛雷姆•西提塔斯似笑非笑：“你不为他求情？别忘了，就算他忘了，你可没有服下药剂。”
萨菲斯垂睫，柔顺的面容依旧：“大人既然决定，那么我如何求情也没有用——不是吗？”
葛雷姆•西提塔斯冷哼：“的确，我决定了的事，再怎么求情也不管用。不过萨菲斯，你难道就不想见到梅菲斯特？呵，我记得，你们的感情应该很好才对吧。”
“大人，那是以前的事了。”萨菲斯淡淡道。
葛雷姆•西提塔斯挑起眉：“哦？是么？不愧是魔鬼的儿女。”他意味不明地笑出声。
萨菲斯看他一眼，深幽的紫瞳宛如一汪寒潭，叫人摸不到边。
葛雷姆•西提塔斯没有注意到。他兀自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戎装胄甲加身，军人健壮的身形仿佛狩猎的豹，充盈着肉感上的逸乐以及将要攻击猎物时隐藏起来的阴险狡诈。
葛雷姆•西提塔斯打开门：“那么，回头见。萨菲斯。”
萨菲斯转过身，颔首：“是的，大人。”
葛雷姆•西提塔斯轻哼一声，关上了房门。
砰咚的声响在恢复寂静的屋内更加嘹亮。萨菲斯侧头看向窗外的漫天黄沙，不发一言。
窗外的风吹起漆黑的刘海儿，白皙的额下，露出另一只与前只眼瞳全然相异的金色瞳孔。
诡异的金色如同暗夜里的宝石水晶，闪耀出魔魅的光。单薄的黑衣蹁跹，萨菲斯站得笔直。
——金色的瞳孔，象征背叛神的人。
※ ※ ※
梅菲斯特陷入了苦战。
后援迟迟不到使得本就兵力相差悬殊的战斗愈加举步艰难。尽管多特依靠着机体上的优势和战机在高空的掩护及坦克的不断攻击稍微站稳了脚跟，然而，却明显已是强弩之末。红色的Raphael在硝烟中飞快移动，像死亡的魔鬼，张开森白的獠牙，所过之处尽是残云血雾。
但，饶是如此，仍然无从改变科特里亚军必败的命运。
一架架多特被深绿色的Glasgow吞噬。越来越多的Glasgow如同海潮，一浪接一浪的击向岸边的礁石，劈劈啪啪的响声像天那边的雷鸣。黄色烟雾四处弥漫，沙尘飞扬间，白色洪流已连完好的阵式也无法排列。Raphael不住移动，炮弹不知发射了多少次，梅菲斯特甚至想要使用“神谕”。不过，在将要扣动扳机的瞬间，又松开了手。或许，是因为叛逆吧……驾驶舱内，他倏然冷笑。手下却一刻不停地继续攻击布里塔尼亚军。四处乱蹿的布里塔尼亚军像汹涌而至的蝗虫，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梅菲斯特略略蹙眉，感觉到股前所未有的无奈，脑海中的念想逐渐占上风，他尝试过与指挥室联系，不过迟迟没有人接通线路。目前发生的一切都表明，他们已经是科特里亚军的弃子，葛雷姆•西提塔斯正要利用他们来获取新一次关于不落的朝阳的美誉与国民们的爱戴。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无非是战场的代价与亘古不变的定论。
青铜面具下，梅菲斯特再度勾起了唇，修长的手指握住操纵杆，心底已有些许考量：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布里塔尼亚军也要在这里陪葬。尽管不想这样做，但……眼底闪过丝冷酷的光，Raphael凌空一个翻转。如果死亡就是最终归宿的话，他宁愿在这里带走大半布里塔尼亚的兵力。他自信，相当于10枚□□同时爆炸产生的能量的这架Raphael，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就算，这会给周边地区带来长久式的危害，但至少，在他率领战士们攻击的时候，成功打退了敌人，换取了暂时的和平，即使这代价是如此惨重。
围在身边的多特越来越少，通讯器上不断响起平静的话语，赞颂真神，赞颂安拉。
梅菲斯特仿佛看到不远处小城里的清真寺，朝拜的人们身着白衣，他有些恍然地凝视自己的手，白净的五指，什么也没有。硝烟弥漫的战场，本就没有真实的情感。梅菲斯特自嘲一笑，战场上的人命，就像杂草一样，随意采摘也无人管。
Raphael突然加快了攻击速度。
漫天黄色纱幕后，唯余声声不息的轰鸣，击打着人们的耳膜，破灭灵魂深处的纯净。
布里塔尼亚的指挥室，伊蕾莉雅把玩着发，忽然勾起唇。
“蕾迪娜，联系吉尔吉斯，告诉他差不多，应该准备防御了。”
旁侧静立的蕾迪娜点头，转身打开通讯器。
吉尔吉斯的声音自通讯器内响起：“殿下，请问是否轮到我们准备了？”
伊蕾莉雅轻笑：“看来您已经准备好了？市长阁下。”
吉尔吉斯恭敬地点头：“是的，殿下。市民们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唤醒被魔鬼迷惑了的同胞们了。真神安拉在我们的心中催促，我们就等您的命令而已。”
伊蕾莉雅将缠绕着发的手根根松开，淡淡道：“那么，就开始吧。”
吉尔吉斯的眼底霎时燃起束火焰，他的嘴角大大朝上拉开：“Yes，your highness！”
伊蕾莉雅挑眉，蕾迪娜关了通讯器。
指挥室内又有几分钟的静谧，伊蕾莉雅说：“问问帕提尼中将，现在怎么样了。”
蕾迪娜一愣：“……是的，殿下。”
她慌忙再度打开通讯器，只不过，这次连接的是帕提尼中将处。
“殿下。”屏幕里，帕提尼中将喊了声。
伊蕾莉雅勾唇：“给我报告现在的战况。”
“是的，殿下。目前为止，大部分多特已经被我们消灭，如今只剩下Raphael及五架多特还在苟延残喘着。我们正在等待您的下一步指示。”
伊蕾莉雅说：“梅菲斯特•谢赫撒德将军有投降的意思吗？”
“没有，殿下。”
“十分钟之内撤离。”
帕提尼中将瞪大眼，脱口问道；“为什么？”
伊蕾莉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觉得呢？中将阁下。”
帕提尼中将咂咂嘴，刚要说话伊蕾莉雅已经抢先道：“梅菲斯特•谢赫撒德既然没有投降的念头，那么，普通人在遇到这样的境地时，会选择怎么做，你不会猜不出来吧。中将。”
帕提尼中将喃喃：“殿下您的意思是……”
伊蕾莉雅点头，双手交握在一处，膝盖平靠：“没错。梅菲斯特•谢赫撒德一定会自爆。”
帕提尼中将愣住，在战场上历练数年的军人当然明白一架机体自爆的威力有多强大，普通机体都不必说，更何况，是战斗力和能量远远超过其他机体的Raphael，据最近的资料显示，其自爆的威力，更相当于十枚□□同时爆炸。这样的爆炸，不仅会殃及布里塔尼亚军的驻地，更会殃及到平民百姓。
梅菲斯特•谢赫撒德……真的会这么做？
伊蕾莉雅笑得了然：“狗急了也会跳墙，更何况，人。”
帕提尼中将眉头锁起：“但是，殿下……”
“虽然有点对不起罗伊德，”伊蕾莉雅不以为然地再度打断对方的话，兀自说，“不过，你应该明白怎么样将伤害减到最低吧。帕提尼中将。”
帕提尼中将的身体一震，转瞬就反应过来，军人的眼里神色复杂，他终于点了点头。
伊蕾莉雅起身走到屏幕前：“那么，等那边的枪声炮弹开始十分钟后，正式行动。”
帕提尼中将行了个军礼：“Yes，your highness！”
屏幕再度关闭，指挥室里恢复方才的寂静。伊蕾莉雅转身回到高处的座椅，银色的长发在地上曳开满目萧索的弧度，她侧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置于旁侧的棋盘，嘴角勾起抹高深莫测的笑纹。
蕾迪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伊蕾莉雅笑着说：“梅菲斯特•谢赫撒德，我真想知道，这棋下到最后，究竟是你赢，还是我赢。只是，现在应该没有机会了。本来，还想再得到一匹新的黑马，呵。”
“殿下！您这么说难道是想将梅菲斯特•谢赫撒德……”蕾迪娜骤然抬首，语无伦次。
伊蕾莉雅瞥她一眼：“蕾迪娜，你觉得，我会放过一个这么不错的棋子吗？”
蕾迪娜的身体再次僵住。
伊蕾莉雅的嘴角掠过丝调笑的弧线，目光望向窗外。
窗外黄沙四处蔓延，蔓延开来的黄沙混合着战火的硝烟，枪林弹雨中更增添股浓重的悲凉色彩。就像一泻千里的瀑布悬泉，飞珠溅玉，奔流不息，偶尔一阵停歇，又激起荡气回肠后无与伦比的苍凉，因为过于壮阔美好，而难以排解的苍凉怅惘。
她继续说：“很简单的道理，梅菲斯特•谢赫撒德的利用价值很大，不然，马迪卡•谢赫撒德也绝对不会冒这个险来谎称自己的儿子。更加，是用梅菲斯特这个名字。当然，在今天之前我尚且无法确定这一切。不过，刚才葛雷姆•西提塔斯的行径证明了所有。梅菲斯特•谢赫撒德并非马迪卡•谢赫撒德的孩子，他更加不是科特里亚的皇子。”
蕾迪娜彻底怔在原地，耳畔轰鸣作响，她忽然觉得本应近在咫尺的皇女殿下远在天边。
远到，她再难触及的地方。苦笑一声，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伊蕾莉雅伸出手，轻轻摆动一下：“现在，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蕾迪娜没有说话，指挥室里，静默像一汪深湛的潭水，几乎可以淹没所有。
伊蕾莉雅坐在高处，高傲尊贵到难以逼视。
刘海儿遮挡下，银眸里始终不变的冷静镇定，枷锁一般，束缚了灵魂深处的一切。
猎猎风声自外响起，同时传来的，还有一声巨大的炮鸣。
失去配偶的孤鹤样，凄厉的惨叫。
蕾迪娜身体一颤，垂在两侧的手无意识握紧，她却看向高处的皇女。
七皇女的脸上泯灭了笑容，更多的，却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银色长发摇曳生出光芒万千，同色的眼底承载了满空星光璀璨。她的嘴角不再存在弧度，浅淡的，似乎丝毫不以为然，一切皆在意料之中，一切皆在手心之内。伊蕾莉雅站起身，黑色蕾丝裙漾出黮色光晕，斑驳的阴影于指挥室内匀了满地，像地狱里被罪恶染成了黑色的湖水，明明应该可怖，却散发出罂粟花般诱人的气息，惹得人情不自禁靠近，然后遍体鳞伤。
伊蕾莉雅走到窗前，明亮的眼，仿佛透过遮天蔽日的黄色渗透到遥远的彼方。
彼方的战场。
战场上厮杀，怒吼，属于人类原始的欲望叫嚣。战场上没有光明，血流成河，只剩下数名踩着死去同伴构筑出来的墙壁而攻入对方主城的布里塔尼亚战士。帕提尼中将始终没有动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这么信任刚来不久且年纪尚十分幼小的七皇女。然而，只要想到那双掩藏在表面童稚下的银色眼眸以及深沉如海的心机，他就觉得就算是多么滑稽的谬论，在她说来也绝对是超过一切的可信的真理。
这是一个军人的信仰，同样，是在战场上历练多年锻炼出来的直觉。
属于一名杰出将领的直觉。
显然，这一次，帕提尼中将也没有判断失误。梅菲斯特•谢赫撒德果然存了想要同归于尽的心，只是……唇角扬起，帕提尼中将看向不远处由于突然的爆炸声而混乱起来的城市。
硝烟弥漫间，他蓦地觉得傲然而立的Raphael虚弱得可怕。
红色机体的周围，再没有其他多特，机体独立，似乎世间只剩下唯一的它。
帕提尼中将打开了通讯器：
“全军，十分钟之后后退。后退的同时，集中火力攻击Raphael。”
安静，持续了一刻，很快，通讯器里又传来了嘹亮的回应：“是的，中将阁下！”
帕提尼中将满意地点点头，紫色的机体禁不住往战舰的方向扫去一眼——
这里发生的所有，都该是那人的意料中事吧……
心里没来由得闪过抹苦涩的情感，他叹出口气，再度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迎接这最后一战。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第二三章：反攻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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