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二章：开始曙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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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狂风席卷荒漠，带走满地昏黄。方才还阳光灿烂的天空顷刻间阴云密布，黯淡的色彩似双双巨手，毫不留情地撕扯青冥，撕碎每一寸完好的衣襟。白云不见，太阳躲藏在其后。
响应于科特里亚边陲小城人民的请求，布里塔尼亚军在伊蕾莉雅的命令下将战斗所必须的枪支，炮弹等依次分发给他们。战场上生存的人，即便普通，依旧懂得使用枪支。这是战争的悲剧，同时，也是战争的残酷。为了生存下去，绵羊可以变为饿狼，孩童能够变成凶手。
伊蕾莉雅静静立在指挥室的玻璃窗边，银色的眼眸，不知闪过些什么。
寂静的指挥室，容不下半分响，沉默，似乎可以将人心击得粉碎。
蕾迪娜忽然开口：“殿下，我们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伊蕾莉雅眨下眼，回首：“‘坐以待毙’？蕾迪娜，你是这样认为的？”
蕾迪娜条件反射地摇头：“不……我，我只是……”
伊蕾莉雅说：“你知道么？现在科特里亚军的指挥已经不是梅菲斯特•谢赫撒德了。”
蕾迪娜一愣。
“现在的指挥官，是葛雷姆•西提塔斯，被科特里亚人称为不落的朝阳的男人。”伊蕾莉雅的嘴角勾起丝嘲讽的笑，“关于这个男人的事迹生平，于科特里亚的新闻报道了很多。他急进而自负，眼睛里无法容下任何沙子。他歧视平民百姓，并且还有一个最为广泛的传闻。”
蕾迪娜下意识接口问：“传闻？”
伊蕾莉雅凝视着窗外忙碌的军士与人民，续道：“他与梅菲斯特不和。”
“啊？”蕾迪娜一惊，“既然不和，那为什么科特里亚的埃米尔要派他来……这不是……”
“这的确是露骨的表明他并不信任梅菲斯特•谢赫撒德。同样，也让我证实了一件事。”
“证实了一件事？可是，殿下，这样和我们坐以待毙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殿下您难道觉得依靠我们布里塔尼亚的兵力还有您的指挥能力，我们会败给科特里亚吗？”蕾迪娜又道。
伊蕾莉雅侧首，纤指伸出，银发便在指间缠绕，她边把玩着发，边回答：“蕾迪娜，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要的，不是血流成河的胜利。我要的，是完胜。死去的人太多，那么战争结束后，我方受到的责备也越大。尽管如今世界上布里塔尼亚独大，然而，□□还有其他没有被合并的国家，也都对我们虎视眈眈。如果我军先出发，那么，不仅日后会成为□□振奋士气的借口，更会使得科特里亚人民仇视我们的一切。只有让他们成为主动方，这样，才有可能扭转战争。当然，也不过是暂时的而已。说到底，主动挑起战争的仍旧是我们。”
蕾迪娜骤然抬首：“障眼法？”
伊蕾莉雅嘴角掠过丝弧度：“没错。而且，从另一方面看，我军闭门不出就相当于给予了葛雷姆•西提塔斯自负的理由。他会觉得我们闭门不出的原因是怕了他们科特里亚，抑或是，畏惧着他的力量。真神安拉当然不是万能，但总有信仰者认为他是万能。蕾迪娜，你难道不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他大败很有趣么？况且，”伊蕾莉雅高深莫测地看着她，银色的眼似要进入到心灵深处，“对于急进的人，我们更应该放慢自己的脚步，等待他们主动上前。”
蕾迪娜打了个寒颤：“是的，我明白了，殿下。”
伊蕾莉雅挑眉，手从发间放下，她坐到指挥室的位置上，双手交握：“是吗。”
“是的，殿下。”蕾迪娜颔首，“对了，方才布里塔尼亚那边来了消息，陛下似乎在两天过后就要将十一皇子殿下和五皇女殿下一同送到日本去……殿下，您真的不想再见十一皇子殿下一面吗？这次离开，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
伊蕾莉雅看她一眼，心底里某个地方似乎微微动了动，但幅度极小，几乎令人发现不了。
伊蕾莉雅的腿倾斜，交叠在一同：“蕾迪娜，我说过，我不需要任何无用的棋子。”
蕾迪娜怔了怔：“可是，殿下……”她似乎还想说什么，指挥室的门再度被股大力打开。
帕提尼中将站在门口。
铁塔一样的军人黝黑的皮肤上嵌了双鹰隼般明亮的眼，厚唇抿紧，他单膝跪倒在地：“殿下，方才得到报告，科特里亚军，似乎已经蠢蠢欲动了。请问殿下，还是要实行那个政策吗？万一……葛雷姆•西提塔斯不这样做的话，那难道不是……”
“帕提尼中将，你觉得我什么也没有准备？”伊蕾莉雅挑起眉，自信的笑容高傲无比，明明阴沉的空，蓦地散发出层叠氤氲雾气，缥缈间，蒙胧了看到的一切景观。
伊蕾莉雅复又道：“帕提尼中将，葛雷姆•西提塔斯一定会这样做。”
帕提尼中将握紧手：“您为什么这么肯定？万一他不这样做，那么……”
“战争并不是一场赌博！”他终于还是吼出声。
伊蕾莉雅依旧稳如泰山：“帕提尼中将，我说，他一定会这样做。因为，”嘴角勾起，她笑得邪魅，周遭仿佛笼罩了层凛冽的风霜，化不开，“只要他还有一点头脑的话。”
帕提尼中将垂首：“殿下，我真的……有时候……”
正待说出后文，身着普通士兵服的战士已经破门而入。
帕提尼中将和伊蕾莉雅同时回首，蕾迪娜站在旁边低垂着头。
那兵士单膝跪地，洪亮的嗓音在安静的指挥室内格外响亮。他说：“殿下，前方地区发现了敌军，看装备，应该是前来攻打我们的才对。”
“是吗。”伊蕾莉雅淡淡应一声，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道，“那么，领先的是谁？”
“Raphael，梅菲斯特•谢赫撒德。”
帕提尼中将身体一抖，双拳握紧又分开，蕾迪娜立在他身后。
伊蕾莉雅像最为高远的繁星，笑得灿烂：“通知全军，准备迎击。”
※ ※ ※
梅菲斯特坐在Raphael驾驶舱内。青铜面具遮住神情的变幻莫测，五指扣在屏幕处，微张。
他愈发猜不透葛雷姆•西提塔斯究竟想要做什么。在休整兵力后不足几天又草草出征，尽管在朝堂就与自己不和，但不落的朝阳葛雷姆•西提塔斯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因而他绝对不可能做这样没有把握的事。再则，关于布里塔尼亚的指挥七皇女，他手中的资料可以说少之又少。除却这名皇女的年龄还有名字，其他几乎都一无所知。七皇女本身就如同一个谜，不论年龄还是军事上的天才，都像谜一样，过于不真实。
嘴角猛地勾起丝嘲讽的笑，梅菲斯特的声音从青铜面具后闷闷传出：“说到谜，也许对她而言，我才全身上下都是谜。并且，还全身上下都是谎言，名字是谎言，连生平，同样是谎言。”他突然觉得自己对于素昧平生的布里塔尼亚七皇女，多出了一丝欣赏与好感。
屏幕蓦地打开，葛雷姆•西提塔斯放大了的面容在屏幕上显得诡异莫名，浑浊的眼反常的雪亮，浸淫官场数年，回到沙场的将领，再度恢复最开始的淳朴简单。然而，却似掺杂了些其他东西。葛雷姆•西提塔斯说：“谢赫撒德将军，前方的攻击就拜托你了。后续部队将会按照原定计划到达。你只需要带领部众拖住更多的布里塔尼亚军就可以了。”
梅菲斯特隐在青铜面具下的眼瞳光芒闪过，面上仍不动声色地答道：“是的，我明白。”
葛雷姆•西提塔斯嘴角勾起丝满意的笑纹：“那么，祝你好运。”
说罢，径自切断了联系。
驾驶舱内，梅菲斯特微张的手紧了紧，排除掉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奇特想法，顺带勾起丝略有些讽刺的笑：即便葛雷姆•西提塔斯十分讨厌自己，他也应该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毕竟，大敌当前，以大局为重才是一个成功将领在此刻应该具有的气概。
思及此，梅菲斯特倒也不再多想，径自打开全军的通讯，玉质的音色就缓缓荡开：
“全军，按照第三阵摆开。另外，各位请记住，我们这次的目的就是拖住他们，制住他们的主力让西提塔斯大人顺利攻破其营地——科特里亚的勇士，真神安拉忠实的信徒，你们都记住了吗？”
前进的多特连带战机坦克有一刻停歇，接着就按照主将所言摆成一个类似于大雁南飞的人字形。人字的张口极大，前方飞有战机后方跟随坦克，黄沙弥漫，整个张口就像张大了嘴的猛兽，又像渔翁撒下的鱼网，等待着猎物的莅临。红色机体独立后方，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布里塔尼亚军如期而至。
深绿色的机体整齐排列在不远处，中间一抹暗紫，分外醒目。与多特各自雄居一方的Glasgow并不似多特排成的中规中矩的人字形，他们一格挨一格地站立，两架为一格，成斜线状分布。整个看来就恰如棋盘上星罗棋布的棋子，织就一个个妙趣横生的诡计。
梅菲斯特微微抿唇，手一动，声音已经响起：“第二阵。”
话音刚落，白色潮流就开始变换阵式。人字形逐渐合拢，就像张大的嘴突然紧闭，紧闭了唇齿的嘴，却露出一截长长的獠牙。
盘旋于上空的战机就像獠牙，四下晃动。他们保持着原本的人字形，而坦克，竟成两翼状的散开。很明显，这是一个防御的阵式。人字成了抬起头的飞鸟，却因畏惧自己是否是丑小鸭而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本来模样。
指挥室内，伊蕾莉雅凝视面前的屏幕，嘴角勾起丝恬淡的笑，她忽而伸手，手指点处那边帕提尼中将的声音已经随着响起：“A1，B1去往刚才指定位置。A3，A4紧跟其后。全军分为十三组站立，两翼展开，呈第八阵势的模样。”
听罢，Glasgow也极快的行动起来，棋盘消失无踪，像被人用手打乱了扔到地上的棋子，看似散乱无序，实则掩藏了更为深重的诱惑。表面温柔的面容，内里凶狠若蛇蝎。
布里塔尼亚军像展开了翅膀的雄鹰，欲图称霸青冥。
梅菲斯特冷哼一声，手抬起，轻声道：“开始。”
然后，Raphael带头冲出，红色机体一马当先，极快的速度几乎在冲出的瞬间晃花了人眼。好几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Glasgow，直接被砍倒在地。连邻近的Glasgow，亦无法幸免于难。黄沙漫漫，带动猎猎风声摧残人的眼。白色潮流士气高涨，多特按照第二阵的变化，自中间分成两半，再度恢复最开始的人字形。Glasgow的反应却比想像中更快，他们飞速恢复原本的棋盘形态，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反客为主，深绿潮流在被白色洪流包裹的瞬间自内里突破出去，天边战机盘旋，闪光的弹药击起比黄沙还要鲜明的颜色。
像暴风雨的大海，激起层叠白色潮浪。
坦克发射炮弹的轰鸣声在身后传响，精细的瞄准竟未伤到自己人分毫。Glasgow被包围在多特中间，从最开始的勇往直前渐渐变得进退维艰。白色的多特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战斗越发积极起来。高升的烟云遮挡住原本的高天，劈里啪啦的枪林弹雨掩盖之下，黄沙不见。
暗紫的机体，从最开始就没有移动分毫。
红色机体在白色潮流中不断斩杀，梅菲斯特却觉得心中闪过丝疑虑，似乎，忽略了什么。
指挥室内此刻一派寂静，只听得见伊蕾莉雅的右手五指有意无意敲打桌面的声音，左手把玩着黑色国王，她突然说：“帕提尼中将，时间差不多了。”
前方的战场，暗紫的机体立即移动起来。暗紫机体移动的瞬间，被围绕在多特内部的Glasgow也产生了变化，他们一改方才任人欺侮的模样，成绿叶状分散开。尖锐的叶片处忽有战机朝这边过来，最尖的地方，像一柄直插云霄的利剑。
天空黯淡，梅菲斯特忽然明白了什么。
尖锐的利剑只是顷刻就冲破了白色洪流的桎梏，以其汹涌成竹之势朝外狂奔，似骤雪冰雹，乒乒乓乓落在地面，凿出一个个坑洼，破灭一颗颗企求宁静的心。
“全军改变阵式为第八阵势。”他迅速命令。
阳光被天空的阴霾掩盖，多特按照梅菲斯特的说法努力进行，然而利剑的大部分已经冲出外围，上空的轰炸似乎完全无关痛痒。深绿色的洪流将白色潮流反包在内里，两翼张开。
梅菲斯特的眼底闪过丝暗沉的光，紫发自面具后显现，他有趣的勾唇：
“布里塔尼亚的七皇女，的确拥有相当的才能。”
与此同时，指挥室内，伊蕾莉雅亦喃喃道：“梅菲斯特•谢赫撒德……吗？呵，真有趣。”
黑色国王被放到桌面上，她开始把玩头顶的银发。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伊蕾莉雅看向静立旁侧的将领。
所有人都点点头，无论紧张与否，这次战役便是成败关键，他们不约而同的露出肃穆的表情。
伊蕾莉雅的嘴角浮起丝莫名的微笑：“是么？这样，便最好。”
她转首看向黑色国王。
蕾迪娜忽然想到了那个有着双澄澈眼睛的皇子。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二二章：开始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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